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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9部分

一世富贵-第559部分

小说: 一世富贵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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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平点点头:“有这么一个人就好,总是有条线索。伯庸,我觉得现在河南府要做这么几件事,你参酌可不可行。第一,铜钱在河南府必然不好花出去,特别是发生了劫案,州县加紧排查的时候。这些强盗要么把铜钱藏起来,要么运走。强盗人心哪有齐的?他们做这种大案就是为了钱财,如果藏起来,一天两天还好说,日子一长必然露出马脚。如果他们运走,陆路只能走大道,各处税卡,几车铜钱瞒不过人,十之**要走水路。龙门镇靠近伊河,顺流而下到洛河,是最可能的路线。你要抓紧行文各州县,封住洛河水路,特别是快马知会巩县沙口镇的斗门,盘查经过的一切船只。当然,洛河上游虽然可能不大,还是要派人巡查。另外就是汝河也不能放过,知会巡河厢军严查河上的一切船只。第二,要防强盗想在我们的前头,在查到之前找到地方把铜钱换成金银轻货,携带潜逃。我估计要换也不可能到西京城里来,必然是在城外。河南府除了西京城内,能够一下换数车铜钱的大户并没有多少,府县的差役巡检都派出去,对这些大户一户一户地盘查。”

    经过这一会,听了徐平的话,王尧臣渐渐理出了头绪,对徐平道:“云行说的不错,就是如此做了!对了,案子发生在龙门镇,那里童大郎几人本就是闲汉游民,好逸恶劳罪案缠身的人,我准备派人去盘查他们一番,云行看如何?”

    “出了这种大案,龙门镇地方上的牛鬼蛇神一个都不能漏过,当然要仔细盘查。”说到这里,徐平想起前世看的《水浒传》里的套路,又加了一句,“还有衙门里的差役,这些人跟地方上的闲汉多有勾结,你最好派心腹的人,私下里也查一查他们。”

    针对案子又聊了几句,王尧臣喝了一口茶,便就急匆匆地去安排了。

    看着王尧臣离去,徐平坐在石凳上一个人思索。现在铜钱这种现金不好花,加上钱入户等查得严,私下里收藏也困难,这案子想来是不难破的。但能破案是一回事,作案的人却未必能够抓到。让徐平自己选择,也是迅速把铜钱脱手,换成金银珠宝,带着离开京西路。到了其他地方,以这个年代的现实条件,再抓人就难了。

    在本地有家有业的强盗抓着容易,就像劫生辰纲的晁盖,流民那就千难万难,只能碰运气。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把案子放到一边,把对钱庄的影响降到最低。

    想到这里,徐平派公吏去把种世衡叫了过来。

    种世衡到了后衙,对徐平行过了礼,道:“都漕唤下官过来,不知有何事吩咐?”

    徐平道:“今天凌晨从龙门镇钱庄运到城里的五车铜钱被人抢了,还不知道到底失了多少。我想派你过去看一看,一是了解一下当地情况,再一个查一查到底失了多少,好早做准备。不要引起人心慌乱,以为钱庄没有钱兑付。特别是那里有禁军大营,严防他们闹事。”

    “禀都漕,据下官所知,运铜钱的马车都是一车三百五十足贯,没有例外。五车铜钱便就是一千七百五十足贯,城里钱庄赔付绝无问题。”

    徐平点了点头:“我也知道没有问题啊,但只怕有人乘机闹事,制造谣言。一涉及到钱字上,百姓极容易被煽动起来,不可不防啊。”

    铜钱的重量按铸的年份不同是有变动的,此时的铜钱还算精良,按的是唐朝“开元通宝”的规制,足贯重五斤零几两,省陌一贯则是四斤左右。一辆马车拉不到两千斤货,也就只能装三百多足贯,数额实际上并不是特别地大。但宣扬出去,一听说是整整五大车的铜钱被抢了,脑子发热的人只怕就会认为是个天文数字,不定惹出什么事来。普通百姓还好安抚,那些军营里的禁军天天闲着没事,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种世衡拱手告辞,徐平又道:“对了,你去的时候,顺便带两车铜钱过去,让龙门镇的百姓看一看钱庄不缺实钱。若有人强行要兑付,便就给他们兑了,但要说好,一切钱入户等之类的规矩不能坏,取回去的必须要按法例来。”

    种世衡应诺,转身去了。(未完待续。。)

第112章 黑吃黑

    下过几场大雨,河水暴涨,水流迅急,下午的时候,冯押司几人的船就已经过了偃师县境,到了永安县境内。永安是因为皇陵所在,专门划出来一个的县,虽然规格很高,规模却很小,只有几百户人家。除了守陵的人,县里的民户极为稀少。

    离着县城还有十几里路的时候,小船拐进了一条汊河里。又行了三五里路,便就看见岸上一排大杨树,树下拴了几只极小的船,岸上排开几座草屋。

    撑船的船家对冯押司道:“押司,到了地头了,宋员外正在岸上等着诸位。”

    冯押司拱手:“多谢船家,见过员外,必定重酬!”

    船家急忙摆手:“我多年随在员外身边,承蒙关照,员外吩咐的事,自然尽力。做的都是份所应当的事情,押司何必客气?”

    说话间,小船到了大杨树下,一个操船的大步跨上岸,取了缆绳在杨树上拴了。船主人离了船舵,伸手在嘴里打了一个唿哨。哨间未落,草屋那里便就有回音传来。

    一个胖大员外带了几人从草屋里面走了出来,看见站在船头的冯押司,朗声笑道:“刚才还听见喜鹊叫个不休,果然是押司到了。宋某未曾远迎,押司莫要怪罪!”

    冯押司出了口气,在船上回道:“员外与我多年相识,何必客气!”

    船紧紧靠在岸边,冯押司带着自己的两人从船上跳下来,与来的宋员外见过了礼。

    宋员外拉住冯押司的手,口中道:“押司辛苦,快快随我到屋里歇息!我让庄客杀鸡宰羊,为押司办个接风筵,压一压惊!”

    见这两人如此亲热,跟在冯押司身后的陆姓汉子和丁姓汉子长出了一口气。这一天提心吊胆,总算是熬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宋员外远近闻名,不管是在官府,还是在江湖上的好汉之中,都有数不清的人脉,手眼通天。到了他这里,便就安全了。

    到了草屋,只见院子里已经摆好了几张大桌,上面放着煮好的整只肥鸡,大块大块熟的羊肉,每张桌子上还放了一大坛酒。

    宋员外对冯押司道:“兄弟上座,一路辛苦,让哥哥敬你一杯!”

    冯押司道:“哥哥盛情,小弟心领。船上放着的货物,还是先搬到院子里来。那东西太过扎眼,不要落在外人眼里,哥哥这里虽然清静,还是小心为上!”

    “兄弟心细,做哥哥的怎能不应承你?”宋员外说着,朝一边的庄客挥了挥手,“儿郎们,去几个手脚勤快有力气的,把船上冯兄弟的货物搬进来!”

    几个庄客应诺,便就有七八个人走了出去,不大一会,便抬了几个箱子进来。

    宋员外放了冯押司的手,走上前去,绕着几个白木箱子转了两圈,见箱子上着锁,贴着河南府的封条,用着官府的印。宋员外用一双大手使劲拍了拍箱子,仰天大笑:“兄弟果然好手段,做了这件大事出来!精彩,精彩!来,哥哥敬几位一碗酒!”

    说完,走到桌子边,早有庄客拍开酒坛,在四个大碗里倒满了酒。

    冯押司带着自己两个手下走上前,端起碗来,对宋员外道:“多谢哥哥成全!”

    喝过了酒,宋员外请三人坐下,也不用筷子,直接抓着盆子里的肥鸡羊肉,尽情吃喝。

    今天做的是杀头的罪过,又是劳累,又是担惊受怕,冯押司三人实在是乏了。此时放松了心情,尽情地喝酒吃肉。

    那几个庄客,来来回回,并没有用多少时间,便就把船上的箱子全都搬进了院子里。

    宋员外看着那一堆箱子,心中欢喜,与冯押司推杯换盏,说着最近江湖上的传闻。

    这一场酒直喝了小半个时辰,冯押司肚子里有了东西,心情也平静下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终究包不住火,冯押司在衙门多年,知道官府的手段,心里清楚自己三人不可能再在河南府待下去了。此时龙门镇和西京城必定已经闹翻了天,洛阳是王城重地,一次死了十几个人,被劫走了一两千贯钱,这案子肯定要闹到朝堂上去。要不了两天,河南府甚至包括周围州县做公的人就会四处出动,寻找线索,四处盘查。这种要案,官府必定把那三日一比,五日一追的手段拿出来,怕不了案,府里县里做公的人屁股上少不了要挨板子。哪怕是为了自己小命着想,公吏差役也不敢不尽心尽力。

    大网即将撒下来,必须要赶在之前逃出网去,不然可能就永远走不了了。

    又喝两碗酒,冯押司对宋员外道:“好久没见哥哥,兄弟心里着实想得很,恨不得在这里住上一两个月,天天与哥哥食则同器寝则同床,说些体己的话。只是这次做的案子实在太大,河南府待不住了,我们兄弟三人必须及早赶路,到外路州军去。”

    宋员外道:“兄弟说的是。你们可定好去的地方了吗?”

    “还没有定,一切等离了河南府再商量。我在河东路和荆湖路都有要好的兄弟,不定要到哪一路去。再者听说陕西路那里与党项交界的地方不太平,正是用人的时候,我们兄弟到那里也说不定,一切路上再看吧。”

    “好,好,兄弟到了地头,一地给哥哥来一封信,报个平安,免得哥哥牵挂。”

    冯押司没口子答应,又喝一碗酒,见宋员外不提箱子里铜钱的事情,只好开口问道:“哥哥,我们路上缺些盘缠,便就把这些铜钱抵押给哥哥,换些金银路上使用如何?”

    这本就是事前商量好的事情,宋员外连连点头:“自然该是如此,这些铜钱太重,你们路上如何能够带得?你们稍待,我让小的们取金银出来,让你们路上使用。”

    说完,高声吩咐一边站着的庄客:“去给冯兄弟取些银两来,路上做盘缠!”

    庄客应诺,转身进了草屋。

    冯押司总觉得哪里不对,宋员外也没清点,怎么知道要换给自己多少银两?

    不大一会,两个庄客从屋里出来,每人手里端了一个盘子,上面盖了红绸。

    到了桌前,宋员外吩咐庄客把红绸揭开,只见一个盘子里是三锭大银,另一个盘子里是叠好的整整齐齐三身新衣。

    冯押司看了看盘子,转头看着宋员外,不敢相信地问道:“哥哥,这是何意?”

    宋员外朗声道:“我们自家兄弟,这些银两拿去路上做盘缠!你们的衣衫也不好再穿在身上,一会让小的们烧汤沐浴了换上新衣再走!”

    冯押司傻愣愣地看着盘子里的三锭大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过了好一会才对宋员外道:“哥哥,这盘子里三锭大银,只有一百五两”

    宋员外伸出大手,重重拍了拍冯押司的肩膀:“我们自家兄弟,何必计较多少?一人五十两白银,天下哪里都可以去了!不管是去河东路,还是去荆湖路,就是陕西路也去得!”

    冯押司看着两个盘子又愣了一会,心中怒气腾腾地升了起来,再也忍耐不住,勐地站了起来,一拍桌子:“宋九,你这是明着要欺我们兄弟了!那几个箱子里,可是有整整一千四足贯的铜钱,怎么也换得来一千多两银子,你一百五十两就把我们打发了?!”

    宋员外叹了口气:“我们兄弟,怎么说这种话?现在这个世道,不比从前,手里有铜钱也花不出去,可不是只能换这么多!现在外面做交易,十贯以上就要到钱庄里交割,钱放在家里要算进户等里的,私藏还要被人首告,我也难啊!兄弟想想哥哥的难处,你现在到哪里能用这些铜钱换出一千多两白银来?念兄弟交情,我硬着头皮收下就是,怎么你还嫌多嫌少?若是不愿,只管带着这些铜钱离去就是,哥哥绝不阻拦!”

    听了这话,冯押司只气得浑身发抖,冷冷地道:“宋九,我们多少年交情,我还不知道你的手段?你收了这些铜钱,不过是熔了之后重新铸铜器,那可是比钱贵得多!我要的可不多啊,只要按着市价折半给我就好,五六百两白银,你还有的赚呢!”

    “销钱为器,一样是冒着砍头的风险!押司兄弟,我手下多少儿郎要吃饭,可是不容易呢!银两便在这里,你要是愿意,拿了穿上新衣走人,我们还是好兄弟!若是不愿,哥哥我也不会坏了江湖好汉们的规矩,你留着这些钱,我这里让给你住,吃的喝的都算哥哥的。什么时候想走了,我摆宴送你!如何?”

    能够留下,冯押司又何必来求这个地头蛇?没想到多少年的交情,在真金白银面前不值半分,乘着自己落难的时候,被宋九这厮狠狠地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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