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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4部分

一世富贵-第6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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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党项投宋的人

    年刚刚过去,枢密副使李咨去世,辍朝数日,赠尚书右仆射,谥号宪成。

    随着李咨的故去,枢密院进行了一些小变动。张士逊由枢密使改为知枢密院事,王德用、盛度和韩亿为同知枢密院事。紧接着,又补前两年被吕夷简排挤出京的原御史丞杜衍回京任同知枢密院事,排位在王德用之后,其他人之上。

    宰执的地位排序,是宰相在前,枢密使居其次,知枢密院事再其次,然后才是参知政事,之后是枢密副使,再然后才轮到同知枢密院事,签署之类排在最后面。

    枢密使和知枢密院事都是枢密院的长官,职权相同,但地位有高低,在此之前一般轮流使用。这一次改动,虽然人员和官职变动不大,但枢密院的地位比中书降低了。

    自新政开始,朝廷手里有了钱,诸般政事推进得相当顺利。与之相比,去年军队出了太多问题,这种变动体现了皇帝和朝廷对枢密院前一段时间所作所为的不满。

    此时大宋上下歌舞升平,一片繁华景象。立国这么多年,到现在才真正做到了用度不缺,从中央到地方,各级官员都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政事堂终于开始习惯,不再天天愁着怎么敛财,而是开始想着减税,各种各样的苛捐杂税,逐一删减合并。徐平这两年一直说的花钱财政,到了现在才算是被慢慢接受了。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自古以来,官府都是靠着皇粮国税过日子,只有从下面向上收的事情,哪有向下面发钱的道理?可徐平就是把这种梦想变成了现实。钱监用纸就印出钱来,以三司为首的各个衙门想的就是把这印出来的钱花出去,很多官员想想就觉得神奇。

    危机往往都是在盛世时埋下种子,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放松。跟别人不一样,徐平并不敢放松,一心想着要把现在已经证明了的好政策固定下来,制度化,形成法律。从过了年之后,他便带着三司的人整理这两年的政策,事无巨细,上到详定敕令所里。

    敕令所名义上的任务是整理诏敕,进行删减合并,把整理后的诏敕编辑成册。实际上这是立法机构,除了整理出来的敕令,还会对这些敕令进行解释,合起来才是法条。换句话说,原来的敕令有可能只是个由头,真正的意图是在那些解释里。

    一州一县的编敕是由地方长官主持,三司因为牵连极广,虽然编的是一司的敕令,还是要由宰执挂名提举。陈执中和韩亿两人提举管勾,实际上他们只是掌握大的方向,具体做事要靠徐平带着三司的人去办,最后由两位提举审查而已。

    从宋太祖开始,为了防止子孙不肖把国事搞坏,一向注重制度的建设。理论上说,宋朝的政事要求一事一制,凡事皆有制度,没有制度则用成例,如果连成例都没有,则由朝廷集议。这种情况下编敕极为重要,一旦制度确立起来,便就形成了政事规范。

    新政徐平自己也是边做边试,成功了之后把制度确立起来,才算告一段落。

    去年闰年,今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未出正月,阳光照在身上就暖洋洋的。徐平出了敕令所,伸了个懒腰,抬头眯着眼打个喷嚏,觉得格外舒爽。

    有徐平在,三司衙门的档案整理工作比其他衙门都出色,整理敕令并不麻烦。而且日常徐平跟属下官员经常讨论,在三司内部已经形成了共同认识,对敕令的解释也并没有什么争议,整个编敕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相当顺利。当年吕夷简编《中书条例》,完成之后曾自豪地说,有了此书,虽一庸人也可为宰相。徐平希望这次三司编敕完成,自己也可以这样对人说,有了这些法令,虽一书呆子来做三司使,照样也可让天下用度不缺。

    慢慢溜达回自己的长官厅,在案后坐下,让公吏上了茶来,徐平舒舒服服地喝了一大口,随手拿起案上的朝报观看。看了几眼,突然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了一会,一口茶就喷了出来。这突如其来把一边的公吏吓了一跳,急忙请罪,上来收拾。

    把茶放下,徐平指着朝报问道:“这是什么时候送来的?怎么不早些给我看?”

    公吏道:“省主,您到敕令所的时候,进奏院才刚刚把朝报送来。因为未得吩咐,小的没有急时拿给省主,是小的错,以后记住了。”

    徐平一挥手:“罢了,既然是刚刚送来,便不是你的错。”

    说完,徐平把朝报拿在手里,站起身来,在官厅里转来转去。思前想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徐平叹了一口气:“嫌我一个三司使管枢密院的事情,操心的事情多,若是没有这些乱七糟让人看不下去的事情,哪个愿管?唉,还是要管一次。”

    说完,回到案后,提起笔来写了奏章。要交给公吏送去的时候,又收了回来,想了想道:“算了,还是我到大内走一趟,此次只怕不面奏要坏事。”

    处理了一些紧急公事,看看已过正午,徐平便离了三司衙门,顺着皇城,到了大内的垂拱门外。门那里依例办了手续,才知道赵祯正在听贾昌朝讲经书,只好等着。

    贾昌朝跟这个年代的很多学问大家一样,不是正榜进士。天禧年间真宗出城祈谷,他在道旁献颂词,因为写得好,又合真宗心意,召试学士院后赐同进士出身。贾昌朝的学问好,又善于讲解,后来任国子监说书,得到孙的赏识。孙致仕的时候,荐举贾昌朝代替自己,从景元年开始任崇政殿说书,专门给赵祯讲解经史典籍。

    就靠着陪皇帝读书,贾昌朝一直做到了龙图阁直学士,位至侍从,多少做死做活的官员都比不上他。学而优则仕,贾昌朝才是真正诠释这句话的人。

    直等了半个时辰,门才知会徐平,让他进殿,越次入对。

    只有宰执要见皇帝的时候不用在门这里排班,徐平还差得远。正常来说,以他的官位今天求见,明天能够进宫就算不错了。赵祯让他现在进去,是越过了很多排在前面的人。

    到了崇政殿,行礼如仪,赵祯吩咐赐座。

    见贾昌朝依然在殿里面安坐,徐平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捧笏道:“陛下,臣今日览朝报,言西北党项酋长山遇惟亮因不满元昊倒行逆施,举族来投。沿边将帅没有见识,拒纳惟亮等人,怕引起党项不满,朝廷已同意了他们的奏请,不知是也不是?”

第317章 苟且岂能偷安

    赵祯没想到徐平是为此事而来,虽然有些不太高兴,还是点头道:“确有此事。年前山遇惟亮因在党项不得意,欲投本朝,已令延州都监李士彬推却。但不知因为何种缘故,惟亮终是在党项待不下,还是带着家人族众共三十二人,投保安军。保安知军宋吉与延州知州郭劝以及延路钤辖李谓联名上奏,认为不当纳党项降将,当令惟亮自回。”

    徐平不由皱起眉头:“山遇惟亮纵火毁家,举族来投,自然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朝廷坚决不纳,但如果惟亮也坚决不回呢?又该当如何?”

    “此事枢密院计议已定,边臣自有主意。徐平,你在三司,不当插手枢密院之事。”

    徐平捧笏站在那里,沉默了一会,道:“陛下说的不错,官有专责,臣是不应当去管枢密院的事务。不过,又有一句话,路不平人踩,事不平人言。臣认为此次枢密院处置极其失当,不但丢了人心,还失了本朝的体面。臣为侍从大臣,岂能闭口不言!”

    赵祯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对徐平道:“最近三司事务繁多,你还是不要分心他用。似边地等事,自有枢密院处置,他们掌机密,很多事情是其他衙门所不知道的。”

    徐平抗声道:“臣自然不知道军情机密,但山遇惟亮的事情是明摆在那里的,又有什么不能说的?无非是枢密院和边臣不想多生事端,才坚不纳惟亮等人。臣就是问一句,如果山遇惟亮死了心,无亮如何不回党项,朝廷要怎么处分?边臣自有主意,难道让他们把惟亮一族当作囚徒,用囚车送回去?那样如果元昊杀山遇惟亮一家,朝廷颜面何存!”

    见徐平的情绪有些激动,贾昌朝轻咳一声,说道:“徐谏议,此事枢密院已经议定,你又何必多生事端?一个蛮酋,械锢送回又有何不可?总不能为了这么一个小人物,恶了元昊,令边境不宁。自德明向本朝称臣纳贡,西北四十年不闻兵戈,凡是党项来人,本朝一向不纳。枢密院此举,不过是循旧例而已。纵然有些不合适的地方,也只是不得已!”

    “旧例?旧例是本朝不纳党项叛臣,党项同样不纳本朝的人!可自从元昊继位,公开招纳宋人,这两年更是变本加厉。去年两个落第进士名为张元、吴昊,元昊不但是接纳了他们,而且还宠以高位,大肆宣扬。元昊这样做,无疑是当众打本朝的巴掌,现在再把山遇惟亮一族送回去,是把脸换一边让他接着打?”

    贾昌朝学问出众,但圣贤书读得多了,可没把他自己读成圣贤。实际上贾昌朝的心胸不但不宽广,而且小心思特别多,只是一直做侍讲之臣,无用武之地罢了。此时见徐平在皇帝面前丝毫不给自己面子,不由动了些火气,道:“徐谏议,你我为侍从大臣,岂可出言如此粗俗。本朝对党项,尤如长辈待子侄,理当以德服人。我朝待德明、元昊父子抚爱哺养如父母待婴儿,无毫发之负。禽兽犹知感恩,党项虽有小错,必不会酿出大乱。”

    徐平冷声道:“禽兽亦知感恩,只怕元昊之心犹恶毒过禽兽,那又当如何?”

    “天朝待小国,如父待子,自当以德报怨,纵有小错,也不必诛罚,候其改过可也。”

    “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党项可以纵兵入本朝掳掠,可以招纳本朝叛臣,现在到了让边臣小心翼翼,生怕引起元昊一点不愉快来。子不教,父之过,世间真有这样养儿子的父亲,也要受人指责!再者说了,本朝视党项如子侄,则山遇惟亮等蛮酋则就应当视为本朝之孙。孙子被儿子欺负了,来找祖家不是人之常情吗?祖父不但不管孙子,还五花大绑把孙子绑起来让儿子打死,试问世间有这种事吗?!”

    见赵祯一直不说话,贾昌朝只好黑起脸道:“徐谏议,你强词夺理了!”

    “强词夺理?这算是强词夺理,那朝廷坚决要把山遇惟亮一族送回去又怎么讲?满口说着大道理,其实不值一提!比喻失当,举止失措,其实说穿了,不过是怕事而已!贾侍讲,我问你,你们讲的这些道理自己信不信?能不能讲通?大丈夫光明磊落,要讲话就讲得清清楚楚,不要说一半藏一半!枢密院不纳山遇惟亮,到底是因为要对党项示恩,还是就是胆小怕事?如果是要示恩,那不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贾昌朝有些后悔,自己何必多嘴去接徐平的那一句话,枢密院的事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赵祯一直不说话,显然正是借着贾昌朝的口,让徐平把自己的意见说出来。

    现在朝廷手里有了钱,底气是比以前足了,但对党项绥靖求和的意见还是占主流。有的是还没有转变过来观念,更多的是对军队没有信心,不相信他们能灭了党项。如果打到最后又是跟真宗年间一样的结果,无非是个议和,那打仗除了费钱粮又有什么意义呢?

    党项的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元昊想反,自然就有不想反的,山遇惟亮就是最具代表性的一个。元昊的母家即是山遇,山遇惟亮应该是元昊的舅舅,他的家族在党项的势力不小。因为一直反对反宋,山遇惟亮受到元昊的猜忌排挤,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才下决心离开党项投宋。最早他是送财宝给都监李士彬,结果李士彬贪财,延州知州郭劝问起来时矢口否认。没有办法,山遇惟亮一把火把家烧了,带着关系最近的子女亲人和族人三十二人投到保安军。那里主事的郭劝和钤辖李渭,便是刚才贾昌朝这套说辞,建议不纳,把山遇一族重新送回党项,以免惹即了元昊,在边境生事。

    此事反反复复已经有几个月,最后在郭劝和李渭的坚决要求下,朝廷同意延州把山遇惟亮一族送回党项去。其实山遇惟亮从党项离开得这么坚决,任谁都知道他不可能愿意回去,回去是死路一条。朝廷的诏令虽然没有明说,实际上是默语郭劝和李渭用武力把山遇惟亮一族关送回,至于元昊怎么处置,当然是他高兴就好了。

    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徐平觉得这事情离谱得过分。什么示之以恩,原来旧例,实际都是托词,根本就站不住脚。说白了,就是在边地的守臣将帅生怕惹怒了元昊,一怒之下举兵来攻,他们抵挡不住,所以千方百计,甚至不顾廉耻也要把人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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