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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8部分

一世富贵-第9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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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鱼水

    参观完了子路祠,君臣几人在外面院子里闲坐。

    古柏森森,挡住了炙热的阳光,坐在树荫下让人神清气爽。

    赵祯换了便服,踞住一大石凳,舒舒服服地坐在上面乘凉。几位宰执重臣在四边或走或坐,享受难得的闲适时光。从太祖时候起形成的传统,君臣私下相处的时候,大家都比较随便。没有御史在一边看着,就没有了礼仪的约束,各自随意。

    赵祯是个比较严肃的人,特别是穿上朝服,处理公事的时候,处处遵礼。反倒是他的父亲真宗皇帝比较随便,与大臣饮宴,喝多了什么样子都有。现在北巡,出了京城,路上折腾了几天,赵祯也放下了架子。

    皇帝不端着皇帝的架子,大臣也就不时时注意言行了,大家变得随性起来。皇帝面前说错了一句话,动辄就要杀全家,宋朝没有这个规矩,之前的朝代大多如此。以言行辨忠奸,随便就要杀人的,多是明清两朝形成的习惯。指斥乘舆是十恶大罪,但真正放到台面上的只有历史上的岳飞冤案,满朝文武也不认为这罪名立得住。

    彻底歇过凉,赵祯来了兴致,让徐平坐到身边,对他道:“此次北巡,契丹如果真地以为我们要恢复燕云,欲要先下手为强,打过来了怎么办?”

    徐平笑了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就打呗。真定府、保州、雄州一带,已经坚壁清野,重兵设防。契丹几万兵马,过不了那几州。十万以上兵马,可挡于葫芦河经北的赵州、深州一线,聚而歼之。灭了契丹精锐,陛下可以亲提大军,直下幽州,建不世武功。”

    赵祯撇嘴摇头:“仗哪里是那么容易打的?这么容易,本朝为何数次折戟?”

    徐平道:“攻守之势不同。当年立澶州之盟时,军心不稳,战力不济,才不得不在占尽上风的时候与敌苟和。现如今数十万禁军,人人求战,兵精粮足,再能让契丹大军顿兵于坚城之下,自可合力围歼,何用求和?有那机会,正是陛下建功立业的时候。”

    赵祯抬头看着头顶如绿幕一样的大树,想了一会,禁不住有些向往。如果耶律宗真一个忍不住,学他的祖宗,派一二十万骑兵南下,真能够聚歼于河北路?这样的战功听起来吓人,让人不敢去想,但徐平到西北,就是这样三年来了党项,好似也没什么。

    徐平只是笑。现在大势已成,契丹如果敢跟党项那样硬来,耶律宗真就真可能成为元昊第二。契丹的兵主要靠的是游牧部族,燕云之地的汉人,宋朝还没有完全放弃,契丹还没有真当成治下之民,他们不能倚靠的。几十万人,对几个游牧部族来说,一旦没了很难补充。能在境内歼灭契丹主力,宋朝大军就可以向北碾过去了。

    瞎想了一会,赵祯摇了摇头:“有党项的例子在,契丹国主必不肯如此做。”

    当然不会这样做,契丹现在谨慎得很,处处防着宋朝进攻,哪里敢头脑一热南下。

    人心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时时会影响着国政。党项的败亡,丰州的失败,正在让契丹百年来建立的对中原王朝的心理优势慢慢丧失。现在他们的信心还在,所以对宋朝的举动应对激烈。等到国力虚耗,心气没了,便就会如猛兽失去斗志,任人宰割。

    杜衍走过来,拿着一道奏章道:“京西路上奏,三司与巩县的汇通社议定,三年之内汇通社制的大车,每一辆给三司五十贯钱。三年之后,减为二十贯,十年之后任其自为。”

    徐平点了点头。三司本来的意思,是不分时限,孙二郎卖一辆车就给他们多少钱,徐平坚持让他们定一个期限出来,哪怕前几年收的钱多一点也可以。专利还有时限呢,怎么可以吃人家一辈子。十年的时间够长了,那时候交通工具发展到哪一步都不好说。

    赵祯看过了奏章,对徐平道:“三司之场务,其利归朝廷。宰相因何一力命其让利于细民,使民夺朝廷之利?人言官不当与民争利,宰相多次辨驳,似不应如此。”

    徐平道:“此次不是官让利于民,区区一个汇通社,何德何能敢代民受利?朝廷向民让利,减税可,免役可,让渡产业却不可。为何?产业离于官府,入于细民,只是几家之民而已,天下百姓何曾得利?民为天下百姓,非几家几姓,官民之利当如此分。是以官府让利,不一定是百姓得利,处置不好,天下百姓受的盘剥更重也是有的。”

    不管是官不与民争利,还是国退民进,利益进的都是少数人的手里,其实做不到全民得利。这样的结果是政权失去了财源,富了一小部分人,大部人未必有好处。私人企业会比官营企业更善待员工?还是会大方地用自己的财富造福社会?显然不可能。

    放出一部分官营产业到民间,目的不在这里,官方让利于民,得利的民不是政权含义下的民。一小部分人借助官方放出的产业发家,并不能真正让民得利。而且私人不需要跟政权一样承担社会义务,没有强有力的制度约事,剥削更重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杜衍道:“既如此,宰相为何让三司让这一部分产业于汇通社呢?”

    “荀子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为此言,因当时之国为一姓之国,天下为一姓之天下,故有此言。到如今,天下为天下人之天下,此言已时过境迁。此时君与民何如?民为水,朝廷为鱼,鱼无水则不活。三司放一些产业于民间,是放水也,放水于民,以养朝廷。若三司之产业尽为官营,则与民隔绝,所谓自绝于民必无活路。此产业三司有,民间亦有,相互学习,相得益彰,才是长久之道。”

    官营企业不一定就效率低,民营企业不一定就效率高,实际上经营得当,民营企业很难与官营企业相比。不过没有民间产业,官营产业会越来越倾向于关起门来过日子,便如现在的禁军一样,慢慢就朽坏了。徐平之所以让三司向民间让利,不是因为体制,也不是因为效率和管理问题,纯粹就是保持经济上的官与民的交流。当民营占的比例过大,威胁到产业发展前途的时候,反过来操作,同样非常正常。

    徐平前世,国营企业是非常明显的例子。与社会隔绝,慢慢发展到形成自己的小圈子文化,发展到世袭接班,失去了社会的责任感,最后一塌糊涂。至于归结为体制问题,或者有些人认为的国营就是不行,国营就要全部卖掉成为私营,纯粹是有人想吞掉公利为自己的私利编出来说说而已。很多国营企业,保持了所有权不变更,充分进入市场竞争,反而发展得很好。不管是工人待遇,还是产品质量,国营的都不差。

    先是为了争取这个小圈子的支持,让他们关起门来,形成一个特殊的利益团伙,由此失去了圈子之外人民的人心。无法收拾了再一下子全部砸烂,把这些人一脚踢开,又失去了这些人的人心。这样的权术手段,只能得逞于一时,最终留下全社会在经济上离心离德的恶果,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努力才能擦干净屁股。

    一旦失去了人心,制度和经济上投入再大也难见效果。徐平前世,很多国营厂矿为主的城市,衰落之后怎么救都救不过来。不是资源不够,也不是办法不对,而是那里的人已经被骗得惨了,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投钱过去,他们不是想办法去发展,而是怎么把这钱装到自己的口袋里。至于以后,以前的经验告诉他们,不能想以后。

    公天下,政权和人民就是鱼和水的关系。水里没有鱼就是一潭死水,鱼离了水就不能存活。所以徐平让三司让渡产业,是为了向民间放水,来养活三司的这些场务。至于经营的好不,场务的效率,甚至产品的质量,孙二郎那些人比三司场务还差得远。

    这才是发卖官营场务,让渡三司场务利益的意义,私营比官营有效率,那就是说出来有个说法而已。资本主义的根本,是认为经济活动中只存在他们讲的理性自然人,即人人自私,一切都为了自己,在这个基础上形成了自由主义市场经济。社会主义刚好相反,认为经济活动中只有社会性的人,所以才以公有制为基础。

    有前世的经验,徐平便就知道这两个极端哪个都靠不住。还是政权与百姓,互为鱼水交融在一起,比较接近实际。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是荀子针对那个年代说的。家天下的时代,有主有客,统治者这样认识是对的。不是家天下,到了公天下的时代,那样讲就不符合时代现实了。

第73章 点将

    旁边大杨树上的蝉虫扯着嗓子没命地叫,明晃晃的太阳下一丝风都没有,大地像被烧红了,燥热难当。周围没有飞鸟走兽,就连天上的云彩都躲了起来。

    大名府外的点将台上,赵祯一身朝服,站在烈日之下,脸色惨白。

    徐平率一众文臣武将立于赵祯身后,无不满身大汗,喘口气都要费极大力气。徐平感到自己有些恍惚,冲天的军乐声好似飞到了九宵云外,听也听不到了。

    好不容易等到宣礼官高喝暂歇,台上的君臣全都出了一口气。

    回到凉棚下坐定,小黄门拿了冰水给赵祯喝了,又悄悄用布巾包了几块冰给他,让他放在额头,尽尽去一去暑气。喝过了冰水,把裹着冰块的布巾在脸上擦了一遍,赵祯重重出了一口气,好似重新活过了一般。

    见徐平在自己身后坐下,赵祯低声道:“宰相,天气实在炎热。再没风来,朕要撑不住了。实在无法,不如让众将士暂歇,等太阳落山,重新开始可好?”

    徐平低声道:“众将士恭迎陛下,士披铠,马具装,群立于烈日之下,更加辛苦。将士不言,陛下怎可畏难而退?朝廷欲得众将士之心,说不得,陛下今日只好辛苦些。”

    赵祯叹了口气,再没力气说话,只是坐在那里喘气。

    皇帝北巡,河北众军恭迎,在大名府外聚集了近二十万兵马。加上赵祯带来的十几万人,大名府一带现在有禁军近四十万之众。进城之前,赵祯要在这里点兵,接见来自河北各军的将领。外地驻军是选人来的,对于很多下级军官来说,这是他们一生中第一次见到皇帝长什么样,分外隆重。暑天不出兵是有道理的,这个天气,全身戎装,不管是对于点将台上的君臣还是台下的将士,都是一种折磨。

    赵祯此次北巡没有带齐全部仪仗,礼仪性的色彩弱一些,真有几分亲征的架势。围在台下的几千人,看着人马具装,实际身上不是铁甲,而是布绢制成,只有个样子。这是赵祯礼仪队伍的一部分,兼作护卫,及弹纠纪律之用。

    太祖和太宗都是带兵打过仗的,是马上皇帝,他们出征,自己掌军权。太宗比太祖差一些,喜欢从宰执中选几个听话信得过的,作为自己的参谋班子。到了真宗皇帝,亲征时的指挥权就到了宰执们手中,皇帝仅仅是备位,起到鼓舞人心的作用。

    一如寇准当年在澶州,此时的军权是掌握在徐平的手中,赵祯的活动是他带着宰执安排的,赵祯并不能自己决定要干什么。赵祯的身边,只有几个高级内侍和小黄门,不能向外发布命令,一切军令必须经过宰执发布出去。哪个内侍敢不经过宰执,直接把赵祯的命令带出去,徐平会毫不犹豫地斩掉。这是基本的政治纪律,事关国体。

    当然,这个时候的宰相是没有篡位可能的,军令出去必须有全部宰执和皇帝赵祯共同签署,否则无效。能把所有宰执控制住,还要掌握整个指挥体系,还要隔绝皇帝,有这个能力并不需要等到这种时候篡位。大军之中,君相起了冲突,死的肯定是宰相。

    今天在这里见河北众将,对建立赵祯的威望,收拢河北军心至关重要,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今天能够坚持下来,赵祯此次北巡就完成任务了,后面的事情自有宰执安排。

    赵祯身子肥胖,烈日之下实在难挨,头上虽然有伞,却挡不住滚滚热浪。一边的徐平看着赵祯脸色发白的样子,一直担心他坚持不下来,晕倒在点将台上。

    真晕了,那也不能下点将台。让河北将士看一看,皇帝可以吃这种苦,来见他们,足以鼓舞数十万禁军的士气。士气有了,军心齐了,后边的军制改革少费无数力气。

    徐平任由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滴落,面沉似水,一丝不苟。程序已经议定,操作由专门的礼官指挥,从皇帝到大臣,就是按照剧本在点将台上认认真真演一遍。

    政治活动的仪式性,跟演戏其实有相通之处。不过是在戏台上,演员是按照剧本去演一个人,而在政治的舞台上,官员是按政治规矩去演一个身份。演员只要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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