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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西北有高楼-第13部分

小说: 西北有高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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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容嫣的哥哥,沈汉臣心里一阵发虚,连忙转了脸,低头喝茶,只希望这里人多,容雅注意不到自己. 
  徐若虚瞅了个空子,提了照相机,凑上前去:“哟,荣三爷,您老今天这么得闲啊?容雅先生也来了?您可是稀客啊.”
荣国海眼角瞟了瞟,微笑:“你是哪间报社的?” 
  忙递名片:“上海晚报,小姓徐,徐若虚.” 
  荣国海轻描淡写的将名片信手放在一边. 
  “嗯,徐先生,你们陈总编近来还好吧?” 
  “好,好,回头见着陈总编,我会跟他说荣三爷问他好呢.”徐若虚笑道:“二位爷,一位是梨园国手,一位是商界奇才,合张影好吧?” 
  容雅听到徐若虚自报家门,是上海晚报的,当下已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上海晚报?”
  “正是.” 
  容雅没再说什么,只四下里望了一望,好象在找人. 
  沈汉臣见徐若虚突然跑过去打招呼,正一头微汗,眼睛不自觉的不时瞟瞟这边.正巧容雅此时望过去,四目相视,容雅微微点了点头,沈汉臣吓了一跳,赶紧回过头去. 
  徐若虚跑新闻的人,何等精灵,察言观色,把容雅的一举一动细细看在眼里,又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发现这位容大爷无声招呼的对象居然是那个不出声不起眼的同僚,心里吃了一惊,不知道这土包子何时居然和华连成的第一名琴师有过交道. 
  此时沈汉臣完全没有了吃饭的心情,又怕徐若虚看出什么,产生怀疑.绞尽脑汁找了个借口,刚站起身想溜走,此时听见“叮叮叮”的声音,有人用银勺轻敲着玻璃杯脚,会场安静下来,嘉宾各自归位. 
  英式下午茶之后,正式拍卖开始了. 
  徐若虚见状也只好回到自己位子,眼神深深的盯了沈汉臣一眼.沈汉臣心里有鬼,头皮一阵发麻. 
  容雅代表华连成捐了一件容嫣少年时挂过的玉件儿,本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估价十个大洋,却被身边的荣国海和另一位票友一阵轰抬之后,最终被荣国海以五十大洋的高价拍了下来.
  容雅向荣国海微微欠身致谢,又遥遥向那边台的票友举了一举杯,算是回了礼.
  看到此种情景,沈汉臣不禁感慨万千. 
  都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是眼下,操持贱业,一向地位低下的演员戏子们,锦衣玉食,被当作座上宾般请来高级酒会装点门面,安排在重要位置.自己这十年寒窗苦读书的,倒成了来蹭油长见识的无名角色.可见世风沦丧,纵有满腹经纶,也无所用处. 
  跟着拍卖的是容雅本人用过的一把京胡. 
  荣国海向来追捧容氏兄弟,但因为他自己也对场面上的东西十分在行,所以说到底还是对琴师容大更着迷一些.对于容雅用过的这把京胡,他是志在必得. 
  京胡的估价十五个大洋. 
  荣国海身边的大新银行老板娘首先举起手里的叫价牌:“二十.” 
  然后向荣国海亲昵一笑,那意思是,我在帮你捧的容大爷抬价呢,太低价卖出去,容大爷面上须不好看. 
  荣国海当然心领神会:“三十.” 
  环顾全场,大家也都知道荣先生的雅好,看在他的面子上,应该也没有多少人会认真的同他争.
  这时在角落传来一个声音:“四十.” 
  荣国海没有在意,以为又是哪位老友在开他玩笑,敲他竹杠.他头也没回:“五十.”
  角落里那人很快起跟了上来:“六十.” 
  “七十.” 
  “八十.” 
  “九十.” 
  “一百.” 
  拍卖场里一下子极为安静,只剩下这两个报价的声音此起彼伏. 
  榮国海开始皱眉头,觉得对手追得很紧,不象是在开玩笑,倒象是在和他较劲儿.
  榮国海停了停,开口说:“一百五十.” 
  “三百.” 
  会场里有些骚动起来. 
  这下子不仅连荣国海,就连容雅也不禁回望,几乎所有的人都望向那个角落望过去.
只见会场最后一张小圆台边,坐着一对年轻男女.掩嘴微笑的女子面圆肤白,身着浅粉色和服.她身边的男子身着灰色西装,皮肤微黑发亮,两颊削瘦,两道浓眉下,一双细细长长的眼睛流转生光.他似笑非笑地斜靠在小圆桌边,单手支颐,手肘边放着一只英式茶杯,就是这随随便便的姿势,让容雅不自禁地想起黑色的山豹,细长结实的灵活体型,优雅从容,深藏不露的爪与利齿. “是日本人!” 
  有人小声的说. 
  很快这个声音在会场里传遍了.所有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是日本领事馆的柳川总领事……”
  “日本人为什么也来这里?” 
  台上的报价师没有停止:“三百块第一次,三百块第二次……”
  荣国海向来骄横,哪里受得别人的打压.心头火起上来,一举手中的牌子:“三百五十块.”
  柳川正男身边的翻译官跟着一举牌子:“四百块.” 
  到了这个份儿上,争的已经不仅仅是一只京胡,而是中国人和日本人的面子了.
  会场再次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屏心静气地关注着这一幕. 
  “四百五.” 
  “五百.” 
  荣国海脸色发紫,再一举牌子,手却被身边的大新银行老板娘压了下来:“荣先生,不要再叫了.” 
  女人小声的说:“左右不过是把京胡,您喜欢,日后再向容先生要一把就是了.何必为了这小玩意儿得罪日本人呢?” 
  荣国海一愣. 
  同一桌人的其它人也醒悟过来,纷纷相劝:“是啊,荣先生,算了吧.”
  “何太说得有理.” 
  “时局这么乱,何必和日本人较真儿呢……”
  荣国海一时没有主意,心中纵然气愤难平,但一只手只觉有千斤重,再举上去也是不易了.
报价师在台上重复:“五百块第一次,五百块第二次,五百块……”
  这时谁也想不到,荣国海身边的容雅施施然举起手中的牌子:“一千块.”
  全场哗然. 
  报价师在台上,何尝不知这已不是拍卖,完全是中国人和日本人在抬杠.哪一边都得罪不起,哪一边都得罪不得.头皮冒汗,掏出手帕来擦擦头上的汗水:“一千块第一次,一千块第二次……”
  翻译官在柳川正男的示意下,举牌:“一千五百块.” 
  全场再次哗然. 
  容雅望向柳川,后者向他微微一笑. 
  荣国海此时不仅对身边的年轻人充满了钦佩,但又为他捏了把汗.此时一拉他的衣袖道:“容先生,他们劝我的话你也听到了.何必和日本狗一般计较呢,不要再和日本人斗了.”
  容雅道:“一千八百块.” 
  “二千块.” 
  荣国海见到柳川正男身边的另外几个日本人脸色已经开始阴沉,那柳川正男虽然还是面帶笑意,但这种笑比怒更可怕.荣国海急道:“容先生,你听我一句劝,何必和小日本争这一时之气呢.”
  容雅淡淡道:“倒也不是争一时之气,容某有点鄙帚自珍的怪癖,用过的旧玩意儿,虽然不值钱,可也不忍心眼睁睁地看它落到外邦人手里.” 
  他的声音不高,但也不低.此时会场里已经安静下来,柳川正男的翻译官应该听得一清二楚.那翻译官低声向柳川正男说了两句. 
  容雅在这边一举牌子:“二千三百块.” 
  翻译官用询问的眼色望向柳川,这时柳川开口了,用不标准的中国话,非常清晰的说:“三千块.” 
  有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容雅的肩头. 
  容雅回头,只见刚才见到的日本少女已轻轻来到自己身后. 
  容雅讶异地看着少女向他先鞠了一躬,然后用错得离谱的中国话说:“我看过你,和哥哥,不好意思.” 
  容雅听得费力,免不了目不转睛地专注地看她. 
  那少女在容雅的凝视下脸一红:“哥哥,音乐的,喜欢.所以,哥哥,喜欢,你.”
  什么?听到这一句,轮到容雅面上微红,眉头一扬,神情带了点愠色. 
  那少女见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道:“我的,中国文的,不行.不好意思.那个,不要再争了,请.因为,哥哥很喜欢,中国的音乐,是真的.作个纪念,拜托.” 
  容雅费力的听,想了想才明白这少女想说什么.原来她是这日本人的妹妹,她说她的哥哥很喜欢中国的音乐,也听过自己的名字,兄妹俩还到华连成去看过戏,所以想带走一样中国的乐器回日本作纪念,请他不要再和哥哥争下去了. 
  面对少女的恳求,容雅心里稍一迟疑,只听得台上报价官已经大声道:“……三千块第三次!”
  一锤定音. 
  这没完没了的中日之争,渗透到生活每一个角落的中日之争,暂时终于有了个结果.
看得出来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这报价官本人更是长长的松了口气,说话的时候竟然有些激动:“好了,这把京胡现在属于柳种总领事了!” 
  有一些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来,那是想讨好日本人的,在拍手.不过大多数人都保持着沉默.柳川正男好象一点也不觉得这沉默的敌意,微笑站起身,优雅地欠身. 
  然后他施施然起走上拍卖台. 
  “这京胡现在是我的了吗?”他问. 
  报价官不知他要做什么,张着嘴看着他,表情茫然的点点头. 
  “我现在就把它带走也可以吧?” 
  报价官还是茫然地点点头. 
  柳川正男拿了京胡,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径直走到容雅面前. 
  容雅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只是抬起眼,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我的翻译官说,这东西,容先生的旧物,容先生不希望,它落到外邦人手上,可是?”柳川正男彬彬有礼的问. 
  他的中国话明显比他妹妹好得多.还算流利,只是有一种很奇怪的口音.
  “没错.” 
  “容先生可能自己并不知道,您是我非常尊重的音乐家.中国人有句老话,君子不夺人所爱,在我们日本,也有类似的说法.所以,我不希望容先生,误会我,是一个不懂得礼貌的人.这把京胡,就完壁归还,容先生请收下.” 
  然后他双手将就京胡奉送上容雅面前. 
  这又是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所有人的目光的投射到容雅身上. 
  只见容雅淡淡一笑,伸手接过京胡.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停了停,容雅又道:“比起贵国军队在中国所做的破坏,造成了多少学生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这三千块根本弥补不了什么.所以我就不谢柳川先生了.”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就连他身边的荣国海也惊惶地望着他.这个容雅,实在是太书生意气,不知死活了!居然当着日本总领事的面揭他们的老底儿!这不是老虎脸上拔须吗?! 
  沈汉臣到了此时,也不禁为容雅捏了把冷汗.感觉上好象随时会出现一小队日本宪兵,把容雅抓走似的. 
  柳川正男沉默了一会儿,再次露出微笑:“容先生好象对我国的军队有点误会……”
  容雅淡淡的说:“哦,我有吗?” 5
  柳川正男凝目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再说什么,只对身边的日本少女道:“真理,我们走.”
  走出两步,又回头一笑:“容先生,咱们后会有期.” 
  容雅挑起眉头,抱了抱拳. 
  谁也不知道柳川正男这句后会有期是什么意思.一句普通的客套话,在这种情况下,从这个日本人口中说出来,每个人都直觉地把它理解成一种威胁. 
  只有容雅象毫无察觉似的,端起茶杯喝茶.面不改色. 
  沈汉臣远远的看着他,只隐隐觉得,这位容嫣的大哥,他明明是一位很风雅的公子哥儿,他应该是一位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那种艺人,但为什么在他身上竟然会有一种不畏强权看轻生死的氣度?这和他的身份是如此不协调.他面对日本人的骄傲与从容,的确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不管沈汉臣有多么不喜欢容嫣家里的人,这一次,也不禁对他心生敬意. 
  一把旧琴卖到三千大元的天价,一时在梨园内外舆论纷纷.特别敏感的是,买琴的人又是个日本人,还是个总领事. 
  知道这事的,有竖起大姆指赞容雅个好字的,有暗暗为容家父子担心的,有等着看容家班倒霉的,也有暗含妒嫉之意出言讥讽的.毕竟无论这件事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容雅上海第一名琴师的名头却因此而更响亮了.所谓树大招风,大抵如此. 
  奇的是容雅这棵大树下,中国人送来的暖风,微风,冷风,暗箭小风不少,日本人那边倒是毫无动静.柳川正男扔下的那一句“后会有期”也似乎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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