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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西北有高楼-第52部分

小说: 西北有高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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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两年零三个月。”
  “是吗?那么久?”真理子歪过头。
  “是的。第一次见真理子小姐;是护送你和柳川队长来中国的时候。在柳川队长的专用飞机上;我就坐在离小姐三排远的座位上。”
  “是吗?”真理子努力回忆:“我想起来了;在上飞机的时候;风很大;吹走了我的围巾;有个人给我拾了回来;那个人是你吗?”
  “是的;就是我。”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穿著白色西式长裙;带着白色手套;宛如天使一般可爱的少女。风吹乱了她光可耀人的乌黑长发;她抬手去抚;一松手;披在肩头的杏色的羊毛围巾飞了出去;她说:“哎;我的围巾…”
  那声音娇婉动听。
  后来他给她拾回了围巾;交还给她。她抬眼看着他一笑;柔声说:“谢谢。”
  可是她却不记得他。
  象他这样的小人物;她怎么会放在眼里。
  而现在;她却在给他斟酒;象最亲密的朋友一样把酒谈心。
  小田切再次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对不起。”真理子道。
  “为什么说对不起?”
  “总觉得;好象辜负了小田切先生的心意……”
  “哪里;只要能在小姐身边;远远的看着小姐;我就……”
  小田切的话中断了。
  真理子握住了他的手。
  她猫身伏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仰脸看着他。她的全身上下都是黑色;只有娇小的手与脸;白得夺目。
  “这么说;小田切先生;是真的喜欢真理子?”
  小田切放肆的;直直的盯着她的脸;吞了口唾沫;没有说话。
  他的眼光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第 75 章

  翻滚;撕扯;疯狂;汗水与喘息都平息。
  房间里一片寂静。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俯匐在小田切胸膛的真理子稍稍离远了一些。她坐起身来;慢慢的整理自己的衣装。
  小田切赤裸着上身;仰面看着天花板;开了口:“条件是什么?”
  “嗯?”
  “象你这样的贵族小姐;怎么会主动委身于我这种卑下的男人。我还不算太傻;这其中的关键还是想得明白。现在可以说了吗?真理子小姐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真理子侧过身;看着他:“你知道我有目的;可是仍然愿意接受?”
  小田切微微一哂:“我们不过都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罢了。你愿意付出代价;我也愿意付出代价。”
  “小田切先生为了真理子;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那就得看真理子小姐;要我做的是什么了。”
  真理子俯视着小田切的眼睛。
  “小田切先生;我听说;你们已经决定处决容先生了?”
  果然是为了他。
  小田切挑起嘴角:“是的。是柳川队长亲自向军部打电话;要求尽快处决虹口刺杀案的疑犯。”
  “是哥哥亲自打的电话?”真理子怔了一怔:“怎么会……”
  小田切嘲讽的笑意加深了:“柳川队长是相当仁慈的人啊。若是我落到石原兄弟手里;大概连一秒钟也不愿意多活下去。”
  沉默了一会儿;真理子道:“这么说;是一点救他的办法也没有了?”
  “那个人已经完全废了;救他出来也没用。”
  “不是的!”真理子突然尖声道:“我想让他活下去!我要他活着!”
  小田切一时无言。那一刻真理子脸上那激烈的神情让他震撼。
  真理子突然翻身跪在小田切的身边;深深伏地鞠躬。对日本人来说;这是最严重的;也是最卑微的拜托的姿态。她看不到小田切脸上的表情;那仿佛被刺了一刀似的表情。
  “小田切先生;是地位仅次于我哥哥的分队长。所以;我想;要是拜托小田切先生的话;是一定可以救出容先生的。是一定可以的!”
  小田切沉着脸;慢慢坐起身来。
  “小田切先生;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过了良久;小田切道:“真理子小姐;你这是在要我的命。”
  “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求小田切先生的。对不起;对不起……”
  多么冷酷的女人。她只要她心爱的男人活下去;这个爱她的男人的性命;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小田切看着俯地痛哭的真理子;明明知道如此;可是……
  小田切闭上眼睛。
  铁钉已经从指骨中拔了出来。
  容雅迷迷糊糊地靠在牢房的角落。柳川正男为他注射了强力的吗啡;所以很奇怪的;伤口的疼痛变得很遥远;远远的他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容桑……容桑……”
  他十分疲惫;根本不想回答。
  可是声音非常的坚持;还有一双柔软的手在轻触他的脸颊;柔软得就象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容雅努力睁开糊着血的眼睛:“真理子……”
  “容桑;你醒了!”真理子喜极而泣;眼泪滴下来;灼痛伤处;溶入血中:“我……来救你的;容桑。我带你;离开;这里!”
  容雅艰难的摇头:“真理子……你看看我的手……活着;对来我说已经毫无意义了……”
  “不;不!容桑;你要为我活下去!你要为真理子活下去!”真理子用日语哭叫道。
  “真理子小姐;我们快离开这里。”小田切道。
  容雅只觉得手脚一轻;此时才惊觉身边还有另一个日本男人。
  那人猫在他身边;掏出一把钥匙打开沉重的铁铐;用一种极蛮横的力量将他拉扯起来。扯痛伤处;容雅大叫一声;几乎仆倒;真理子用自己娇小的肩头支撑住他。
  裂开的伤口渗出血来;温热的;一滴一滴滴在真理子的面颊与膊头。
  真理子道:“容桑;你坚持……我们走……外面;有车……离开;你;要坚持……一定……”
  “没用的支那人。”小田切咬牙嘟嚷了一句;他扶住容雅的身子;几乎是将他半拖出牢房。
  牢房外没有哨兵;已经全被小田切调走了。
  每走一步都剧痛;全身都痛;几乎是一走一步血脚印。容雅不清楚到底是活着比较好;还是死了比较好。他只是咬牙忍受着。
  爱人的血几乎浸湿了半边衫袖;真理子脸上;手上全都是热乎乎的血。她的心呯呯的乱跳着;紧张得不停的喘息;只有一个信念支撑着她;走出去;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就好了。每踏一步都是向着生机。
  小田切的心也在呯呯的乱跳着。他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可他又是如此清醒的知道;脚下的每一步都是一条不归之路。
  上完台阶;穿过信道。信道长得好象永远也走不完。
  最后是一道铁门。过了这道门;出到院子里;那里有一辆车……
  小田切和真理子同时伸出手去推那道铁门。
  门开了。
  两个人几乎都被门后的白色灯光耀花了眼。在一片刺目的白光之后;两人都看清了;正对着他们的一支乌黑的枪管。
  脸色铁青的柳川正男拿着手枪;正对着小田切的额头。
  他的身后;象影子般站着一位穿著灰色和服的老妪。一排武装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在中央。
  “阿镜!”真理子失声道。
  “对不起小姐。”老妪垂着头;幽幽的说:“我不能让你这么做。这个人是我们国民的敌人。”
  真理子全身一震:“你出卖我!你出卖我!”
  老妪的头垂得更低:“对不起小姐;我不能眼看着你背叛我们的国家;背叛天皇陛下。”
  真理子颤声道:“哥哥;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放了容桑!”
  柳川正男理也不理她。他的脸;就象戴了一块钢铁铸成的面具;看不到丝毫表情。他慢慢的把眼光转到小田切的身上。
  小田切的心冰冷彻骨。死亡就象隔着玻璃窗;脸贴脸的凝视着他。
  小田切开口道:“柳川队长……”
  话音未落;已是枪声一响。
  一缕深红色的血从他的额头披落下来。
  从出道到如今;杀人无算;也历经风险;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如此清晰的来到绝境的感觉竟然是一片平静。他曾经暗暗发誓;只要能得到真理子小姐;就算死也甘心。现在总算毫无怨怼。
  小田切向后倒去。
  支撑容雅的力量消失了;容雅随着他摔倒在地上。
  真理子拼命想要扶起他:“容桑;容桑……”
  柳川正男低声道:“对不起;容先生;我不能放你走。”
  容雅勉强抬起头:“柳川先生;这事都是我的错;和真理子没有关系。”
  “容桑!容桑!”真理子急得没有办法;满面都是血泪;跪在柳川正男的脚边;想去握他的手:“哥哥;我求你;放了容先生吧……哥哥不是;也很喜欢容先生吗?哥哥也很喜欢容先生的;对不对?”
  “阿镜;带小姐下去!”柳川正男冷冷的说。
  老妪依言走过来;想扶起真理子。真理子拼命挣扎:“叛徒!出卖主人的叛徒!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老妪柔声道:“小姐;听话。”
  她的一双手象铁腕一样;死死的抓住真理子;真理子哭道:“容桑!容桑!我不要离开容桑!”
  老妪突然嘶声大叫;真理子狠狠的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她痛得不得不松手。
  真理子急惶后退;缩到容雅身边;紧紧的拥抱住她遍体鳞伤的爱人。她满脸是泪;又是惊慌又是绝望;象走投无路的小兽;用一种陌生的;仇恨的眼光看着她的哥哥:“你要杀的话;就把真理子一起杀死!我是不会离开容桑的!”
  柳川正男抬起手;重重的掴了她一个耳光。真理子倒在地上。
  容雅身子抽了一抽:“真……理子!”
  阿镜那铁钳一样的手;再一次紧紧的捉住了真理子。这一次;她使出了横蛮得不可思议的力气:“小姐;你可真顽皮啊。”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真理子尖叫道:“哥哥你也恨我对吧?哥哥是你在妒嫉我对不对?因为容先生爱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因为容先生拥抱的是我而不是你!”
  真理子的挣扎和尖叫随着阿镜那沉重的脚步远去。
  柳川正男他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好象完全没有听见她在嚷些什么。
  他只看着容雅。
  他生命中那纯白的火焰;那纯粹的音乐;那些爱与恨交织的一念之间;终于都来到了尽头。
  “容先生;你……还有什么话说?”柳川正男低声道。
  透过淡淡的血色;容雅看着柳川正男。就是这个男人;他几乎是硬闯进自己的生命。在雪地里;囚室中;他曾经拥抱过自己;就连弟弟青函也不曾和自己如此亲密;他曾经那么珍惜那么温柔的握着自己的双手;就好象捧着这世上最珍贵的青磁软玉;他曾经用那样深沉那样渴望的眼神凝视过自己;在某一刻他竟然心生怜悯。
  这个今生今世;他曾经想过要和他同生共死的人。
  “柳川先生……我们曾经在一起;创造过非常美好的东西;”容雅微微一笑:“我容雅永远也不会忘记。”
  柳川正男一口钢牙几乎咬碎。
  “柳川队长;军部的处决令下来了……”山本知久急匆匆的从外面赶来;猛地止住了话。他看到了躺在不远处的小田切的尸体。他一脸狐疑的看了看地上的容雅;再看了看柳川正男;机灵的他立即换上了一副沉重的表情;站在柳川大人身后;把局面交给柳川大人。
  柳川正男闭上眼睛;慢慢的说了两个字:“执行。”

  第 76 章

  当士兵向柳川正男报告任务执行完毕的时候;柳川正男正斜靠在那间练琴的小会议室的窗边;凝视着沉沉的夜色。窗外无边的黑涌入他的眼底;和他眼底虚无的黑联成一片;深不见底。
  站在他身后的士兵觉得有些压逼感。他站在那里;屏心静气的等着下一个指示。然而等待的时间拖得太长了;背对着他的长官;从来没有象此时这样不可捉摸。士兵手足无措的抬起眼睛;偷偷的望向柳川正男。而眼前这个沉寂的背影已经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就象一匹野兽只身伫立在旷野;他的身后是一片荒凉。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能懂得的孤独和荒凉。
  * * *
  也许是白天在华连成骂庚子动了气;容修回了家病情就沉了。
  那天夜里;他留许稚柳在自己房里说了好久的话;说一会儿;歇一会儿。
  就算是对他两个儿子;他也不曾这样拖着手细细的谈过心底的话。
  许稚柳几次想打断他;劝他好好的将息;有什么话;调养好了身子再说。可容修只是拖着手不让他走。老爷子的意识几乎是混乱的;有时把他当成青函;有时又把他错当成南琴。
  他说:“青函;你听爸爸一句劝。你老爸爸这辈子行走江湖;看的人见的事多过你。那姓沉的靠不住。爸爸只怕他负了你;累你一生。别说你要过得不好;就是你有那么一丁点的不开心;也象是掏了爸的心肝肠肺呀。可现在爸爸就快要死了;你也不回来见一见我。你也不回来见一见我。”
  又说:“南琴;你别怪爸爸那天昧着良心来牢里劝你出卖朋友。爸爸是自私;爸爸是越老越没出息。爸爸只想看到你活下去;别说出卖谁;就是叫爸爸杀人也是肯的。但你到底还是没听爸的。爸眼泪也流干了;心里却知道你是好样的;是咱们容家的好子孙。爸这一辈子没出息;却有了你这么个顶天立地的好儿子;你给咱们梨园容家长了光。这事是爸错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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