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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弟弟-第10部分

小说: 弟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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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哪位?”

  “是我,东。”

  “有事吗?我正要出门买晚餐。”我想挂上电话,因为他错过了解释的时间,害我接了一通挨骂的电话,这一切都要怪他,总之,女人发起狂来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我陪你去吧!”

  “什么?”手中的电话差点掉在地上。

  “我在你家楼下,你快下来。”

  “喂……喂……”我对着话筒大喊,那头已经挂断了。原来刚才按电铃的不是楼下的小鬼而是东。

  挂上电话拿起皮包下楼,东站在山崖边抽烟,仿佛那个地方只适合他,东的背影那般的疲惫,心中燃起一股悸动,好想上前抱住他,可惜我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默的看着他。

  人有很多不同的面貌,却只有一种背影,背影足不会因人性而改变不论这个人变得让全世界的人都不认得了,但他的背影永远不会变,这是我研究多年得到的心得。

  利用一支烟的时间,我已把他的背影记在脑海中。东似乎感觉到背后有道锐利的目光穿透身躯,缓慢的回过头来,跟他平常说话时的速度一样的缓慢。

  这么远的距离我留意到东眼睛布满了血丝,明显的黑眼圈,难道他回家后完全没睡?因为小柔在他家的关系吗?

  “你怎么来了?”其实我心里真正想问的是:“你跑来找我,家里的小柔怎么办?”

  “在电话中老是说不清楚。”东没头没脑的撂下话来。

  “说不清楚什么,你已经回答我,没看到我的手机了。”我狐疑的觑他。

  “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你不可能只为了找手机打电话给我吧!”

  突然被东说中了,感觉有点像憋了半天的尿,好不容易找到了厕所,以为门上了锁,但裤子一脱,外头忘了敲门的人却轻易的把门推开,让人糗得无地自容。当下,到底该先拉起裤子,还是无关上门?

  “你又知道?”我不服气的反问。

  “因为你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东露出难得的笑容,这一阵子他的心情一直好不起来,为了小柔的事几度陷入痛苦中。

  小柔是幸福的,至少东为她而感到苦恼,我就没这种好运,遇不到这种男人,为何男人跟我分手轻而易举,而别人分手却藕断丝莲,难道我比较好讲话,所以男人专门欺负像我这种软脚虾、三角猫、纸老虎。

  平常伶牙俐齿的我竟然会词穷,咬着嘴唇思索对策,东倒没有何压弱者的习惯,他只是冷笑了两声,“你不是要去吃晚餐?”

  “是买晚餐不是吃晚餐。”我纠正他。

  “有什么差别?”

  “买晚餐表示用餐地点在家里,吃晚餐表示用餐地点在外头,当然不一样。”

  “不认同。”

  “那你能说出更好的解释吗?”

  “买晚餐不见得表示用餐地点在家里,像我买晚餐就要去别人家用餐。”东正经八百的回答。

  “去谁家?”

  “你家啊。”他恣意的大笑。

  “哼,谁答应让你来我家用餐了?”他怎么会这么厚脸皮。

  “既然主人不欢迎,我只好打道回府。”

  再次看到了东的背影,刚才是疲惫,这次是落寞,疲惫是身体反应,落寞是心理反应,不论是什么反应都不该出现在一个热血年轻男人的身上。

  “你生气了吗?”我对着东的背影大喊。

  东并没有回头,只用停下的脚步回答我,像个大孩子在闹别扭。

  “你怎么了嘛?”我上前轻拍他的背,东没有任何的反应,我无奈的笑着。“你不会这么容易生气吧?”

  当然不会,因为东蓦地转身吻住我。

  虽然天色有点暗河是,我住这里,还想做人。

  东完全不需费力便夺走了我的吻,我以为这个吻很短暂,但它远比我想的长了许多。

  东的吻很温柔,他有足够的时间完成所有的事,包括吻一个女人。

  我好忌护小柔,她曾经拥有过东的全部,而我连喜欢都不敢说出口,一开始我便失去了恋爱的勇气,更别谈争取什么权利了。

  放在我肩上的手被推开一段小距离,东带着苦恼的表情看着我,我别开脸微愠。“看什么?”

  “你一定要让我这么痛苦吗?”

  “有吗?”你痛苦?我才痛苦呢!

  “没有吗?”

  “哪有?”

  “好吧,那就没有。”东不想跟我抬杠,放开手退自走开。

  “你要去哪?”我问。

  “买晚餐啊。”

  “你车停哪?”我左右张望没看到上回那辆车,东苦笑:“我今天可没开车来。”

  “没开车?你怎么上山的?”

  “骑车。

  “骑车?”东竟然会骑车来找我,真的有些受宠若惊,莫名的悸动像海浪推挤岸边的船,一波一波想把船挤上岸。

  “不介意搭机车去买晚餐吧!”

  “不介意。”我终于妥协了。

  来到东停车的地方,我指着停在一旁的重型机车,大叫:“天啊!这是你的车?”

  “你别像只神经质的博美狗一兴奋就跳个不停。”东无奈的笑。

  “我哪是博美狗?我又不是陈翔。”

  “陈翔是博美狗?我觉得他比较像圣伯纳。”

  “为什么?”

  “看到女人就口水直流。”东正经八百的说,逗得我哈哈大笑。

  今天他是有备而来,连安全帽都多准备了一顶,坐上东的机车,想保持距离都很难在调整座位的同时,东把我的手往前一拉,整个人贴在他身上,这姿势很暧昧,想不脸红都很难,反正坐后面没人看到,我压根忘了每辆车都有后照镜。

  山路崎岖婉蜒,对路况不熟的人想快速行驶并非易事,这条路平常来往的车辆就不多,山下的灯光璀璨闪烁,点缀了漆黑的山路。

  几处转弯皆为观赏夜景的好地方,往往到了这几个景点我都会放慢车速,东似乎看出我的想法,逐渐放慢的车速好让我可以沿途欣赏美景。

  比起开普教桌山上的美丽夜景,台湾的阳明山逊色不少,我家这里的夜景算不上美,但还是会令人流连忘返。

  如果你能拨出两天的时间,到嘉义阿里山附近的茶山游玩的话,将可明白台湾仍有很多适合旅游的景点。

  两年前跟学姐一行人,一块到茶山体会原住民的民的生活,住民宿品尝山地佳肴,这种幸福是都市人的梦想,那一次的行程少了东,当时他还在服役。

  茶山位于曾文溪的上游,属于邹族部落。一行人驱车直达茶山,来到嘉义山区,沿路的龙眼跟芒果树,一片又一片的果园,结实累累的果树,叫人垂涎三尺。

  到达茶山时下午一点多,肚子咕略咕略叫着,边扒着饭菜边赶走闻香而来的苍蝇。

  邹族勇士们笑着说:“这些苍蝇都有洗过手脚的啦!你们放心吃饭不用担心的啦!”

  安心归安心,卫生还是要顾一下吧!

  当我神游茶山之际,远处传来了刺耳的煞车声,我把视线从右边的夜景移往路面时,前方发生了惊人的车祸。

  一辆机车被对向来车撞飞了好几公尺,机车骑士及同行友人经过猛力的撞击双双坠地。

  我的手心传来东身躯紧绷的讯息,紧搂了东的腰避开目光,我们的车即将撞上前方的肇事车辆与受伤的机车骑土,希望我们的车来得及闪过车祸现场。

  在我紧闭双眼的片刻,机车在失事现场前转倒,侧面的金属与路面画出一道长长的火花,因撞击力量太大,东弹了出去,而我重重的摔在坚硬的柏油路面。

  我勉为其难的撑起瘫在地面疼痛的身躯,左右找寻东的身影,围观的群众全往路旁靠拢,个个拉长的颈项往山下望,接着听到骇人的消息。

  掀起安全帽的欧吉桑喊道:“有人摔下去了。”

  是谁摔下去了?想起身,下半身却痛得使我不得下又趴口地面,只能对着路旁喊着:“东……你在哪?”

  事情变得不太对劲,我的呼喊得不到任何人的回应,周遭陷入一片混乱当中,耳边不断传来嘈杂的声响,眼前持续浮现小时候恶梦中的逃难景象。

  一群人争先恐后挤上即将驶离的柴油老火车,我根本上不了那辆不知目的地的火车,周遭顿时陷入混乱,有人哭号、有人推挤、也有人大声咆哮,这种贴近耳边的叫喊,从小是梦中恐惧的来源。

  梦中被推倒在地姿势跟现在雷同,望着载满了逃难乘客的老火车,拖着过重的车厢缓慢地往天之涯驶去。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拥挤的人群中窜出头来,大喊着:“快上车。”

  我看不清楚他的脸,可以确定一点他是个熟悉我的人,在梦里始终看不清他的脸眉头望着瘫软的双腿,愕然发现——自己只剩下上半身,梦到这里就没了,通常这时我早已挥汗如雨下的被吓醒。

  这种恐怖的情节,小时候每天在人夜后上演,逃难的景象像可怕的恶魔,进人梦中纠缠着我,我常被吓得睡觉时不敢合眼。

  车祸现场有人忙着打电话,有人忙着安抚伤患,有人指挥往来的车辆,整条山路顿时热闹了起来,早听邻居说这里是容易肇事的路段,每间隔一段时间,地上便会多出来几个白色的人型,驱车经过这里,见到这一幕往往叫人毛骨悚然。

  下半身传来剧烈的疼痛,每呼吸一次都极为费力,我无法维持寻找东的姿势,只能蟋缩疼痛的躯体,轻轻的喘着气,吸吸吐,吸吸吐……

  耳边出现一阵骚动,救护车的刺耳声由远而近,第一次渴望听到这种“医欧、医欧、医欧声”。救援人员到达后,有人忙着把伤患抬上担架,警察忙着对肇事驾驶做笔录,就是没人过来关心我?

  救援大队个个肩上挂了绳索,小心翼翼的下山,不时传来山谷中救援人员的灯光,像大楼顶的探照灯,一束束光芒打人天际。

  “这里有人受伤了。”有人发现新大陆似的嚷着。

  以为自己变成隐形人了,怎么会没人注意到我,但,接下来的画面叫我大吃一惊,他们抬起我受创的躯体,下半身像瘫痪似的悬挂在担架外,有点像被挑断气管的公鸡,鸡头摇摇欲坠,挂在外婆的虎口上。

  外婆不但手刀自己养的鸡,杀了它还用滚烫的热水将它来回川烫,接着把一只冒着白烟的瘫软鸡尸交给我。“阿妹,把鸡毛拔拔。”

  我不敢多言只能嫌恶的拎着鸡脚,倒挂金勾般的把鸡尸拎到铝制的大洗澡盆中,把高温的鸡毛一根根从鸡的毛细孔中抽出来。

  将一只完整穿了羽毛的鸡,变成一只光溜溜的裸体鸡,心中难免有一丝的不忍与残忍,惋惜它今早还尽职的叫我起床,另一方面开心再也不会有不识相的鸡,半夜三点就拉长了脖子在窗外“靠腰”。

  我被送上救护车,样子看起来很虚弱,状况也不太好,一阵来自下半身的抽搐,痛得我握紧的拳头,蜷缩起身躯减少疼痛的部位,脸颊紧贴着还有阳光余温的地表。

  趴在地上的我,这时惊愕的发现,刚才被送上救护车的人,是谁?  我在送到医院前,东被救难大队寻获,全身呈现多处擦伤及肋骨断裂,当救援人员到达时,他的意识还算清醒。

  上了救护车后,他以清晰的口吻问:“有人看到我载的那个女人吗?”回答他的是迎面而来的氧气罩,一旁的救护人员耐心安抚着:“别担心,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我独自一人在急诊室的走廊上游荡,看着医生竭尽全力急救病人的模样,突然觉得生命很脆弱,血肉之躯根本经不起轻微的碰撞。

  “心跳多少?”医生脸色凝重的问。

  “三十。二九、二八了,越来越低了。”

  “血压?”

  “八十、四十血压也在逐渐下降中。”

  急诊室陷入一片混乱,这里每天都有生命陨落,也有生命起死回生,从医生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水看来,他们快要失去这个病人了。

  人死前是否能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快离开人世了?躺在床上的女人因失血过多脸色苍白。

  事发至今已经过了一个小时,除了身上的疼痛逐渐消退外,脑袋却亦发浑沌,我这才认出躺在床上,等待被宣判急救无效的正是自己。

  我被这景象吓得退了两步,难道我已经死了?我到底是床上发发可危的伤患,还是站在这里逐渐失去知觉的魂魄?

  我不能就这样走了,唇上还留有东的温度,一转眼就失去了一切,震撼使我跌坐在地,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疼。

  想证实这一切只是场梦,很逼真的恶梦,捏着大腿毫无知觉,脑袋往后一撞,唰!我的头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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