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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当嫁-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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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么?

    兀自莞尔一声笑,张妈妈不悦丁姀这看笑话的模样,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姐,三太太把你接回家不易啊……”

    丁姀只得敛住笑,正经地问:“张妈妈,若不叫屁股的话,该叫什么?”

    张妈妈抽气瞪她:“小姐,叫臀,叫臀,您干嘛非得说那地方呢?”

    丁姀忍住笑,斜眼看到夏枝捂住嘴巴浑身颤个不停。

第一卷 第二十章 舒七爷

    说话间就已到了忠善堂的院门前,一道考究的蛮子门,门楣上四颗大而齐整的门簪,鲜亮的明黄色漆面与门面上的大红漆、墨绿框轴形成了一道视觉突兀,让丁姀刹那间就真的心畏起来。

    她能感觉到张妈妈的紧张担忧,毕竟是去见一个能主宰自己后半生命运的人,谈何能谈笑风生呢?

    婆子们小心跨过石砌门槛,把肩典顶地分外平稳。丁姀被抬着得以近距离看清门上的油漆,不禁感慨。想想如意堂的那扇小如意门,连房屋这种死东西都能把人分列成三六九等,更别说人的眼光了。

    穿过蛮子门,丁姀的心就真正静了下来。两旁碧绿油柱的抄手游廊严整,两侧各开仪门,望过去可见分别是花园以及屋宇檐角,三五个下人各自走动,手里或有拿着什么,或没有。眼前情景怎么都无法跟如意堂的联系起来。她想起出来前夏枝晒在院子里的被子,就觉得这若搁到忠善堂来,好像是给这里贴了偌大几块狗皮膏药。

    正前方五间桶瓦泥鳅背的正屋大房,隔窗的透明玻璃反射道道日光,明晃晃间时不时响起几阵欢笑。

    她看看张妈妈,张妈妈就嘘声示意她别说话,她进去禀告了再说。

    四个婆子就在靠游廊的地方把肩典放下来,等张妈妈的回话。等了一会儿,正屋左第三间的槅扇门轻轻开启,出来个米色长褂,罩宝蓝刻丝坎肩的男子,行色匆匆地往她们这边过来。

    夏枝见了大惊,赶紧让婆子们起来把肩典抬别处去。

    婆子们手忙脚乱地起来要走,丁姀忙说:“来不及了。”

    男子出正屋之后步子就慢了下来,可是没走几步,那槅扇门又被启开,“哐啷”一声摔得极重。他怔然回首,就见头顶璨烂嵌宝金冠,身着花青团花锦袄,杏白绫裤,大红厚底鞋的舒淳一个猛扎向他冲来。接着就“哗啦哗啦”连番开门关门的声音,好几个穿着不俗的丫鬟也跑出来,边跑边唤:“小祖宗,你别跑这么快……仔细跌了你。”

    偏舒淳谁都不理会,嘴里大嚷:“七叔公……”

    七叔公?丁姀瞪圆眼睛。男子顶多二十三四,竟然已是舒淳的七叔公了?这么一来,按照辈分推断,他就是赵大太太的兄弟了?真是可怕的几代同堂啊!可是明明是舒国公府里的人,怎么到丁家来了?难不成舒国公府今年流行上丁家串门?

    原还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见过舒淳的七叔公,乃知舒淳一头扑进他七叔公的大****,蹭啊蹭啊,边大嚷道:“你怎么走了?七叔公,你不是说好下午陪淳儿去看八姨的吗?七叔公你也骗淳儿……”

    丁姀的脑袋里“嘭”地好似被炸开的气球。

    夏枝捂住嘴:“天啊,舒小爷说的不会是小姐您吧?”

    丁姀苦笑:“希望不是。”

    那愣头舒七爷的脸绿了半天,逮住舒淳泥鳅一样的身子抱起来,严肃地说道:“淳儿跟你说了多少次,男子汉大丈夫是不能钻人胯下的。”

    夏枝闻言,脸上就烧起来,眼角瞥瞥“七叔公”被舒淳抓地皱起来的褂子那地方,更是烧到了耳根去。

    丁姀捂住嘴偷笑,舒淳这小正太可真会挑地方耍无赖。

    舒淳扁嘴:“下次不会了。”

    跟舒淳来的丫鬟们个个低下头跟夏枝一样烧着了整张脸,还是后来的奶娘毕竟是妇道人家,大方张手来抱舒淳:“七爷,还是奴婢来吧,您不是想去找丁大爷么?四姑奶奶说让您早去早回,咱们夜里还得回别庄上去。”

    舒七爷点头,拍了下舒淳的屁股:“小祖宗,你给我下来。”

    舒淳屁股一撅,死搂舒七爷:“我不要。”

    舒七爷皱眉:“你再这么皮,仔细我明天就带你回盛京去,不让你跟四姑婆回明州了。”

    舒淳像蛤蟆似地在舒七爷身上蹬腿:“我要去告诉祖奶奶,七叔你欺负淳儿!”

    舒七爷唬住脸哭笑不得,使劲割了下他的鼻头:“臭小子,那八姨给你下了什么蛊,好,你带我去,我倒要见识见识是何方神圣。”

    丁姀心里吃一惊,舒七爷未免太大胆了些,来内院便就罢了,怎还扬言要到如意堂去?

    果然奶娘也急了:“七爷怎么也跟淳哥儿一起胡闹了,丁八小姐的闺阁岂能您一个大老爷们儿去闯的。若被丁家人听见,岂不取笑了去?七爷快松了淳哥儿吧,待会儿他又乱跑,像昨夜那样不见,岂不是又白害奴婢们担惊受怕了么?”

    舒七爷状似无奈,对淳哥儿说道:“你看,是你四姑婆不让我去,你去找四姑婆才是。”

    舒淳动摇了,狐疑的黑圆眼珠子往舒七爷身上乱睃。

    奶娘又好言哄道:“淳哥儿乖,四姑奶奶已经差人去请丁八小姐了,她马上就过来了,不信咱就到屋里去等,她一准儿到。”

    舒淳将信将疑。

    丁姀唉声叹气,他们这一堆人若是一直杵在院子里,她们也就得陪着干等,直等到舒七爷离开才能露面。她猜张妈妈应该在里面寻不到时机跟母亲说悄悄话,才耽搁掉这么长时间。她枕着手唉声叹气,夏枝时不时伸手过来盖住她的头脸,以免被舒七爷看到。

    身边的婆子闲得发慌就开始说话:“原来是舒公府上的七公子啊,我说这模样怎么这么俊。”

    “哎,你瞧见了没?”一个杵了杵旁边一个的胳膊,“七爷身上那件坎肩,听说是国绣,能两面穿,有两个花色呢!真正是难得一见的东西……”

    那个不屑:“难不成你瞧见七爷脱了衣裳?”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个又吐唾沫星子,“我是听我家那口子说的,说是今朝在大爷那里蹴鞠,热起来就脱了衣裳,大伙儿都瞧见了……”说着就“咯咯咯”地发笑。

    夏枝一听:“了不得了不得,你们怎么能在八小姐面前说这些,还不快别说了。”

    婆子们各自对过眼神,喳喳嘴才不说话。

    这儿起了动静,哪里能逃过院中几人的眼睛。那奶娘就飞快往这边睃过一眼,推了舒七爷一把:“七爷,丁大爷还等着您呢,您还不快去。也得早去早回呢……”

    舒七爷也看到了那大红团花锦被底下露出的两只眼睛,面露诧异,而后才匆匆把舒淳往奶娘身上一丢就离开了,惹得那舒小爷呱呱大叫。

    丁姀长吐一口气,幸亏舒七爷未追究,否则二太太也追问起来,可就百口莫辩了。她看看夏枝,见她正闭上眼睛念佛,就莞尔发笑,看来是惊到她了。

    奶娘等人与她们几个面面相觑了片刻,就抱着淳哥儿不动声色地回屋去了。

    不等一会儿,张妈妈才心急惶惶地出来,紧张地问:“怎么着,有没有碰上?”

    夏枝点头,又飞快地摇头。若说碰上了么?算是吧,可又未及说话,这算有没有碰上?这话可不晓得怎么说了,而且听张妈妈的口吻,竟然像是希望她们碰上一样。

    张妈妈的眉宇一蹙:“到底是碰着没有啊?”

    “没有。”丁姀不紧不慢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淡笑道,“妈妈放心,我们一个声音都没发出来。”

    张妈妈干笑,言不由衷地道:“这就好,三太太就怕撞着了舒七爷,到时候惹赵大太太不高兴。”

    “呵呵……”丁姀凉笑几声,渐渐觉得不是滋味。母亲真是穷其手段啊……知道舒七爷在这边,就开始下猛药。豁然,她又警惕起来,母亲会懂得向舒七爷下手,丁婠跟二太太又岂会不懂得?她们又会使什么招子出来?

    身子跟随绷紧了片刻,她又颓然一松,心想道:鹤蚌相争,总会有渔翁得利,不知道现今这渔翁到底是谁?

    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眼见着比侯府更有名望的舒公府人自己撞上门来,岂不有好好利用的?丁姀在心里叹气,但愿她们几个都不要拣了芝麻丢了西瓜才好。

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姊妹

    那几个老道的婆子倒是什么都明白,故并不搭腔,只是夏枝被张妈妈瞪了好几眼,心中很是不自在。

    丁姀探探头往正屋望:“妈妈,怎么我们不进去吗?”

    张妈妈面露赧色:“现里头正凑成搭子摸骨牌……赵大太太是庄家,闹得不亦乐乎……”言下之意是,根本没人理会她。

    丁姀点点头,想到摸骨牌四个人,大太太、二太太、母亲再加上赵大太太刚好一桌,那么丁婠她们在干什么?心里想的不过像流水一般滑过,并不想问。张了嘴,她只半询问半随意地说道:“那要不,咱们回去吧?”

    三太太原意是让丁姀等一会儿,等赵大太太玩腻的时候再进去。于是张妈妈就说道:“其实就是欠跟二太太禀报。小姐,五小姐七小姐九小姐她们都在后间陪四小姐说话呢,要不咱悄悄到那里去?”

    丁姀这才想起来还有个丁妘,只好点头表示无异议。张妈妈咧嘴笑,指挥婆子们把肩典抬起来,从左边仪门绕到正屋穿堂的角门,从那儿偷偷溜了进去。不必路过堂屋,就能沿着过道到丁妘她们说话的地方。张妈妈熟门熟路地将人引到一道半阖的绿砂纸槅扇门前,在外扣了扣黄铜小扣环,禀道:“四小姐,八小姐来看您来啦!”

    里头半天不见声。丁姀劝张妈妈:“别是四姐她们已经回前厅去了,咱们就先回去吧?”

    张妈妈哪里肯依,又对里面说道:“四小姐?五小姐?八小姐来了……”

    “哎呀吵死了!”一枚黑子“咕隆”丢到张妈妈脑额上,张妈妈“哎哟”一声捂住额头,可是却笑道,“七小姐也越发有准头了,一打一个准。”

    丁妙黑着脸慢吞吞出来,身上的绿绸罩子漫发出一股浓浓的玫瑰露香。她半眯起眼,俯下身,步摇晃得个眼花缭乱,左鬓还插有一支宝蓝色的纱花,就是昨天晚上丁婠拿去给母亲的那种。似乎没听清楚张妈妈适才的话,问道:“你说谁来了?”

    张妈妈半尴半尬地又回道:“七小姐,是八小姐过来了。”

    丁妙一甩眉:“老八啊?哪儿呢?今朝不是被我娘给打了么?”

    张妈妈半下没回过神,丁妙这口气让她一个杵住了,不知该怎么回应。

    这丁妙是丁家出了名地难缠,下人们每每总是小心回避着,万不去触她那个霉头。说话似含着钉子,往人家心口上一扎就是一道血口子,对人又冷冰冰的,数九天里都能给人冻得起鸡皮疙瘩。就只这些倒也罢了,偏她又是个气傲的人,碰着奴才们做事情碍她眼了,尤其是在外人面前丢了脸,更是不可饶过,回自己屋里头,不打不骂,专想别人没有想过的法子对付。上次她屋里一个扫地揽粗活的丫鬟不小心撞翻了棋盒,她就愣生生让人用棋子熬了锅汤喂那倒霉孩子喝,完了还让她家里人给带了出去,那天丁家从里到外都是那丫头的嚎声,骂的都是些不堪入流的话,反正都是一拍两散的了,也就只能逞逞口舌之快一解心中怨怒了。

    这回丁妙用了颗黑子打张妈妈,张妈妈好不担心,她的晚饭会不会也是一锅棋子汤。阿弥陀佛哎,她吃完就直接归西啦!所以惊地不敢再动弹。

    那棋子砸了张妈妈之后正好“噗”一声掉到肩典的团花被子上。丁姀觉着被子上落下个东西,就伸手摸了上来,又听丁妙如此说,心里好不冷笑。这里可没有周瑜黄盖,谁愿打谁还乐意挨了?今朝她已挨了打,是她落了把柄在二太太手上不得不挨,可谁有道理说,你二房家的主子就能打我家的下人了?

    于是也不以笑脸相迎,只淡淡说道:“七姐好大的脾气,我们张妈妈可是搅了七姐的什么好事吗?”

    丁妙这才看到仰头说话的丁姀,依旧冷道:“只是搅了我的局,我就差一步便能破了六哥的局,偏这个老家伙出声打搅,你说该不该打?”

    “对弈,求的是心静,颐养情操,七姐你好认真。”丁姀抬起手把棋子伸到丁妙面前,“一百八十一颗,可不能少了一颗。”闻言六爷丁泙寅也在里面,丁姀就冷静了下来,不好跟丁妙硬碰硬,到底是背景不同。里头有丁妘坐镇,还有五姐九妹都在,说得不好,届时被人取笑的还是自己的父母。她暗暗叹气,面上已漫上了轻柔的浅笑。

    丁妙一把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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