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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部分

凤冠天下-第173部分

小说: 凤冠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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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什么想说的?”

    白绮歌一边谨慎地盯着易宸暄,一边蹲下身靠近素娆,侧着头努力想要听清素娆试图说出的话。易宸暄微微倒吸口气,同样紧张地看向素娆。然而,素娆并没有说出任何与易宸暄阴谋有关的东西,垂死的少女已经开始神志不清,甚至分不出眼前的人是谁,只想紧紧抓住什么东西,想对谁坦白埋藏在心底可能再没有机会说出的那些话。

    “错了……姐姐,我错了,原谅我……”脏污脸颊被干净泪水冲出两道痕迹,素娆呢喃着,眼眸浑浊模糊,“如果没进宫……多好……娆儿想吃娘做的葫芦糕,想和姐姐、和姐姐去广慈寺还愿……姐姐终于等来了良人……姐姐,姐姐……下辈子,娆儿要做姐姐……就可以……保护姐姐了……”

    眉睫轻颤,恍惚间又回到过去,回到与皇宫毫不相干的那些年少时光。

    犹记那时天蓝水碧、云淡风轻,姐姐牵着她的小手去旷野摘花玩耍,累了的时候会神奇地变出娘亲手做的葫芦糕,又香又软,比所有山珍海味都要好吃。可惜,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到那一年两个人跪在佛前红着脸求姻缘的往日,从那抹清淡冷漠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伸出手说“我带你们回家”时,她们的路途就再不能重合,不能继续一起走下去。

    本就微弱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终于再听不见半点声音,连喘息也归于安静。

    白绮歌轻叹,抬手抚上那双不甘圆睁的眼。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罪孽都该随着逝者烟消云散,活着的人应当忘却爱与恨,唯有这样才能继续行走人世。

    “皇上驾到——”陶公公尖锐嘹亮的吆喝惊破沉寂,禁军营士兵们急忙跪拜迎接,白绮歌和易宸暄的目光不约而同望向门口,表情各有微妙。

    剧烈咳声比身影更先一步到达,在房内就能听见陶公公不停劝着遥皇慢点儿、再慢点儿,语气里满是担忧,等到遥皇步履匆匆走入房中,一众人等都愣了愣——这人真的是他们的王,那位叱咤半生的遥国皇帝吗?

    苍白发青的面色,虚弱起伏的胸膛,呼吸中都仿佛听得见五脏六腑被病痛摧残吞噬的声音,前几日还说很快就会病愈重整朝纲的君主,竟在一夕间苍老如斯。

    “父皇,您怎么亲自来了?太医说您要多休息,这种小事交给陶公公就好。”易宸暄急急忙忙走到遥皇身边想要搀扶,不料却被遥皇一把甩开,略显浑浊而锐利不减的眼神直直盯看。

    “韵儿为什么在你宫里?”

    易宸暄深吸口气:“请父皇容儿臣禀明。这件事都是敛尘轩妾室素娆所为,与儿臣并无半点关系,只因当初儿臣曾与左丞相有过往来,那罪妇便咬定左丞相所做见不得人的勾搭都与儿臣有关,所以就劫持了敬妃娘娘到遥阖殿行凶。父皇应该知道,儿臣向来喜静,遥阖殿侍卫下人极少,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这罪妇钻了空子偷偷潜入,儿臣从御花园散步回来刚进房便发现床上有人,上前查探之际险些被从后面偷袭。这罪妇疯疯癫癫的下手没准,未能伤到儿臣却刺伤了敬妃娘娘,儿臣与她扭打间七弟与禁卫营就闯进来了。”

    “一派胡言。”白绮歌冷冷插话道。

    遥皇并未理会,转身朝向一众禁卫营士兵:“华都统,一五一十告诉朕,你们来时都看见了什么?”

    “臣看见……”华都统顿了顿,不安地偷偷看眼易宸暄,狠狠咽了口口水,“臣看见的与五皇子所述完全相同。七皇子带臣等闯入时敬妃娘娘已经奄奄一息,而五皇子正与那疯女人厮打,身上还受了伤,后来那疯女人又想要刺杀七皇子,臣等怕伤了七皇子贵体便将其就地格杀。”

    遥皇闭上眼睛似是在拼凑当时场景,片刻后睁开眼,终于肯理会白绮歌:“你说五皇子一派胡言可有根据?”

    “五皇子所说疑点甚多,皇上细查下去自然找得到证据。”白绮歌不卑不亢,连头都不肯低下一低,“首先,素娆为什么要劫走敬妃娘娘?倘若她真的是为了报复五皇子应该向遥阖殿的人下手才对;其次,五皇子说与素娆厮打,我不明白,五皇子身强体健却制服不了一个浑身伤病的女子么?再有,刚才大家只看见五皇子和素娆一起握着匕首冲向殿下和敬妃娘娘,究竟是谁从中使劲掌握方向企图致殿下于死地,这个答案不应该只听一家之言吧?”

    “皇子妃的意思是说,想要杀七弟的人是我喽?”易宸暄反问。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无非是没有证据罢了。白绮歌看也不看易宸暄,面上表情冷若冰霜:“是或不是,皇上心里应有思量。”

    对于白绮歌的质问,易宸暄表现得满不在乎,在遥皇心里他和易宸璟孰轻孰重不是早有定论了么?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遥皇偏袒他这点是众所周知的,先前追杀易宸璟是这样,这次一定还是如此。

    不过,事情似乎并不像易宸暄想得那么美好。

    “暄儿,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老老实实告诉朕,劫走敬妃又伤她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刻意控制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厉,那双与易宸璟极像的眼眸里冷光泛泛,死死锁定在易宸暄脸上。

第235章 胜负已定

    易宸璟将敬妃送到太医府后又飞快赶回遥阖殿,遥皇已先他一步到达,还未进门便看陶公公频频向他使眼色,示意遥皇此刻正在盛怒之中。然而这时易宸璟已顾不得遥皇是喜是怒,不趁这个机会扳倒易宸暄,谁知道以后还会有多少危机?

    方欲推门进入,房内白绮歌的声音清晰传来,一字一词,据理力争。

    不管他在或不在,她总是能完美地如他所愿行事,从不让他有后顾之忧,正因有她,苦寂阴暗的路上才有了一线光明色彩,不至让他不堪重压而发疯。能有白绮歌作为妻子是一生幸事,只是有时他仍会迷惘矛盾,明明在乎她、珍视她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怕她成为自己的软肋遭受连累,也怕她那样的独立性格有一天会对他产生厌烦。

    “你老老实实告诉朕,劫走敬妃又伤她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厉声叱问打断了易宸璟的杂思,手掌细微一颤,表情随即恢复冷峻寒凉,推开门走入房内。没有请安,没有询问,易宸璟就只是那样静静地站在遥皇身后三步,远远超过父子间该有的亲密距离。

    遥皇忍不住咳了两声,想要问些什么最终没有开口,眼底一丝焦躁转瞬即逝。

    “七弟,敬妃娘娘怎么样了?有危险吗?”易宸暄佯装关心问道。

    易宸璟眸色冰冷,丝毫不留情面:“你还有心思继续演戏?”

    两相敌对自然没有好言好语,易宸暄对易宸璟的反应并不意外,他意外的是遥皇,先前一力保他的遥皇此时沉默不语,仿佛没看见也没听见易宸璟的敌意与憎恨,如纵容他的许多险恶诡计一般纵容着易宸璟的咄咄逼人。

    这才是……父皇真正的态度?

    缓缓扭头朝遥皇看去,苍老面容怒气冲冲仍难掩失望之色,像是已经做好决定来了断这场持续多年的纷争,然而易宸暄还不想放弃,抱着侥幸心理做最后挣扎:“父皇不信儿臣吗?儿臣对天发誓绝对没做过任何对不起父皇的——”

    “你的誓言就这么廉价,可以随便拿来出卖?”沉沉叹息,遥皇直了直身子,彻底放弃本不该有的期望。挥挥手,华统领心领神会,一声令下率人将易宸暄团团围住,更有两人直接上前钳住手臂,身份高贵的大遥皇子转眼成为囚徒。

    情势变化令人始料未及,白绮歌有些迷茫,看看易宸璟,清俊面容没有半点表情,似是早知道会发生的一切,不禁黯然。

    他和她之间不知何时出现了巨大鸿沟,再无法并肩。

    胜负已定,再伪装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东窗事发,易宸暄反而变得冷静镇定,翘起唇角一抹怅然,不见半分该有的恭谨谦卑:“父皇能告诉儿臣原因么?难道只凭旁人几句话就可以定儿臣有罪,连证据都不需要?”

    “朕给过你机会,可是你不思反悔变本加厉,连无辜的敬妃都遭你毒手……暄儿,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好,那朕也不必隐瞒,朕早料到敬妃有可能在你这里——”稍作停顿,遥皇长出口气,面上透出几许疲惫之色,“敬妃房里那半枚血脚印是你故意让人留下的,对吧?你想让朕以为是素娆劫走敬妃企图报复你和璟儿,可你算漏了一点,素娆从禁房回到敛尘轩后衣鞋从未更换过,她逃出敛尘轩时穿着的是犯人穿的草鞋,怎么可能留下宫嫔所穿绣鞋脚印?如果敬妃不是她劫走的,那么值得怀疑的人就只剩下你了。”

    剧烈咳声中断了遥皇的解释,陶公公赶忙上前倒水送药,易宸璟看了眼喘息粗重的遥皇接替道:“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想借素娆之手杀害娘亲再嫁祸于她,做出因恨我而连累娘亲的假象,进而令我和父皇为此不和。你的如意算盘虽好却不得天时地利,当绮歌告知我和父皇素娆有可能是被谨妃藏匿、而搜宫的举动或许会让谨妃放走素娆怂恿她来此杀你时,我还以为一切都来不及了,真没想到,我们匆匆赶来看见的,恰是你行凶一幕!”

    天时地利?易宸暄仰头无声哑笑。天时地利本是占据的,真正使他功亏一篑的是那个与苏瑾琰相貌相同的男人,倘若不是那男人突然出手阻挠,他早就操控着素娆将敬妃杀死,哪还有这么多波折?不过易宸暄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易宸璟,那半枚脚印的疏忽居然被发觉,白绮歌能推测素娆藏身处亦不可小觑。

    想着想着,易宸暄忽然失笑出声。

    事到如今考虑这些还有用吗?该想的是如何力挽狂澜,至少保得性命安全。

    “父皇常教育儿臣为人处世要严明公正,怎的今日父皇自己却做不到了呢?”易宸暄甩开钳制他的禁卫营士兵,扯平衣袖褶皱,气定神闲模样还似往时那般淡然,“刚才父皇和七弟所说都只是推测,并没有真凭实据,这种情况下就判定儿臣有罪是不是太过草率?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那么也该和寻常百姓一样有权反抗栽赃嫁祸,否则岂不是成了天下笑柄?”

    易宸暄自小在宫中长大,对遥皇的了解自然比易宸璟更深三分,要堵住好面子的父皇之口就必须以百姓流言相威胁。事实也正如易宸暄所料,这番话听起来铿锵有力不无道理,直说得遥皇哑口无言——尽管找不到其他合理解释又深知易宸暄真面目,可是说到证据,无论遥皇还是易宸璟……真的拿不出。

    见父子二人无力反驳,易宸暄愈发自信,一举一动、一言一句都像是受了极大委屈侮辱,将被人冤枉的无辜皇子演绎得惟妙惟肖:“怎么,儿臣说的不对吗?父皇动怒是因为敬妃娘娘受伤,但没有证据说明敬妃娘娘就是儿臣劫走囚禁并刺伤的,就算父皇龙威震怒也不该胡乱抓人,毕竟这遥阖殿三道门都没什么人看守,谁想进来都很容易,总不能因为人是在遥阖殿发现的就要算到儿臣头上。您说呢,父皇?”

    “遥阖殿暗藏多少玄机除了你还有谁说得清楚?当初绮歌来此被你下软香险些受害,其他人想要毫发无损闯入谈何容易?不是你,还能有谁?!”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易宸暄嘲讽冷笑。

    易宸暄的狡辩令易宸璟怒火中烧,陈年旧事、素日恩怨全都记起,更是难以自持,论冷静远不及白绮歌,而这一切一丝不落全都进入遥皇眼中,深黑瞳仁里映出的瘦削身影没有丝毫暖色。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易宸璟的一句话让遥皇另有心思,于白绮歌而言却是个重要提示。

    毒,香。

    “五皇子要证据是吗?我有。”白绮歌忽地开口,话音甫落便招来几人惊诧目光。全然无视遥皇的质疑眼神,白绮歌走到素娆尸首前撕下一块衣料,贴近嗅了嗅而后皱了皱眉:“我第一次来遥阖殿时还刚入宫不久,最大感觉便是遥阖殿不同于其他宫,就连用的熏香亦是独一无二的;后来某次在遥阖殿被五皇子威胁,当时五皇子用的正是加了异物令人浑身无力的熏香,那一刻我才明白,遥阖殿的香味独特却是不能随随便便去闻的。”

    “满口胡言,我只是喜爱异香而已,如果这些香真像你所说的那么神奇,现在你还能站在这里红口白牙肆意污蔑么?”面对白绮歌所谓的“证据”易宸暄不屑一顾,他是制毒用毒的高手,如何在利用毒香后抹去痕迹再简单不过,就好比现在白绮歌手中拿着的那块衣料,沾在上面的有毒乌郎花粉发挥过巨大作用,可是在药效散发后就再查不出来,有什么好担心的?

    白绮歌摇摇头,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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