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雪-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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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余音每次看望林殊的时候，几乎都有一两个人在旁边，病中的林殊精力有限，说不了几句话，大多用于应付远道而来探望的亲友，只是间或送来一道温柔的眼光，一个浅浅的微笑。
齐季也常常来看望林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大多时候林殊正在睡着，齐季也只是默默的坐在旁边，然后在他快醒来的时候离去。偶尔遇到他清醒的时候，也只是淡淡的问候几句彼此的康复情况，便将说话的机会让给别人……
林殊的病房门虚掩着，轻轻的推开一线，意外的看到里面只有齐季和林殊两个人，林殊半躺半靠在床上，依然苍白的脸上却漾着一丝浅笑……齐季貌似悠闲的坐在一边，也是淡淡的笑着，而沙发却调成了与床平行的角度，变成了与林殊并肩而坐，一起望着窗外的雨……
余音驻足在门外，看着房内两个人沉默着一室静谥，看着两个人将笑意尽写眼底，不忍进去打扰。
良久，齐季随意的伸直了修长的腿，“你要换个姿势么？累不累？”
林殊将眼光调回来，微笑，“不累啊，都一个多月了，没什么大问题，是老妈小题大做，老爸也随着她，连戴维都不坚持原则了。”
“戴维还不坚持原则啊？你没看到前一阵子，他天天顶着一张绿脸，阴森着呢！挺难为他的，本来天生一付笑脸，要天天板着当门神！幸亏你家亲戚不是太多，陆陆续续二个多星期就排完队了，要是再多些，我怀疑他还会不会笑，恐怕以后追妹妹都成问题，那损失可大了！”
“呵。。。。。。”林殊笑出声来，却突然一皱眉，抬手捂住胸部，轻咬着唇咽回笑声。
齐季失措的问，“怎么样？我去叫戴维！”刚刚要起身，林殊却按住了他原本搭在床上的手，齐季停了动作担忧的望着他。
默默忍过了一阵疼痛，林殊的脸色更苍白了些，向齐季笑了笑，“没事了。”
“你确定么？”
“嗯！”
“你要是再这样一次，我也得住院了。”齐季放松的靠回去。
门外的余音也松了口气。
“那正好，陪我一起。”
“算了吧，那样死的更快。”齐季撇撇嘴。
“呵呵。。。。。。”
“唉！”齐季拧着眉，“你怎么又笑啊，再笑我走了！”
“不笑了行不行？今天难得没人，陪我待一会。”
“什么话？我不是人啊？可能是因为下雨吧？”
“下一天就好了。”
“你看你这人，大家来看你是关心你，还真没想到这么多人宝贝你。”
林殊只是静静的微笑。
“别告诉我，他们来看你是来确认一下会不会少个人争夺财产啊。”
“想哪去了，电视剧看多了吧！他们确实都很关心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稍微有个风吹草动，身边的人都紧张。”
“那不是挺好吗？”
林殊轻轻叹气，“好么？也许吧。。。。。。”语气里竟有一丝悲伤和无奈，径自接着道，“时时被别人注意，只要有你在，别人做什么都不能全神贯注，要分出 一部分注意力来关心你，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会有人提心吊胆的小心着，并且为了怕你不自在，还要装成一付没有注意你的样子。。。。。。就象刚才你一样。”
齐季张口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沉默。
“所以，我从小就很乖，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出什么差错。”林殊轻轻的笑了一下，“结果就是我也累，大家也累。好容易等到出国上学的年纪，却累得林鑫多学了 好几年，要不然他怎么会读那么多学位。不过好在林鑫和林焱能理解，很为我着想，他们给予我的保护更是不着痕迹，就连来这边工作的机会都是林鑫说服我父母为 我争取的。”
“看得出来，你们的感情很好。”
“林焱不象林鑫那么冷静沉稳，他性格有些张扬，虽然这么多年生意场上历练下来收敛了很多，但是本性难移，所以你不要怪他，好么？”林殊说着，轻轻将手覆在齐季的手上。
“没有啊！你是说他打我一拳的事啊？我根本没放心上，不过我倒想找机会跟他试试，别以为我打不过他，我是不跟他一般见识。”齐季说的轻描淡写，还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林殊凝视着齐季的眼，齐季却四下乱看，听到林殊低叹，“你因为摔了那一下，导致错位，前几天不是才又弄断了重接的么？”
齐季一愣，“你躺在这儿，知道的还挺多啊，我连小音都瞒了呢！”随即展颜，“就疼那么一下，早就忘的没影了，你要再说这事，咱俩是不是也得论论清楚？”
林殊才要开口，齐季马上截断他，“你今天说话太多了，好不容易安静会，怎么又说上了？”略一思索，夸张的垮下脸，“哦，好象是我先说的，”又一扬眉，“可我是怕你累，你扯上这么多干嘛？”
“好，算我不对。”林殊认命的低语。
“这才乖！”齐季笑的得意，“你少说几句吧，你今天象得了话痨一样，听我说吧。。。。。。”
“不用……也不需要……”
“一切，尽在不言中？”齐季淡淡的笑。
林殊双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孤度，静静的注视齐季片刻，然后又将眼光调回窗外。
齐季将未伤的手支在床沿撑着下巴，顺着林殊的眼光望向窗外，“现在才象个春天的样子，你看，花都开了……”
窗外，淅淅沥沥的细雨中，一树繁花，摇曳着一片粉色，不知名的花朵开的满满的，偶尔被雨打落几片零星，却仍然开的热烈。
窗内，一片沉寂，静的唯有雨点轻轻敲落的声音，缓慢的节奏，仿佛滴落了年少轻狂，滴落了漫漫时光，滴落了几许忧伤……
又过了一个多月，齐季回到公司里上班，手尚未痊愈，左手画图很困难，好在KL项目已开始动工，齐季便做些与负责施工方面沟通的事宜。
林殊也在齐季回到公司后没几天便出现在公司里，因为身体原因，只负责与建筑有关的工作，其他的全部由林焱兼管，林焱本意是要林殊绝对静养的，一来是林殊 本人坚持，二来是KL等项目是政府行为，实在出不得差错，而林殊是学建筑的，且这些项目也一直由他管理，自然是有把握的多，几经交涉，各让一步，林殊只管 理林氏建筑企业。
而这么大的工程刚刚开工不久，其它的工程也依然按部就班的进行，林殊依然忙碌，齐季也因了工作关系与林殊的接触更多了起来。
当齐季的手完全恢复的时候，林殊也可以行动自如了，只是脸色略显苍白，齐季不知道那一次的重伤给林殊造成了怎样的伤害，偶尔听到他压抑的低咳，迎上齐季的眼光时，也是静静的微笑着继续原有的话题，似乎并不在意。
余音的生活似乎也转回了原有的模式，规律的上班下班，林殊的母亲留下来照顾林殊，所以只有上班的时候能见到林殊，工作的间隙简单聊几句而已。唯一不同的是齐季似乎淡出了她的生活，齐季每天都回来很晚，早上还常常直接去工地，只偶尔几次一起出门上班。
虽然只有几次，齐季还是会帮她买好早点，然后在楼下等她，看似与原来没什么不同，然而，一切都已改变了，余音知道。只有每每递来的早餐依然传递着温暖，却不再有往日阳光般灿烂的笑脸，记忆中那一抹笑颜已不知何时，变得云淡风轻。
有些改变令人浑然不觉，却在不经意间显山露水，齐季突然发现余音的改变，不知何时起；不再跟自己斗嘴，话也越来越少，越来越沉静，然而眉目间流转一丝温柔妩媚，盼顾间婉然流动，散发出动人的光华――这才是恋爱中的女人吧？齐季默默的看着她的侧脸，心里依然隐隐的痛。
于是，初夏的午后，齐季推开了林焱的门，迎着林焱探究的目光，淡淡的笑，“林焱，帮个忙好么？”第 28 章
熟悉的地方似乎容易让人回忆，余音却有些恍惚，一切都还是老样子，漂亮整洁的格子桌布，精致的玻璃中漂浮着心形的水蜡，宽大的玻璃窗上流动着水幕，朦 胧了窗外的景色的同时，隐约着叮叮咚咚的轻响，淙淙不绝……这么优雅的地方，情人节那天后却不曾踏足了，那天的一切，清晰而又遥远。
下班后回到家里，才吃过饭，齐季一个电话约自己来这里，有一搭没一搭了聊了几句后，齐季便把注意力放在小舞台上，静静的听歌，未曾再开过口，脸上一片淡 然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因为是平常的日子，店里的客人不多，零零散散的坐在各处，低低的细语，只有歌手温柔的歌，静静的飘散……
正思索间，有阴影闪了过来，抬眼望去，是林殊微微诧异的眼光和苍白的脸。
“来的真慢。”齐季笑。
“等了很久么？”林殊笑着坐下，“有些事耽误了。”
“你不舒服么？”虽然光线昏暗，齐季也发现他的脸色苍白。
林殊摇摇头，“没有。”
“喝什么？晚上喝茶不好，来杯白水吧，省钱呢！”
“不至于连杯茶都舍不得请吧？”林殊也笑，仍然点了绿茶。
稍顷，服务生送了茶来，林殊看着上下浮动的茶叶，静静的出神，默默不语，烛光映进他漆黑的眼眸，微微的跳跃着，竟似交映出他眼底一丝悲戚。
“本来想下了班请你们俩吃晚饭的，可是找不到你了，手机打不通，秘书也不知道你的去向，以为约不成了，谁知道稍晚却联系上了，只好改请你们喝茶了。”
“下午有段时间，手机没电了，我没注意。”林殊轻描淡写的道，“有事？”
齐季也努力说的轻描淡写，“是啊，算是有事吧，好久没一起坐坐了，再不约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看着另外两个人都惊异的看着自己，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因为，我要出国了。”
“齐齐！这怎么可能！”余音惊异的不自觉的高了声音，林殊只是沉默。
“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好不好？就不许我出去转转啊！早就申请好了，再不走，过几个月就作废了。”
“我知道，可你不是一直。。。。。。怎么突然就。。。。。。。”
“工作这么多年我就不能有点积蓄啊？”齐季打断她的话，微微的苦笑。
“不是说钱，当然钱是个问题，我是说……”余音停住，一直不走的理由，自己何尝不知道？突然要走的理由，亦不必问。
“要多久？”林殊敛了一切情绪，回复一派淡然神色。
“最少三年吧，也许我呆着舒服就更长，不知道啦！会想我啊？那就来看我呗，我是穷学生，就别指望我回来看你们了。”
余音仍然怔怔无语，心中却是极为了然，看了看齐季，知道一切已成定局了，不由的黯然起来。分离在即，却已无需再问缘由，似乎连预计回期，都是多余的。
“不知道？”林殊喃喃的重复着。
齐季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正想说什么，却意外的听到林殊的语音，“可以……不走么？”说的好象极为艰涩，脸色更是苍白。
齐季没有料到他竟然说出这样一句，预想中的种种反应都没有出现，竟莫名的担心起来，却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林殊静静的望着齐季的眼，坚定与无悔，心痛与无奈交织成一片复杂，代替了原有热情与自信的神采，虽然依旧清澈，依旧坦诚，却少了那份坚持与盼望，多了几分寂寞……
寂寞……去了千年，没有了皇位至权，没有了江山社稷，任岁月远去了历史，任时间变幻了桑田，你依然寂寞如斯……而我，也依然憔悴如斯！如果挽留，亦同时留住你的寂寞，不如看你远离，以待回期，只是，归来时，一切不再依旧……
“那么，早些回来。”林殊淡淡的笑。
齐季看着他终于露出笑容，也想报以一笑，可却笑不出来，无法忽略他眼里的悲伤，深深的眼眸，静静的注视着自己，浅笑里却漾开一波一波的悲伤，漫漫的席卷过来，情不自禁的动容，握了眼前这人微凉的手掌，“你，要等我回来。”
“好。”林殊依然浅笑，眸光略略一转，再落回齐季的眼，“等你的，不止我。”
齐季默默良久，看着他眼里的悲伤，似乎不为别离，深深的来自心底，流露在眼中，却痛到刻骨，此时此刻，齐季觉得自己好象从未读懂林殊，如同千年前一样，在安逝去后，才读懂他的温柔，他的心痛，他的宽容。
一直未放开他的手，略略用力，无言的传递着承诺，相信我，无论身在何方，心，不曾远离，只是，如今的我，需要一段飘泊。。。。。。
林殊也与他沉默的对视，并轻轻的回握，曾以为，千年前的一切只为了今生相遇，却原来，几番辗转反复，相遇竟为离别……从今后茫茫云水，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