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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租客先生,拖走! 作者:陈小布(晋江2014-09-04完结)-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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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递是任若西签收的,她把信封送到沈逸承面前。
  他问她,“是什么?”
  任若西摇头,“单子上没有寄件人信息,只写了你的名字,”又问,“会不会是什么危险品?”
  沈逸承扬着薄薄的信封说,“谁会把炸弹装这里?”
  他打开来,把里面东西抖落出来,戒指落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又滴溜溜转着,随带出来的还有一张银行卡,上面粘附着张小纸条,简单的写着两个字——房款,旁边还有一串数字。他皱起眉头,是她,她好似一直这样傲骨铮铮,表面柔柔弱弱的,其实骨子里比谁都骄傲。
  任若西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便不再打扰他,退出门去。
  他拨电话给她,里面传来悦耳的声音,“你所拨打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他拿着电话,有片刻的发呆,而后又拨到报馆去,果然已经离职,接电话的正是叶兰兰,她一听对方姓沈,气就不打一处来,也不管是谁,只说不知道关永心的去向。她忿忿的放下电话,沈家那些人别再妄想打扰永心的生活。她只觉得悲凉,她们当初每一个人都看好的沈家恩,竟然也会p腿,如此的薄情寡义,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永心为了他,一只耳朵甚至永远失去了听力,他们凭什么还好意思来打扰她?!凭什么?!
  沈逸承颓然的放下电话,他自然希望她振作起来,可是如今,她决绝的要同过往划清界线一刀两断,而他自然是属于过往暗黑历史的一部分,是她最不愿意提起的从前。
  他驻立在落地窗前,从六十五层看下去,视线很好,半个城市都尽收眼底,站在这样高的地方,油然而生指点江山气吞山河的气势。可是,此刻,高处不胜寒,他的心却说不出的孤寂。窗外细雨霏霏,高楼大厦车流人潮都掩埋在灰色的雾霭之中,许多车又开了雾灯,朦朦胧胧中夹杂着万千纷飞银丝,犹如哭泣的眼睛。
  他终于遇见了她,可是时间和地点完全不对,他们曾经离的那样近,在医院的半年时光,他每日陪着她,看她哭看她笑,疼痛的时候抱着她,他看她一点点的康复,就如初生婴儿般,他欣喜的看到她每天都在变化,终于可以说话吃东西走路,她曾经就在他的面前,那么近,触手可摸,可如今,又仿佛那样远,再也遥不可及。
  其实她根本不怎么漂亮,更非倾国倾城,况且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垂头低眼的,眉心仿是永远舒展不开,大多时候见着的不过是她后颈上的三寸白。他见过她手术后的苍白憔悴,也见过她痛哭流涕时的狼狈不堪,可是每次想起她,总归是她最初粉脸绯绯灿若桃花的模样,那样的美好早已变成抹不去的印记,深深烙在了他的心底。
  他拨内线给刘大伟,简明扼要的说,“我要她的住址电话公司,你去查。”
  在刘大伟给他送来信息之前,他已是看到了她,不过是在电视中。晚上,他从浴室出来,顺手拿过遥控器开了电视,她的脸跳出来,正拿着话筒在地震现场报道,后面就是重灾区,清晰可见许多官兵正在奋力抢救。她的声音一贯平稳柔和,不过略微急促,脸庞眉心有几分憔悴,可是精神却很好。正在此时,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山体突然滑坡,一些救援物资被推倒掩埋在地,她立刻放下话筒,跑过去同其他救援人员一起奋力抢救。
  原来她已调职电台,他嘴角上扬,这还真是她一贯的风格,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灾难涉及面如此之广,关永心随了电视台的车子一路颠簸,辗转各重灾区和救援现场,沿途不断的还有塌方泥石流和余震,所到之地皆惨不忍睹触目惊心,在报社工作的几年,她早已历练成老兵,可是来到这人间地狱,还是忍不住心酸难受。
  她这几日都没有睡好,繁重的工作量加上恶劣的天气,他们只能将就着睡在车中或者帐篷里,随便啃一只面包或是几块饼干就是一餐,更别谈梳洗冲凉,喝的水都全部都是外面运送进来的瓶装水,大家都节省着用,她已好些天没有洗头洗澡,发上身上散发着隔夜菜般的难闻气味。每个人都疲惫不堪,却又都不肯离开,都努力尽自己的一分绵薄之力。
  这日关永心做完采访,因一晚上没有睡,趁此闭了眼睛在帐篷之中休息,实在倦极,很快堕入梦乡,梦中她和家恩在一起,她头上戴了花环坐在秋千上,他在后面推她,她大笑着高高飞起,朦胧之间,她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而后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一众人簇拥进来。她缓缓的睁开眼睛,他果然就站在自己面前,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又闭了眼睛,再睁开,他正凝视着她,她再也忍不住,扑拥上去,埋首在他怀中。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发,她又干又瘦,短发飞蓬,脊骨凹陷进去,他只觉心酸。
  半晌,她才轻唤,“家恩。”
  他怔住,旁边已有人说,“沈先生,既然已找到关记者,那我们先出去了,也谢谢你及时送来的救援物资。”
  要到这时,永心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家恩,她讪讪的放开他,他脸色平静并无异样,只是说,“怎么瘦成这样?”是关心的语气而非责备。
  她打量了他,上身是半短休闲服,下面是粗布工装裤,塞在黑色的皮质军靴里。他从前总是穿正装的多,一贯是西装笔挺的,她一次见他穿的这么英姿飒飒,看上去更加英伟高大。估计他是连夜舟车劳顿的赶来,双眼布满的红血丝,神情也略微疲倦,脸颊下巴上有青色的胡髭,虽然如此,整个人还是神采飞扬的。
  他是为着送救援物资过来,还是专程来寻她?她也不好问他,她是打定了主意和沈家的人老死不相往来,她心里隐隐不安起来,猜测到几分,可又无法确信。
  他上前几步,她反而后退,微微笑着说,“我好些天没洗头洗澡了,熏着你。”
  他扬扬眉,“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吗?”
  同事老王掀开门帘喊,“永心,开工了。”
  永心应着,又对沈逸承说,“我先做事了。”
  她走出门去,他也跟在后面出去,虽然倦,可是并不想休息。
  老王到底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了沈逸承,寒暄着和他打了招呼,永心帮着同事从车上搬设备,沈逸承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我来。”
  老王对永心说,“我们的任务明天就完成了,台里调派了其他一班人马过来,这段日子你也够辛苦的,明天回到站里好好休息。”
  永心看着周围一片废墟,“你们回去,我留下来。”
  老王说,“不行,我们这组的人一起过来,就要一起回去,况且救援工作本就是我们男人的事,你一个女孩子在这里已经够不方便的了,这样强撑着身体也吃不消。”
  沈逸承放下东西走过来,老王看他的目光总随了永心,料他们关系非同一般,便说,“沈总,你也劝劝永心,让她明天随我们一起走。”
  永心只觉得老王多此一举,其实同他又有什么关系,她尴尬的说,“我的事我自己作主。”
  沈逸承看着她,“救援重建是长期的事,并不靠你这三五日的在这里,把身体累垮了,于事无补。”
  “哪就这么柔弱了?即使做不了其他,帮着照顾孩子们我还是可以的。”她固执起来连九头牛都拉不回。
  结果到了半夜她就胃痛起来,估计是这半个月都没好好正经吃一顿饭的缘故,他们是两个人共用一个帐篷,各自又有睡袋,开始她还强忍着不出声,怕打扰了别人,后来整个身体都痛的痉挛起来,睡在一边的同事小吴到底听见了,爬起来看过去,只见她脸都白了,汗珠子从她的额头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随行的人倒是带了药来,可惜就没有胃药,都是一些清理外伤的纱布碘酒之类,这个时候连热水都没有,小吴只得开了瓶装水先给她喝了,又跑到隔壁帐篷去问其他同事是否有胃药?
  沈逸承就睡在隔壁,听到说话声已是醒了,连忙问了小吴,又折回自己帐篷去,从包里翻出止痛药来,走到永心帐篷,扶了她起来靠自己怀里坐着,把药喂她吃了,她已是疼的说不出话来,连呻/吟也是支离破碎的。
  他问她,“都这样了,还想逞强留在这里?”
  永心倒想反驳,可是已经有气无力,为什么自己总在最糟糕最狼狈的时候遇见他?药吃下去,疼痛已没有那么厉害,但是肚子还是一阵阵的抽搐难受。
  她疑惑着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胃药,问他,“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肯定不是毒药。”又说,“闭上眼睛乖乖睡觉。”其实他一直是备有止痛剂的,不过是预备着给她偏头痛用,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她第一次发现他其实也是个会幽默会说笑的人,她挣扎着躺回睡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小吴刚才看沈逸承过来抱了永心给她喂药,心下已是猜到了几分,她干脆拿了自己的睡袋到他那个帐篷去了,又把他的睡袋拿到永心这边来。
  永心闭了眼睛,其实胃还是翻江倒海的难受,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许久回来了,手上多了个热水袋,她心下惊讶,这个时候还能搞到这个?
  他把热水袋递给她,“把这个放在肚子上会舒服些。”
  她默默的接过去,放置好了,除却肚子,连身上也渐渐暖和起来,外面又开始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又伴随着呼呼风声。地震过后,这里的天气一直就很坏,雨断断续续的落个不停,给救援工作带来许多的不便,她安静的躺着,也不知道他睡了没有,后来她终于沉沉睡去了,再醒来的时候胃已经不疼了。
  她只觉得口干舌躁,爬起身来找水喝,并不见他在旁边,她掀开帐篷,看到有一团黑影在旁边的石头上坐着。雨虽然停了,但天上并没有月光和星星,四周很暗,远处有微弱的白光,不知道是谁带来的手电筒正开着。
  她正犹豫着是不是他,他却已经看见她了,“怎么起来了?”
  她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觉得闷,出来透透气。”因刚下过雨,空气很清新,夹杂着淡淡的泥土气息。
  “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
  “啊?”永心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几秒后才知道他说的是她,“我已经不疼了,不用麻烦了。”
  “你刚才吃的是止疼片,不过是暂时麻痹了神经而已,如果你不想它再发作,还是去检查下比较好。”
  一阵风吹过来,她不由自主的打个寒战,他看见了,“进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永心摇摇头,“再坐一会,我不困。”或许是上半宿睡的比较好的缘故。
  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她近乎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天上冒出了几颗星星,因为没有月光,所以显得特别亮,一闪一闪的,就像人的眼睛,她轻声说,“看来明天不会下雨了。”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永心的思绪飘出很远去,去年秋天,她和家恩在小岛上,也是这样,天黑风高,星光璀璨,两个人一起坐在屋子外的石头上说话看星星。那时候他们那样快乐,他在一天里陪她过完了一年的节日,他们迎着风踩了单车,顺着漫山遍野的野花一直冲下坡去,就像冲向幸福的彼岸。他向她求婚,说好了要和她过一辈子。其实不过才一年的光景,可是一件一件事情都那么遥远,恍然隔世,终归是惘然了。如漫天焰火,那样的繁华绚烂,也不过是一瞬间,就灰飞烟灭。
  刚开始,她很想问他,问个明白,为什么不要她?为什么抛弃她?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这里?她不甘心不明白,可是终归放弃了这个可笑的念头,即便他给她一个答案,那又如何,她就不会伤心吗?他就能回到她的身边吗?她不能够回头,既然无法找到来时的路,就只有死了心,继续往前走。
  其实她几乎已经不会再想起这些事情,总归是徒劳,也不明白此刻为什么又会记起?许是他的缘故,他们挨的这样近,她甚至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淡淡的熟悉的味道,他的味道或是家恩的味道,她有些恍惚。
  她闭了眼睛,脸上有风拂过,凉凉的,眼睛上有薄薄的水汽,可是并没有下雨,她才知道自己又落泪了。他目光扫过她,并没有说话,只是揽过她的脑袋在自己肩上,她想着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允许自己这般放纵,贪恋这片刻的温柔缱绻。从此后,天涯陌路。
  永心因半夜醒来的缘故,第二天早上就起晚了,等她醒来走出帐篷,电视台的车子连同了那些同事都已消失不见,他们很放心的就把她留给了沈逸承。
  她有些哭笑不得,问他,“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们还要去医院,和他们不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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