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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部分

短篇小说(第二十二辑)-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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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老,虽说是秋天的花朵,不经常浇灌也是不行的。常青比他只小五岁,但对待
女人上比他有办法。李社火知道花翎子没来看他,就不大高兴。

    李社火说:怎么能这样呢?也就是村头村尾嘛,怪不得人都说,二婚对二婚,
各揣各的心!

    常青说:人家讨厌你喝大酒,你就不能不喝?

    李社火说:刀架在脖子上,不喝行么?日他娘的,当官的嘴大咱嘴小,三绕两
绕就把我给绕过去了!

    常青检讨说:都怨我,让一个同学抓了闲差,拉了一趟鸡饲料,要是麻利一点
儿,你也遭不了这份洋罪!

    李社火说:遭罪的事还在后边,人家要咱整一半地呢!

    常青一听,就跳起来,说:你答应了?五千亩,扯他妈王八犊子呢!

    李社火说;答不答应的,还不是武大郎服毒?

    常青急了,说:你当村长的乱鸡巴答应,老百姓咋办?都责任制了,分田到户,
怎么莳弄那是自己的事,乡里县里还管那么多,那不是吃饱了撑的么?再说,这地
从我太爷那辈就这么个种法,当官的起妖蛾子,你跟着瞎忽悠啥呀!

    李社火说:你少鸡巴跟我鸡巴鸡巴的。我是你叔,懂不懂?萝卜虽小,长在那
个辈(背)儿上!

    常青一摔门走了,走到院子里又嚷嚷说:少拿辈份压人,要是兴民主的,我早
换别人当叔了!

    李社火了解常青的驴脾气,没生气,对着他的背影大喊:我只保证我自己。再
说,人家还给柴油哪!

    李社火喝了稀饭,又吞了两片药,感觉稍好一点,就拿了锦旗和衣服走出去。
一天不见,路两边的庄稼垛多了高了,有人用连枷打,有人用机器打,都忙得不可
开交,见了他哼哈一声,就算打了招呼,并没有肃然起敬的意思,连那面锦旗也视
而不见。李社火深切感到,过去的村长还能作威作福,现在不行了,上边下边夹着,
谁的小话都得听,整个一个对水缸,稍不小心,大家一挤咕眼睛,就选掉个球的,
官不官无所谓,只是没脸见人。

    迎面走来冯六指,唱唱咧咧的,不是赶着,而是领着一群绵羊,有如率先垂范
的一个向导,那羊居然不乱不散。李社火就很惊奇。

    冯六指说:看见没?现在的羊都不好领导了,牵着不走,打着倒退,非得我起
带头作用不可!说着就跑,那羊群也随着漫涌而去,发出一片杂沓的咩咩声,令人
叹为观止。李社火喊了一句:别啃人家的庄稼!冯六指没吭声,回望一眼,依然唱
唱咧咧。

    孔大哈和会计老董正在村部炕上下棋,输者顶着一个脏兮兮的枕头,脖子都压
短了一截。见李社火进来,孔大哈哈哈一笑,说昨天给你送鱼,干叫不开门,怎么
回事啊?我把鱼挂在了障子上,回头一看,让猫叼房上去了!

    李社火说:别给我送鱼,影响不好;要送给五保户送吧!

    孔大哈就掼了棋子说:龙眼村不管张三李四,每家都送了,怎么能不给你?你
还真拿小村长当一回事啦?也不过是农民戴个纸帽子,下一场露水就打湿个(尸求)
的了,还怕我这个专业户腐蚀你?

    李社火笑笑说:你的鱼我也没少吃,昨天在乡里还吃过。结果醉了个一塌糊涂,
听得见喊门,起不来床!

    孔大哈说:我还当你和花翎子在屋里操练呢!

    李社火说:别瞎扯,还不到火候,那得按照程序,领了执照,有板有眼一步一
步来。一边说着,一边拿锦旗往墙上比着,一面墙都让锦旗奖状占满了,换了好几
个位置,都看着不合适,李社火的话里就带了情绪,说就为了这么二尺兜裆布,弄
得我翻肠倒肚,死去活来。老董就借机从脏枕头下面解放出来,站出一个稍远的距
离,高高低低地指挥着。

    孔大哈看到了那件衣服,表情挺酸地说:这衣服绝了,怎么跟锦旗一个颜色?

    李社火说:那还不好?力争上游嘛!

    孔大哈说:你老这么抻着,干敲梆子不卖油,花翎子那个都锈住了!

    李社火拿砖头砸钉子,砖墙很硬,直砸得火星乱迸,看也不看他,说:皇帝不
急,急死太监。这个你懵不了我,那也是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啊!

    孔大哈嘿嘿笑,说:抓紧吧,抓而不紧,等于不抓,改革年代,你还老牛破车,
弄不好,可要不换思想就换人了!

    孔大哈学过几天兽医,活道上稀松二五眼,走村串屯,闲逛江湖,结交了不少
朋友,也多赚了不少猪鞭牛蛋,吃得阳火旺烈,惹下了不少乱子。渐渐车多马少了,
又不安心种地,就靠打鱼摸虾混日子,还利用残余的手艺,扭了一个铁丝钩子,偷
偷为妇女取环,一来二去,这一带的计划生育形势就严峻起来,而且一些妇女生出
的孩子很像孔大哈,男人们就有些哭笑不得。严打时曾把他一网打了进去,可被他
调理过的女人们不干了,说他那也是为人民服务完全彻底嘛,应该表扬奖励才对!
就联名写信往外保他。孔大哈承包鱼塘,凭着脑袋活络,大赚了几年好钱,又做出
仗义疏财的样子,经常给这个那个送鱼,就有了很好的人缘,村里选举时,他突然
站出来说,我要竞选村长。人家外国都是有钱人掌握权力,咱龙眼村也不能总是贫
下中农当家做主啊!就和李社火较起劲儿来,选举结果,只差八票,连李社火都惊
出一身冷汗。乡里张名堂他们也为他说话,说孔大哈虽然过去有毛病,可现在是龙
眼村首富,是大家的榜样。商品社会了,当不了村长,当个顾问总行吧?对你们发
展村屯经济早日实现小康有好处!村委会没办法,就因神设庙,破例给了他一个顾
问的虚衔。因为村级顾问的权限很难界定,孔大哈常常隔着锅台上杭,大事小事都
插一腿,甚至连发展党员也掺乎,李社火为此很是头疼。

    挂好了锦旗,李社火就把在乡上喝酒的事说了。

    老董说:这不是牛不喝水强按头么,五千亩,就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完不成。
赶快跟乡里打招呼,喝酒说话不算数!

    李社火说:我说我保证完成,是指我自己,他们就鼓掌了!

    老董又说:那是他们听拧了,赶快纠正还赶趟。咱不能裆里夹萝卜,装大装硬,
这么稀里糊涂接下来,那不是哑巴挺着让驴进么!

    李社火就顾问地看着孔大哈,孔大哈却一声不吭,很深沉的样子,把一根条帚
蔑儿叼在嘴里,眯起眼睛,看院子里一对鸭子叠摞儿。

    李社火在地上转了两个圈子,就抬手拨通了乡里的电话。张名堂屋里好像还有
别人,吵吵嚷嚷的,接电话有些不耐烦,说;定妥的事情怎么能反悔呢?我这儿都
表报上墙了,龙眼村秋整地五千亩,计划一直报到县里市里,你李社火挺大个汉子,
拉出屎来还能坐回去?

    李社火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保证我个人。

    张名堂说:你是不是龙眼村村长?代表不代表村里?

    李社火说:那是你们下了套套让我钻,整五千亩,庄稼还收不收了,再说,五
十吨柴油我们也没处放啊,总不能家家腾出水缸来装柴油吧?

    张名堂的嗓门就高起来,说:今年的扶贫不撒芝麻盐,变赈为奖,整多少地给
多少柴油。刘县长看重你,向你倾斜了一下,你怎么能说这种屁话?到了这种时候
还想耍赖,让我怎么向县里市里交代!你这人,太不仗义了吧!喀嚓就把电话撂了。

    李社火骂了一声,又不知该骂的人是谁,摔了话筒,哭的心思都有。这时孔大
哈才吐掉那根细篾,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舌头长在你嘴里,谁又没给你坐老虎凳
钉竹签子,喝多喝少,圆说扁说,怎么能怨人家?说完,掀掉棋盘走了,还没出门,
就唱起了西皮二六: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
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老董听了就很生气,说这龟孙子就是要观山景,看你的热闹。要是这任务实在
抖落不掉,就找找明叔吧,姜还是老的辣,兴许他有办法!李社火的脑袋里~团乱
麻,想不出一点儿办法来,就夹上那件衣服,晃里晃当,荡到村头地里来。

    一万多亩耕地连成一片,又没有太大的起伏,看上去相当敞阔。大一统那阵,
粮稻黍稷满地铺开,十分的壮观。现在就不行了,土地分成零碎片片,粮菜种得花
花塔搭的,就如同穷人的棉袄,一块块补丁杂乱无序地连缀起来,收豆的,收粮的,
收白菜萝卜的,全都是各自为战,有的庄稼还堆在地里没拉净,有的已经开始秋翻
了。李社火老远就看到了花翎子,掂一柄镰刀,柔弱无力地割着黄豆,连个帮手都
没有,可怜兮兮的。就不免心疼起来,默默来到她面前,递过衣服,说一声穿上试
试,就接过镰刀干起来。豆荚上得饱,只是开镰晚了些,误了节气,手一搭上去,
就炸出一片干燥的爆裂声,金黄的豆粒就四下飞溅。他很清楚,这完全是他的过失,
如若不忙着夺标争旗,早点地替她割了,也不至于损失这么大。割出去好远,回头
再看,花翎子仍然站在原处没动,秋风吹拂着她的衣衫,不胜寒意的样子。他喊她
一声,没听到回话,却听到了一声幽怨的呜咽。

    李社火心里一热,扔下镰刀,返身就把女人拥在怀里,花翎子属于那种总也晒
不黑的女人,鹅蛋脸上撒着几颗浅谈的雀斑,裹在透明的泪滴里面,琥珀一般招人
稀罕,身上还透散出一股撩人的气息。李社火很想亲她一口,又碍着四处有人,只
好作罢,用袖子替她擦了泪,花翎子却把他招开了。

    李社火说:别哭,这也不算什么,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嘛!

    花翎子说:你少拿话填活我。要牺牲你自己牺牲去,别把我捎上。别人家的黄
豆都送油坊榨油了,谁像我,还戳在地里卖烧柴!

    李社火嘿嘿赔笑说:都怨我,我让他们灌懵了,一整天不省人事!

    花翎子说:你是村长,自己不动手,找个人来替替我也成啊?

    李社火说;现在搞承包,哪有浮闲劳力?再说,村长又不是地主,剥削谁谁干!

    花翎子说:那你替我干吧,我回去歇着!

    李社火忙说:别介别介,我都泰山压顶了,哪有工夫干这个?

    花翎子就把那件衣服掼到地上说:你能钻野女人被窝,却不能帮我割黄豆,还
指望我能跟你过日子?

    李社火就明白了,花翎子不是没去过他家,她是嗅出了他身上的气味,或者找
到了女人的长发,他佩服起这女人的精细。就赶忙分辩说;我钻了女人的被窝不假,
可那也是身不由己啊!说完马上意识到,忙中出错,这话豁边儿了。刚要纠正,花
翎子就哭出一个高音来,抡起地上的豆棵子,也不管脑袋屁股,打的一个狂暴,嘴
上还妈X妈X地骂。李社火就觉得她不尽情理,还没过门嘛,名不正言不顺的就来
这个,让乡亲们看见也太没面子。三十六计走为上,就抱着那颗蓬乱的瘦头,向旷
野里疾走。那花翎子索性坐在地上,顿脚捶胸,号陶大哭起来。

    冯六指正领着羊群疯跑,弄得烟尘蔽日的。李社火喊住他,从口袋里摸出十块
钱来,说反正你浑身的劲儿没处使,去帮花翎子收豆子吧,割好了,我让常青来拉!
冯六指用六个指头捏住那张票子,对着阳光照照,也不说什么,又盯住他看。李社
火明白,他是嫌少,就又摸出同洋的一张来。冯六指把两张票子叠在一起,塞进腰
带以下一个很深的部位,这才朝羊群振臂一呼:同志们,冲啊!尥着蹶子,朝花翎
子那边驰骤而去。

    李社火遇到了很多人,询问整地情况,都说给柴油好是好,可惜没那么多精力,
拉屎嗑榛子,两头使劲,两头都耽误。三春不如一秋忙,再不抓紧打粮,大雪喀嚓
一捂,这么长的冬天,能靠喝柴油过么?李社火就殷殷解释,说柴油也是钱哪,有
了钱哪儿买不来粮食?一吨柴油一千二,全村五千亩,那就是六十万哪!有这六十
万,咱也办个企业,也许就一举脱贫了。再说,整地是为了蕴肥保墒,增加明春的
地力,这土地好比女人,现用现交不行,得早早打下优笔,摩挲得乖顺了,才好下
种打粮。人们就哈哈笑,说你把花翎子摩挲乖顺了?刚才还见她跟你跳老虎神呢!
李社火惭愧得不行,检讨说,我理论和实际联系得不够,今后一定努力。

    老支书潘明正坐在地里抽烟,被涣散的日光拉长了影子,俨然一尊石狮子。潘
明是部队上下来的,一直当着龙眼村的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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