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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陆观澜 -向莎翁致敬-第30部分

小说: 陆观澜 -向莎翁致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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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后,他转过头来看我,嘴角掠过一丝苦笑:“事情居然这么凑巧,就在爸爸因为严重脱水而晕倒的那天,我答应下来,但是,同样就在这一天,我知道了你的确切音讯,你在C市,你在C大,而且,你居然跟妙因是同事!七年多了,你居然活生生地,离我这么地近!我几乎控制不住要立刻去找你,可是,妙因说你经常被拉去相亲,那么,你那个出色的男朋友呢?他为什么不陪着你?你们是已经分手了,还是……,我不知道,到底哪个消息对我的冲击更大,我只知道,你一脸平静地站在我面前,一脸平静地说要去相亲。你大概,已经将当年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回忆,连同我,统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但下班后,我还是推掉了很多的应酬,我对客户说,抱歉,我要去接女朋友,”他的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嘲讽,“可是,从头到尾,我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我陪妙因去吃饭,把她送回家,然后,再一次次地,走进你们宿舍楼下的那个小树林。”
  “我看着你下课,我看着你回宿舍,我看着你去相亲,我看着你跟唐少麟在一起,我看着你跟同事还有学生在一起,开开心心,说说笑笑。”
  “只是,你的笑容,已经跟我全然无关。”
  “你怎么可以笑得那么无忧无虑?我怎么可能不嫉妒?!我请假跟着你回到G大,我跟着你,走到当年那个操场,然后,拼命用言语去伤害你。但是,我对你所说的每句话,每个字,到头来,只不过像鞭子一样,一次又一次,重重地抽回到我自己身上。”
  “林汐,我早已后悔。”
  “我赌上了一辈子的幸福,却输掉了你。”
  他的声音,莫名的萧索:“原来,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下来,我只不过是从终点,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柳暗花明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在梦的轻波里依洄。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在梦的悲哀里心碎! 
  
  日子仍然一天一天,慢慢流逝。
  我也仍然,安静地,天天准时去上课,听课,写Paper。
  没过几天,班上有一个女生患急性阑尾炎住院,因为父母远在广西,无法及时赶到,每天下课后,我去医院,把轮流陪着她的同宿舍女生撵回去上课,自己留下来陪她。
  毕竟,对学生来说,学习最重要。
  一连三个晚上,我都在医院度过,直至学生家长来照顾女儿。
  但奇怪的是,尽管睡眠严重不足,我并不觉得累。
  而且,从医院回到学校后,我依然忙忙碌碌地,把所有的时间都填得满满的。
  我不让自己有空闲时间去想,哪怕片刻,哪怕一分,哪怕一秒。
  
  但是,我认输了。
  我没有办法,不去想。
  晚上,躺在床上,我无法入睡。
  万籁俱寂中,我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如水的月色中,远远传来:“……你真的相信,当年,我不是……”
  我几乎无法继续下去,我的泪水沿着脸颊奔流。
  但是,我仍然定定地看向他。
  我想听到他的回答。
  他不答我。
  他看向天边最亮的那颗星星,半晌,才开口:“在新加坡的时候,我想办法联系到了向凡,可是,他跟我都很忙,临登机前,他才匆匆忙忙赶到机场来见我,七年多,这是他跟我第一次见面,他绕着圈子问我的最后一个问题,跟你的,一模一样。”
  然后,他就一言不发,静静地,看向远处的点点渔火。
  片刻之后,他转过头来,看着我。
  一直,就那么看着我。
  
  突然间,他反身紧紧地抱住我:“汐汐――”
  他的话音哽咽,他的泪,汹涌而下。
  他的脸紧贴着我的脸,,他的脸上,泪已成河,在我脸上奔流,奔流,再奔流。
  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看见他流泪。
  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叫我。
  我的泪,也悄然滑下,在脸上流淌,再流淌。
  他的唇,颤抖着,贴在我的脸上,一遍,又一遍。
  又过了片刻,他松开了我。
  我低头站着,任凭泪水一滴一滴,滑落在地。
  我听到一个声音,清晰地,一字一句地:“汐汐,在一切都还来得及之前,请你,给我一个后悔和愆赎的资格。” 
  “只要你愿意,该面对的,我一力承担。”
  
  又是一个秋天的深夜。
  我站在宿舍的窗台旁,看着那个伫立在小树林旁的身影。
  将近一个月,或是更长的一段时间以来,他经常在我们楼下的树林里深夜徘徊。
  但是,我艰难地,选择视而不见。
  我同样艰难地,选择不去思考。
  否则,我没有办法面对妙因。
  更没有办法,面对少麟。
  
  有关那一夜,所有的记忆,如同我决堤的泪水,一片模糊。
  但是,我仍然清晰地记得,那晚,回到宿舍后,午夜十二点,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喂?”
  一阵寂静。
  片刻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穿衣声,然后,一个声音试探地:“……是汐汐吗?”
  我的泪悄然滑落,我低低地:“是我。”
  那边略带诧异和担忧地:“汐汐,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那个声音屏息片刻,“……出了,什么事吗?”
  我控住眼泪,又过了半天,才哑哑地:“爸,为什么?”
  突然间,一阵沉默。
  没有人说话,就连呼吸声,也几不可闻。
  又过了很长时间,那边同样低哑地:“汐汐……”
  他的声音,在深夜的寂静中,莫名地苍老。
  我拼命压抑自己,但我的声音,仍然颤抖而支离破碎:“爸,你知道吗?就算……发生了当年那件事,就算……,我也从来没有真正记恨过你,”我忍着泪,一字一句地,“我是你的女儿,我知道,你把工作看得有多重要,我还知道,就算是我跟哥哥触犯法律,你也一样会……”
  “因为,你是一个警察。”
  “小时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夏天看到你胳臂、背上,还有腿上,一道一道的伤疤,一到下雨天,妈就特别担心。后来,你工作越来越忙,找你求情和帮忙的人越来越多,可是,不管谁来,你从不肯徇私,更不许家里人收任何礼品。”
  “而且,你虽然忙,但我跟哥哥知道,其实,你很疼我们,不管再忙,每年都要带我们全家出去玩一趟,从小到大,你总是对我管头管脚,我知道,那是你表示关心的一种方式,我想要什么东西,你嘴上不搭理我,有时候还要训我几句,但只要我有不开心,你都会悄悄地,买来放在我房间,等我自己去发现。”
  电话那头依然是一片沉默。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话筒,深吸了一口气:“爸爸,你知道吗,我永远记得上初二那年,我半夜起来喝水,走到客厅门口,听到你跟妈大声说,‘大不了不干这行!要我昧着良心,帮着说假话来换取一己私利,我办不到!’”我抬起头,让泪水流回到眼眶中,“所以,我一直都很自豪,因为,我是林远东的女儿。”
  我的声音越来越颤抖:“可是,爸爸……”
  我低低地,无限萧索地:“现在,我后悔了。”
  电话那端,传来略带焦急和无奈的声音:“汐汐……汐汐……汐汐――”
  我没有去听。
  我慢慢地,放下话筒。
  
  我同样,清晰地记得,那一夜,我的震惊和伤悲,超过二十六年来的所有总和。
  那夜的我们,在夜风中面对面站着。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如今的他,就像我做过千万次的梦一样,站在我的面前。
  如今的他,就像我做过千万次的梦一样,静静地看着我。
  但是,早在我们擦肩而过之际,伤痛已经满积,垒成一道深深的岁月鸿沟。
  曾经的我们,站在两端,遥遥相对。
  曾经的我,徒劳无功地,想要伸出手去触摸。
  去消弥。
  而现在的我,在如此错综复杂的情境下,却无法想得清楚。
  到底,我应该,怎样去面对。
  面对自己。
  面对一切。
  
  就这样,好些天过去了。
  一贯心细如尘的大姐,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
  但是,她很聪明地,什么都没问。
  少麟最近也一直很忙。
  忙着出差,忙着进实验室,忙着做研究。
  但是,只要有时间,我们还是会聚在一起,我也会偶尔到他那三室一厅的公寓里,帮他打扫一下。
  实际上,是在帮他糟蹋。
  对于唐少麟同学,我永远是因为强烈的嫉妒心理而导致,一遇到他,思维和行为就不正常。
  大大地不正常。
  因为,那么多年的异国他乡的生活,他的自理能力实在太强了。
  至少比我,强太多了。
  他所有的东西都放得有条有理,整整齐齐。
  他的房间,永远打扫得一尘不染。
  他的书桌上,除了一堆书之外,就摆了我和子默当年送他的那对麒麟镇纸。
  他清楚地知道,那是当年的子默陪我一起去买的。
  但是,他什么都不说。
  他客厅的茶几上,永远放着我爱吃的零食,和各种我爱喝的饮料。
  他也给我买KISSES,尽管我很少去吃,几乎不吃。
  他同样,什么都不说。
  更多的时候,平时,他和我各据书房的大书桌的一端,各看各的书。
  而到周末时,有时候,他在书房里工作,我就窝在外面沙发上,边吃零食边看电视,他休息时出来,看看电视,或者,不忙的时候,就干脆陪着我看电视,尽管那些肥皂剧用脚趾头想他这个天才脑袋一点兴趣都没有,又或者,似笑非笑地,数落数落我最近又做了多少桩蠢事。
  譬如,拖地擦地能省则省,永远不会费力去把椅子、桌子搬开,下雨天总是不记得带伞,前两天又丢了一个钱包,给学生上课居然跑错教室,因近视而在路上看错的人已经上了十位数,还有多久就可以到达百位数等等等等。
  他的嘴巴依然还是很毒,经常“灭绝”“灭绝”地乱叫我,一点面子都不给。
  不过,跟他呆在一起时间长了,我发现,天才脑袋果然和别人不一样,他自制力非常强,不管什么事都规划得好好的,几乎从来都不出错。
  或许,我就是他的人生中,唯一的,没有规划到的,那个意外。
  
  因为,他在我的面前,有过一次小小的失控。
  我跟秦子默一起吃饭,晚归的那天,回到学校后,拨他公寓的电话,无人接听,拨他实验室的电话,雷尼尔说他早已离开。
  打他手机,已经关机。
  他从来,没有这么反常过。
  我忐忑不安地,拿着他给我的钥匙开了门,在他公寓里等了很长时间。
  他始终没有回来。
  那一夜,我睡得不太安稳。
  第二天,上完课后,我直接去了他的公寓。
  一进门,我就愣了。
  我给他买的衣服,仍然放在进门处的鞋柜旁,动都没动过。
  屋里缭绕着一股淡淡的烟味。
  而他,面向着门,坐在沙发上。
  茶几上的从来都只是摆设的天鹅型水晶烟灰缸里,塞了一小堆烟蒂。
  还放了一只酒杯。
  他的手上,正燃着一支烟。
  我走过去,略带担忧地:“少麟,你昨晚……”
  他凝视着我,对我微微一笑。
  然后伸出手来,揽住我:“汐汐……”
  渐渐地,他搂得越来越紧,我终于无法透气了,瞅个空隙大力跳开,然后,一秒钟之后,我又被更大力拉回去,再然后,我的唇突然就被覆住了。
  他紧紧地吻住我。他用一只手定住我的头,我完全无法动弹,他温热的唇,带着灼热的气息,深深地,在我唇上反反覆覆地,辗转流连。
  最后,一瞬间,他几乎是有些粗暴地,不顾我的用力挣扎,一下子将我推倒在沙发上。
  紧接着,他的身体重重地,向我压了过来,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伸手去阻挡,但是,他的吻,依然狂风骤雨般向我侵袭。
  他的唇,从我的额头,到眼角,到耳边,到我的唇,再到我的颈项,辗转,啃啮,久久不去。
  第一次,他的吻,带着些许无奈,似乎,还有一丝丝的痛苦。
  略带焦灼的痛苦。
  唐少麟,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失控过。
  他一向自制力非常非常地强。
  我想,他清楚地知道,昨天和我一起吃饭的是谁。
  我想,他清楚地知道,昨晚我为什么那么晚才回来。
  但是,他依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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