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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闻香识女人-第17部分

小说: 闻香识女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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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我们身后并不安生,不停地咳嗽,大张着嘴,咳了一阵之后开始嘶哑地喘息。
  “我的天啊,你是不是能把他那该死的领带松一松?至少让他能呼吸啊。”她恶狠狠地命令道。
  “是你给他塞的安眠药和灌的酒在起作用。他的情况很糟糕,我们应该……”
  “没什么可应该的,我们根本就没什么可应该的。”她回击道。
  她的小脸阴沉着,车开得飞快,上下颠簸。疲惫的黑眼圈几乎占据了她的半个脸。她盯着反光镜,听任双手选择道路。在一个十字路口,汽车猛地撞到了铁轨交汇处,鬼知道又是怎么躲开电车站台的。
  “再有两分钟就到了。”她说。
  “然后呢?到了又怎么样?”
  “到了就是到了。”她喊道,眼泪立刻涌了上来。“重要的是,能够到那里,能够给他时间。”
  “你疯了。我……”
  “我不想听。你闭嘴,别让我知道。”她弯下腰,松开了方向盘,用力喊道。“你,谁需要你,谁也没有求过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不像你所想的那样走开?”
  “噢,萨拉。”我也喊了起来。
  她咽了一下口水,为了给自己信心,控制局面,几乎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那好吧,”她缓缓说道,“好,告诉我吧。”
  “没什么。没什么。”
  我看着向后退去的墙壁和道路,所有的事不再去想,这简直不可思议。这时,天已经热起来,又令人难以忍受了。
  “请原谅,你说吧。”
  “只说一点,你应该注意。”我没什么信心,声音好像不是从我的嘴里发出的。“我们都应该注意。我们要干什么?我们不要把事情越搞越糟。你认为是在帮助他,我也特意来到这儿。可是,如果是另外一种情况……”
  “为什么打了两枪?”她根本就没听我说,打断了我的话。“打了两枪,你知道吗?”
  突如其来的焦虑使我的头脑不再迷糊。
  “也许他们第一枪打偏了。要么就是,他们要试一试那把手枪。”我说。
  “你为什么说他们?他们是谁?是他,只是他一个人。那一枪是他在试枪,另一枪也许是打偏了。他是朝自己打的。他们一起决定的,但开枪的仅仅是他。”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一起决定?一起自杀?”
  她禁不住哭起来。
  “你认为他们达成了一致?都是预先决定的?”我又问道。
  她的嘴紧闭着,点头表示肯定。
  “不会是酒闹的吧?当然还有另外一些事,对,但首先是因为今天晚上喝的酒……”
  “不是。”她极其厌烦地反对说。“他们是有准备的。现在我明白了。聚会也是这样,他们两人就所有这一切达成了一致。这就是他为什么来的原因,就是为了这个。而我,天啊,我没有马上弄明白,都怪我这个倒霉鬼……”
  “可是,他,为什么他没事?”
  “可能他打偏了,或者是他的手枪掉到地上了。我们赶到得太快了。”她含混地说着。
  “也许还因为他喝醉了,他的手连香烟都拿不住,也可能是因为害怕了。”
  “不是害怕。”她否认说。
  “为什么不是?到了最后时刻……”
  “不是害怕。他不会害怕。”她又喊起来。
  我再也没有力气争下去了。我觉得这一点无关紧要。那两声枪声仍在我脑海里响着,沙发上不知死活的中尉的身影依然浮现在眼前。但是,那些身影和枪声已经没有什么分量,只是觉得有些过分,有些多余,已经与我和我们对蜷曲在后面昏睡的他的真情的了解完全无关了。
  “马上就到了,就在那后面。”她冷冷地说道,同时又加快了车速。
  这时我才发现,我们是在残破的矮墙、植物绿丛和铁栅栏分割的一个个小菜园之间疾行,路很窄,有好多地方是急转弯。
  我们转上一条夯实了的小路,从车上可以看到一些低矮的房屋散落在角豆树间,很远的地方是一片水波不兴、依然呈铅灰色的大海。天已经亮了。太阳还没有升起。天际露出淡红色的霞光,周围的林木和空地分辨得清清楚楚,菜园中成熟的西红柿闪着点点亮光,山下了无生气的城市建筑杂乱无章。

被遗弃的房舍

  这是一处被遗弃的房舍,没有任何家具,连一张椅子都没有,甚至里面房间的门都没有,只是在一个最大的房间的墙脚下有一卷满是灰尘的地毯。微弱的亮光透过关着的窗户射进来。我闻到一股石灰和朽木的味道。
  “去那儿,走廊里。你还等什么呢。”她指着那卷地毯对我说。
  她要把他安置在盥洗室的门旁,让他坐在那卷地毯上,背倚着墙壁,用毯子将他的肚子和脚盖起来。她把他额前凌乱的头发理向脑后,一开始动作有些羞怯,不过很快就显得心安自如了。她将浴缸和洗脸池的水龙头都拧到最大,让水哗哗地流着,又把打开了盖的酒瓶放在距他右手几厘米的地方。
  最后,她松了一口气,将握紧的拳头夹在腋下抱着双臂看着他。
  “可怜的天使,至少要有水吧?”她的低声嘟囔让我刚刚能听到。“而你,上帝啊,如果你想……”
  我走出来,坐在外边的台阶上。门口垂下一根电线,电线没有接灯泡,房前几米远的地里是一些被晒焦了的杂草和荆棘。
  在四周的一片静寂中,我看到天已大亮,远方的嗡嗡声在空气中隐约作响,远处林木间传来阵阵鸟鸣。我实在太累了,不想再拷问自己。
  那不是一堵墙,而像是一个很高的摇摇欲坠的金属栅栏,又像是许许多多贴墙而生的植物,我必须冒着摔坏自己的危险爬上去,脚像灌了铅似的不听我的指挥。晃晃悠悠间,上面有一个士兵大声向我喊着什么,只见有一股什么东西从他翕动的嘴里冒出来,形成一个圆圈,像小人书中画的人说话的圆圈,但圈里面没有一个字母……
  我从睡梦中醒来。
  看了表才知道,我睡了半小时都不到。我战栗发抖,虽然气温并不算低。良心又在折磨我了。
  她也坐在台阶上,脸埋在膝盖上的臂弯中。
  香烟有,但是没有火柴。我格外小心地来到走廊,掀开毯子,在他身上寻找打火机。
  他的呼吸很均匀,失去了光泽的额头上全是汗水。
  我在房子周围转了转,只看见一堆碎石瓦砾、几块木头和一只没了底的小桶。地势在稀落的林木间陡然升高,显得很陡峭,顶头是一座被绿荫半掩的建筑,一些树枝伸展开来,一块补了补丁的毯子晾在上面。一条黄色的野狗在远处打量着我,不信任地摇着尾巴,然后一瘸一拐地向小山包跑去,拐过弯后不见了。
  “在你看来,我们为什么错了?”她稍稍抬起脸问我。
  她已经精疲力竭,脸色苍白。不过我也被各种思绪搅得昏头涨脑。
  我在荒草间坐下,但是有意不和她正对面。
  “既然是逃,我们就应该带上一切,带上东西和中尉。”我很勉强地回答说。“知道我们忘了多少东西吗?鞋子,手枪,还有一只行李箱。这样逃有什么意义?”
  每说出一个字都让我感到越发的沉重,像一块石头落入了一口深井。那石头就是我。
  她不回答,又将头深深埋进臂弯处,肩膀随着呼吸微弱地耸动着。
  “你妹妹和那两个姑娘,已经把一切都说出去了,谁知道告诉多少人了。”我又说道。“但愿吧,因为我们这么愚蠢,我们但愿中尉没有死,但愿有人救了他。我还应该对你说些什么呢。”
  “总之,你后悔了。你要是后悔,那在这儿做什么?我求你了吗?去找中尉吧,走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她回答道,不过并没有生气,只是埋着头。
  “和这有什么关系。你给我住嘴吧。我这不是来了吗?我不是在这儿吗?这就够了!”我没好气地回击道。
  她打了个哈欠,从台阶上跳了起来,抚平两个袖子和皱巴巴的白色衬衣。
  “上帝啊,我至少得有把梳子吧。”她极力想笑一笑。“我像个粗俗的乡巴佬,出门也不带个手袋。你说,他们真的会来找我们?会找到这儿来?”
  “我怎么猜得到。”
  “那安眠药可真厉害。”
  “药效不大,没什么。我一直觉得药效持续的时间不长。他一吃就是好几颗。”我答道。
  “是的,他对药有依赖性了。那么他很快就会醒过来。他会做出决定的。看着吧。”
  她在我面前来回踱着,向汽车那边走几步,又向房子这边走几步,荒草在她脚下吱嘎作响。我看着她走来走去,揉捏着麻木的手臂,搓搓脸,把头发拢向脑后。
  “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他愿意死,那么他还会做出什么决定吗?”我很想问个明白。
  她站住了,无所事事地用鞋尖刨着土。
  “我不害怕,一点儿都不怕。”她平静地说道。“我愿意返回去,哪怕是马上回去,只要对他有益。或许我们可以把他留在那里面,为什么他要遭受那么多罪?不这么做又能怎么样。对于你来说是另外一回事,这我知道。”
  “我本来应该在火车上了。我的假期已经到期了。如果不再发生什么事的话,我就得被关禁闭了。这样挺好是吧?”
  她笑了,又不停地来回走起来。
  “对一个士兵来说能怎么样呢?关不关起来还不都一样吗?告诉我,你有钱吗?”
  “干什么?”
  “在街上到处都是人之前,”她挺快地回应说,“最好先去买些东西。一瓶咖啡,香烟,如果你找得到的话,再来两块奶油蛋糕。你愿意去吗?小路尽头向右拐有一家店铺,那里什么都有。来回也就5分钟。”
  “为什么是我而不是你去?”
  她那满是尘土的鞋尖又不耐烦地在土里刨起来。
  “我不离开他。”她平静地反驳道。“他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再说了,这儿的人都还记得我母亲,最好别让人看见我。对吗?不过,如果你不愿意,就不去,我不想强迫你。”
  “马上就去?”我让步了。
  “是啊,这在你又算不了什么。这里的人都起得很早,他们已经是农民了。你想想看,一杯好咖啡,对大家都好。”
  我站了起来,浑身的肌肉酸痛。
  “再买一支蜡烛,有备无患总要好些。”她又迅速补充道。
  老太太还没收拾好蒸馏咖啡机,虽然手里忙着也没妨碍她转身向我送来笑脸。
  “需要耐心等一等,现在水还没有热。你可以借这个机会转转看看,也许还会想起再买点儿什么。我们这儿什么都有,像城里的商店一样。”

又一次战争爆发

  商店的尽头拉着一幅布幔,不大的地方到处都是纸箱和玻璃货柜,几个相对而立的货架上堆满了坛坛罐罐,一个挺大的人工秤丢弃在蔬菜筺上。
  在一堆花花绿绿的纸包堆上,我看见一个电话机和挂在一旁的电话簿。
  很快就在电话簿上看到了康迪达。我不记得伊内斯的姓,也不记得中尉的家。其实只要随便给谁打个电话,就可以知道那边的情况。只好把电话再挂好,自然是一无所获。难道说我在这方面也错了?
  我反复琢磨发生在那些房间里的事情和几处不明疑点的前前后后,一时搞得我精疲力竭。
  “咖啡机还没完全搞好。不过,您可以先尝尝这个。”老太太边招呼我,边从柜台上递过来一小杯咖啡。
  我喝着咖啡,感受着其中的些微暖意。
  我又想到,应该买几份报纸。
  “报纸?没有,再晚些才会来,中午前后才能来,有时到中午也来不了。”老太太有些抱歉,还做了个鬼脸。“也许出了什么大事?又一次战争爆发了?这个世界还要怎么样噢,请你们这些知道的人告诉我。”
  我拿起纸包走出店铺。瓶子很烫,我不得不双手倒换着。
  时间好像过得很慢。阳光灿烂的天空无边无际,显得更空旷更豁亮。但是同样的时间在别的地方,在山下那些杯盘狼藉的房间里,在军营里,在我要乘坐的北上的火车里,却偷偷溜得飞快。它在折磨我,指责我。
  夯实的小路曲折陡峭,我问自己,萨拉怎么竟能轻松地驾车在这样的路上疾驶。拐过一个很狭窄的弯后,我又看见了汽车和那所房子。
  她还坐在台阶上,看见我抱着纸包,拿着瓶子,她扬起一只手,好像是夸奖我很出色。
  “他一直在睡。”她边站起身边说。“我是不是应该叫醒他?也许叫醒他更好些?”
  “等等吧,再过一个小时,还早呢。”
  “那就再过一个小时。”她同意了。
  她接过瓶子,急切地打开瓶塞。
  “这儿连一只杯子都没有,像个什么家啊,都是些白痴和废物。”她斥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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