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郁金香-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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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洛短篇集
紫色郁金香
作者：兰斯洛
你所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而那正是我不能待的地方……
※ ※ ※ ※ ※
前几天的一通电话，提醒了我今年情人节的到来。
说起来也奇怪，我是个有男朋友的人了，可是每年却都是给你提醒。以前我也是很在意这档子事的，不过我的他并不会特别在意，习惯使然，我也不再热衷于给对方什么样的惊喜。
挑了套白色衬衫、格子长裙加上羊毛外套的装扮，虽然我知道你对我的穿着从不挑剔，但是我还是尽量像个女生让你惊艳一下好了……
好一阵子不见了，听说你前一阵子好荒唐，我就趁今天这机会劝劝你吧！随手拎了钱包、钥匙，虽然我知道今晚的赴约，你不会让我掏出半毛钱的，但是有可能我还是希望各付各的，因为……欠你太多了……
走下楼梯，关上楼下的铁门，一个回身，我想起了去年这时候的感动：你带着花束、在下着大雨的情人节夜里悄悄来到……你知道吗？有几秒钟，我好想冲到你的怀里痛哭一场，但是我忍住了，因为比起你，我太过于懦弱，不能也不敢去面对朋友“背叛者”的眼光。我只能忍着满眶的眼泪，从口袋里拿出为你带下楼来的手帕，为你擦拭头发与脸上的雨滴，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在意它们垂挂在你的身上……你就是这样浪漫的无药可救，老喜欢学电影小说做些自以为潇洒的举动。
一年了，这些昔日的心悸，都化为我细细珍藏的回忆。
缓缓的步行在尘土灰烟弥漫的景平路上，下午的这时刻正是尖畃时段的开始，远远的见到你的身影坐在摩托车上，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在等着我的到来……你从来不迟到的，每回与我的相约，我总能在约定地点前一两百公尺就辨识出你的身影：你总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车上，拿着每次都不一样的花束，眼光望向我会出现的方向的另一边，你说我的突然出现会带给你深刻的记忆。
你今天会送什么样的花给我呢？玫瑰？太阳花？香水百合？火鹤？海芋？不会的，这些你都给过了我，因为你说这样以后我看到花店里不同的花，就会想起每一次的约会……我当时只是用微笑回应。其实，我的日记本里，记录着每一笔与你的交集，虽然我与我的他在一起的时间与次数都远多于与你，但是有你的日记篇幅总会长一点……
悄悄的走到你身后，唤了你的名，我发现自己的声音微颤，有着些些的紧张。你笑着回过头来，我猜想你一定会说：你今天……看起来挺淑女的！
“你今天……吃错药啦？穿裙子？怎么坐摩托车呀？”一股脑儿的，你劈哩啪啦问了一大串问题。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的紧张情绪顿时抒解。
“你不喜欢？”
“不会啦……看起来……挺淑女的！”你搔搔头，强的挤出这几个字，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其实，你比我还紧张……
“喂～送给你……情人节愉快！”
今天，你送给我的是朵紫色的郁金香，淡淡的粉紫色，就像我们之间淡淡的情谊。
侧坐在你的车上，和你有说有笑的前往你选择共进晚餐的地点，以前我侧坐于摩托车上时，总是会紧张的说不出话的。但是今天不一样，你给我的感觉变得沉稳多了，至少在我面前……一直到抵达目的地，我都没有担心会发生危险。
“怎么样？我的骑车技术还可以吧？”你笑着问我。
“嗯！”我竖起大抹指。“一路上侧坐我都不用揽你的腰技术真的不错耶！”
“是喔？”你自言自语了起来。“那我技术应该烂一点的！哈哈……”
走进餐厅，我不禁睁大了眼睛：这里的每个桌上，都有盏小小的油灯，红扑扑的、小小的火焰向我们招着手，迎接我们的到来。坐到定位，侍者拿了点餐的本子过来，递给我们一人一本，我第二次睁大了眼睛，久久不知道点哪一样。
“我帮你点好了！”你询问我的意见，我点点头。
侍者离去后，你笑着跟我说今天你请客，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里的收费不廉价呢！但是我知道我拗不过你……在大部份时候，你是温柔得无可挑剔，但是有些时候，你是十足的大男人主义！譬如付帐……
“浪漫有时还是得靠金钱来堆砌的！”你喝了口水，笑着说着。“反正我不是你男朋友！偶而这样堆砌一下没关系的！喜欢这里的感觉吧？”
我笑着点点头，很想有所反驳，但是却找不到任何的立足点……是呀！好久好久以前，当我决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不也气愤地以为，我迷失于金钱堆砌的爱情里？
你现在想要用金钱来炫惑我吗？眼前的你正专注的食用你点的晚餐，我竟有点恶劣的用这样的想法来揣摩你的心情……你一直都是很有骨气的！上大学来就忙于家教的工作，以前邀请歌声很好的你到 KTV唱歌时，你都嗤之以鼻，认为这等于是将血汗换来的金钱掷入水沟里；你的电脑、摩托车都是你自己打工和家里给的零用钱存下来买的，这一点班上的其他男同学就没得与你相比……
“后天就是情人节了……他还窝在台南？”你抹抹嘴，笑着问我。
“嗯！他明天就回来，再怎么说去年没一起过，今年我警告他再不回来我就不理他了！”我笑着回答。
就这样，你开启了冗长但不枯燥的话题……你还是那么样的知性带点幽默，每次与你的谈话总是让我忘记了回家的时间，还记得有一次险些回不了宿舍，你开玩笑的说可以窝到你那里，你要教我玩 bbs这有趣的东西。那时候我是拒绝你的提议的，一方面你带着我赶上了门禁时间，一方面怕看到你在版上的作品：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在 bbs的心情故事里写下你的心情，而那些太认真剖析你对我的爱恋的文字，还是会让我心痛。
眼前的你滔滔不绝的说着你的理想，我只是一股傻劲的猛点头。在你的面前，我总是装得很乖巧娴静的模样，并不是刻意的！只是就想在你的印象里留下气质高尚的形象。有人说，太过刻意去表现自己美好的一面，这样的爱情是不会长久的。所以，当时我没有点头让你牵起我的手，因为，我害怕有一天我会疲于扮演太完美的我。
你懂我的心情吗？你的眼睛里总是带着点轻浮却忧郁的闪烁，让我常迷失于你的温柔中……这算爱情出轨么？这不算是的！因为要我再选择，我还是会选择他。理由？他没有对不起我，他也对我很好，这样的理由充份么？
“你现在跟他还好吧？我听说他有出国的打算，你也为此烦恼过是吧？”你对我的事总是了若指掌的，我知道你并没有特别去打听，只是偶而会询问我室友们我的近况。但是我知道，你还是有些些的挂念我，只是不同于以往的咄咄逼人，而是隐藏于心。
“嗯！他大学毕业后就去当兵，然后出国搬书，会不会回来也不知道……我是烦恼过一阵子，不过后来想想：反正担心也是白担心，未来谁能预料？所以现在我们都尽量不去谈论这个问题了！”我把玩着水杯，突然发现好巧，这水杯也是郁金香形状的。
“没关系啦！反正他出国了！还有我在呀！我是抵死不会离开台湾的！”你笑着回话，装得一副对国外搬书不期待的模样。其实，我知道你也向往国外的求学研究模式。只是碍于家境，你总是抱着的“高学历文凭∽高收入生活”的态度，预备拿张国内硕士文凭就埋首工作。
这一刻，突然发现比起你，我显得太过浅视，尽管现在我的书念得不错，我也都还没为自己的未来盘算过。或许因为你是你家里唯一的男孩子吧！对未来，已经不再抱着理想，而一切先以现实为重。
想到这里，就不得不佩服你，终于有与你脸庞搭调的思想成熟度了。以前看着你为了爱情忘记自己该尽的本分，苦苦的追求我，我是既感动又心痛。感动自己何德何能得你青睐，心痛彼此的相见恨晚。
“还记不记得以前大一时班上办的投票，谁是班上最佳贤妻良母？你高票当选呢！那里面可被我威胁利诱全寝室都投给你呢！”
“你还说！自己还荣获两项榜首！最佳情人跟最花心人！哈哈……”我不甘示弱，抖出这一票糗事。
“嗯……唉……没想到……过了两年，都兑现了……当时我还不信邪呢！”你喝了口咖啡，没有加糖跟奶精的，让我分不清你脸上的苦涩所为何来。
“你怎么回事？前一阵子……太荒唐了，不太像我认识的你……”我也只是知道了大概，所以等当事人自己开口说。
“唉……她们都是好女孩……我真的很努力……想给她们些什么……”你一边说着，一边又喝了口咖啡。“只是我发现我什么都不会了……连一点点的体贴细心都没有了。很多时候都知道该做些什么，但就是没那股冲劲……”
我看着你颓然的模样，隐隐约约知道原因为何，你就是这样傻得可以，即使在遍体鳞伤之后，还是笑笑说没关系。我想我把自己对你的情感都收拾的乾乾净净了，而你，似乎总还残留些什么。
“其实，要忘记你的方法很多，也都不难做到……”你突然迸出了这么句话。“只不过，当时投入太多了……亏大了！呵呵……”
我一边看着桌上的小火焰晃动，一边静静的聆听你说着你的心情，我知道，你真的很努力的想离开我，并不是恨我，只是觉得该去寻找可以容你飞翔的天空。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一年来你还没有完全挣脱……是无力？还是根本不想，束手就缚？
“我想：我得等到你结婚的时候才会认份一点吧！”你用这样一句话结束了当晚的对话，我的心底闪过了一抹痛楚。不是为自己，现在的我是幸福的，而你，还深陷在自己构筑的囹圄中。
送我到家门口，我准备转身上楼，你突然像想到啥似的喊我过去。打开置物箱，你取出一个牛皮纸袋，笑着对我说：“打开来看看……”
我轻轻的取出，那是一叠A4的纸张，上头密密麻麻的字。
“这是我寒假前，整理出来的关于我们的故事，我希望你好好收藏……”不等我的询问，你就给了我答覆。
我笑了笑，很想说些什么……真的很奇怪，在你的面前，我就是无法很轻易的说出我的心情。是害怕给了你什么幻觉，误了你，还是恐惧说出自己思考外的字句？
“喂～到底去年我来找你！你是用什么样的眼光来判断我的行为呀？”你笑着问我。
我想了想，思索着最恰当的文句与说法。“嗯……很标准的情人！如果我没有男朋友的话我会爱上你的！不过……”
“不过你有他了……嗯……那就够了！”说完，你跨上你的摩托车，发动引擎。
“祝你后天的情人节愉快！”
“你也是……”我笑着回答。
“我喔？你要跟我过吗？”你装出一付认真的模样，害我怎么一时不知怎么拒绝。“开玩笑的啦！”你吐了吐舌头，扬长而去。
望着你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路的彼端，我才踏上回家的阶梯。回到家里，把你送给我的紫色郁金香插到水瓶里，我在被窝里将你用心记录的点点滴滴浏览了一遍，真的很佩服你啥东西都记得清清楚楚，连对话都那样的真实。
“姐！你的电话！”小妹在客厅叫唤我。我接起电话，是他打来的。
“我明天就到台北了，到时候一起去看电影吧！”他兴奋的说着。
“嗯……晚安……早点睡喔！”一番的嘘寒问暖后，结束了这通电话，我回到房里更衣就寝。看到刚被我放在桌上那一叠文字，我笑了笑，关上灯，开心的入眠……
“谢谢你……”
The End
我说，如果累了，就回来吧！
朋友都要我多为自己想，连你也这么说……
可是，谁谓茶苦，甘之如饴……
兰斯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