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谱电子书 > 文学名著电子书 > 读者 2007年合订本txt >

第412部分

读者 2007年合订本txt-第412部分

小说: 读者 2007年合订本txt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个当口,另一位女教员正好走过来,俯身与老师说起了悄悄话。当然,我当时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伸向前面的手直截了当地触摸到她的屁股上面。我本应当尽快抽回手,向她表示歉意。然而,我仍在黑暗中继续地摸索着,幸好我及时悟出来“这不是我的录音机”。
  
   在不断的挫折与“惊奇”中,训练成果也是显著的。当一些盲人因为惧怕世界而满足于在“灯塔”内安营扎寨时,我的行走技能逐渐娴熟。就在我以为距离成功一步之遥的时候,一位朋友带来一样东西,让我倾听。
  
   在与我头部相等的高度,开始响起一种奇怪的咕嘟咕嘟声。
  
   是水声!海螺中的水声!
  
   耳边既贴近又遥远的海的声音,让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内心依然渴望探险。如果因为失明而从此与钟爱的大海告别,我的生活将不再完整。
  
   重回巴厘岛
  
   我要重新开始探险,第一个目的地就是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巴厘岛。
  
   可是,在新加坡转机时,海关官员突然很礼貌地拦住了我:“先生,我们不能让你过境,按规定不允许一个盲人独自旅行。”
  
   我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停顿了一会儿,转过头问身后舶一位旅客:“您也是去巴厘岛吗”“是的。”“那您愿意和我一起旅行吗?”“没问题。” 我转过身,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您看,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旅行,我有伴了。”失明后的第一次旅行就在这样的小插曲中拉开了序幕。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岛上风向显示,这是渔民拉大网的好时机。我和渔民迦延也迫不及待地把一条鲫木船推下水,船的上边,有两个侧面平衡杠和一条短帆。很快,小木船驶离了避风港,立刻就被卷人了疾风大浪之中。我感觉到船儿随着海浪跌宕起伏,我们随著小船一道,被巨浪掀到好几米高的空中。风儿声嘶力竭地灌入耳中,竹子平衡杠和桅杆不断地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在风的怂恿下,海浪开始拍打我出脸,然后猛烈地灌进船中。尽管什么也看不见;我还是接过迦延递来的工具快速地往外舀水。我舀得无比开心——因为,我找到了“用武之地”。
  
   浪涛越来越凶猛,耳边充斥着轰隆轰隆的声响。海水和风向相斥,一个在船下,一个在帆上。小船嘎吱作响,我觉得脚下的船板都扭曲了。一个疏忽,耳边的听话机不知被大风卷到了哪里。“听话机,在哪儿”我扯开嗓子大喊。
  
   “在那儿……在哪儿!”
  
   迦延的喊声在我的头上响起。很可能他在用手指向话机,可我看不见。风浪之中,他显然已经忘记了我是一个盲人。
  
   最后,我鬼使神差地顺着一根横杆抓住了听话机。迦延的嗓音重新清晰地出现在我耳边。我拿起木桨,使出浑身的力气和风浪对抗。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终于到达了海岸。这时候,我听见其他的渔民在远处冲我们喊道:“大傻子!大傻子……”当他们看到迦延的副手是我这个盲人时,哈哈大笑。
  
   那天以后,每当我一人独处的时候,总能清晰地听到血管和心底深处的血液在飞溅,在升腾!这笑声替代了曾经对生活的惧怕。
  
   那天以后,探险真正地重新回到我的生活。
  
   我开始在雪橇狗的陪伴下,在格陵兰的冰川上飞驰!在朋友们的帮助下,依靠着一枚戴在头上的定位仪独自掌舵出海;开始骑上久违的骏马,呼吸草原清新的空气;我甚至到了遥远的中国,伸出手指感受神秘而悠久的文化……
  
   在无数次跌倒、受伤后,我终于爬到山顶,“看”到了绝世的风光。
  
   (肖莹节选自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的《残杀光明》一书)





等待马蹄声响起


  作者:卢一萍
  1
  
   一对老人相互倚靠着坐在塔合曼草原上,黎明的天光剪出他们亲密的身影。两匹马在不远处闲荡。草原上十分安静。有三两只乌鸦无声地掠过黛色的天空。
  
   世界寂静得好像什么也不会发生。
  
   但他们知道,过不了多久,他们期待中的声音就会出现。
  
   草原上干冷的风带着呼啸声从黎明时分的草原上掠过。他像孩子似的伸开双臂,任由她帮他把羊皮袄穿上。
  
   他恍然听到了一匹马的嘶鸣声。
  
   他的耳朵已有些聋了,但这时却变得像猎犬一样灵敏。
  
   他出神地望着远方,脸上泛着沉迷和向往的光彩。他不只是能听到那声音,好像还能看到那声音的形状。是暴雨的形状,她记得他曾给她讲过。她永远不能忘记他描绘他看见马蹄声的情形——
  
   他脸上挂着少年人激动时才会有的潮红,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激动地说:“啊.哈丽黛,我看见了马蹄声,像黎明时骤然而至的暴雨,猛然间掠过草原,把沉睡的一切都惊醒了,把一切都冲刷得千干净净,包括我做过的梦……”
  
   这样的情形她只在他年轻时见过,她觉得他在她眼里一点也没有变老。
  
   “叶尔汗,你还是那么年轻,像个健壮的小伙子。”她说。
  
   “我们都还年轻,你也还是那个年轻的哈丽黛。”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略微有些颤抖。
  
   那年,他七十七岁,她七十二岁。
  
   2
  
   十年前,他们随儿子搬到城里居住后,一有机会,就会在秋天回到草原上来,听听马群从草原上奔驰而过的声音,闻闻草原上的草香、花香,望一望草原尽头的天山苍郁的森林和连绵的雪峰。
  
   当年,他是塔合曼草原所有姑娘都倾慕的最有名的骑手,如果说他是雄鹰,马就是他的翅膀,一骑上马背,他就感觉自己能飞上最高的苍穹。
  
   而她,谁不知道她是塔合曼草原最美丽的姑娘啊,自从她长成一个小雪杉一样挺拔的少女那天起,她家的毡房门口就没有断过前来说亲的人。那些来求婚的人中,很多家境都很好,但她只爱帐篷漏风、与母亲相依为命的骑手叶尔汗。
  
   现在,时间已无情地改变了他们,从他们身上已找不到一点他们年轻时的痕迹了,但看到他们时,你并不会感到忧伤。
  
   城市离草原有三百公里路,但他们每次都像赴约似的满怀深情地前往。下了车,向艾克拜尔家借两匹马,带着酥油、馕和马奶酒,就迫不及待地打马向草原深处奔去。
  
   上马时,他们的身手还是灵活的。但在城里呆了一年,马一旦跑起来,心中不免有些担心,怕自己的老骨头承受不了那种生命的飞奔。那片草原上的人很少有年老的想法,他们只有活和死两种概念。即使老人,也很少下过马背,很少停止在草原上奔驰。除了有一天,再也上不了马背了,他们才会承认自己的衰老。
  
   一到城里,他们就变得伤感起来,但他们不愿让儿子察觉,他们把那伤感一直埋在内心深处。他们在喧哗的城市中感受不到生命的存在,生命的河流变得那么枯涩,根本看不见生命激起的浪花,当然,就更难听见那河水流淌的声音了——只能听见某种低哑的呜咽,甚至很多时候,只能听见水泡破裂时的轻微的叹息。
  
   当马奔驰开来,他伏在马背上“哟——嚯——”地尖啸起来。那时,他会听见生命之间的奔涌。他回头看她时,看到她的身手也已变得敏捷,他看见她和自己一样,脸上有泪水在闪光。
  
   来到草原深处,他们下了马,彼此打量一会儿对方,然后相拥着,微笑着拭去彼此脸上的老泪。
  
   她说:“我们……还行……”
  
   “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还像羚羊一样灵活。”他像在跟自己热恋的姑娘说话。
  
   3
  
   他们支起那顶小小的白色毡房,然后把一块毡毯放在草原上,相互倚靠着面朝东方坐好。风吹拂着他们的满头白发,像白色的火焰。
  
   风把远处马的嘶鸣声送过来,天地间充满了草原的清香。他们孩子似的躺在草地上,大口呼吸着草原母亲的体香。他在陶醉中忍不住唱起了他第一次向她求爱时唱的情歌《姑娘追》:
  
   你的黑眼睛迷住了我的心,
  
   你的白牙齿勾走了我的魂;
  
   你的荚貌点燃了爱情的火,
  
   而你冷得就像冬天的冰。
  
   他的声音已经沙哑,但仍像过去一样饱含深情。她想起过去的时光,心中充满了幸福,一点也不为失去的一切而伤感。她也忍不住唱起了《到底是为什么》:
  
   我到了河边去提水,
  
   却忘了把桶带;
  
   锅里已经倒上水,
  
   又忘了点木柴:
  
   歌儿已跳到嘴边上,
  
   却忘记了唱什么;
  
   哎呀呀,你说说,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们那次去得早了,就在草原上一首接一首地唱着情歌,有时欢笑,有时哭泣,直到最后在毡毯上沉沉睡去。
  
   4
  
   太阳从草原东边的雪山后面升起来了,迎面扑向他们的阳光剪出了他们苍老的身影。
  
   草原变得温暖了,她脱了身上的羊皮袍子;他像孩子似的伸开双臂:任由她帮他把羊皮褂子也脱下来。
  
   他把脸贴在了草原上,说:“我听到了一匹马趟过河流的声音。”
  
   她也把耳朵贴近草原,“可我只听见了风贴着草原刮过的声音,只听见了几声不知道名字的虫子的叫声。”
  
   他有些生气,“我们是草原的孩子,我们的心就是这草原的泥土做的,所以草原上的一切都是随着我们的心跳动的。当有一匹马从草原上跑过,也就是从我们的心上跑过,你怎么能感觉不到呢”
  
   “我再试试,我相信我能听见的。”
  
   他们把耳朵贴在草原上,像两个顽皮的孩子。
  
   过了一会儿。他推了推她,激动地说:“快听,那声音传过来了……就像是……就像是大地的心在跳。”
  
   是的,至少有五百匹马在南面的草原上奔驰。那两千只蹄子敲打着草原,就像两千支鼓槌敲打着草原这面大鼓。他的脸上涌着血,一片赤红,把他的白胡子衬得更加耀眼。
  
   “它们近了,越来越近,我听得见它们喘气的声音,里面有近百匹马驹子,还有儿马,在里面不守秩序地乱闯。最前面的一定是一匹黑马,黑得发亮的黑马。紧随它的是一匹白蹄儿的枣红马。有一匹马驹子掉了队,那母马正回过头去照顾它……哈丽黛,你听得出来吗”
  
   “怎么听不出来它们现在正向左边的河川拐去,正沿着河川像洪水一样向远方跑去了。以前,我们每年都要到那河川里去。那只马驹子跟上去了,哈哈,小家伙真行呀,它生下来还没满月呢。”
  
   马群跑到河川后,停了下来,就像狂风突然止息,像暴雨猛然歇住,但天地间似乎早巳被强劲的生命力注满了。
  
   5
  
   他的脸还贴在草原上。她把他拉起来,用手小心地擦去他脸上的泥土和草屑。
  
   “再没有比那声音更充满力量的了……”他站起来,伸了伸胳膊,无比满足地说。
  
   他们在温暖的阳光里,呼吸着草原甘甜的气息。然后,她拾了一些干草和牛粪,在铝锅里煮好了酥油茶。他们喝着酥油茶,吃了馕,还喝了一点马奶酒,然后信马由缰地一边在草原上溜达着,一边交流着各自的感受,直到回到城里。
  
   回城之后,他们不再说什么,把那珍贵的东西藏在心里,慢慢地品味。
  
   6
  
   他和她自进城后一共回了九次草原。她第九次陪他回来时,他已经不行了。他们没有骑马到草原上来,而是他儿子开车把他送到草原上的。他的确老了,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他恳求她和儿子一定要把他送到塔合曼草原上去。听不到马蹄声,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最后一口气。
  
   那个夜晚有一点儿凉。儿子去拾了牛粪,要为他烧堆篝火。他制止了儿子,他说那样会惊扰马蹄声的。
  
   第二天清晨,她和儿子把他的身体侧过去,使他的耳朵能贴近大地。
  
   当那声音传来,他那已被死亡笼罩的苍白的脸上重新有了几丝红晕。他微笑着,嘴里轻轻地说着什么。她把耳朵凑上去,听见他说:“啊,感……谢……你和……草……原啊……”他说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