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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永乐大帝-第4部分

小说: 永乐大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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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王妃半笑不笑地说:“你这是夸我呀,还是贬我呀?”
  “当然是夸呀。”朱棣说,他与徐家有着不解之缘啊。他听父皇说过,那还是徐王妃十六岁、朱棣十八岁那年,父皇突然跑到徐达家去了,根本没摆天子的谱,诚恳地对老将徐达说,咱们同县同乡,是布衣贫贱之交,你的大女儿就嫁给我家老四吧,论文韬武略,我家老四是我的皇子当中唯一一个子肖其父的人。徐达二话没说,就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这过程徐王妃也知道,还用他说?徐王妃明白他的用意,就笑道:“说殿下文韬武略唯一子肖其父,这可是你自己编的吧?”
  “这话父皇不止说过一次呀,”朱棣说,“满朝文武,谁不知道?”
  徐王妃说,至少是场合不对。
  朱棣说他感激徐家人帮扶、辅佐,倒也是实话。徐达是开国功臣宿将中唯一一个得以善终的人,人品好,不争功、不多事,恪尽职守,又一直协助朱棣镇守北边,他死后,朱元璋又派徐达长子徐辉祖继续辅佐燕王,徐家老二徐增寿又几次随朱棣北征元虏,彼此感情很深,所以朱棣说他借重徐家太多了,也不是虚妄之词。
  徐王妃说徐家世代尽忠朝廷,这都是应该的。
  朱棣内心里也有不满,他总觉得徐辉祖对他有某种不信任的举动,他早就想说,怕伤了王妃的感情,一直藏在心里,今天既然提到了,他沉吟着,尽量轻描淡写地说:“可是你大哥徐辉祖看我的眼神总是不对。”
  徐王妃有点吃惊:“这是从何说起?”她说大哥办事认真,认死理,不会转圜,可他从来忠心耿耿、秉公办事呀,她从不知朱棣会有这样的看法。她问朱棣,莫非我大哥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吗?
  朱棣的话又收了回来,说没什么。也许只是他多心。
  徐王妃见他半吞半吐,便也不好深追了。
  第一部分
  天下读书人的种子     临淮关雄踞淮河左岸,此时方孝孺、方行子父女带着随员一字排开,静待朱棣的队伍到来。这是事前约好了的见面,朱棣想躲也躲不开。
  一阵画角、金鼓声过后,一片白帆样的旗帜漫过地平线,随后是白盔白甲的骑兵簇拥着披麻戴孝的朱棣父子出现了。
  方孝孺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没有皇上旨意,谁敢拦阻殿下?”朱棣显然没有思想准备,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朱棣来到临淮关前,心里只想打下对方的气焰,所以一驻马,便傲慢地举起马鞭说道:“我乃燕王,回京奔先皇之丧,谁敢在临淮关设卡拦阻?”
  方孝孺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地说:“殿下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没有皇上旨意,谁敢拦阻殿下?”说罢,绷起脸来说:“有旨意,朱棣还不下马听宣!”
  朱棣显然没有思想准备,愣了,一时不知该怎样应对。
  倒是二儿子朱高煦来得快,他说:“你是何人?胆敢假传圣旨?”
  方行子跨前一歩,高举黄绢圣旨,哗一下抖开,方孝孺的声音依然不高地说:“我乃翰林院侍读方孝孺,是皇上的钦差,朱棣焉敢不跪!”
  身后的道衍和尚扯了朱棣腰带一下,朱棣知道躲不过去,在部下面前,他还必须维持忠臣的形象,所以尽管不情愿,还是慌忙滚鞍落马,匍匐于地,口里说:“臣朱棣接旨。”
  朱高炽三兄弟也相继下马,跪在了父亲身后。
  方孝孺慢条斯理地开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谨向诸藩重申先皇遗诏,诸王临国中,无得至京吊丧。钦此。”
  朱棣尽管恨得心里骂娘,口上却只得说了声:“臣领旨!”然后站起身,从方行子手中接过圣旨。他无意中瞥了方行子一眼,她虽着男装,却无法掩饰她的妩媚动人。朱棣觉得方行子更像个女子,所以疑惑地又多看了她几眼。
  几乎同时,朱高煦也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娇美的方行子,并且低声附朱高炽耳旁窃窃私语,让他猜那粉面小生,是男还是女?
  朱高炽厌烦地皱皱眉头,没有应答。
  这时朱棣正在向方钦差申述他的道理:忠孝乃天地大义,先皇宾天,做儿子的不亲往奔丧,于情于理说得通吗?他说此前方孝孺派百户送达的口谕和先皇遗诏,本藩已了然在胸,尽管如此,仍然不敢不赴京尽人子之礼。无孝悌无以立国。
  方行子这时声音响亮地说道,尽人子之礼固然重要,皇命为上,这道理还用说吗?燕王奉命镇守北平,担负着镇固边关、羽翼皇室重任,尤其不可轻举妄动,以至后方空虚,给北元残余造成可乘之机,哪个轻哪个重,殿下岂不明白?
  此言一出,不但镇住了朱棣,连足智多谋的道衍都着实暗吃一惊。道衍问朱棣:“这人是谁呀?好厉害,不可不堵回去。”
  朱棣以马鞭击打着靴子,轻蔑地说:“你是什么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方孝孺咄咄逼人地说,他人虽微,言未必轻,他请燕王三思。违抗君命,那是什么罪名,这无须他多言了吧?
  朱棣觉得在部下面前颜面丧失殆尽,终于压不住火气了,有点出言不逊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大言不惭地教训本藩?”
  方行子针锋相对地说,他即使是草芥布衣,只要是替皇上传谕的,就是天子使臣,轻侮他就是轻侮皇上,殿下不会连这个三岁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也不懂吧?
  朱棣一时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
  在朱棣郁闷憋气无从发泄的当儿,道衍小声在他耳畔劝说,让他最好别惹方孝孺,惹了他,等于得罪了天下读书人。
  朱棣心想,拿读书人吓唬谁!他嗤的一声冷笑:“岂有此理!你太抬举他了吧?”
  道衍问他,没听说过四川蜀王养着个西席幕僚,号称天下读书人种子的人吗?
  朱棣倒是听说过,优礼贤士、好读书的十一弟蜀王朱椿,幕中有一个令他倾倒的大才子,朱椿在给朱棣的一封信中曾推崇这个贤人为“正学”,以为蜀人楷模,莫非是他?朱棣问道衍,面前这位,就是蜀王推崇备至的那个读书人的种子?怎么从成都又到了天子身边?
  道衍说正是。他在读书人中间的声望、名气太大了,新皇帝一上任就硬是把他从蜀王府里接出来,现在是皇上须臾不能离开的人物啊。
  朱棣好不后悔。自己向来礼贤下士,怎么让朱允炆拔了头筹!但嘴上不能软,他问道衍,难道我该在他面前讨好吗?
  道衍说得更苛,不要说讨好他,就是在他面前折腰也值得,收拢了方孝孺,燕王重斯文的名声会传遍天下,贤良之才会纷至沓来,日后也会用得着方孝孺的。
  不消他说,朱棣早已心中有数了,他先倨后恭起来,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向前迈进一歩,双手抱拳,对着方孝孺深深一揖,几乎是一揖到地,他说:“请先生恕我怠慢之罪,本藩万万没有想到,方钦差竟是我景仰已久的耆宿,我虽在北平,无缘朝夕求教,却心向往之,今日得相会,如不弃,请随我到营中,备一杯水酒,聊表崇敬之心。”
  方行子不明白他为何忽然变成这样谦恭,便小声提示方孝孺,别上他圈套。
  方孝孺笑笑,说,燕王殿下谬奖,他可不敢当,听了让人汗颜。他说,既然殿下想折节交他这个朋友,在下求之不得。因有皇命在身,不敢羁留,殿下的情他领了,待日后定去叨扰。还请殿下马上勒兵北返封国,在下好回京复命,这就是殿下爱护在下了。
  朱高煦不耐烦了,挿了一句:“跟一个穷秀才啰嗦什么!我们回京尽孝,还用跟他说小话吗?什么天下读书人的种子,我看这种子是霉烂的,发不出芽来。”
  朱高燧放肆地笑起来。
  第一部分
  为雪洗耻辱而比箭     朱棣火了,训斥说:“不得无礼!都给我退下!”
  方行子这时接上朱高煦的话茬说:“最大的孝是尊君命,忠孝不能两全时,当以忠为先。”
  方孝孺又申明说,况且,高祖在世时即在《祖训》里有规定,凡朝廷新天子正位,诸王可遣使奉表祝贺,必须谨守边藩,三年不许入朝,只允许派王府中掌兵一员入朝,三年之后,诸王才可以进京朝拜,而且不是一拥而入,是依次入朝。这些,白纸黑字写在那里,燕王父子一定要进京,倒也无所谓,只怕引起闲言碎语,方孝孺说为燕王计,他以为得不偿失。
  朱棣心里已有了变数,令他害怕的,并非《祖训》里的几行干瘪文字,令他有所顾忌的倒是徐辉祖、梅殷的几十万大军。朝廷既有疑虑,又有防备,他再一意孤行,就会自己给自己套上大枷。他原来是吓唬一下朝廷,没想到弄不好会把尾巴露出来。他只能改弦更张,再做计较。
  朱棣突然朝南跪下去,掩面哭起来,边哭边说:“父皇啊,不是儿臣不孝,实在是无能为力呀,儿臣一定坚持入朝,就有抗命、抗旨之罪,只好等三年后再去陵前磕头了。”说着连连磕头。
  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也跪下去叩头。
  朱能、张玉和官兵、太监们全都跪倒一片,叩头之间,一片呜咽之声腾起。
  方孝孺显然受到了极大震撼,自己也不禁泪流满面,他双手扶起朱棣说:“殿下请起,千万节哀,太祖崩逝,天下同悲,如不是先皇以边陲大局为要,备有遗诏,当今皇上哪有挡驾之理?务请海谅。”
  方行子的眼睛也潮湿了。
  方孝孺沉思一下,忽然好心地建议朱棣说,他有个两全其美的主意,不知可行否?
  朱棣说:“先生请讲。”
  方孝孺说,先帝遗诏中虽明令不准各藩王进京奔丧,却没有禁止诸王世子和儿子进京尽孝的条文。
  朱棣眼一亮:“先生是说……”
  方孝孺提议,让燕王变通一下,何不派遣儿子们代他进京奔丧?这样一来,既尽了人臣之礼,也尽了人子亲情之孝,既不违例,又能尽孝,定会被朝野上下所称颂。
  道衍却并不认为这是好主意,他怕朱棣答应,一直在对朱棣使眼神,可惜朱棣一直没有回头,他对方孝孺慨然允诺,称赞他出了个好主意,确是两全其美的主意,他一再说“谢谢先生教我”。
  四
  受了伤的孟泉林牵着马摇摇晃晃地在荒僻小路上走着,透过林莽,他看见了一条浅浅的小溪从林间流过,他下马后走过去,坐在河边,捧起水喝了几口,卸下背着的大刀、弓箭,仰面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的片片白云在树梢上舒卷自如地流动着。他忍受着左肩刀伤的灼痛,因为没及时敷伤药,伤口已经化脓,肿得像馒头一样,疼痛钻心。
  他躺在黑松林中,不知不觉中,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朦胧状态。那匹马散放在溪边草地上,打着响鼻在吃草,蜂蝶在他跟前上下翻飞。
  忽然,一陈急骤的马蹄声传来,随后是犬吠、人叫。
  孟泉林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下意识地抓起了弓箭、腰刀,跳起身四下张望着。
  原来是一伙人在打猎。几条猎犬在前面奔突,随后有十几个骑马的猎手在林中驰骋,前面有几只从草丛中惊起的火狐狸没命地狂跳着逃窜。
  孟泉林又坐到小溪边观战。
  孟泉林看见,猎手中一马当先的竟是一员年轻女将,头裹红巾,身披黑红相间的斗篷,她有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美丽动人,看上去英姿可人。她是山东参政铁铉之女铁凤,自幼酷爱兵器,到处拜师学艺,但她父亲挖苦她,未遇名师指点,所学不过是花拳绣腿的功夫而已。
  她这次是随父亲铁铉出来的。铁铉听说燕王进京过境,一是奉皇命加以劝阻,不使他任性闯京师,二来顺便来参拜燕王,也是尽地主之谊,女儿闲着无事,带人出来小猎。
  铁凤连发三箭,只见前面一只火狐狸跳了几跳,凌空跌在草丛中。
  手下的家丁欢呼着:“射中了、射中了。”一拥而上。
  然而,又知为什么,抢在前面去叼猎物的猎犬兜着圈子唁唁狂吠起来,好像出现了什么险情。
  铁凤便带人驰马向前,原来是一个人背走了中箭的火狐狸,那人也不看他们,也不管猎犬如何围着他狂叫,只顾走他的路。
  家丁中有人喊:“那个人拾走了小姐射中的火狐狸!”
  更多的家丁则带着猎犬追上去,喊他站住。
  那人正是孟泉林。他站下,缓缓回过头来,望着坐在马上的美人,问:“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小姐纵家奴拦我走路,这是为何呀?”
  家丁七嘴八舌乱嚷,恨不得上去把孟泉林打扁了。铁凤持弓的手向下一压,众人立刻鸦雀无声了。她打量着胳臂上有血痕伤口的孟泉林,说:“这位壮士显然是英雄气短,走上末路了?不然何以不劳而获,劫掠别人猎物?”
  孟泉林举了举那只火狐狸,问:“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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