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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亦喜亦忧集-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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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静疏放不协调,这又是体现了竹文化的特殊性格的。


1994 年2 月


迎马年话生肖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蛇年已蜿蜒游走,马年奔驰而至
了。十二生肖有如某个展览会或运动会的吉祥物一样,年年要被人议论颂说
一通,成为一时作文章的热门题目。当然,这十二种动物也有等差,蛇就不
及龙那样有大堆好话可说,虽然也有给隋侯献珠的报恩蛇和同许仙谈恋爱的
罗曼谛克蛇,但它那模样实在叫人害怕、恶心、麻悚悚,唯恐其去之不速。
更何况取而代之的是矫健神武的马呢!

马大概是十二生肖中最为诗人画家钟爱的主题,从《三百篇》的“我马
虺。。”起,历代咏马的诗文为百兽之尤,史传小说关于马的故事更仆难数;
画家则古有韩干,今有徐悲鸿。戏剧电影音乐也无不“马来马去”,如《挡
马》、《红鬃烈马》、《牧马人》、《马儿啊你慢些走》等。一些称颂的词
句也缀出个“马”字,如“天马行空”、“马首是瞻”、“老马识途”、“黑
马”,及至“白马王子”。。

虽然也有不光彩的,胡涂虫叫“马大哈”,趋炎附势叫“拍马”,捣蛋
家伙叫“害群之马”,但这类玩艺如果验明正身,都和庚午年的马本身无关。

于是,我们欢天喜地来迎接马年。

一提到与岁月相关的十二生肖,人们常常想追究它的始原。说实话,学
者们虽然多方探索,至今还没有结论,至少想出来的诸多论据都还有漏洞,
不足以服人。因为十二生肖的来源、排列法,牵涉到图腾学、阴阳五行、天
象历算等等诸多文化内容,远非单例孤证所能说通。二三十年代有些学者盛
倡十二生肖舶来说,正像硬说《西游记》中的孙悟空的原型来自《罗摩衍那》
一样,把十二生肖也归之于系印度传入。那理由之一是挨近印度的西藏藏族
人民至今还不用干支称年而习惯叫虎年龙年之类。有人知道这个道理是说不
通的,于是从地缘上东移一点,说是古代中国西部羌族人民的发明,似乎也
论据不足。不会从印度来,这是由于有扎实的证据证明早在中印有交通以前,
十二生肖已在全中国盛行。1 世纪学者王充的《论衡》里有多处谈到十二生
肖,其中《讥日篇》,谈到当时世俗迷信岁月时日的吉凶,流行着“日禁之
书”,其中有所谓《沐书》,书中说:“子日沐,令人爱之;卯日沐,令人
白头。”王充先生驳道:“子之禽鼠,卯之兽兔也。鼠不可爱,兔毛不(尽)
白。”因此所说无稽。引文中的“尽”字,是鄙人所擅增,兔虽有灰色毛、
褐色毛者,但也确有白毛兔。但这点无关宏旨,王充的驳斥已说明十二生肖
当时在民间的盛行,不仅以年系,而且细微到以日系。这种积习之由来绝非
十年八年所能形成而且如此广被。其渊源之久远也未必。若说东汉初年距张
骞通西域或丝绸之路什么的也已经有了百把年,生肖由南亚传入或有可能,
那么为什么子属鼠、丑属牛这种挂靠法在印度文化中找不到根据,而在西汉
乃至先秦古籍里却有踪迹可寻?例如,寅属虎,《淮南子·时则训》里就写
道:“孟春之月,招摇指寅。昏,参中;旦,尾中。”这是指时序和星象中
二十八宿的关系。高诱注“参中”句曰:“参,西方白虎之宿也。”《淮南
子》此说,实本《吕氏春秋·孟春纪》,则至迟纪元前3 世纪已有此说,那
时离中印的往来还早着呢。这寅属虎之非舶来可证。《淮南子·天文训》中
还有一幅图,以十二支对照二十八宿解释天文,其中明显地可以视为与十二
生肖对应有关的,如丑对应牵牛星,辰对着亢角(像龙),酉对着昂(像鸡)
等等,这些都可以作十二支肖属的解释。


还有一个关于十二生肖排列法的非常吸引人的解说,可惜我已忘记了出
处,那是抗战时期在广西旅次听一位饱学老儒所说的,但那大意至今还记得,
十二生肖中除马牛羊鸡犬豕等六畜外,还有鼠虎兔龙蛇猴等六种野兽,其排
列法据何而定?这是一个颇难解的问题。这位老儒解释得很有道理。他说,
这合于《易经》中的“比吉”和“小畜”两卦。古人以接近人的六畜为阳,
卦象基本原素符号为“——”;野物为阴,卦象符号为“——”。十二生肖
中阴阳两属的基本符号就恰合《周易上经需传》中的两个卦象,一是“比吉”:


来源,希望就教于博雅君子。
诚如此,则十二生肖显然是华夏土产,绝非舶来,亦非始自边疆民族,
除非能证明《易经》也是外国传来的。

蛇马交班之月上海
1990 年1 月25 日


四川人头缠白布旧俗由来

四川群山环抱,蜀道险阻,旧时代境内没有一寸铁路,似乎应该是闭塞
保守的,其实不然,四川人是很趋时、很会赶新潮的。从电影事业来举个小
例:30 年代初期,除了上海有几家电影公司,广州有家大概叫粤华的影业公
司专拍粤语古装片以外,四川忽然冒出一家由私人出资兴办的峨嵋电业公司
(或黄氏电影公司,记不真了),出了一部相当轰动的四川风情故事片《峨
嵋山下》,由黄候、黄今、黄美三姊妹主演。就在这部蜀地风情影片中,人
们看到了头上缠着白布巾的四川农民。看电影看得仔细的观众是会发现这种
头饰的乡土风情的。

上海抗战前公共租界马路上有头束红布的印度巡捕,俗称“红头巡捕”,
也谑称“红头阿三”。南亚人如印度、巴基斯坦茶园的居民至今还有束头布
的服俗。在我国,则陕甘一带的老百姓头上束着额前打个蝴蝶结似的羊肚巾,
唯有四川老百姓则头上缠着白布,厚厚的围绕好几圈,北路入川到广元,南
路入川到綦江,看到的农村人民第一个特征就是头上束着的白布,而北邻的
陕西人和南邻的贵州人就没有这种头饰,界限非常分明。四川中小城市里也
有,但成都、重庆等大都市里只能偶尔见之,大都市里头扎白布巾的人大抵
是进城的乡下人。

80 年代我回四川,发现头扎白布巾的人很稀罕了,在乡场和偏僻的农村
还可看到个别的老人保持着这种老装束。

缠着这块白布巾肯定不是为了保暖,否则夏天就用不着扎,而当年,确
实无论冬夏都不离的。我曾经看到一位成都的中学教师,出门不扎,可一回
到家,就扎上白布,连睡觉也扎,他说从小习惯了,扎着舒服些。

这个风习是怎么来的呢?有两种说法是比较近理的。

一种是蜀汉人民为诸葛亮戴孝遗留下来的风俗说。诸葛亮死后,四川人
民感念他的恩德,自发地举行祭祀纪念活动,这种哀悼祭祀遭到了后主刘禅
的禁止,百姓于是以白布裹头为之戴孝。这举动里分明有人民不满当政者禁
止追悼的抗议情绪。凡是带有群众逆反情绪的行为,一般反而会播散、推广,
绵延下来,便成了习俗。这事于史颇有据,《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裴
松之注引《襄阳记》讲到:诸葛亮初亡,中书郎向充等上表,建议在墓地的
沔阳立庙,以断民间私祀,后主勉强同意。当时因蜀汉王朝不许立庙,百姓
才到处野祭。刘阿斗之所以不肯为诸葛亮立庙,推测其心理,大概因为诸葛
亮活着时,国中只知有诸葛亮不知有他;诸葛亮掌政时,他也不敢放肆任性,
心里是不满的。后来他宠信宦官黄皓,把国政搞得一塌糊涂,正是诸葛亮死
后无人能管束他的结果。蜀汉的局势愈糟,群众对诸葛亮的怀念之情也相应
更深,自然会影响到这一纪念他的风习的绵延。

另一说是头裹白布巾系古代巴氐族的风俗。此说虽无直接的文献证据,
但推断起来有其合理性。正如巴蜀地区是中国(也是世界)最早的蚕桑养植
地一样,蜀地也是最早以苧麻织布的地区。古代的巴氐称“賨人”,“賨”
是以布缴纳赋税的意思,这种布古时旧称“賨布”。《后汉书·南蛮传》有
记载,更早的则见于《史记·大宛列传》,出使西域的张骞曰:“臣在大夏
时,见邛竹杖、蜀布。问曰:‘安得此?’大夏国人曰:‘吾贾人往市之身
毒。。。’”这种布,《艺文类聚》引《张骞传》便作“蜀賨布”,说其布
质粗而洁白柔韧。西汉时就已销行到身毒(即印度),并转销到大夏(今阿


富汗以北),可见其产量之大而流行。巴氐人贩运物品用头顶负,头上缠一
块布可以保护头部,于是形成了头缠白布的风习。印度等南亚国家和我国西
部地区居民头上缠布巾,很可能是对賨人习惯的仿效。东南沿海一带很少有
此风习,可作反证。

古代生产力低下,布帛来之不易,只有盛产賨布的巴氐人才对布帛不以
为奇,舍得用来裹头。此风在巴蜀地区因之得以风行,直到解放前夕,四川
人还普遍以白布缠头。

以上两说都有道理,可能两种原因都起了作用。只有大量生产白布的地
方,才能用以裹头;而白布素色,正是传统的丧服衣饰。两者相互为用,构
成了旧时代四川人头缠白布的习俗。此事民俗家似乎尚未考索过,资料不多,
只能姑且依民间旧说疏述如上。

1992 年3 月7 日


《三国演义》影视剧谈片

先是上海华夏影业公司有拍摄十集《三国演义》大型历史剧的打算,主
持人之一孙道临先生并先试拍历史文化风光片《三国梦》为之前导,孙先生
和华夏公司负责人徐桑芝先生多次和我交谈三国历史和《三国演义》小说的
种种问题。稍后,中央电视台主持拍摄《三国演义》电视连续剧的王扶林总
导演与我过从中也常进行切磋。因此,我就交谈时未能尽意之处,写了这组
文字。虽就《三国演义》的拍摄设言,其实也可供其他古代故事的剧影的演
摄参考。

两大陷阱

两年前我曾参加过上海华夏影业公司主办的筹拍《三国演义》系列电影
片的研讨会,此后,又曾和中央电视台摄制80 集《三国演义》电视连续剧的
艺术家们先后有过接触,略略体会到了将这部历史小说摄制成影视片的甘
苦,也颇有些不很系统的想法。预定10 集的《三国演义》巨型影片需资浩大,
近期恐怕难以开拍;80 集电视连续片则据悉已完成了1/4 以上,一两年内可
以告竣,在中国文化生活中可算一件大事。

将经典性的小说搬上舞台或银幕、荧屏是很吃力的,原作在群众脑子中
已经有了相当固定的印象,构成了人们所常说的“成见”,有时甚至表现得
比原作更好也会在接受上发生问题,先入为主嘛。像《三国演义》这样家喻
户晓的历史小说,难度就更大,除了古今制度、风习、人物的精神状态和举
止、语言的差异等一系列障碍外,拍摄《三国演义》还有两大必须越过的陷
阱,即一,忠实于三国历史还是忠实于小说?二,如何摆脱和突破在群众中
有深厚影响的京剧和地方剧中三国戏的束缚?某种意义上说,能否巧妙地越
过这两个陷阱,就是摄制《三国演义》的成败关键。

摄制《三国演义》的电影、电视,艺术家可以说,他们的心里也确是如
此想:我们只忠实于罗贯中(或毛宗岗)的小说《三国演义》,根据这位明
代作家所解释的三国史的形象行事,至于陈寿的《三国志》和三国史事的真
相,我们管不着;舞台上演过的三国戏也与我们无关,我们只要对得起罗贯
中的原著就行。话虽这么说,做起来却没有这样简单,三国的史实和三国戏
都将缠住你死死不放,逼使你非和它们讲条件,作出某些妥协不可。否则,
怎么能称它们为“陷阱”呢?

罗贯中以15 世纪人的理解、感情和当时的价值观,形象地演述十二三个
世纪以前的三国故事。史事按照陈寿的《三国志》包括裴注,蜀国故事很大
部分依据常璩的《华阳国志》,史观则大抵依据朱熹的《通鉴纲目》,又汲
取了晋唐宋元民间讲述的三国故事与传说。小说和历史事实虽然大致不很离
谱,但他毕竟是明朝人,别说一千多年前的社会氛围、历史人物的精神气质
这些内在的东西难以在小说中复原,日常起居中的礼俗、服饰、器用这些外
在的东西也很隔膜,顶多只能想当然耳地加以模拟。加上中国早期小说艺术
表现的风习不注意场景的详细描绘,给影视的具体表现留下了极大的空白,
须待今人自己去补足。试问,拍摄三国故事是照小说家所处在的明朝现实去
补足呢?还是得照东汉三国时代的现实去构想适应呢?看来还是追踪后者为
合理。那末,忠实于小说就要大打折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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