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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艾尔韦斯和他的秘密 作者:玛丽亚·格瑞普-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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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无阻,把大门都拆掉了。 
  不,他终于找到了大门。大门没有关严。艾尔韦斯走出去,把它关上了。 
  好极了。这时他才知道自己已经走出了花园。现在他先得摸过那边的一座木桥去。就在这时一辆汽车亮着前灯开过了木桥,这样一来,找起桥来就方便得多。不过这辆车是迎面向艾尔韦斯开来的;汽车慢慢地在他身边擦过,又在他后面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也许那些破坏他人财产者又回来了!他没心思去弄清楚就手抓木栏杆飞快地跑过木桥去。 
  现在他只要一直向前走就行了。找到街道比较容易,不过他还得紧挨着房子走,免得在街道中间瞎转。这时遇到汽车亮着前灯开过来是很吓人的。遇到人行道突然结束,不得不穿过大街,那就更吓人。他觉得自己好象走进了野兽的血盆大口。有时候他只听到脚步声和说话声,只看到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在身边掠过,真是可怕。 
  还有一次突然一张脸出现在前面,他抬头只见那张脸上的两只眼睛在看他,一下子发亮起来,那是另外一个男孩。艾尔韦斯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张孩子脸已经擦过他身边消失了。艾尔韦斯再回头去看,那个男孩已经无影无踪;当时那个男孩即使回过头来,也不会看见艾尔韦斯的。他们谁也不敢招呼谁。 
  不过碰见那个孩子以后,艾尔韦斯觉得心里更有底了:原来他并不完全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雾中还有另外… 些人呢。 
  他也不时经过一些窗户,里面亮着灯。再也没有什么怪影憧憧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了。世界依然存在,它并没有溶化,虽然一度它好象给溶化了似的。一切也许完全和过去一样。很快他就会到家了,最后一段路走得很快很快。 
  他终于到了家门口。他停下来听听,巴不得能听到牧音机的声音,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可是房子里一片寂静,他听到有人在关窗,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大门没有上锁。他径直走了进去。一切很顺利……再也没有遇到什么障碍。 
  他盼望就上床去睡觉。 
  可是他打开房门一看,就知道离上床睡觉还远着呢。房子中央吊灯的灯光下,站着爸爸妈妈,死死盯着他看,那样子仿佛把他当成了鬼。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责备的目光。 
  开头他们一句话都不说,他听不到收音机或电视机的声音。寂静突然比吵吵闹闹还要坏上一千倍。 
  这时“公主”开始狂吠,紧接着问题就象冰雹一样向他倾泻下来。 
  艾尔韦斯在灯光照射下眨着眼睛,他伸手去揉了几下。 
  突然他感到非常疲倦。接二连三的问题在他耳边嗡嗡直响,他都没听进去,什么都要他解释,要解释那么一大堆事情!他打了一个呵欠。 
  妈妈朝他走过来,指指他的衣服,拿起刷子刷了起来。“瞧他这一身白灰,”她说,“这是怎么回事?” 
  “下雾。”艾尔韦斯回答道。 
  妈妈刷了又刷,看上去她很生气。他们俩都在对他说话。他尽最大努力不打瞌睡,听懂他们的说话。 
  可是雾在他脑子里越来越浓,仿佛钻进了深处;他只觉得整个脑袋都是雾茫茫的一片。他说因为雾的缘故身上沾了白灰,其实丝毫没有同爸爸妈妈开玩笑的意思。可是他身上还有黑色的斑斑点点。妈妈指指这些黑斑点,他就解释道,起初雾是白的,后来变成了黑的。这是他能作的唯一解释。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对这样一件明显不过的事情如此恼火。 
  他们拿他没有办法。说他还象往常一样倔强任性不可救药。作为惩罚,他们不许他吃晚饭就上床睡觉。不过妈妈还是从厨房里端来了一碟子饭莱。妈妈特意说明这完全出于她心软,并不是他值得让人这样关心。 
  艾尔韦斯一点也不饿,就是困。他非常吃惊雾竟会使他那样疲倦。他不得不把饭菜原封不动放在那里,他连咀嚼的力气都没有了。 
  后来他总算脱掉衣服,爬上了床,说不定还是妈妈给他脱的衣服,究竟怎样他就不知道了,他巳经睡着了。 
 

《第十一章》
  第二天他又精神勃勃了。脑子里的雾消散了,门外的雾也消散了,又是一个艳阳天。 
  爸爸醒得很早。艾尔韦斯跟他同时起床,一起在厨房里吃饭。妈妈还在床上睡觉;爸爸准备了早点。这一天一切都很好。厨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要他回答一大堆问题。爸爸早晨很好说话,他不会没话找话,也不会打开收音机。他只是大声咀嚼食物和看报纸。有时候看到足球消息,便喃喃自语一番,艾尔韦斯没有必要去回答,他可以继续想自己的心事。 
  平日早晨和爸爸一起在厨房里总是比较愉快的,他要出去工作,不愉快的事情就来了。艾尔韦斯想跟爸爸一起出去,可是爸爸不允许,要他等到妈妈醒来,由妈妈决定他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今天妈妈决定,他哪儿也不许去,要把他软禁整整一天。按说他该躺在床上反省才是正理,不过妈妈从宽处理,允许他在家里活动。妈妈不敢让他出去,他再央求也是白搭。 
  她说,把他留在家里也很烦人,不过总比整天为他担惊受怕好些。不说昨天在哪里,不解释衣服为什么又脏又破,那就休想出去。 
  “这只能怪自己。”妈妈一点也不可怜他。 
  “难道你不明白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吗?”她问。 
  是的,这一点他完全清楚;他也希望,能把所作所为都告诉妈妈让她安心,不过那是不可能的,跟妈妈说得越多,就越不可能太平无事。 
  “你不敢说出来,那一定是很可怕的事。”她的眼睛紧紧盯着艾尔韦斯。 
  她说,今天他不肯说,往后会后悔的,说不定她永远不让他再出去了。 
  艾尔韦斯不知道怎样回答。昨天很可怕;要是说出来,那就糟了,妈妈会把事情看得很严重。再说他自己也想把这件事完全忘掉。后来,多半出于安慰他自己和妈妈,他说道:“总没有电视上那样坏嘛。” 
  他的意思是说,“坏事情我们见得多啦。”不过这一点恰恰不能使妈妈平静下来。他们俩没有共同语言,往往弄得大家都很不愉快。 
  电话响了整整一个上午;妈妈同女朋友谈到昨天发生的事情,她们都支持她。说要是艾尔韦斯是她们的孩子,她们决不会放过他。妈妈把她们的看法说给他听。这些看法听起来很吓人,不过他并不特别害怕。这些他过去全都听到过;他甚至懒得问问“给他点颜色看看”是什么意思。妈妈一般也不回答这样的问题。 
  有时候他有点可怜妈妈:她老是翻来覆去说同样的话。她找点新话说说,对别人和对她自己都会好一些。可是她不管淡什么问题:天气也好食物也好钞票也好,总是那么老一套。谈到他的教育问题,更是天天老调重弹。她说上句,艾尔韦斯就知道下句了。难道她自己没有发觉吗?不过她确实没有发觉,从她说话的声音里也能听得出来;她还自以为每次说话都有新内容呢。这真是怪事。 
  艾尔韦斯想趁妈妈打扫浴室爬出去,谁知给她抓住了。又是老一套,她走到电话机旁边去。 
  “我把警察叫来!”她说着拿起电话筒,拨了号码。有人来接,她就说,“是警察局吗?” 
  电话另一头有人在叽哩咕噜说话。妈妈说了几声“对,对。”然后她说自己是卡尔逊夫人,“有一个顽皮得说出去别人都不信的男孩,简直无法管教。对,艾尔韦斯。卡尔逊就是这个男孩的名字。啊,真的吗!警官,你认识他?是的,谁都知道他很不听话。” 
  妈妈很遗憾,看了艾尔韦斯一眼,对着电话筒叹了口气,又说道:“是的,他早就出了名。是的,他自己很清楚。不过,警官,请你听听发生的事情:昨天他一整天都在外面,晚上很晚回家,身上又脏又破。他不肯告诉我们他去过哪里。他一句话都不说。当然谁都看得出来,他准是干了什么坏事。不仅如此,他今天还企图逃跑。我自然不敢放他出去。我怎么才能使他听话呢!不用说,他还想再次逃跑。你能帮助我吗,警官?好,你真好!是的……对……好……是的,我这就告诉他。你想象不出带艾尔韦斯这样的男孩有多难!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然后她至少说了一百遍“谢谢”,才放下了电话筒。 
  她看着艾尔韦斯。 
  “你听见了吗!”她说:“那个警官认识你。我跟他一说,他就知道我在讲谁了。他要我告诉你,你最好小心一点。他正朝这里过来。他答应整天在这条街上巡逻。你只要把鼻子一伸出门外,他就马上把你抓到派出所去。这下你懂得了吧!别白费心机逃跑啦。” 
  艾尔韦斯没有回答。他听她们这一问一答倒也有趣。她和那些女朋友电话太太们显然早就有约在先,只要她们中有孩子特别不听话,就互相打个电话。这是她们玩的一种把戏。妈妈也扮演过警察。 
  有一次她的一个女朋友来电话,妈妈接电话的时候故意粗声粗气让人听上去象是一个生气的男人在说话。接完电话她咯咯发笑,告诉艾尔韦斯说她不得不让人听上去象个警察,因为她那个朋友的男孩实在太调皮。可是不知怎么的,她竟以为他还会相信这套骗人的把戏。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嘛。 
  可是他还是不让她看出他已经拆穿了她的把戏。妈妈每次给“警察”打完电话,都显得非常得意。 
  爸爸也是这样,他扮完圣诞老人回到起居室,就问圣诞老人是否来过这里。艾尔韦斯不愿使他生气,他从来不露声色。他从一开头就知道那是爸爸;他能从讲话的声音里听出来。他们还一直以为他真的相信圣诞老人呢。 
  不过假扮圣诞老人显然跟警察把戏不同,那时他们是出于好意作弄他;现在则是想方设法恐吓他。 
  他对爷爷谈过这些事。爷爷是唯一知道艾尔韦斯不会上“圣诞老人”或“警察”当的人。 
  爷爷几乎也有同样的经历,他小时候,人家拿扫烟囱的人来吓唬他。他们说扫烟囱的人会把不听话的孩子带走。那个时候,特别是乡下,没有几个警察,扫烟囱的人却多的是,所以他们就拿扫烟囱的人恐吓孩子。 
  爷爷从来不怕扫烟囱的人,不过他也没有露出来,他只觉得这样做太幼稚可笑。有时成年人也比较幼稚,你必须认识到这一点。爷爷认为使别人扫兴并不有趣,所以他觉得艾尔韦斯应该让爸爸继续扮演圣诞老人。他对妈妈扮演警察这件事不大赞成,不过他使妈妈扫兴也未免过份。只要艾尔韦斯不信那一套,不让别人吓倒就行。爷爷认为,不去戳穿这种把戏是对头的。 
  艾尔韦斯也是这样想的。有些事情来了就让它来吧。你不能对样样事情都生气。 
  所以艾尔韦斯并没有把妈妈同“警察”的一问一答放在心上;他严肃地看了看她,并不答话。 
  “看你再盯我!”她说。“你为什么要盯着我看?” 
  她把艾尔韦斯关在卧室里,反锁了门。 
  从前他比现在还小,给他们锁在屋里,他很难过,可是现在再也没有这种感觉了,他已经习以为常,也不大在乎了。他总不见得老为同一件事情难过嘛! 
  他听得见妈妈又在电话里讲话了。因为他老是那么顽固,弄得妈妈心烦意乱。她显然是在同奶奶谈话。 
  “你信不信!如今我用警察都吓唬不了他,”她叹了口气,“这个孩子将来怎么得了?” 
  她说艾尔韦斯恐怕这一辈子都好不了啦。她把这种想法对艾尔韦斯说过不止一次。艾尔韦斯最不爱听这种说话,因为她这样说不光是吓唬吓唬,而是确实认为艾尔韦斯这辈子没了希望。她对这件事又是担忧又是伤心。艾尔韦斯也觉得她可怜,因为自己无法消除她的忧虑。总之,她相信自己有罪,老天才惩罚她,让她生下这样一个孩子。他没有一头鬈发,又不会唱歌,没有一个让她高兴的地方。 
  爷爷说,爸爸妈妈的烦恼的根子是他们搬进城市。他们离开了家乡,以为城市条件好,生活舒适,以为他们会遇见更多的人,可以轻松愉快地逛逛大街,看看橱窗。他们以为那样生活才充满生气,使人振奋,可是他们想错了。搬家以前妈妈幸福得多,那时她整天忙忙碌碌,从来不知道忧伤。 
  爷爷解释说,一旦你认为在电话上聊天比喂鸡更好,就会出现这种情形。他不喜欢爸爸妈妈住在城里。艾尔韦斯懂得这一点。按照爷爷的说法,人们住在城里以后就会变得怨天怨地。生活也会变得乱七八糟。谁想逃离出生的地方谁就要受到惩罚。爸爸妈妈就是这样。 
  “那才真是遗憾呢,”爷爷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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