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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费正清观察中国-第28部分

小说: 费正清观察中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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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肴,需要提供的也不只是听到中国人民所取得的伟大成就时所表现的热情。他们也存在问题,鉴于未来是全球共享的世界,我们无法逃避同他们的联系。

  目前的出版物全面反映了这些问题以及西方对这些问题的关注。有些书还解释了许多中国官员认为外国的中国问题专家完全没有用处的原因。当前,他们肯定更喜欢西方经济学家,而不是西方社会学家。
  毛号召把阶级斗争作为改造人们意识与道德标准的手段,而邓则主张搞物质生产。邓的计划是在1975年的一系列会议上制定的,并载人了三个文件;但“四人帮”把这三个文件斥为“三株大毒草”。在邓的总政策声明中,每一段都援引了毛主席语录;而关于工业发展的阐述,则对现在执行的路线进行了实事求是和相当具体的预测。
  总的说来,中华人民共和国在物质生产方面取得了很大成绩,国民总产值平均每年增长5.5 %,工业每年增长9 %。这种增长率令我们羡慕。如果政治稳定,军事开支能受到控制,那么,逐步、缓慢地提高生活水平的前景是光明的。但生活水平不会自动改善,有几个因素可能会妨碍它的提高。这些因素不仅包括政治动乱和扩军,而且还包括恶劣的气候或1976年唐山大地震那样的自然灾害。
  一个关键问题是,中国缺少可耕地。平整和合并土地、在山上修梯田和开垦荒地等做法,效果都越来越不佳。某些造田计划会使美国人感到莫名其妙。例如,他们在河床上种庄稼,而在河床下挖一条隧道让河水通过。修建这样一条河底隧道的石头是用人力开凿的。这些人力和修筑长城的劳力一样,都十分廉价。这种劳动力现在仍然是中国的主要资源;而且,由于缺乏生产设备,生产率仍然很低。邓实现农业机械化的主要目的是把劳力转移到乡镇企业中去。这些乡镇企业现在为当地农村提供水泥、化工产品、铁、电力、机械和消费品。拿美国或苏联的标准衡量,这些小企业的质量很差,而且是一种浪费。但是,农村必须办工业,尽管中心城市的大生产很经济,中国还是要摒弃这种做法,因为它缺少能把商品送到8 亿消费者手里的运输系统。村镇必须在原地搞工业化。
  中国人口众多,统计数字令人难以置信。例如,中国是世界第四大能源生产国(仅次于美国、苏联和沙特阿拉伯),但它的人均现代能源消费量在世界175 个国家中接近第100 位。而中国其他东西的比例却极大:有350 万人的军队;世界上第三大空军,第三大非军事援助计划,每年向第三世界派2.4 万中国技术员,还有世界上最大的机械制造业。所有这些都使它成为一个大国。但由于人口众多,中国人的生活水平仍比我们想象的要低。大中华在统计数字上很庞大,但中国人必须紧巴巴地过日子。
  中国存在的根本问题是:工业急速发展,而农村的粮食生产每年只增加3 %一3.5 %左右,刚刚超过人口的增长(1.8 %—2 %)。因此,能剩下来供商业和工业用以提供出口赚取外汇的农产品很少。尽管从1964年到1974年粮食生产年平均增长率不到3 %,现在的计划却要求每年增长4.5 %,而且世界上没有一个主要产粮国能保持4.5 %的增长速度。新的化肥厂(正像经济学家生动描述的那样)“全力以赴”,这有助于提高粮食生产。增加粮食生产的另一个策略是强化对土地的使用,每年不只种两季庄稼,而是种3 季。然而,我们的经济分析家认为,对这种种多季庄稼的做法,需要做成本分析。由于这种做法需要早熟的种子、更多的劳力、肥料和灌溉,因此它实际上可能并不经济。
  同时,邓断断续续地达成了一连串用外国资金购买日本卡车、英国飞机、法国反应堆、德国化工产品、美国饭店联号和石油技术的协定,这说明他抛弃了毛自力更生的信条。邓还否定了文化大革命,恢复了一人治厂的“专制主义”,追求利润,反对平均主义,并且重新发动农民。所有这些做法,都是为了通过四个现代化加强国家的实力。
  由此可见,中国的城市在物质和技术方面取得了不少进展,看来十分富裕。而在中国农村,情况就不同了。尽管邓的改革使一部分农民富了起来,但是其他农民变穷了。如果穷人的数量大大超过富人,毛主义可能会死灰复燃。中国以前曾发生过农民起义,我们必须仔细关注中国农村。
  此篇评论的是《毛逝世后的中国经济,官方文件摘要》第一卷:(政策与现状》,1978年n 月9 日由美国国会联合经济委员会出版(哥伦比亚特区华盛顿:政府出版署,1978年);迟新所著(( “四人帮”一案:邓小平“三株毒草”的首次转化》(香港:宇宙出版社,无出版日期)和《邓小平:政治传记》(香港:宇宙出版社,无出版日期)以及类似的著作,发表于1979年3 月8 日套纽约书评》,题为《新的两个中国问题》。
26 相似之处和问题
  中国和美国可能处在两条终将相会的道路上,因为我们都在致力于各自的现代化。从20 世纪60年代以来,我们的经验有明显的相似之处,但和我们所处环境的差别相比,这些相似之处不过是表面的。中国不能按照我们的模式发展,中国人追求美国的某些东西和方式,但这些东西和方式对许多美国人来说,也只有将来才能得到。这种追求是中国人生活的一个方面,对此必须在全面了解情况的前提下进行观察,否则我们就会错把这种追求当作未来的潮流。
  中国的变化速度唤起了观察家的想象力和对历史的回忆。邓小平近几年推行的务实主义,不是使人联想到毛,而是使人联想到约翰·杜威于1919年至1921年对中国进行的两年访问和讲学以及当时“五四运动”胡适派主张的改良主义观点(“一点一点,一滴一滴”)。胡适是杜威的学生兼翻译,他反对思想上的各种“主义”以及这些“主义”所主张的暴力手段。“五四运动”中信奉马列主义的陈独秀派,直到1921年7 月才成立中国共产党,那时杜威恰好已回到美国。20 世纪4O年代,暴力革命对于创造新秩序无疑显得十分重要,但到了的年代后期,毛在文化大革命中再次号召暴力革命,这就太过分了。后来人们转而反对这种作法,并赞成逐步务实的改革,这就使中美关系令人高兴地和谐起来。现代发展的问题一直扼着我们的咽喉,现在也开始威胁中国。我们派代表团互访,商讨这方面的问题。协商是可能的,因为至少就中美关系而言,中国人和美国人目前都未因追求意识形态上的正义而头脑发热,而在我们的现代化进程中却不时发生这种情况。
  1966年,我们美国人在极为遥远的越南,上演了最后一场思想闹剧,而中国人则在自己国内以较低的代价搞了毛的文化大革命。1965年至1973年,我们对越南十字军远征;1966年至1976年毛在中国开展运动,这两种狂热同时发作了将近10年,并几乎断送了我们两个国家。两者是否有相互联系?肯定有联系。首先,请注意中美两国爱国主义的领导人在理智方面的局限性。1961年中苏两国痛苦地公开分裂之后,如果还有些美国领导人直到1965年仍然相信苏联人和中国人是团结的,是一支牢不可破的力量,那么这些人需要检查一下是否患有精神病。但是,如果他们不了解越南自古以来对中国的控制怀恨在心,倒是可以原谅的,因为我们这些人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才听说越南。日本、俄国甚至韩国,都是靠向外国学习实现了现代化。如果中国领导人高傲地认为,中国可以在一种排外、反理智的孤立状况下,依靠迅速重新发明车轮和蒸汽车,并通过反复强调毛的思想改变阶级结构来解决中国的现代化问题,那他们也应该检查一下自己是否了解中国的实际。当然,毛在延安山坡的窑洞里就确信自己掌握了实际。
由于中美双方的领导人都是思想的囚徒,上述理智上的局限,便产生了更为强烈的影响。20 世纪50年代,中美两国内部都很团结,因为它们害怕外国“共产主义”和外国“帝国主义”的威胁。它们是一对类似的魔鬼,各自都把对方当成一种巨大的威胁,必须以新的严正态度来对待。当美国的士兵轰炸越南村庄时,中国的红卫兵正在批斗知识分子——这两种丑恶行径互相呼应,只是由于实用主义的常识和各自在朝鲜的灾难,才-使双方没有出兵到北越交战。
  毛泽东和林登·约翰逊在20 世纪的年代末期开展的讨伐运动遇到阻力,此时中美两国在经历方面的相似之处,变得不那么明显了。尼克松总统在1975年下台,“四人帮”于1976年被推翻,这两件事无疑又有些相似之处。不管怎样,在1987年,目前看来我们双方都不那么狂热,而是更加茫然,只希望从崇高、自信的正义感中解脱出来。正是由于这种正义感,才使全国性的运动成为可能。

  奥维尔·谢尔报道了中国从“四人帮”控制下走人歧途的毛主义狂热向邓小平推行四个现代化的务实主义政策转变的过程。谢尔和一小批其他激进的美国学生一起,曾于1975年在毛的全国性集体农业先进单位大寨大队种过地。大寨地处北京西南边山西省的黄土高原(大寨现在被指责为假典型)。自从1976年毛去世之后,谢尔曾经三次回到北京和上海,接触过一些对政府不满的中国人。这些人的言论越来越自由,他们的谈话使谢尔感到奇怪:“毛的革命究竟出了什么事?〃 
  谢尔写的不是总领事馆那种四平八稳的报告,而是和人们亲身接触后留下的印象:大寨农民的孩子突然被一架宝利莱照相机诱上了消费主义的道路;北京一家咖啡厅里的迪斯科生活和最可行的消费主义——卖淫;自以为美国化了的骑摩托的上海青年;一位官员的漂亮女儿在蒙古种了6年地,当了4年工人,最后又上了大学;上海一位老先生曾因为外国公司工作过遭囚禁;大连新开放的自由市场。问题在于这样的城市居民,对乡下人究竟有多大影响,因为后者的消费欲望可能会大大低落。
  在这些寄自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短文中,谢尔还插人了他作为记者对邓访问华盛顿、亚特兰大、休斯敦和洛杉矶的印象。在这些城市中,美国新闻界报道了我们物质方面的小玩意儿和极度的消费主义,并向中国的新电视网播送。谢尔描绘出一个正在实现现代化的美国,一个自由到了缺乏自我约束的美国。美国想把它在文化方面的混乱提供给骄傲然而羡慕美国、正在搞现代化的中国,但中国不能接受,至多只能有选择地接受一部分。谢尔的短文充满了象征意味。邓在佐治亚州黑普维尔轻轻拍打一辆刚在福特汽车生产线上装配好的黄色豪华型轿车,这就向中国的电视观众表明,现在“又允许向往西方的奢侈品,又可以提高技术专家的地位了”。谢尔还看到,得克萨斯州西蒙顿的驯牛竞技表演有了突破:美国人把邓及其随行人员(他们都是名人)团团围住,索要纪念品。但是,参加竞技表演的得克萨斯人却“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去巴结客人”。他们只是“像平常一样欢快、好客”,而不怀任何别的企图。这有助于两国相互认可,包括承认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两国面临一些共同的问题,在这些问题上,我们可以互相帮助。然而,要中国人不断扩大同美国的交往只能是一种梦想,而且这种梦想看来在中国已经消失了。两国间在生活方式方面的巨大差异表明,我们之间的交往必须放慢脚步。奥维尔·谢尔和他的中国朋友都不认为美国化能在中国无限制地发展。他的朋友想逃离中国去美国。在10亿中国人中,私人汽车还未成为生活中的必要工具,而且中国人也不能同意我们的某些观点,例如不足五月的胎儿已经是人,枪支是和其他东西一样可以在市场自由买卖的商品。中国人的物质条件也不允许他们像美国人那样态意挥霍。同时,我们的法律和诉讼制度,并不比中国的传统道德优越多少。
  邓及其接班人必须努力把革命后的发展降温,降到能控制的水平。例如,社会学研究是科学现代化的一个组成部分,但这并不意味着美国社会学家能在中国农村随意活动。美国的所有东西都有副作用,因为它们可能引起中国人过高的期望和失意。由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10 亿人口中集中了世界上最多的人才,太多的美国刺激会引起极度紧张,以致导致爆炸。我们太容易借故生端。我们不应该让哈莱姆环球篮球队到中国去招收队员,而必须等待中国篮球管理当局选派它自己7 英尺高的队员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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