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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部分

读者 _2009年合订本-第333部分

小说: 读者 _2009年合订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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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2007年9月6日,当地时间凌晨5时(北京时间12时左右),亚平宁半岛上的月色沉入了大海,蓝色的波河静静地流淌在初秋的平原上,教堂的钟声安歇了,城市和村庄里的人们沉浸在梦乡里,远处薄雾茫茫的林梢里沾满着清晨的露水。夜空中,一颗巨大的流星从灿烂的银河里悄然飞起,像伟大的国王离开他那缀满星辰的宝座,如天鹅一般展开洁白的双翅,飞向更遥远的茫茫宇宙。
  
   这一刻,世界失去了声音,失去了那能够穿透人世间一切黑夜与白昼的声音,永恒的寂静统治着地上熟睡的羔羊。
  
   尽管把自然天气的异常与伟大人物的逝去联系在一起,已经被历史事实和人类理智证明是多么荒谬不经和幼稚可笑。可依然有人相信,有人愿意——和这个世界上一切今夜无法入眠的人们一样,相信当那颗痛苦的灵魂在摩德纳家中与病魔苦苦搏斗之后,终于获得永恒的解脱之时,那一刻,巨大而华美的流星滑落天宇,从这一颗孤独的星球上空划过,从地上无数人们的梦境里划过,消失在光阴的深处。
  
   譬如朝露的生命就这样在风中枯萎,无人关心丧钟为谁而鸣,暮色中死神的黑衣纷飞如夜,雪亮的镰刀如同片片飞落的寒夜飞雪,静穆地收割人生黄土荒垅上那一季一季的麦子。在这个依旧苦难深重的世界上,在这个仍然被战争、瘟疫、丑闻、暴力、谎言折磨的时代里,一代又一代的人们默默地出生,静静地死去,因紧握而痉挛的手指始终抓不住那一滴时光的流沙,所有人生庄严的许诺,都化作无尽的灰烬从指缝之间无声地滑落。在这充满了喧哗与骚动的一幕结束之时,在遥远宇宙的尽头,是否曾响起了稀疏的掌声,又是谁在大幕落下的顷刻之间微微冷笑?
  
   然而,寂寞的星空底下,仍然有不眠的灵魂渴望着光明,用他们燃烧的一生,在生与死之间,照亮了价值、创造了意义。当摩西率领着苦难的族人劈开红海、走出埃及的时候;当耶稣为拯救全人类而被背负十字架步履艰难地走上山冈的时候;当达?芬奇完成《蒙娜丽莎》,和午后的阳光一起点燃了人类永恒的微笑的时候;当贝多芬扼住命运的咽喉,在双耳失聪之后用天籁之音谱写《第九交响曲》,让人类在音乐中陶醉的时候;当托马斯?杰斐逊独居斗室,用燃烧的笔尖力透纸背地写下《独立宣言》“人人生而平等……”文字的力量震撼了五洲四海,让全世界的独裁暴君们在这一天里发抖的时候。正是这些不屈不挠的灵魂,他们用力量和激情劈开死亡与毁灭交织的铁幕,在生与死短暂的夹缝之间,用生命和热血浇灌出文明的花朵,使得希望和创造长存人间。告诉历史:他们曾经来过,也告诉这个世界——永志勿忘。
  
   在所有应该永志勿忘的人们当中,今夜,又有一个名字注定要铭刻在光阴的殿堂。
  
   帕瓦罗蒂,这个意大利乡下面包师的儿子,贫民窟尘土里奋斗出来的亿万富翁,被体重压垮的美食家,绯闻缠身、抛弃发妻的负心汉,据说看不懂乐谱、却在音乐的殿堂里指手画脚的波西米亚人,总喜欢与各国政要权贵周旋、却又到哪都不受酒店欢迎的邋遢客人,他的粗鲁、恶俗、自私自利到连跟他合作了35年之久的经纪人都在回忆录里写到“坏脾气只有他自己的粗大腰围可以相提并论”。
  
   ——然而,这些重要吗?
  
   重要,却又不重要。对于一个人,对于一个在进化链条上不完美的半成品来说,这些容貌、举止、行为、性格上的缺陷或怪癖会严重地影响一个人自我和社会期许的形象:他的道德形象、社会形象以及可能的话——还有留在光阴里的历史形象都将受到扭曲。帕瓦罗蒂,许多年后,人们会如何来评价这个古怪的胖子——他那像鲁本斯笔下人物那样过于富态的肉体,是否就是这个物质富足、精神空虚的失衡时代的写照——装满了现代文明的罪恶与傲慢?
  
   有一天,——也许某种程度上,现在就已开始,他浮肿的脸、他的邋遢大胡子、他的大腹便便的肚子连同他杯盘狼籍的一生、连同死后亿万美元家产的争夺瓜分,以及日后逐渐发掘出来的关于这个人生活或道德上的丑闻,会一起成为无聊媒体和人们谈说的笑料。
  
   可是,即使最恶毒的批评也不应该忘记了:是什么创造了这个人丰富而痛苦的一生,又是什么带给他无尽的荣耀和苦难?是他的声音。
  
   是的,声音,从我们出生时的第一声啼哭到咽气前的最后一声呻吟,都离不开声音。正是声音,让这位舞台上的庞然大物真正成为辉映古今的巨人;正是声音,穿透了一切时代的粉墨油彩,告诉人们文明背后灵魂颤动的真实;正是声音,帮助这位黑发男子战胜了自己的卑微、渺小、丑陋和庸俗,在两个八度以上的整个音域里,在千千万万男高音视若畏途的“高音C”的领域里,缔造了真正的王者!
  
   让我们暂时回到摩德纳寂静的乡下,温暖的炉火在壁炉里静静地燃烧着,童年时代的餐桌旁,六岁的帕瓦罗蒂第一次为参加家宴的来宾们引吭高歌,稚嫩的歌唱引来满堂哄笑,人生的第一个音符就这样在觥筹交错的杯子上跳跃,仿佛暗示,他壮美的歌声从此再也不能和厨房与美食分开了。
  
   回到动荡不安的六十年代,全世界的青年都在这个十年里蓄谋着一场对父辈的革命。在阿基莱?佩里的国际声乐比赛中,正是26岁青葱年华的帕瓦罗蒂,因成功演唱歌剧《波希米亚人》主角鲁道夫的咏叹调,荣获一等奖。数年后,他的声音征服了另一个傲慢自大的天才卡拉扬,被指定为威尔第《安魂曲》里的男高音独唱。舞台上的序幕终于徐徐拉开,大汗淋漓的他奔走其间,为自己,也为一个即将属于他的光辉时代,拉开了另一场宏伟革命的序幕。
  
   回到1972年,越战的炮声犹在回旋,水门事件的丑闻正在桌下暗中进行。在灯火辉煌的纽约大都会歌剧院里,帕瓦罗蒂终于迎来了一生中最为壮丽的时刻,与澳大利亚女高音萨瑟兰合演唐尼采蒂的歌剧《军中女郎》,他连续唱出9个带有胸腔共鸣的高音C,“当最后一个高音吐出的时候,感觉就像自己飞了起来似的。”——多年之后,接受采访时仍对当时记忆犹新。这是一个伟大的时刻,标志着高音C之王的正式诞生,人们有理由为此欢呼鼓掌,有理由为此热泪盈眶,有理由为此彻夜难眠,有理由就为了这样一个声音——从此忘记或者就此宽恕这个王者的种种缺陷——无论是过去式的,还是将来时的,因为这是一个天才应该得到的荣耀和特权。
  
   这是一个天才应该得到的荣耀和特权,——因为正是这个人从天上盗取了火种,和地上的人们一起分享那永生的奥秘。
  
   蓝色的波河终归大海,西西里岛上的橄榄始终青翠,那波里的歌声不会沉寂,苏莲托橘园里的曼陀林又在月夜下弹奏。明天,太阳将照样从东方升起。
  
   啊!多么辉煌,
   灿烂的阳光!
   暴风雨过去后天空多么晴朗,
   清新的空气令人精神爽朗。
   啊,多么辉煌灿烂的阳光!
   还有个太阳比这更美,
   啊,我的太阳,
   那就是你!
   啊,太阳,我的太阳,
   那就是你!
   那就是你!
  
   是的,那就是你,驾驭着金色的马车,和天上的神、和静穆的光阴、和历史上伟大的天才,和所有那些因为丰富而痛苦的灵魂在一起。请再一次用你“那被上帝亲吻过”声音放声歌唱,歌唱这一轮壮丽的太阳和更加壮美的生命!用你不可战胜的力量,让所有的声音迸射出明亮、晶莹的光辉!
  
   英雄归来!英雄凯旋!英雄没有死,他骑着歌声的翅膀又回到了人民当中来!在人们的欢呼和热泪里,在千万双飞舞的手臂上,大街小巷,人们奔走相告。高高的城墙上,自由的旗帜随风飞扬,没有国别,不分种族,一切的一切,都溶入这欢乐的海洋,庆祝着这美的胜利。


   



           

铁血宰相晚年的醒悟

◎郝铁川

  
   德国统一后,俾斯麦一下子成了人们无比崇拜的民族英雄,这促使他欲望的烈火熊熊燃烧。他根据自己的“身段”,定做了1871年德意志帝国的第一部宪法,把宰相规定为“一人(皇帝)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权独揽者。他只对皇帝一人负责,不对议会两院低头,议会不能提出对宰相的信任或不信任的决议案,各部大臣事实上是由宰相任命。宰相不仅是皇帝之下的帝国最高行政长官,还是议会的领袖。因为他兼任联邦议会主席,监督议会工作,皇帝公布帝国法律时,须由宰相副署。这种政体既非标准的议会内阁制,又非典型的君主立宪制,集中体现了俾斯麦的意志。
  
   但是,俾斯麦的权力毕竟来自于皇帝对他的信任,取决于皇帝的好恶。这样他就难逃人类历史上皇权与相权演进规律的制约。中外君权与相权的关系主要具有两大特点:一是由于相权源于君权,宰相人选必然会随着君主个人的喜怒哀乐而不断变化;宰相权力也必然会随着君权的不断加重而削弱。二是宰相作为百官之长、政府首脑,在长期运行中必然形成一些稳定的习惯规则,必然具有一些相对独立的自主性。这种自主性难免不与皇帝的多变性情发生摩擦和对抗,最后的结果往往是宰相凶多吉少。
  
   俾斯麦的铁血政策之所以能够呼风唤雨20年,最根本的是靠威廉一世的信任。然而,且不说古今中外的皇帝与宰相都很难做到亲密无间、持之以恒,更何况像俾斯麦这样极度自负、专横的人!好在威廉一世是个性格软弱,为了事业不计个人得失的君主,能够宽恕俾斯麦的野性。每当威廉一世不听俾斯麦的意见时,他就以辞职相威胁。他曾得意地对别人说:“当我以辞职恐吓的时候,老头子就会流着泪说:‘现在连你也不理我了,我怎么办呀?’”然而,皇帝不可能都像威廉一世这般模样。1888年6月,近30岁的威廉二世继位。年轻气盛的新皇帝不能忍受俾斯麦的趾高气扬,一场权力之争就开演了。
  
   普鲁士过去有项法令,规定内阁大臣不得越过宰相直接向国王反映情况。俾斯麦一直用这项法令禁止大臣与皇帝的接触。威廉二世要俾斯麦立即废除它,俾斯麦则坚称这条法令必不可少。图穷匕首见。不久,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陆军将军奉皇帝之命,登门询问俾斯麦,那项法令何时取消,俾斯麦傲慢地答道:“这个阁令不能取消!”第二天早上,汉克军长带着皇帝的命令来了,要他立刻取消旧的阁令,“不然的话,皇帝要你立刻辞职,而且必须于今日下午两点亲自入宫面呈!”俾斯麦则声称“我身体不好,不能出门,我写信给皇帝。”当天下午他召开内阁会议,强调他辞职的唯一理由就是因为皇帝要大权独揽了。他竭力鼓动内阁全体大臣与他一起辞职,逼迫皇帝收回成命,继续让他执掌国政。然而,过去大臣们敬重俾斯麦是因为皇帝厚爱俾斯麦,如今眼见皇帝要赶走俾斯麦,他们还能不识相?于是便用一句“全体告退与普鲁士传统不相吻合”拒绝了俾斯麦。
  
   开完会,俾斯麦回到家,才知道他刚才不在时,皇帝又派人登门催促他递交辞职书。夜深了,俾斯麦正要沐浴入睡,内阁厅长奉皇帝之命敲门质问为何还没看到他的辞职书。俾斯麦此时的脑子清醒了许多,客气地说道:“我做了28年的官,为国家做了很多事,我要在历史的审判台前表白我自己!”随后他便口授辞职书,第二天早上略加润饰,将它送入了宫中。皇帝根本不睬俾斯麦信中的哀求与表白,马上批准了他的辞职。念及舆论的压力,皇帝本想重用一下他的儿子,可俾斯麦遗传给儿子的死要面子的秉性,使他与父亲一起打道回府了。
  
   威廉二世并没有放弃对无职无权的退休老臣的防范。他派密探监视到夫里特利士鲁看望俾斯麦的人,以致许多胆怯的客人为躲开密探,只好在布肯下车,换乘无人监视的本地火车并步行一段路。凡寄给俾斯麦的公函,威廉二世都要到邮局亲自拆开审查。在1897年庆贺威廉一世百年冥寿时,二世向先皇的许多旧臣表示诚意,但却只字未提俾斯麦。
  
   这时的俾斯麦终于明白了,离开了皇权的支撑,他什么也不是;对皇权的制度约束是必不可少的。他在回忆录中写下了最后的忏悔和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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