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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唐德刚晚清七十年简体完美版-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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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第一次的美东之行。  
  其后郭老师又数度访美,一次并偕一青年随员李念萱兄同来。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近史所已逐渐成型。当我于一九六二年接管哥大中文图书馆时,郭师曾看中了我馆珍贵的“复本书”(duplicates)。我也签请哥大备案,送了他七大木箱之多,并为他承担运费。郭师如获至宝,连说:“这样我们图书馆就有基础了。”那时书市不大,基本参考书和政府档案如北京政府公报,都早已绝迹也。  
  郭廷以老师原是位纯学者,寡言鲜笑,应付复杂的政治环境,原非其所长。在他“拜拜”成长期中,他这保母是焦头烂额的。  
  ——笔者那时也被无辜地卷入哥大的校围政治,在数个政客互斗之间,也额烂头焦,不能自拔。  
  我们沙坪老师生偶尔聚会,也只能相濡以沫——人生曲曲弯弯水,世事重重叠叠山,我们师生两造的辛酸过程,可说彼此都终始其事。郭师向我求援和诉苦信件,我相信还可找出不少封来,虽然一大半都给我丢了——何从说起呢?!郭师后来在纽约逝世时,张朋园教授和我,可能是他仅有的两个“老学生”去给他送葬了。  
  他是我做research的启蒙老师;也是我平生为老师送葬的唯一的一个人。  
  师生遇合有绿,谨撰此篇略表追思之忱。         第十一章 中国近代目录学的先驱袁同礼先生      第十一章 中国近代目录学的先驱袁同礼先生  
  袁同礼(守和)先生是二次大战后侨居美国的诸多华裔学人中,对笔者有深远影响的前辈之一。他生于清光绪二十一年(一八九五)乙未。生肖属羊。这年龄正在我父母之间——先父属猴(一八九六),先母属马(一八九四)。袁公属羊,正是马猴之间,所以我一直把他看成父执辈。中国的传统习俗,也使我对他老人家“执礼甚恭”。  
  袁氏是位谦谦君子。虽然在任何一面,他都是我的长辈,但他向不以长辈自居;对我们这些晚辈(尤其是同行),他一视同仁,以朋友相处,所以也可说是“忘年之交”。但是从我的立场看他,则永远是“亦师亦友”的。  
  ——在早期的教学和研究工作上,袁氏手著的许多目录学著作,都是我长置案头、随手翻查的重要参考书,至今未废。而袁公不懈的研究工作,有时也找上我作研究助理。例如在查对胡适之先生在哥大得博士的年份,袁公最后用“一九一七(一九二七)”,就是根据我的口述报告。  
  袁同礼先生是中国近代文化史中的一位重要人物,历史上是排有他一定的席次的。但是在这则短篇里,我不愿多提他传记上的细节——因为袁氏已有几篇颇为详尽的小传,如:吴光清的《袁守和先生传略》,李书华的《追忆袁守和先生》,和秦贤次为刘绍唐主编的《民国人物小传》第二册所写的更详细的〈袁同礼(一八九五~一九六五)〉的传记。在英文著作里,则哥伦比亚大学所出版的《民国名人传》第四册(BiographicalDicitionaryofRepublicanChina,EditedbyHowardL。Boorman&RichardC。Howard。NewYork:ColumbiaUniversityPress,1971。Vol。4),那就兼顾中西,更为翔实了。  
  ——所以在拙篇里我只想谈谈守和先生在“中国近代文化转型史”中,所发生的作用、他的贡献,和他在文化转型中的地位。  
  先谈谈“转型”  
  在不同的拙著里,个人一再提出,一部“中国近代史”(当然包括画蛇添足的什么“现代史”和“当代史”),便是一部“中国现代化运动史”;也就是一部“中国近代(社会文化)转型史”。“现代化运动”这一名词,毋需解释,也解释不尽。  
  ——“转型”则是任何一个有高度成就的民族文化,必定有其固万社会文化的特殊“型态”,如西方的基督数国家,中东的回教国家,和南亚的印度,都是有其特殊型态的。  
  可是近五百年来西方基督教国家的社会文化的发展,只有其“现代化”的程序,而没有“转型”的问题,尤其没有“转型”的痛苦。因为现代化运动在西方是一种发自内部的自然进展(naturalcourseofinternaldevelopment),而我们中国和其他亚非拉民族国家的现代化运动,则是发轫于外界(尤其是西方)的挑战和压力(Westernchalengeandpressure)。  
  因此西方国家的现代化只有其范围大小,和时间缓急的问题,而没有社会文化“转型”(transformation)的问题。  
  我们和其他亚非拉国家就不然了。我们的现代化运动,发轫于“被迫向西方学习”,也就是“师夷之长技”。既然向“西方学习”,因此我们的“现代化运动”就多了个“西化运动”的阶段。“西化”就是由东方式转成西方式(简称“西式”或“洋式”)——从三家村的“土私塾”到大小城市中的“洋学堂”;从“父母之命”到“自由恋爱”……等等的转变,这就是所谓“转型”了。  
  ——须知“土私塾”这一教育制度,和“父母之命”这一婚姻制度,在中国历史上至少有两千年以上的历史。这种教育和婚姻制度,就是我们固有文化型态的一部分,这种千年不变的“型”态,一下要“转”成“洋式”或“西式”的“洋学堂”和“(西式的)自由恋爱”,是十分困难的,和十分痛苦的。  
  ——就以婚姻“转型”来说吧!我们“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呢?  
  ——这个例子,这种哭声,纵在今日,仍是触手可指,海峡两岸皆然。这只是“社会文化”转型的困难和痛苦的千万个例子之一罢了。  
  各行各业,各有启蒙之人  
  以上所举只是两个特殊例子。其实近百余年来,一转百转——文物制度、风俗习惯、生活方式、语言文字、文艺思潮、学术研究……无一不是从千年不变,到大变特变——弃旧从新,舍柬就西的。胡适等人当年提倡“全盘西化”,被人骂惨了。其实我们今日回头看看,从我们本身开始,从头到脚(上有西式分装头,下有大英洋皮鞋),从早到晚(早起刷牙刮须,晚上如厕熄灯上床),岂不是早已“全盘西化”了,有什么稀奇呢!  
  ——大陆农村太落后,等到他们也像我们生活在都市的人,全盘西化了,也就不再落后了。  
  以上所说的,只是我们升斗小民的日常生活。其实国家大政、典章制度、学术文化……,无一不然也。  
  ——只是这种典章制度、学术文化中,各行各业都有其先知先觉的带头人,这就是我们所谓“开风气”的大师了。  
  且举几个领导我们转型的巨人来看看:  
  领导我们作政治转型的是康有为、孙文(中山);  
  领导我们作军事转型的是李鸿章、袁世凯、蒋百里、蒋介石(中正)、毛泽东;  
  领导我们搞外交转型的是李鸿章、顾维钧、周恩来;  
  领导我们作哲学思想转型的是胡适、陈独秀;  
  领导我们作语言文学转型的是胡适、周树人(鲁迅);  
  领导我们作教育道德转型的是蔡元培、张伯苓、胡适;  
  领导我们作建筑学转型的是梁思成、贝聿铭;  
  领导我们作图书管理学和目录学转型的是袁同礼、蒋复璁;  
  领导我们作……(其他转型的至少还可举出百人)  
  换言之,近百余年来,我国各行各业,皆有其各自的“转型运动”——通过“西化”的阶段,到达“现代化”的结果。“现代化”不是一成不变的。它其后自有其自然前进发展的规律。在这各行各业的转型运动中也各有其“启蒙大师”。我个人试拟上列诸人为例,就是说明,袁同礼在近代中国,是位领导我们搞现代图书管理学和现代目录学的带头人和启蒙大师——这便是他在中国近代文化史中的“座位”。  
  传统目录学现代化的领导者  
  “目录学”原是我们中国的国宝。在传统中国能“博极群书”,能“由博返约”才是大学者。只通一经的一通百下通,在汉以后,就下能算是大儒了。所以目录学实是众学之源。  
  搞图书分类学和图书管理学,我国也是世界上最早的。汉代的“七略”、隋唐的“四部”(经史子集)分类法,都是独步全球的。到乾隆修《四库全书》(舆美国革命同时),我们四库一部,足敌全球其他各国所有图书之总和。真是欹欤盛哉。不幸近两百年来,西方突飞猛进,我们就落伍了。  
  经史子集的四部分类法,一搞雨千年不变,也实在是太保守了。再者“孔家店”这个托拉斯,一下就把持了“四库”的四分之一(经部),也太霸道了。等到胡适出现,搞反托拉斯法,把“经、子”拉平之后,因而我国传统的藏书楼,便天下大乱了——两千年传统,毁于一旦,如何是好?  
  文化转型是一转百转的。孔家的托拉斯既倒,下面的百货商店通统都得改装重建。因此才有新式图书馆之出现,和新的图书馆学会之成立。主其事者都是名震一时的学者文人如梁启超和蔡元培等人。对他们说来,“老式的”、“传统的”图书管理方法和老式的“四部分类法”是不能再沿用了。他们要改用“新式的”、“洋式的”、“西式的”方法。但是梁举人和蔡进士这种小脚放大的旧式新文人,知道啥洋式、西式呢?  
  ——在新的建制里,他们不能不顶个头街,至于实际工作,老进士、老举人就一团漆黑了。这样,那新自美国留学归来,享有图书管理学位,和实际(在美国国会图书馆)工作经验的青年学者袁同礼就脱颖而出了。  
  从北京到台北  
  关于袁氏详细学历经历,读者可参阅上引三博。这儿只想一提那与时代有关键性的若干要点。袁氏一九一六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外文系,与傅斯年、沈雁冰(茅盾)同班,是新文化运动中的新青年。一九二〇年留学入纽约哥大。一九二二年毕业于哥大本科,再入纽约州大前身之州立图书馆专科学校。一九二三年毕业,并入美国国会图书馆实习,再赴欧洲考察实习一年。一九二四年归国任广东岭南大学图书馆长,一九二五年改任北京大学目录学教授兼图书馆长。同时近代中国新式(西式)的图书馆学会开蛤出现;一九二六年(民国十五年)“北京图书馆”正式成立。——中国敬老尊贤的旧传统,规定了必须由一些有名的高官、耆宿挂名作“首长”,而这些新式建设的筹备、建立和实际管理,即由一个“内行”的青年袁同礼,一肩挑之。“外行”老人,对他是言听计从的。因此近代中国才第一次有新式(西式)图书馆之出现。  
  ——以上还是军阀时代。迨国民党完成北伐,袁氏乃于一九二九年(民国十八年)一月,由副馆长升任馆长。  
  ——这就是今日闻名世界的全球十大图书馆之一的“北京圆书馆”的前身,而袁同礼则是它的奠基者和最早的实际负卖人。该馆其后时历三朝,名称敷易,然其“现代化”管理之确立实始自袁氏,而慢慢普及全国的。  
  有人或许要问:袁氏之前北京大学图书馆不是还有个最有名的馆长,毛泽东的上司李大钊吗?答曰:李大钊是搞新闻出身的。他是个革命家、思想家、学者敦授。他对《隋书。经籍志》、《四库总目》、《四库提要〉等传统目录学,可能如数家珍(这也不容易啊!),可是对西式目录学,和现代图书管理学,他就是一窍不通的老学究了!  
  现代“图书管理学”(libraryscience)和现代“商业管理学”(businessadministration)一样,是一桩学理结合实际,极其深奥的现时代的管理科学。在这一行道里,所谓“服务工业”(serviceindustry),它今日已进入“超工业时代”(PostIndustrialAge)。吃这行皈的,纵在袁同礼时代,外行已经不能领导内行了。  
  在袁同礼时代的中国,有高度现代化训练的“职业图书管理人员”(professionallibrarians)原已不多,而有眼光、有魄力,又能突出单纯“技术人员”(technocrat)的境界,更有机缘能进入本行最高行政阶层而一展所长的,袁氏之外,实难找第二人了。  
  ——在上选诸人中,我特提出蒋复璁先生。余游台北“国立故宫博物院”,时访“国立中央图书馆”,亦见前贤苦心孤诣之遗规。台湾今日如少此一馆,则今日台湾又成什么个岛呢?  
  ——缅怀先贤瑜亮,实有余慨。  
  引进“服务观念”和服务科技  
  但是话说回头,袁公对我国的目录学、图书管理学,乃至资讯学的具体贡献,又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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