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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当代 2009年第1期-第39部分

小说: 当代 2009年第1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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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石当时有些吃惊,这不像是关树的风格,他不应该再要钱了,他知道自己永远是没有钱的。 
              可是,关树来了,开口了,这就说明了一切。 
              冯石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突然产生了好奇心,他想看看那老太太究竟是什么样儿。 
              当他跟关树从办公室出来时,正好姜青也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她听冯石说了这个老太太后,竟也表现出了浓厚兴趣,她非要跟他们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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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车离那片房屋还有四百米时,那老太太就像哈萨克人的牧羊狗一样冲了出来,很有气势,也很精干,她的眼睛也跟她的皮肤一样,被阳光染红。 

              姜青先是看见了那棵大柳树,她说:那树真好,是棵古树吧?咱们一定要保留,英国人和美国人,对于树的情感,真的值得我们认真去学。 
              关树反感地说:人家有法,我们没有。 
              姜青说:我是说情感,没有说法律。 
              然后,姜青看见了老太太,她说:我以为她长得很可怕呢,其实,挺慈祥的。 
              冯石笑了。关树也笑了。 
              姜青说:你们笑什么?就是挺慈祥呀。 
              冯石仔细看了看,也说:是,是挺慈祥的,跟高尔基笔下的母亲一模一样。 
              姜青说:你过去一定就是个文学青年,看你,光最近就十几次说到了高尔基,那次工人打我们,你也说是高尔基让打的。 
              车停下了。老太太跟那棵大柳树一样,没有动,等待着冯石他们走到自己的跟前。 
              关树先上前,对老太太说:我们总裁来了,他要亲自为你解决问题。 
              老太太没有动,她只是用眼角瞟了冯石和姜青一下。 
              冯石看着老太太的眼睛,又一次想说高尔基三个字,不过他没有说,只是看着老太太,说:大娘,有话好好说。 
              老太太:我没话跟你说。 
              冯石说:大妈,北京现在的建设日新月异,一天一个样儿…… 
              姜青听到冯石说这个,差点笑出来,但是她忍住了。 
              老太太这时又瞟了一下姜青,她的目光然后又回到了姜青的身上,显然姜青的笑容让她感觉到了这个丫头是在嘲笑自己。老太太没再说话,她跟身后的老柳树一样地沉默着。 

              冯石接着说:咱们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我今天就是来解决问题的,不然要耽误咱北京搞建设。过去很多年我们都被四人帮耽误了,所以还让您老人家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不过我保证,你搬走后,可以住上北京最好的房子…… 

              老太太突然要说话了,她看着冯石,说:你是他的领导? 
              冯石点头,说:是呀。 
              老太太:那你肯定也不是好东西。 
              冯石一愣,说:为什么? 
              老太太:他无恶不做,你又能干什么好事? 
              冯石看看关树,他意识到了关树已经把事情弄僵了。 
              关树说:老人家,今天我们总裁来一趟不容易,你有事说事,有什么要求提出来,能给你解决就解决了,别动不动就骂人。 
              老太太:骂人?我问你,你让那些黑社会打人了没有?你们打的人还少吗?你不是要打断我的腿吗?你不是要绑架我的孙子吗?你不是要烧了我的屋子吗?你不是要把我的心掏出来喂狗吗? 

              冯石意识到了关树与他们的矛盾已经达到了何等的可怕的程度,他相信这绝不是关树的能力问题,这就是阶级矛盾。 
              姜青在一旁听着,她感觉到了事情的复杂,并意识到了今天不仅仅是钱就可以解决。她再次望着老人微笑,她想用自己美丽的微笑多少缓解一下老人紧张的神经。 

              老太太再次瞟了姜青一眼,这让姜青一哆嗦,老太太对姜青说:我长得很好笑,对吗?你就是这样嘲笑你妈的吗? 
              姜青说:大妈,我没有嘲笑您的意思。 
              老太太对冯石说:你们少废话,说吧,给我多少钱? 
              冯石说:要不,就答应您的要求,每平米,一万吧。 
              老太太说:两万。 
              关树急了,说:昨天说好的,一万呀,你怎么又变了?别人最低的才六千,你从七千,到九千,现在一万了,你又说两万,你没病吧? 
              老太太:就是两万,你才有病呢,一分也不让。 
              冯石说:大妈,要不我负责在附近给你买套房子?比你这大,让你天天晒上太阳。 
              冯石知道旁边的房子还便宜,他能少出一半的钱。 
              老太太说:两万,一分也不能少。 
              关树说:大妈,你这不是耍赖吗?你到底想要什么? 
              老太太看着关树不说话,她的沉默让一切都安静下来。 
              周围的工地传来了喧嚷声,只有这儿,老柳树和老太太一样地安静。冯石和姜青都没有说话,他们觉得关树这句话挺有水平的:你到底想要什么? 
              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才对冯石说:滚。 
              冯石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话,他看看姜青,姜青也看看他。他从姜青的眼睛里看出的是,她没有对老太太不满。她只是对关树不满。因为关树做了恶,所以现在这个事情无法处理了。因为关树完全是个流氓,所以老太太也成了无赖。 

              关树走到了老太太跟前说:怎么给你脸,你不要脸呢? 
              老太太不说话了,她只是站在那儿,她甚至于都不看关树,只是对着冯石说:快滚。 
              这时,关树上前就推了老太太一下,冯石还没有反应过来,姜青就上前拉住了关树。 
              关树说:你他妈拉我干吗? 
              姜青没有理关树,她上前,再次对老太太露出了她自己认为是很优雅的微笑,说:大妈,您先别…… 
              老太太“呸”的一口就啐到了姜青的脸上,说:我让你一来就嘲笑我。回他妈你们家,笑他妈你妈去。 
              姜青呆了,她像傻了一样,先是很快地擦了自己的脸,然后,她本能地抬起左手,用食指指着老太太,说:您为什么要这样…… 
              可怕的事情就在那一刻发生了,这件事以后在地产界传了多年,被当做一件有趣的事情,让很多人觉得愉快而舒坦。那老太太盯着姜青的食指,把头像闪电一样地伸过来,张开嘴就咬住了姜青伸出的食指,狠狠地咬着。 

              当姜青反应过来时,她的指头已经快被咬断了。 
              冯石几乎被吓坏了,他的反应比任何人都慢,他显得那么不知所措。关树冲上去就掐住了老太太的下巴,使出浑身的力气掐下去,老太太的嘴松开了。 

              冯石这时才上前抱住了几乎要昏厥的姜青,大声喊叫:小高,快,把车开过来,上医院。 
              冯石小心地抓着姜青的左手,仔细地看着那食指,虽然没有彻底断,却已经血肉模糊了。 
              冯石记得在他上车后,最后看了老太太一眼,她显得那么平静,就好像咬断一个女孩子的手指是她每天必须要做的功课。 
              以后,姜青总是避免让人看自己的那个手指,而且新的传说成了另一个版本:她是因为跟冯石的感情冲突,然后独自喝醉了,错误地把自己的手指当成了猪蹄,当成了鸡爪,是她疯狂地把自己咬成这样。她是咬了自己之后去的欧洲。这使她光辉的,像撒切尔夫人一样的经历上蒙了一层灰色的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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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青躺在医院里哭泣,冯石坐在她的病床旁。 
              他看着姜青,听着她不停地哭着,声音像是远处传来的箫鸣。那是在晚上,医院里很安静,冯石很想抱着她,可是听着她的哭声,他突然也有些伤心,就走到了病房的窗前。姜青的哭声在身后,他透过窗口朝外望,天空显得睡意朦胧,似乎有层透明的纱布从远方的月亮那儿一直挂下来,深深地垂到了医院的草坪上。四周是那么安静,小树丛和暗影中的亭子被亮色罩着,微弱地颤抖着。风好像时时地吹着,随着风的抚摸,那月亮就开始缓缓地变化着表情,就好像它跟眼前的姜青一样虚弱,需要人安慰。她的委屈和不安说不清也道不明。冯石觉得有些燥热,他想打开窗户。但是他回头看看姜青,就忍住了。 

              姜青的指头被保住了,可是,她被咬得最疼的是内心。她不知道那种仇恨是如何产生的,也许她从理论上知道。可是她却想不到那种仇恨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让她在瞬间就成了受害者。 

              冯石回到她的身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怀里。 
              姜青的手机就是那时响起来的,姜青犹豫着,最后还是接了。 
              是邦德,他不知道姜青现在在哪儿,他说他刚回来,家里没有人。 
              姜青在那时再次哭起来,她用英文说:我在医院。 
              冯石再次感觉到不知所措。他听着姜青打电话,他听出来了,那邦德要赶到医院来。 
              冯石看着放下电话后的姜青,沉默了片刻,说:我就不在这儿等邦德了,其实,我真的想见见他,在我的想像中,他是很伟大的,无论在形体上,还是在情感上。 

              姜青不吭声,听冯石又开始变得饶舌,她内心突然烦躁起来,她说:你走吧,快走。 
              冯石想起那老太太说的“滚”字,就说:好的,我白天来,现在我滚。 
              姜青没有笑,也没有看冯石,她只是把被子拉起来,挡住了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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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的几天里,姜青一直告诉他,她不想见任何人,她只是想独自呆在医院。 
              冯石想去看她,却被别的事情忙得没有心情了。 
              第二个星期二的早晨五点,哥哥突然给他打了电话,说父亲的身体不太好。今天早上起来后,他说他什么都看不清楚。你有没有时间回来? 
              冯石决定还是要回去看看父亲,他已经有四年没有回故乡了。尽管很忙,尽管土地证下来后,他有无数的事情要做,可是,听哥哥的口气,父亲的情况很不好,所以,他认为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看看了。 

              去机场的路上,他突然决定去一趟医院,看看姜青。 
              到了病房跟前时,他突然有些犹豫了,因为护士司马小娟竟然对他很神秘地笑笑。 
              冯石知道那个老外在,他踌躇了一会儿,就把花放在了护士手里,说:这可是专门为你买的。 
              他离开医院,坐上小高的车,在车上突然接到了姜青的电话。 
              她说:你为什么不进来? 
              冯石说:老外那么高,那么大,我不当陪衬人了。 
              她说:你怎么知道他有多高? 
              冯石说:我的想像从来没有错过。 
              姜青笑起来,说:我好多了。 
              冯石说:我爸爸身体不好,我看看他去,一回来就给你电话。还有那个周冰雪,他那儿的钱你帮我盯得紧一些,林肖肖又跟他说过了。 
              冯石放下电话,内心突然压抑而伤感起来,人们在长途旅行时。或者突然回老家时,心里总会从喧闹变得平静。数不清的记忆会向萤火虫一样朝你飞来,让你的眼前出现朦胧的光线。他朝西边望去,竟有几分感动。这当然是莫名其妙的情绪。他知道,自己从童年时就是这样,多愁善感,有几分情绪化。现在是春天,而且,他站在高处,即使是在机场这样可怕的地方,也能看到地平线。 

              电话响了,他烦躁地接听。是关树。对方显得有些急躁,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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