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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当代 2009年第1期-第67部分

小说: 当代 2009年第1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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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娜说,难得三姨太这么瞧得起我,她可是司令的太太,而我只是个剃头匠的老婆,怎么能跟她拉近乎。我真是怕给三姨太丢脸面。 
              鞠妈小声说,话可不能这么说。三姨太可不是那种娇贵的人。上次到你这儿来修发,你也看出来了,她做人比我温和。三姨太并不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她父母是做香油生意的,一次失火,烧光了家产,父亲一股火儿就生了病,生了病就没好。她父亲死了以后,她妈领着她到哈尔滨投奔她的二姨,她二姨很刁蛮,容不下她们娘儿俩,就把她们撵了出去。那时候三姨太才十六岁,就和她妈在哈尔滨的老徐酒楼干活儿。老徐酒楼是山东人开的,江北的程司令是山东人,总上老徐酒楼摆宴席,他看好了三姨太,就把三姨太娶了。其实三姨太是个苦孩子,也没见过啥大世面,在江北的护国军兵营里,除了我这个女人跟她好以外,大太太和二太太一块儿欺负她。好在程司令护着她,去年把大太太打跑了。三太太很孤单,她也想跟外边有个来往,谁知一见到了你,她就觉得和你对上了脾气…… 

              安娜说,这三姨太也是够可怜的,我是得看看她去。不过我得跟我当家的商量商量。 
              这时莲花指给人剃完了头,正回后院,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说道,去吧去吧,三姨太这个人不错。再说护国军的程司令可是咱们这一带的大人物,也是保咱们一方平安的,能为程司令效劳,也是咱们香木镇人的荣幸。 

              下午,安娜就随鞠妈坐着轿子去了江北。 
              谁知道,三天以后,安娜哭丧着脸回来了,头发很乱,眼睛也红了。一进屋她就抱着莲花指的大腿哭了,当家的,谁知道我进了狼窝,好悬没被狼咬了。 

              莲花指把她扶起来问,咋的了?慢慢说。 
              安娜就哭着说,我去江北头一天,给三姨太做头发,我们姐儿俩很对脾气。晚上程司令招待我们吃饭,谁知在吃饭的时候,程司令摸我的大腿,说他就喜欢二毛子。晚上他就要睡我,是三姨太把我藏了起来。第二天,我要逃出来,可护国军的兵营把守严密,出不去。今天早晨,三姨太也抱着我哭,说,姐姐,我对不住你。不该让你到护国军的兵营里来,谁知道老程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对你动了心思。她又对我说,老程是一个做事情必须要做到底的人,他要娶你,你要不从,他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三姨太还劝我,回去和姐夫商量商量,不行就从了吧……当家的,你说我可咋办。 

              莲花指也感到很意外,说道,你都三十七八了,这程司令咋能看上你。 
              安娜说,程司令他跟我说,他四十七八,娶我这个年龄的女人;可以直接晋升大太太。还说我长得年轻,面皮也白…… 
              没等安娜说完,莲花指就给了安娜一嘴巴,你还有脸跟我说这些! 
              安娜说,我知道我从了程司令是不可能的,就特意回来看看你。咱家的儿子在哈尔滨当药铺盼伙计,将来也能养活自己。这些年你积攒了一些钱,也够后半生用的了。我想看完了你。再去哈尔滨看看儿子,然后我就一头扎进松花江里…… 

              莲花指说,孩儿他妈,咱没权没势。可也不能等着受辱。容我让梆子会的哥们儿们替我想想法儿。如果有法儿更好,没法儿咱们就把东西拾掇拾掇,离开香木镇,逃到关里去……说完,莲花指就到粉子家,拿起了梆子会的梆子,满大街地敲着。 

              这次梆子会在桦树皮的匣子铺里召开。这也是为了脸面,毕竟这年梆子会还没有商量过这么丢人的事儿。 
              莲花指从头到尾地讲了事情的经过,就听大家的意见。 
              后鞧说,要不就从了吧。就是从了你也不吃亏,可以管程司令要钱,有了钱,你可以再娶更年轻的女人。 
              吊眼梢子说,从了还有好处。你可以离开香木镇,把你的剃头铺子兑出去,朝程司令要个官儿当。要个团长旅长的,比江北县长吴乾鹄的官儿还大,还牛气。 

              桦树皮小声说,女人这东西,就像木匠的刨花子,割出一茬还有一茬。原来香木镇的铁匠洪老大说过,女人乃锐器,打磨者生硬,搁置者生锈。你媳妇当年不是也被窦先生睡过一回…… 

              莲花指就急了眼,你放屁!说的是人话吗! 
              后鞧说,如果你是一条汉子,就过江北直接跟程司令见个面,和他说理。护国军是新政府的军队,他要欺男霸女,你就到京城去告他。 
              莲花指咬着牙说,就照着你后鞧说的办了。 
              第二天,莲花指把铺子关了,自个儿收拾收拾了头型,梳的是民国政府式,头上又抹了发蜡。他又到粉子的成衣铺里找了件中山装,又朝窦守德借了一管自来水笔,别在了上衣兜上,和媳妇安娜坐着马车去江北。原本莲花指是要自己去的,安娜却要和他一块儿去,如果程司令动武了,她就死在兵营里。 

              香木镇梆子会的人们盼着莲花指早点回来,更盼着他能带回好消息来。谁知道莲花指去了五天也没回来。 
              粉子说,完了,这莲花指肯定是让程司令断了脑袋。可惜了我那件中山装了,是东洋礼服呢做的。 
              第六天的时候,莲花指回来了,但他媳妇却没回来。他也领回来一个女人,人们见到这个女人都愣了,这个女人竟是程司令的三姨太! 
              莲花指没有感到悲伤,继续开他的剃头铺子。三姨太成了他的媳妇。莲花指已经知道了这三姨太的小名儿,叫小坠子,他在剃头铺里喊,小坠子,烧壶水!小坠子,该做午饭了!香木镇上的人都能听见。 

              后鞧有一天把莲花指拉到他的炸糕铺子,让他吃了两个炸糕,问他,程司令咋能用他的三姨太换你的糟糠呢。 
              莲花指摇摇头,说,我也整不明白。 
               
              5。嗅出大美不易 
               
              老狗是当地人,祖宗几代都在香木镇,香木镇的老人说,老狗的祖宗是香木镇最早圈地盖房子的人,没有老狗的祖宗,就没有香木镇。据说有考证,在官书《清史稗抄》上有过记载:康熙二年,直隶人北迁徙,囤四方,乃直隶总督之兵变,官者逃亡,皇族旁支受康熙白眼者,分四屯。农耕者屯于墨尔根,种麦。兵者散于兴安岭,屯于山中,多为匪。读书者屯于晒网场(哈尔滨)。商者屯于卜奎(齐齐哈尔的又一别称),延寿(现延寿县)之香木镇。老狗的祖宗是直隶的坐堂医,家传拔毒化淤膏药。老狗姓叶赫,后来不知为啥就单姓了叶。老狗的父亲叫叶寿都,老狗叫叶延林。老叶家人都长着肥硕的蒜头鼻子,所以江南江北的人都管叶家的膏药叫大鼻子膏药。老狗的膏药铺是有名号的,叫回天大膏药。老狗的膏药确实神奇,啥病贴上都好,牙疼,烂眼边子,原本是不能用膏药的,但老狗就能用膏药把这杂症扳过来,牙疼往后背上贴膏药,烂眼边子往脚心上贴膏药,让人疑惑。江北有个老中医,也很有名,叫郭一鳞,他差人去买老狗家的膏药,叹道,乃是龙王爷的粪便,天外之物。叶家人熬膏药大都在后半夜,把窗户门都用棉褥子捂严,外边拴着一条狗给他看门户,这狗起码也有将近二十岁,香木镇如果有狗叫,就是从膏药铺传来的。膏药铺的狗不叫,别家的狗是不敢叫的。当地人有老话,吃谁像谁,养活谁像谁,仔细端详,膏药铺的这条老狗和叶延林长得很连像。有一年,看门护院的老狗死了,但老狗的名字没死,让叶延林顶替了。香木镇人叫叶延林老狗,叶延林一点儿都不生气,他觉得他也是老狗。狗的鼻子是最灵的,叶延林的鼻子不比死去的老狗的鼻子差。他给病家看病,先扶脉,然后就用鼻子嗅。老狗能嗅出阴虚火旺,干经湿热,肺络滞阻,这就是绝活儿。 

              老狗的膏药确实治病,但谁贴了老狗的膏药,得有忍受力。老狗的膏药贴到身上以后,先热后奇痒难忍,又后钻心疼。尤其是把膏药揭掉的时候,那更需要病家有忍力,老狗的膏药被撕掉的时候,膏药上准粘着一块黑肉,但被揭去黑肉的伤口有新肉芽,带血丝,老狗就用田七粉涂平,三天后病家就痊愈了。老狗的媳妇是个小个子,长得精瘦,外号叫顶针儿。别看顶针儿小,本事很大,膏药铺都由她打点,老狗只管熬膏药。顶针生了一对儿双胞胎儿子,长到十三四岁的时候,就比爹妈高出半头。哥儿俩精明得很,他们不愿意守在香木镇,十六岁的时候就去了卜奎。在卜奎的正街上开了膏药铺,生意做得比他们父母的好。两个孩子生意做得好,除了他们的聪明,也是靠了他们的母亲顶针儿。顶针儿当初领着双胞胎儿子在卜奎闯荡一年,就赚了一个当街的铺子,顶针儿从香木镇到卜奎,又从卜奎到香木镇两下跑,一点儿不觉得疲惫。顶针儿能制服老狗,顶针儿比老狗矮一头,有一天香木镇的人看见顶针儿站在凳子上扇老狗的嘴巴,老狗不还手,还哈着腰使老婆的嘴巴打得更准。 

              这一天,顶针儿从卜奎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一进膏药铺就坐在了地上。老狗把她抱到炕上,问,咋的了? 
              顶针儿说,卜奎的膏药铺快要让人给挤兑黄了。从京都来了一个黄一帖,也是卖膏药的,他说他是朝廷御医的后代,他的膏药不是他熬制的,他是从京都买来的,到卜奎加价坑百姓。卜奎的百姓都很愚,还真认他的账。原本买卖上的事儿可以各显其能,但这黄掌柜糟践咱们叶家膏药,说咱们的膏药里掺了羊粪,分明是想一脚把我们踩死。当家的,我回来就是和你商量…… 

              老狗说,商量啥,花钱上东山的槽子沟找梁大爷,一股绺子过去就平了他。 
              顶针儿说,这么做不行,卜奎有护国军,土匪不敢靠近他们。我有一个好办法,你看如何。 
              老狗说,啥办法。 
              顶针儿说,咱不用刀杀他,咱用权和势压他。护国军师长钮祜禄?阿克敦有个儿子,腿上总生疮,有名的中医都给他看过,都不见好。我想试试。 
              老狗说,这可试不得。治好了,咱们算是交下了师长,治坏了可是要杀头的。 
              顶针儿说,我看可以试试,治好了咱交下了师长,治不好也不能把人治死。我就想向你讨个底,咱这膏药到底有没有把握。你到卜奎师长那里,给他儿子用鼻子闻闻…… 

              老狗说,这是大事儿,得让梆子会来定。 
              顶针儿就找梆子,交给老狗。在晌午人们正吃饭的时候,他把梆子敲响了。 
              按照梆子会的顺序,这次的梆子会在花蚂蚱的说书馆召开。花蚂蚱说的都是旧书,香木镇十里八村的人听得有些腻了,他就常过江北去说书。这几天嗓子干疼,就回来歇息,哪知刚回来,街上的梆子就响了,就要在他家开梆子会。花蚂蚱仁义,守规矩,放下碗筷就把摆着十几张桌子的说书馆打扫干净,等人们吃完了午饭,梆子会的哥们儿们就聚到了花蚂蚱的说书馆。花蚂蚱这才端起饭碗,坐在长凳子上跟大伙儿说话。听花蚂蚱的嗓子嘶哑,老狗说,把饭吃完,我好好给你闻闻,一会儿给你拿帖膏药贴上,保你三天后就能说书。 

              花蚂蚱笑了,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你这膏药。 
              一会儿人聚齐了,后鞧问老狗,人齐了,啥事儿,说吧。 
              老狗鼻子灵嘴笨,就叫老婆顶针儿来跟大伙儿说卜奎的事儿。顶针儿爆豆儿似的一口气把事儿说完了。 
              桦树皮说,这事儿看起来简单,定起来却难。护国军的师长比县长还大,怎能靠得近?再说,又怎能进得兵营?进得兵营师长又怎能信得过咱这民间的大膏药? 

              莲花指说,护国军当官儿的我领教了,也是长着一只鼻子两只眼睛,到澡堂子一泡,都是他妈一样的人。我看只有人的胆子大,才能干大事儿。你看我…… 

              吊眼梢子说,人可以先不去,想法儿把膏药传进去。 
              顶针儿说,师长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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