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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部分

05_晋书-第2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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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濛,字仲祖,哀靖皇后父也。曾祖黯,历位尚书。祖佑,北军中候。父讷,新淦令。濛少时放纵不羁,不为乡曲所齿,晚节始克己励行,有风流美誉,虚己应物,恕而后行,莫不敬爱焉。事诸母甚谨,奉禄资产常推厚居薄,喜愠不形于色,不修小洁,而以清约见称。善隶书。美姿容,尝览镜自照,称其父字曰:「王文开生如此兒邪!」居贫,帽败,自入市买之,妪悦其貌,遗以新帽,时人以为达。与沛国刘惔齐名友善,惔常称濛性至通,而自然有节,濛每云:「刘君知我,胜我自知。」时人以惔方荀奉倩,濛比袁曜卿,凡称风流者,举濛、惔为宗焉。

  司徒王导辟为掾。导复引匡术弟孝,濛致笺于导曰:「开国承家,小人勿用。杖德义以尹天下,方将澄清彝伦,崇重名器。夫军国殊用,文武异容,岂可令泾渭混流,亏清穆之风,以允答具瞻,仪形海内!」导不答。后出补长山令,复为司徒左西属。濛以此职有谴则应受杖,固辞。诏为停罚,犹不就。徙中书郎。

  简文帝之为会稽王也,尝与孙绰商略诸风流人,绰言曰:「刘惔清蔚简令,王濛温润恬和,桓温高爽迈出。谢尚清易令达,而濛性和暢,能言理,辞简而有会。」及简文帝辅政,益贵幸之,与刘惔号为入室之宾。转司徒左长史。晚求为东阳,不许。及濛病,乃恨不用之。濛闻之曰:「人言会稽王痴,竟痴也!」疾渐笃,于灯下转麈尾视之,叹曰:「如此人曾不得四十也!」年三十九卒。临殡,刘惔以犀杷麈尾置棺中,因恸绝久之。谢安亦常称濛云:「王长史语甚不多,可谓有令音。」有二子:修、蕴。

  修字敬仁,小字苟子。明秀有美称,善隶书,号曰流奕清举。年十二,作《贤全论》。濛以示刘惔曰:「敬仁此论,便足以参微言。」起家著作郎、琅邪王文学,转中军司马,未拜而卒,年二十四。临终,叹曰:「无愧古人,年与之齐矣。」

  王遐,字桓子,简顺皇后父,骠骑将军述之从叔也。少以华族,仕至光禄勋。宁康初,追赠特进、光禄大夫,加散骑常侍,谥曰靖。

  长子恪,领军将军。恪子欣之,豫章太守,秩中二千石。欣之弟欢之,广州刺史。遐少子臻,崇德卫尉。

  王蕴,字叔仁,孝武定皇后父,司徒左长史濛之子也。起家佐著作郎,累迁尚书吏部郎。性平和,不抑寒素,每一官缺,求者十辈,蕴无所是非。时简文帝为会稽王,辅政,蕴辄连状白之,曰:「某人有地,某人有才。」务存进达,各随其方,故不得者无怨焉。补吴兴太守,甚有德政。属郡荒人饥,辄开仓赡恤。主簿执谏,请先列表上待报,蕴曰:「今百姓嗷然,路有饥馑,若表上须报,何以救将死之命乎!专辄之愆,罪在太守,且行仁义而败,无所恨也。」于是大振贷之,赖蕴全者十七八焉。朝廷以违科免蕴官,士庶诣阙讼之,诏特左降晋陵太守。复有惠化,百姓歌之。

  定后立,以后父,迁光禄大夫,领五兵尚书、本州大中正,封建昌县侯。蕴以恩泽赐爵,非三代令典,固辞不受。朝廷敦劝,终不肯拜,乃授都督京口诸军事、左将军、徐州刺史、假节,复固让。谢安谓蕴曰:「卿居后父之重,不应妄自菲薄,以亏时遇,宜依褚公故事,但令在贵权于事不事耳。可暂临此任,以纾国姻之重。」于是乃受命,镇于京口。顷之,征拜尚书左仆射,将军如故,迁丹阳尹,即本军号加散骑常侍。蕴以姻戚,不欲在内,苦求外出,复以为都督浙江东五郡、镇军将军、会稽内史,常侍如故。

  蕴素嗜酒,末年尤甚。及在会稽,略少醒日,然犹以和简为百姓所悦。时王悦来拜墓,蕴子恭往省之,素相善,遂留十余日方还。蕴问其故,恭曰:「与阿太语,蝉连不得归。」蕴曰:「恐阿太非尔之友。」阿太,悦小字也。后竟乖初好,时以为知人。太元九年卒,年五十五,追赠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

  长子华,早卒。次恭,在列传。恭弟爽,字季明,强正有志力,历给事黄门侍郎、侍中。孝武帝崩,王国宝夜欲开门入为遗诏,爽距之,曰:「大行晏驾,皇太子未至,敢入者斩!」乃止。爽尝与会稽王道子饮,道子醉呼爽为小子,爽曰:「亡祖长史与简文皇帝为布衣之交。亡姑、亡姊伉俪二宫,何小子之有!」及国宝执权,免爽官。后兄恭再起事,并以爽为宁朔将军,参预军事。恭败,被诛。

  褚爽,字弘茂,小字斯生,恭思皇后父也。祖裒,父歆。爽少有令称,谢安甚重之,尝曰:「若期生不佳,我不复论士矣。」为义兴太守,早卒,以后父,追赠金紫光禄大夫。爽子秀之、炎之、喻之,义熙中,并历大官。

  史臣曰:羊琇托肺腑之亲,处多闻之益,遭逢潜跃之际,预参经始之谋,故得缱绻恩私,便蕃任遇。凭宠灵而逞欲,恃势位而骄陵,屡犯宪章,频干国纪,幸逢宽政,得免刑书。王恺地即渭阳,家承世禄,曾弗闻于恭俭,但崇纵于奢淫,竞爽于季伦,争先于武子,既尘清论,有斁王猷,虽复议行易名,未足惩恶劝善。弘理仪形外朗,季野神鉴内融,仲祖温润风流,幼道清虚寡欲,皆擅名江表,见重当时,岂惟后族之英华,抑亦摚鹬钔咭病

  赞曰:托属丹掖,承辉紫宸。地既权宠,任惟执钧。约乃寡失,骄则陵人。覆车遗戒,谅足书绅。

 





卷九十四

列传第六十四

隐逸

  ○孙登董京夏统硃冲范粲鲁胜董养霍原郭琦伍朝鲁褒氾腾任旭郭文龚壮孟陋韩绩谯秀翟汤郭翻辛谧刘驎之索袭杨轲公孙凤公孙永张忠石垣宋纤郭荷郭瑀祈嘉瞿硎先生谢敷戴逵龚玄之陶淡陶潜

  若夫穹昊垂景,少微以躔其次;《文》《系》探幽,贞遁以成其象。故有避于言色,其道闻乎孔公;骄乎富贵,厥义详于孙子。是以处柔伊存,有生之恆性;在盈斯害,惟神之常道。古先智士体其若兹,介焉超俗,浩然养素,藏声江海之上,卷迹嚣氛之表,漱流而激其清,寝巢而韬其耀,良画以符其志,绝机以虚其心。玉辉冰洁,川渟岳峙,修至乐之道,固无疆之休,长往邈而不追,安排窅而无闷,修身自保,悔吝弗生,诗人《考槃》之歌,抑在兹矣。至于体天作制之后,讼息刑清之时,尚乃仄席幽贞以康神化,征聘之礼贲于岩穴,玉帛之贽委于窒衡,故《月令》曰:「季春之月聘名士,礼贤者」,斯之谓欤!

  自典午运开,旁求隐逸,谯元彦之杜绝人事,江思悛之啸咏林薮,峻其贞白之轨,成其出尘之迹,虽不应其嘉招,亦足激其贪竞。今美其高尚之德,缀集于篇。

  孙登,字公和,汲郡共人也。无家属,于郡北山为土窟居之,夏则编草为裳,冬则被发自覆。好读《易》,抚一弦琴,见者皆亲乐之。性无恚怒,人或投诸水中,欲观其怒,登既出,便大笑。时时游人间,所经家或设衣食者,一无所辞,去皆舍弃。尝住宜阳山,有作炭人见之,知非常人,与语,登亦不应。文帝闻之,使阮籍往观,既见,与语,亦不应。嵇康又从之游三年,问其所图,终不答,康每叹息。将别,谓曰:「先生竟无言乎?」登乃曰:「子识火乎?火生而有光,而不用其光,果在于用光。人生而有才,而不用其才,而果在于用才。故用光在乎得薪,所以保其耀;用才在乎识真,所以全其年。今子才多识寡,难乎免于今之世矣!子无求乎?」康不能用,果遭非命,乃作《幽愤诗》曰:「昔惭柳下,今愧孙登。」或谓登以魏晋去就,易生嫌疑,故或嘿者也。竟不知所终。

  董京,字威辇,不知何郡人也。初与陇西计吏俱至洛阳,被发而行,逍遥吟咏,常宿白社中。时乞于市,得残碎缯絮,结以自覆,全帛佳绵则不肯受。或见推排骂辱,曾无怒色。孙楚时为著作郎,数就社中与语,遂载与俱归,京不肯坐。楚乃贻之书,劝以今尧舜之世,胡为怀道迷邦。京答之以诗曰:「周道斁兮颂声没,夏政衰兮五常汨。便便君子,顾望而逝,洋洋乎满目,而作者七。岂不乐天地之化也?哀哉乎时之不可与,对之以独处。无娱我以为欢,清流可饮,至道可餐,何为栖栖,自使疲单?鱼悬兽槛,鄙夫知之。夫古之至人,藏器于灵,缊袍不能令暖,轩冕不能令荣;动如川之流,静如川之渟。鹦鹉能言,泗滨浮磬,众人所玩,岂合物情!玄鸟纡幕,而不被害?尺隼远巢,咸以欲死。眄彼梁鱼,逡巡倒尾,沈吟不决,忽焉失水。嗟呼!鱼鸟相与,万世而不悟;以我观之,乃明其故。焉知不有达人,深穆其度,亦将窥我,颦而去。万物皆贱,惟人为贵,动以九州为狭,静以环堵为大。」后数年,遁去,莫知所之,于其所寝处惟有一石竹子及诗二篇。其一曰:「乾道刚简,坤体敦密,茫茫太素,是则是述。末世流奔,以文代质,悠悠世目,孰知其实!逝将去此至虚,归我自然之室。」又曰:「孔子不遇,时彼感麟。麟乎麟!胡不遁世以存真?」

  夏统,字仲御,会稽永兴人也。幼孤贫,养亲以孝闻,睦于兄弟,每采梠求食,星行夜归,或至海边,拘螊越以资养。雅善谈论。宗族劝之仕,谓之曰:「卿清亮质直,可作郡纲纪,与府朝接,自当显至,如何甘辛苦于山林,毕性命于海滨也!」统悖然作色曰:「诸君待我乃至此乎!使统属太平之时,当与元凯评议出处,遇浊代,念与屈生同污共泥;若污隆之间,自当耦耕沮溺,岂有辱身曲意于郡府之间乎!闻君之谈,不觉寒毛尽戴,白汗四匝,颜如渥丹,心热如炭,舌缩口张,两耳壁塞也。」言者大惭。统自此遂不与宗族相见。

  会母疾,统侍医药,宗亲因得见之。其从父敬宁祠先人,迎女巫章丹、陈珠二人,并有国色,庄服甚丽,善歌儛,又能隐形匿影。甲夜之初,撞钟击鼓,间以丝竹,丹、珠乃拔刀破舌,吞刀吐火,云雾杳冥,流光电发。统诸从兄弟欲往观之,难统,于是共绐之曰:「从父间疾病得瘳,大小以为喜庆,欲因其祭祀,并往贺之,卿可俱行乎?」统从之。入门,忽见丹、珠在中庭,轻步佪舞,灵谈鬼笑,飞触挑柈,酬酢翩翻。统惊愕而走,不由门,破籓直出。归责诸人曰:「昔淫乱之俗兴,卫文公为之悲惋;蝀蝀之气见,君子尚不敢指;季桓纳齐女,仲尼载驰而退;子路见夏南,愤恚而忼忾。吾常恨不得顿叔向之头,陷华父之眼。奈何诸君迎此妖物,夜与游戏,放傲逸之情,纵奢淫之行,乱男女之礼,破贞高之节,何也?」遂隐床上,被发而卧,不复言。众亲踧,即退遣丹、珠,各各分散。

  后其母病笃,乃诣洛市药。会三月上巳,洛中王公已下并至浮桥,士女骈填,车服烛路。统时在船中曝所市药,诸贵人车乘来者如云,统并不之顾。太尉贾充怪而问之,统初不应,重问,乃徐答曰:「会稽夏仲御也。」充使问其土地风俗,统曰:「其人循循,犹有大禹之遗风,大伯之义让,严遵之抗志,黄公之高节。」又问「卿居海滨,颇能随水戏乎?」答曰:「可。」统乃操柂正橹,折旋中流,初作鲻鸟跃,后作鯆孚引,飞鹢首,掇兽尾,夺长梢而船直逝者三焉。于是风波振骇,云雾杳冥,俄而白鱼跳入船者有八九。观者皆悚遽,充心尤异之,乃更就船与语,其应如响,欲使之仕,即俯而不答。充又谓曰:「昔尧亦歌,舜亦歌,子与人歌而善,必反而后和之,明先圣前哲无不尽歌。卿颇能作卿土地间曲乎?」统曰:「先公惟寓稽山,朝会万国,授化鄙邦,崩殂而葬。恩泽云布,圣化犹存,百姓感咏,遂作《慕歌》。又孝女曹娥,年甫十四,贞顺之德过越梁宋,其父堕江不得户,娥仰天哀号,中流悲叹,便投水而死,父子丧尸,后乃俱出,国人哀其孝义,为歌《河女》之章。伍子胥谏吴王,言不纳用,见戮投海,国人痛其忠烈,为作《小海唱》。今欲歌之。」众人佥曰:「善。」统于是以足叩船,引声喉啭,清激慷慨,大风应至,含水敕天,云雨响集,叱咤欢呼,雷电昼冥,集气长啸,沙尘烟起。王公已下皆恐,止之乃已。诸人顾相谓曰:「若不游洛水,安见是人!听《慕歌》之声,便仿佛见大禹之容。闻《河女》之音,不觉涕泪交流,即谓伯姬高行在目前也。聆《小海》之唱,谓子胥、屈平立吾左右矣。」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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