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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部分

05_晋书-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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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鲍靓,字太玄,东海人也。年五岁,语父母云:「本是曲阳李家兒,九岁坠井死。」其父母寻访得李氏,推问皆符验。靓学兼内外,明天文河洛书,稍迁南阳中部都尉,为南海太守。尝行部入海,遇风,饥甚,取白石煮食之以自济。王机时为广州刺史,入厕,忽见二人著乌衣,与机相捍,良久擒之,得二物似乌鸭。靓曰:「此物不祥。」机焚之,径飞上天,机寻诛死。靓尝见仙人阴君,授道诀,百余岁卒。

  吴猛,豫章人也。少有孝行,夏日常手不驱蚊,惧其去己而噬亲也。年四十,邑人丁义始授其神方。因还豫章,江波甚急,猛不假舟楫,以白羽扇画水而渡,观者异之。庾亮为江州刺史,尝遇疾,闻猛神异,乃迎之,问己疾何如。猛辞以算尽,请具棺服。旬日而死,形状如生。未及大敛,遂失其尸。识者以为亮不祥之征。亮疾果不起。

  幸灵者,豫章建昌人也。性少言,与小人群居,见侵辱而无愠色,邑里号之痴,虽其父母兄弟亦以为痴也。尝使守稻,群牛食之,灵见而不驱,待牛去乃往理其残乱者。其父母见而怒之,灵曰:「夫万物生天地之间,各欲得食。牛方食,柰何驱之!」其父愈怒曰:「即如汝言,复用理坏者何为?」灵曰:「此稻又欲得终其性,牛自犯之,灵可以不收乎!」

  时顺阳樊长宾为建昌令,发百姓作官船于建城山中,吏令人各作箸一双。灵作而未输,或窃之焉。俄而窃者心痛欲死,灵谓之曰:「尔得无窃我箸乎?」窃者不应。有顷,愈急,灵曰:「若尔不以情告我者,今真死矣。」窃者急遽,乃首出之。灵于是饮之以水,病即立愈。行人由此敬畏之。船成,当下,吏以二百人引一艘,不能动,方请益人。灵曰:「此以过足,但部分未至耳。灵请自牵之。」乃手执箸,惟用百人,而船去如流。众大惊怪,咸称其神,于是知名。

  有龚仲儒女病积年,气息财属,灵使以水含之,已而强起,应时大愈。又吕猗母皇氏得痿痹病,十有余年,灵疗之,去皇氏数尺而坐,冥目寂然,有顷,顾谓猗曰:「扶夫人令起。」猗曰:「老人得病累年,奈何可仓卒起邪?」灵曰:「但试扶起。」于是两人夹扶以立。少选,灵又令去扶,即能自行,由此遂愈。于是百姓奔趣,水陆辐辏,从之如云。皇氏自以病久,惧有发动,灵乃留水一器令食之,每取水,辄以新水补处,二十余年水清如新,尘垢不能加焉。

  时高悝家有鬼怪,言语诃叱,投掷内外,不见人形,或器物自行,再三发火,巫祝厌劾而不能绝。适值灵,乃要之。灵于陌头望其屋,谓悝曰:「此君之家邪?」悝曰:「是也。」灵曰:「知之足矣。」悝固请之,灵不得已,至门,见符索甚多,谓悝曰:「当以正止邪,而以邪救邪,恶得已乎!」并使焚之,惟据轩小坐而去,其夕鬼怪即绝。

  灵所救愈多此类,然不取报谢。行不骑乘,长不娶妻,性至恭,见人即先拜,言辄自名。凡草木之夭伤于山林者,必起理之,器物之倾覆于途路者,必举正之。周旋江州间,谓其士人曰:「天地之于人物,一也,咸欲不失其情性,奈何制服人以为奴婢乎!诸君若欲享多福以保性命,可悉免遣之。」十余年间,赖其术以济者极多。后乃娶妻,畜车以奴婢,受货赂致遗,于是其术稍衰,所疗得失相半焉。

  佛图澄,天竺人也。本姓帛氏。少学道,妙通玄术。永嘉四年,来适洛阳,自云百有余岁,常服气自养,能积日不食。善诵神咒,能役使鬼神。腹旁有一孔,常以絮塞之,每夜读书,则拔絮,孔中出光,照于一室。又尝斋时,平旦至流水侧,从腹旁孔中引出五藏六府洗之,讫,还内腹中。又能听铃音以言吉凶,莫不悬验。

  及洛中寇乱,乃潜草野以观变。石勒屯兵葛陂,专行杀戮,沙门遇害者其众。澄投勒大将军郭黑略家,黑略每从勒征伐,辄豫克胜负,勒疑而问曰:「孤不觉卿有出众智谋,而每知军行吉凶何也?」黑略曰:「将军天挺神武,幽灵所助,有一沙门智术非常,云将军当略有区夏,己应为师。臣前后所白,皆其言也。」勒召澄,试以道术。澄即取钵盛水,烧香咒之,须臾钵中生青莲花,光色曜日,勒由此信之。

  勒自葛陂还河北,过枋头,枋头人夜欲斫营,澄谓黑略曰:「须臾贼至,可令公知。」果如其言,有备,故不败。勒欲试澄,夜冠胄衣甲,执刀而坐,遣人告澄云:「夜来不知大将军何所在。」使人始至,未及有言,澄逆问曰:「平居无寇,何故夜严?」勒益信之。勒后因忿,欲害诸道士,并欲苦澄。澄乃潜避至黑略舍,语弟子曰:「若将军信至,问吾所在者,报云不知所之。」既而勒使至,觅澄不得。使还报勒,勒惊曰:「吾有恶意向澄,澄舍我去矣。」通夜不寝,思欲见澄。澄知勒意悔,明旦造勒。勒曰:「昨夜何行?」澄曰:「公有怒心,昨故权避公。今改意,是以敢来。勒大笑曰:「道人谬矣。」

  襄国城堑水源在城西北五里,其水源暴竭,勒问澄何以致水。澄曰:「今当敕龙取水。」乃与弟子法首等数人至故泉源上,坐绳床,烧安息香,咒愿数百言。如此三日,水泫然微流,有一小龙长五六寸许,随水而来,诸道士竞往观之。有顷,水大至,隍堑皆满。

  鲜卑段末波攻勒,众甚盛。勒惧,问澄。澄曰:「昨日寺铃鸣云,明旦食时,当擒段末波。」勒登城望末波军,不见前后,失色曰:「末波如此,岂可获乎!」更遣夔安问澄。澄曰:「已获末波矣。」时城北伏兵出,遇末波,执之。澄劝勒宥末波,遣还本国,勒从之,卒获其用。

  刘曜遣从弟岳攻勒,勒遣石季龙距之。岳败,退保石梁坞,季龙坚栅守之。澄在襄国,忽叹曰:「刘岳可悯!」弟子法祚问其故,澄曰「昨日亥时,岳已败被执。」果如所言。

  及曜自攻洛阳,勒将救之,其群下咸谏以为不可。勒以访澄,澄曰:「相轮铃音云:'秀支替戾冈,仆谷劬秃当。」此羯语也,秀支,军也。替戾冈,出也。仆谷,刘曜胡位也。劬秃当,捉也。此言军出捉得曜也。」又令一童子洁斋七日,取麻油合胭脂,躬自研于掌中,举手示童子,粲然有辉。童子惊曰:「有军马甚众,见一人长大白晳,以硃丝缚其肘。」澄曰:「此即曜也。」勒其悦,遂赴洛距曜,生擒之。

  勒僭称赵天王,行皇帝事,敬澄弥笃。时石葱将叛,澄诫勒曰:「今年葱中有虫,食必害人,可令百姓无食葱也。」勒班告境内,慎无食葱。俄而石葱果走。勒益重之,事必谘而后行,号曰大和尚。

  勒爱子斌暴病死,将殡,勒叹曰:「朕闻虢太子死,扁鹊能生之,今可得效乎?」乃令告澄。澄取杨枝沾水,洒而咒之。就执斌手曰:「可起矣!」因此遂苏,有顷,平复。自是勒诸子多在澄寺中养之。勒死之年,天静无风,而塔上一铃独鸣,澄谓众曰:「铃音云,国有大丧,不出今年矣。」既而勒果死。

  及季龙僭位,迁都于鄴,倾心事澄,有重于勒。下书衣澄以绫锦,乘以雕辇,朝会之日,引之升殿,常侍以下悉助举舆,太子诸公扶翼而上,主者唱大和尚,众坐皆起,以彰其尊。又使司空李农旦夕亲问,其太子诸公五日一朝,尊敬莫与为比。支道林在京师,闻澄与诸石游,乃曰:「澄公其以季龙为海鸥鸟也。百姓因澄故多奉佛,皆营造寺庙,相竞出家,真伪混淆,多生愆过。季龙下书料简,其著作郎王度奏曰:「佛,外国之神,非诸华所应祠奉。汉代初传其道,惟听西域人得立寺都邑,以奉其神,汉人皆不出家。魏承汉制,亦循前轨。今可断赵人悉不听诣寺烧香礼拜,以遵典礼,其百辟卿士下逮众隶,例皆禁之,其有犯者,与淫祀同罪。其赵人为沙门者,还服百姓。」朝士多同度所奏。季龙以澄故,下书曰:「朕出自边戎,忝君诸夏,至于飨祀,应从本俗。佛是戎神,所应兼奉,其夷赵百姓有乐事佛者,特听之。」

  澄时止鄴城寺中,弟子遍于郡国。尝遣弟子法常北至襄国,弟子法佐从襄国还,相遇于梁基城下,对车夜谈,言及和尚,比旦各去。佐始入,澄逆笑曰:「昨夜尔与法常交车共说汝师邪?」佐愕然愧忏。于是国人每相语:「莫起恶心,和尚知汝。」及澄之所在,无敢向其方面涕唾者。

  季龙太子邃有二字,在襄国,澄语邃曰:「小阿弥比当得疾,可往看之。」邃即驰信往视,果已得疾。太医殷腾及外国道士自言能疗之。澄告弟子法牙曰:「正使圣人复出,不愈此疾,况此等乎!」后三日果死。邃将图为逆,谓内竖曰:「和尚神通,傥发吾谋。明日来者,当先除之。」澄月望将入觐季龙,谓弟子僧慧曰:「昨夜天神呼我曰:'明日若入,还勿过人。」我傥有所过,汝当止我。」澄常入,必过邃。邃知澄入,要侯甚苦。澄将上南台,僧慧引衣,澄曰:「事不得止。」坐未安便起,邃固留不住,所谋遂差。还寺,叹曰:「太子作乱,其形将成,欲言难言,欲忍难忍。」乃因事从容箴季龙,季龙终不能解。俄而事发,方悟澄言。

  后郭黑略将兵征长安北山羌,堕羌伏中。时澄在堂上坐,惨然改容曰:「郭公今有厄。」乃唱云:「众僧祝愿。」澄又自祝愿。须臾,更曰:若东南出者活,余向者则困。」复更祝愿。有顷,曰:「脱矣。」后月余,黑略还,自说坠羌围中,东南走,马乏,正遇帐下人,推马与之曰:「公乘此马,小人乘公马,济与不济,命也。」略得其马,故获免。推检时日,正是澄祝愿时也。

  时天旱,季龙遣其太子诣临漳西滏口祈雨,久而不降,乃令澄自行,即有白龙二头降于祠所,其日大雨方数千里。澄尝遣弟子向西域市香,既行,澄告余弟子曰:「掌中见买香弟子在某处被劫垂死。」因烧香祝愿,遥救护之。弟子后还,云某月某日某处为贼所劫,垂当见杀,忽闻香气,贼无故自惊曰:「救兵已至。」弃之而走。黄河中旧不生鼋,时有得者,以献季龙。澄见而之曰:「桓温入河,其不久乎!」温字元子,后果如其言也。季龙尝昼寝,梦见群羊负鱼从东北来,寤以访澄。澄曰:「不祥也,鲜卑其有中原乎!」后亦皆验。澄尝与季龙升中台,澄忽惊曰:「变,变,幽州当火灾。」乃取酒噀之,久而笑曰:「救已得矣。」季龙遣验幽州,云尔日火从四门起,西南有黑云来,骤雨灭之,雨亦颇有酒气。

  石宣将杀石韬,宣先到寺与澄同坐,浮屠一铃独鸣,澄谓曰:「解铃音乎?铃云胡子洛度。」宣变色曰:「是何言欤?」澄谬曰:「老胡为道,不能山居无言,重茵美服,岂非洛度乎!」石韬后至,澄孰视良久。韬惧而问澄,澄曰:「怪公血臭,故相视耳。」季龙梦龙飞西南,自天而落,旦而问澄,澄曰:「祸将作矣,宜父子慈和,深以慎之。」季龙引澄入东阁,与其后杜氏问讯之。澄曰:「胁下有贼,不出十日,自浮图以西,此殿以东,当有血流,慎勿东也。」杜后曰:「和尚耄邪!何处有贼?」澄即易语云:「六情所受,皆悉是贼。老自应耄,但使少者不昏即好耳。」遂便寓言,不复彰的。后二日,宣果遣人害韬于佛寺中,欲因季龙临丧杀之。季龙以澄先诫,故获免。及宣被收,澄谏季龙曰:「皆陛下之子也,何为重祸邪!陛下若含怒加慈者,尚有六十余岁。如必诛之,宣当为彗星下扫鄴宫。」季龙不从。后月余,有一妖马,髦尾皆有烧状,入中阳门,出显阳门,东首东宫,皆不得入,走向东北,俄尔不见。澄闻而叹曰:「灾其及矣!」季龙大享群臣于太武前殿,澄吟曰:「殿乎,殿乎!棘子成林,将坏人衣。」季龙令发殿石下视之,有棘生焉。冉闵小字棘奴。

  季龙造太武殿初成,图画自古贤圣、忠臣、孝子、烈士、贞女,皆变为胡状,旬余,头悉缩入肩中,惟冠{髟介}仿佛微出,季龙大恶之,秘而不言也。澄对之流涕,乃自启茔墓于鄴西紫陌,还寺,独语曰:「得三年乎?」自答:「不得。」又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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