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江湖-第5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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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慕云推门而入。
推门而入的宫殿,是一座更大的厅。
大厅的顶端仍然满布冰晶的穹庐。
大厅的各个角落里,悬挂着散发着钻石光芒的冰灯,哦,不,应该说是用人头骷髅雕刻而成的冰灯。
宋延秋暗暗地告诉自己说:这一切,都是幻觉,幻觉……
可是,睁开眼一看,地下宫殿中,显现在眼前的,仍然是遍布的狰狞的人脸和用人头骷髅雕刻而成的冰灯。
大厅正中央穹庐下面,则是一具水晶棺材,在水晶骷髅冰灯冰封般的冷光的映衬之下,散发着褶褶地冷光。
但是,自从进入这大厅的第一步起,从看到这具水晶棺材的一刹那,白慕云挺拔坚挺的身体却忽然颤抖了一下。
他的脸上虽然仍然带着黄金面具,可是,宋延秋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脸上,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仿佛将要进行一场神圣的参拜仪式。
宋延秋虽然惊怖,虽然愤怒,但是,在看到白慕云突然做出的这副表情,也不得不跟着严肃起来。
白慕云径直走到放在宫殿大厅正中央的那具水晶棺材走了过去,然后,深深地鞠了躬,缓缓地道:师傅,徒儿来参拜您了。
宋延秋带着那满地清晰可见的面孔,踏着从墙壁和天花板上凸显出来的表情,走到那具水晶棺材的面前。
她很奇怪,棺材中躺着的究竟是谁,居然能够得到他如此的尊重。
可是,当她看见之后,脸上浮现出来的表情不亚于她刚刚看到这座宫殿中满布的都是凸显出来的人的面孔的时候。
因为在那冰棺中躺着的,赫然就是二十年前曾经传授给自己武功的那个神秘人,也就是前任的荻镜宫宫主。
他的面容还与二十年前宋延秋所见到的一模一样,根本就没有丝毫改变,甚至还带着二十年前的那种威仪。
这个人虽然让她堕落成为一个贪心不足的野心家,让她成为杀人凶手,杀人魔王,可毕竟是让她的授业恩师。
对于这份恩情,宋延秋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所以,在看到那具水晶棺中躺着的真的是自己二十年前的授业恩师,也就是前任的荻镜宫宫主的时候,宋延秋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涌来的力气,完全忘记了恐惧,忘了身上的刀伤拳伤剑伤和箭伤,大声道:
你,你,你真的杀了他?
白慕云站起来,单手扶着水晶棺的一边,沉声道:有时候,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确实要死一些人的。
宫主,也就是我的师傅,算是第一个,而你和杜延宗,虽然也算是其中一个,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说到这里,他靠在水晶棺上,望着头顶上那些吊满了华丽的冰钻和狰狞的死人的面孔的时候,眼睛中忽然显现出一丝莫名的诡异,道:
我知道,这几十年来,师傅他老人家在江湖中奔走到处收徒授业,起最终目的恐怕就是一统江湖了。
可是,师傅他老人家是真的老了,老得几乎都有些仁慈了,而仁慈对于一个野心家来说根本就是致命的。
所以,不得已,就只有我这个不中用的弟子代他实现愿望了,我想,师傅他老人家一定能够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
宋延秋像是突然被什么给激怒了似的,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似乎是想冲过去给白慕云一个重重的耳刮子,可是,她失败了。
她刚走了两步,就摔倒在地上,可是,眼睛却仍然冷冷地怒视着白慕云,道:你……你简直不是人。
白慕云身上裹着的那件宽大的深蓝色的长袍忽然抖动了一下,宋延秋还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脸上就挨了一个重重的耳刮子。
宋延秋刚刚站起来的身子再次瘫软下去。
白慕云一抖手,伸出的巴掌再次缩回到袖子里,冲着她冷冷地道:哼,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说这话。
说到这里,他突然踏在宋延秋的右颊上,二十年的仇恨,带着无限的讥诮和揶揄,从嘴角慢慢溢出,道:
二十年前,当你用分筋错骨的重手法击毙我的母亲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所做的是不是人?
这二十年来,当你在后山的那座两忘烟水里把我的父亲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是人?
说到这里,白慕云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踩在宋延秋右颊上的脚突然一用力,踩得宋延秋的脸几乎都变形了,道:
现在,我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把你们应得的报应还给你而已,对付你们这帮恶魔的最好办法就是,比你们更恶。
宋延秋的嘴角已经有细微的血迹沁出来,染红了那犹如冰封般的森森白骨,染红了那久久徘徊不去的面孔。
地板上的,天花板上的,墙壁上浮现出来的面孔在看到宋延秋受苦的情形的时候,似乎显现出某种莫名的兴奋。
忽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可是,如果你所碰到的这个恶魔是根本就打不死的呢?
话音刚落,就见那原本紧紧封闭起来的冰窟的大门突然打出一阵“轰隆”的声响,便被人撞开了一个大洞。
沉闷的“轰隆”声中,就见一团白光倏然闪过,犹如散淡的初冬的阳光,从外面施施然地飘了过来。
接着,一道白影闪过。
接着,又是一道……
从“轰隆”声想起,到“轰隆”声结束,一连闪过四道白影。
哦,不,具体的说,那不是四道白影,而是四具尸体。
轰隆声,是地下宫殿的石门被打破的声音。
而闪过的四具尸体,则是从刚刚杜延宗陷落倒塌的地方被甩了出来。
而刚才的那四道白光,则是一柄大菜刀,一把剑,一副银色的手盔,和一张硬弓反射的这初冬的暮色的光。
至于说四具尸体,当然是这大菜刀,这剑,这银色手盔,和这张硬弓的主人,也就是白慕云的那四个手下了。
只可惜的是,他们四个人都已经变成了死人。
而死人的大菜刀,死人的剑,死人的手盔,死人的硬弓,也就理所当然的没有了杀气。
五八、忤逆()
四个原本已经属于江湖中一流高手的人居然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四个死人,这似乎有些出白慕云的意外。
但白慕云并没有动,甚至都没有感到惊讶。
他只是双手负在身后,单脚踏在宋延秋的右颊上,一脸淡然的看着那个被打破的地下宫殿的出口处。
他知道,将这四个属下变成死人的那个人,也该出现了。
那个人果然还是出现了。
从被打破的出口处射进来的这初冬的暮色的暗淡光线像是突然被什么给遮住了似的,更加暗淡了。
那是一堵墙。
哦,不,准确的说那应该是一个人庞大的身躯。
而在当今的江湖中,能够有如此庞大身躯的恐怕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可能就是掷金山庄的主人,白轻侯了。
哦,不,应该说是杜延宗。
杜延宗果然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杜延宗的大肚子仍然像只大水缸那样,在初冬的黄昏暮色下微微晃动着,犹如一堵会走动的墙。
杜延宗的手里也同样握着一柄普普通通的钝刀。
他的钝刀与宋延秋的几乎一模一样,钝,厚,几乎是生锈的,几乎是死的,就像是一条僵死的毒蛇。
他的刀虽然是死的,可是,他的人却是活的。
所以,那柄犹如僵死的毒蛇般的钝刀上弥漫着一层浓重的杀气。
此刻,杜延宗的脸上虽然带着白轻侯那一贯式的和善的亲切的笑容,可是,他的刀却如那地上冰晶般寒冷。
他穿过那被撞破的师门,沿着长长的铺满了死亡面孔的台阶施施然地走了下来,站在台阶的底端停了下来,看着白慕云,又看了看被他踩在脚下的宋延秋,就像是在观赏一场难得的好戏,缓缓地道:
小侯,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个家伙不是人的,他根本就是一个禽兽,一个恶魔,可你偏偏要留着这个祸害,你看现在我们的预感都成真了吧?
说到这里,他看着白慕云,脸上仍然是那副亲切和善的笑容,道“我说乖儿子,这么长时间不见老爸,有没有想老爸呀?
他甚至还做出一副老爸对儿子的深深的拥抱的姿势。
他仿佛入戏太深,还没有完全从白轻侯的角色中走出来。
又或者说,他是故意做出一副白轻侯的样子刺激白慕云的,好让他的情绪失去控制,从而将战机完全转到战机这一边来。
可是,白慕云却一点儿也不生气。
他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杜延宗这副充满挑衅的话。
他甚至将踩在宋延秋右颊上的脚拿了下来,然后,踱到那副水晶棺材的前面,一转身,靠在上面。
他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那四个已经变成了尸体的手下,又看了看一脸挑衅而让人憎恶的杜延宗,沉声道:
你终于还是杀了他们,你终于还是从下面逃了出来?
一切没有惊讶,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他只是觉得这个预料仿佛出现得太快,如此而已。
然后,白慕云微微叹了口气,仿佛为自己的些微误差感到后悔,缓缓地道:其实,我也知道的,凭他们四个人的实力,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
而下面的那个机关,也根本就封不住本来就是荻镜宫中一等一的高手的你,我错了,是我低估了你。
杜延宗虽然脸上仍然笑嘻嘻的,可是,言语之间却有些气喘吁吁的,仿佛对刚才地面突然塌陷的情形仍然有些后怕。
他从最后一阶台阶上走下来,信步走到白慕云五尺不到的地方停下来,转身看着地上躺着的那已经变成四具尸体的人,缓缓地道:
这四个人联手之后的四合阵果然不同凡响,甚至连我自己都差点儿相信,自己这一次真的凶多吉少,要葬身于此了。
可是,老天爷保佑,哦,不,应该说是宫主保佑,保佑我能够平安归来,亲手铲除你这个荻镜宫的叛徒。
白慕云也不生气,甚至还笑了起来,看了看杜延宗,嘴角微微上挑,朗声道:荻镜宫的叛徒应该是你吧,难道这一切不是你在幕后操纵的吗?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猛然收敛,声音突然提高,几乎是在呵斥了,大声道:其实,真正有野心的人是你,杜延宗,对不对?
杜延宗像个倔强的小孩子似的,摇了摇头,道:没有,我没有野心,有野心的是你,杀了宫主的是你,想一统江湖的也是你。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脚,将躺在地上的那四个人的尸体踢了出去。
而这一踢之后,原本实实在在存在的四个人的尸体,忽然就凭空消失了,变成了漂浮在石壁上的四个死人的面孔。
飘飘浮浮的,犹如幻觉。
杜延宗像是很欣赏自己的接住似的,冲着那四个变成了漂浮的虚幻的面孔的人吹了口气,吹到一边,看着白慕云道:
其实,你应该谢谢我的,那四个人看似是跑到地下去追杀我了,其实,是偷偷地躲在外面偷听你们的谈话呢?
想必他们也早就对你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所以,就故意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演了一场戏,目的就是想探听你的真实身份。
而刚才,他们已经将你刚才的那番话一字不落的全都听了去,如果不是我出手杀了他们,后果如何,你应该想得到的。
白慕云的脸上虽然仍然带着冰冷的黄金面具,可是,杜延宗却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这句话在白慕云的脸上究竟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而他,对这种变化仿佛感到很满意,所以,笑容中出了残酷之外,更多的是一丝丝的得意,接着道: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现在,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都是彻头彻尾的冒牌货,谁也比谁高尚不到哪里去。
我是冒牌的掷金山庄的主人,她是冒牌的掷金山庄的庄主夫人,而你呢,则是冒牌的荻镜宫的宫主,
说出去对谁都不好,我的身份暴露了,顶多也就是做不成掷金山庄的庄主而已,大不了继续做我的恶人去。
可是,你呢,如果让宫中的其他人知道了你是冒牌的宫主的话,你猜,会怎么样?
荻镜宫对付叛徒,哦,不,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你这已经不是叛徒那么简单了,你这根本就是以下犯上的忤逆,
荻镜宫对付以下犯上的忤逆的手段,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所以,我才杀了他们四个,就是想帮你除去了这个祸害,所以,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五九、白衣重现()
白慕云那双负在身后缩在袖子中的手突然传来一阵微微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