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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地下党-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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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什么擅自行动?”

因为情况特殊。解放战争形势发展迅速,当地地下党需要及时得到上级指示,打开游击战争局面,配合解放大军南进,非常需要电台。游击队派往厦门接运电台的人员恰是钱金凤的弟弟钱世康,接运过程中遇险,为完成任务只能冒险求助大姐。钱金凤虽未接到指令,紧急情况下挺身而出,不仅因为手足之情,更多的还是出于战事发展大局需要。送电台救人不是她的任务,却也是为了人民解放,因而被她视为己任。

“她本来可以不管,那么她现在仍然活着。”吴春河黯然。

老林摇头:“不能因此就违背秘密工作规则。”

吴春河愿意承担责任。他不仅是钱金凤的丈夫,还是上级。他奉命到台湾开辟工作,与妻子分隔,无法及时联络,行前曾交代,允许她在紧急情况下酌情决定行动。钱金凤的牺牲和工作受到的损害他得负责。

“现在工作开展最要紧。”老林说。

三大战役之后,国民党政府在长江以北的统治基本告结,解放军兵锋直指长江,进军江南指日可待。当局试图固守东南,全力经营台湾,这种情况下,台湾的地下工作极具重要性,老林他们之所以同意听取汇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个。

“我先听听情况。”老林说,“再安排你向领导具体汇报。”

他问吴春河目前有什么需要。吴春河称其他都不急,恢复联系得到指示最重要。

“我的任务是接头。当务之急,首要任务。”吴春河说。

老林注意到吴春河把面前盘子里的茶点吃得一块不剩,随口问:“你还没吃饭?”吴春河苦笑,老林这才知道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老林大惊:“怎么会?”

吴春河前往香港前,大哥给了他一笔路费,足够他在香港活动。吴春河到香港后租住一个小旅馆,他行事谨慎,始终把钱带在身上,不敢有所暴露,吃用精打细算,以防不测。不料前天路遇几个巡逻警察,觉得他可疑,叫下盘问,他不懂粤语,拿闽南话应对,对方把他扣留,因查无违法证据,人给放了,钱却被警察顺手牵羊搜走,这一来吃住无着,流浪于港岛。

“帝国主义坏。”他自嘲,“应当打倒。”

“这怎么行啊!”

“没事,我自己想办法。”

老林说:“跟我走。”

他安排吴春河住进了学联海外流亡学生救济所。

几天后,老林领吴春河去了华新报社,与香港分局一位负责人见了面。这位领导姓李,多年来在广东、香港从事统战工作,吴春河知道他。

“听说你妻子牺牲了。”老李说,“我们很悲痛。”

吴春河黯然:“她死得其所。”

老李详细了解吴春河在台湾发展的组织与人员情况,特别是“二二八事件”之后隐蔽保存下来的基层组织和人员。吴春河介绍了情况,告诉他暴露身份的人员均已妥善转移回大陆开展工作,留在台湾的人员目前均安全。

“其他地下工作情况呢?”老李询问。

台湾各地还有其他地下党组织开辟的基础,各自都在开展工作,因为没有横向联系,吴春河了解不多,只知道中共闽西南白区党组织、闽中地下党在台湾光复后都曾派出人员进岛工作,吴春河在台中的一位下级曾被其中同志列为发展对象,后来发现彼此各有归属,双方不再联系。广东、浙江一带党的地下组织也派有人员进入台湾发展。国民党大批军队调防台湾,其中也有党的地下人员。

老李说:“你们这些同志非常不容易。你们的任务非常重要。”

吴春河说他在台湾工作,感到最重要的就是建立和维持联络,从很多方面说,它对于开展工作有如生命线,不能让它被海峡阻隔,被敌人切断。他入台后把这项工作视为自己的首要任务,面对大海面对强敌,完成这一任务很不容易,很危险,但是必须倾全力做好,哪怕掉脑袋,生命线必得用生命保护。这一次为了接头吃尽千辛万苦,不惜一切,因为没有什么比之更为重要。

领导说:“这个对。”

吴春河听取上级指示,接受任务,还提出两件事请求帮助,一个涉及陈永吉也就是谢德灵,还有一个涉及大哥钱勇。

谢德灵化名陈永吉,“二二八起义”之后由吴春河安排撤离台湾到闽南、闽西一带,谢德灵回大陆后继续开辟工作,于乡间组织群众反抗国民党当局的征兵、征粮、征税,通过反“三征”拉起一支小队伍,主要活动于闽西南交界山区。吴春河提出将谢德灵等撤离台湾人员的关系移交闽西南党组织,以利开展工作。

“可以安排。”老李认可。

然后是大哥钱勇。吴春河告诉老李,这一次他从厦门脱身到香港,靠妻子钱金凤的大哥钱勇相助,钱勇目前为国民党军官,掌握一些兵力,驻防闽南。钱勇早年曾参加闽南红军游击队,称自己当年是受命留在国民党部队,却与上级失联。

钱勇提出几套方案,计划率部起义,希望通过他与上级取得联系,得到指示。

老李说:“这个情况我们会核对。”

吴春河在香港又住了十几天时间,老李约他再次见面时,几件事都有了回音。根据形势发展需要,确定吴春河及其工作直接向香港分局工作部门报告,会为他指定上级和交通联络方式。分局领导分析了情况,同意吴春河的看法,认为他在台湾遭到军警追捕,起因在于其妻子的暴露,台湾的工作并未出现问题,考虑到这项工作日益重要,吴春河已经打下一定基础,决定让他返回台湾,继续领导所属基层组织与人员开展工作。还要求他找时间到闽南,与当地地下党组织建立一条联系渠道,以备日后需要,同时将谢德灵等撤出台湾人员的关系移交给当地党组织。

老李提到了大姐钱金凤为之牺牲的电台:“关于这部电台,你了解什么情况?”

吴春河知道这部电台是从台湾运到厦门的,估计是台湾地下党员为大陆同志搞到的。他妻子钱金凤保护了这部电台,它似乎已经送到游击队手里。

老李说:“这电台联络很不正常。”

老李要求吴春河去闽南接头时了解一下情况,帮助解决问题。形势发展很快,一旦解放大军南下,进军福建,电台有重要作用。

“我会帮助。我妻子为它牺牲,要让她牺牲值得。”吴春河说。

老李他们已经与有关方面核对了情况,大哥钱勇的那个红军副团长早已牺牲,据查该同志到新四军后曾向负责情报工作的领导报告,称所属红军游击队部分人员被拘扣于国民党军队,已经安排了可靠人员留下应变。这个情况跟钱勇的说法可以对得上。由于那位同志过早牺牲,其他人不了解具体情况,无从与钱勇联系。现在钱勇主动请求,他们会派专人与他联系。

吴春河说:“这就好。”

几天后他离开香港,乘轮船返回台湾,悄悄落脚于台北。

柯子炎特派员已经在台北布下一张大网,等着把故人吴先生当头罩住。

吴春河从报纸上感受到这张大网:有人以“弟两火”之名在《全民日报》上登载一份寻“吴阿义”先生的启事,称前些时与吴先生相逢集美,转瞬失去联系。听说阿义先生身体已康复,回到台北,非常想念,盼见启事后速联系,有家人要事相告。

这启事的意思不难解读。两火就是柯子炎,吴阿义就是吴春河。吴春河在厦门被柯子炎认出,柯躲在车上,两人并未打照面。柯特派员通过这则启事是要告诉吴春河,他已经知道吴春河并没有死在集美,而且认为吴春河已经回到台湾,他们正在找他。如果柯特派员确知吴春河返回台湾,为何不让他的行动组悄悄行事,布网抓人,要公开宣示,用这种方式告知对方?显然他还没有掌握情况,他们四处寻找毫无线索,用这种方式制造一点动静,要是吴春河确在台湾,知道自己的假死和去向已为对手所知,可能会有所反应,设法逃离,或者更深藏匿,说不定还会沉不住气四处打听情况,那就有可能触动特务布下的某一条感应索,有如飞虫触动蛛丝。

这则启事让吴春河心里深深不安,不为自己,是为大哥钱勇。柯子炎知道吴春河没有死,意味着假尸体冒名顶替没能骗过柯特派员,这件事如果败露,必定牵连大哥钱勇。钱勇是不是出事了?启事提及“家人要事”,指的是这个吗?

此刻不能着急,吴春河沉下心,不作任何反应。他在嘴里安一套新假牙,用一个新的名字,在台北一家报馆找了个校对职位,有了合法身份掩护。而后他逐一考察原有组织和人员,区别不同情况,谨慎地重新开始活动。台北的基层组织恢复之后,他又悄悄南下,将台中、台南、高雄一带处于隐蔽状态的基层组织和人员一一恢复。

那天他们在“天益”中药店开会,药店位于台北城东一条小街,小街很热闹,拥有众多手工作坊,打铁的,做锡的,弹棉花箍木桶的,店面家家相接,家家店铺前边都是五脚距,与闽南城镇没有两样。天益药店门面位于街中部,楼下店面,楼上居家。中药店的老东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店里生意尽由少东家打理,这位少东家叫陈平,是地下支部的一位委员。

少东家陈平与地下党有渊源:他父亲老东家年轻时血气方刚,因反抗日本统治当局,参加共产党活动被日本人追捕,避难于台南,藏匿在乡下一位表亲家中,该表亲有一个儿子,就是张双庆。后来陈平的父亲没有躲过搜捕,判刑入狱,备受折磨,在狱中重病不起,日本人认为他快死了,允许家人具保接回。陈家是中医世家,家人不惜倾尽家产,千方百计医治,救回陈平父亲一条命。十多年后,吴春河躲避柯子炎缉捕,从中学教室逃出,避难张双庆家,知道了陈平父子,从而建立起一条新的连线。

吴春河发展陈平入党时,陈平说:“我这种人当然是要投共的。”

天益药店因此成了吴春河的重要据点。

那一天他们在药店二楼开会,会间闲谈,陈平对吴春河问起“立三路线”,吴春河很惊奇:“怎么会问这个?”

陈平说:“不懂即问。”

陈平年轻,入党时间不长,尚未接触过类似问题。吴春河把这段历史简单介绍了一下,心里暗暗思忖,猜想陈平为什么对这段党史发生兴趣。忽然间他想起陈平的父亲老东家,这才释然:老东家是早年地下党人,他经历过那段岁月。

此刻国民党在大陆的败局已经难免,倾全力经营台湾,加紧侦缉、镇压地下党活动。吴春河发展的基层组织以谨慎、稳扎稳打的方式抗争,上级的文件和指示通过恢复起来的交通渠道稳定传递,工作有了较大起色与发展。

有一封信件几经辗转,送到了吴春河手中。这是一封家信,吴春河的同胞弟弟寄给他的。吴春河落脚台北后,如他在台南时一样,谨慎地避开近在咫尺的所有亲人,不与他们见面,不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哪里,偶尔会寄封平安家信。给吴春河写信的这位弟弟在台北一家甘蔗研究所任职员,他的研究所与吴春河所在的报馆只隔两条街,但是家信转了好几个地方才传到他手中。

这位弟弟叫吴春福,就是当年的“山本武藏”,因为一个特殊事由写信找吴春河:有一位不速之客找上家门,称有重要事项,不管吴春河在大陆还是在台湾,都请吴春福设法转告。不速之客是位上校军官,于海军总部驻台机构任职,自称姓颜。

吴春河断定是颜俊杰。抗战初颜俊杰在漳州对吴春河老拳相向,其后各奔东西,彼此已多年未见。颜俊杰肯定知道大姐钱金凤的情况,知道吴春河归属共产党,彼此处于敌对阵营,用这种方式私下联系相当异常。颜俊杰从哪里知道吴春河未曾死于集美?如何知道吴春河的亲弟弟吴春福?会不会与“弟两火”有关?

吴春河为人谨慎,该决断时却不含糊。接到来信后不久,吴春河略作化装,穿上一套军服,突然上门与颜俊杰见了面。

颜俊杰没有一句寒暄,直奔主题:“钱勇死了。”

吴春河心里一沉:他的猜想不幸证实。

大哥钱勇起义计划泄漏,被保密局密捕,送台北审讯后秘密枪决,新娶之妻陈蕾也以“同谋投共”之罪被囚禁。颜俊杰曾通过自己的关系试图营救大哥,无能为力。大哥亡故前拜托颜俊杰关照家中三个女人,颜俊杰很挂心。大哥的后事颜俊杰已经料理,死讯必须告知钱家亲人,颜俊杰感觉很为难,无法张口,只能找吴春河。

“金凤遇难,钱勇再亡,只怕母亲澳妹她们难以承受。”颜俊杰说。

吴春河好一阵无言,末了说:“以母亲情况,目前恐怕暂不说为宜。”

“你看着办。”颜俊杰颓然。

他向吴春河提出一个特殊请求,居然涉及澳妹。

“澳妹年轻单纯,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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