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或者相爱-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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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燕飞微微低头：“师父……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人，可能修成移魂术？”


第六十章　魂塚（下）
更新时间201241　19：40：21　　字数：2403

　曲燕飞微微低头：“师父……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人，可能修成移魂术？”
钟巨离抚髯笑道：“当然没有！”
曲燕飞紧盯着他的眼睛：“果然没有？”
钟巨离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师父是百川族最好的二等灵爵，关于魂术，不会有人比我更精通。我说没有，自然没有！”
曲燕飞缓缓摇头：“师父，您久居世外桃源，少与人打交道，竟然连说谎也不会了。”
他举起右手。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枚墨兰色的指环。
“这几日我查遍了岛上的秘籍。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枚指环，是百川族特有的圣物——魂塚，有了它的帮助，修炼移魂术将事半功倍。如果灵爵修炼时戴着魂塚，灵根和灵力便会慢慢移入其中，本人油尽灯枯之时，魂魄便会离体，寻着灵力气息找到魂塚，寄居其中。”
钟巨离脸色大变：“这枚指环……竟然到了你的手上……那她……”
曲燕飞点点头：“不错，蔚二小姐，五年前就死了。临死前，我母亲去探望过她。这枚指环，便是她送给母亲的。”
他的嘴边牵出一抹淡淡的笑：“母亲只说这个戒指可以增进灵力，并且，只有第一个佩戴的人才能吸收其灵气。母亲灵力低微，终日枯坐，对于修炼等毫无兴趣，这增进灵力的宝贝，自然是会送给儿子的。蔚二小姐，恐怕早就想到这一切了吧？”
钟巨离坐倒在一张椅子上，抚额长叹：“燕飞，我本来是想先稳住她，未曾料到，却害了她……”
曲燕飞拉了一张椅子坐到对面，表示自己很有耐心倾听。
钟巨离苦笑了一下：“你三岁那年，你娘非要我来当你的师父。我只有你娘这一个女儿，自然要依她。可是来了皇城，一住便是十几年，师父我，寂寞得很。”
于是偶尔在街上碰到了还是小女孩儿的蔚二小姐，两人竟成了忘年之交，盖因在小孩面前他不必防备。某一天太高兴，他对蔚蓝许诺以后带她去赑屃岛看看。
哪知蔚蓝小小年纪，颇有心计，从此记在心中。好在钟巨离来自赑屃岛的事，她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一年后，钟巨离离开曲府，回到赑屃岛，慢慢淡忘了这位小朋友。
蔚蓝是当朝丞相之女，十二岁便晋身灵爵，声名显赫，就连明皇都十分宠爱她，多次将她接到皇宫内苑玩耍。朝臣们自然也对这位小天才十分顾爱，加上她年纪小，人们在她面前说话并不提防。
她虽然面貌稚弱，心机却与年龄颇不相称。她终于打听到，赑屃岛岛主的本事，以及赑屃岛大概的位置。
钟巨离已离开皇城三年，但蔚二小姐一直没有忘记他。
她十三岁时离家出走，便是到漓州的渡口，日夜守候。
也是她命中有缘，钟巨离在赑屃岛上呆久了气闷，离开小岛，乘船在漓州渡口上岸。
一上岸，他就被那个小小的身影所吸引。当年在曲府时，他便认识这个女孩儿，想不到她从皇城跑到漓州来了。
两人漓州渡口相遇，蔚蓝便卯足了劲缠上他。钟巨离本来就很喜爱她，对她的胡搅蛮缠只觉是娇憨可爱，除了移魂术不肯教，其他都由着她。
但是蔚蓝只要移魂术。
“爷爷，你永远不知道，爱一个人，眼睁睁看着他成长，自己却始终面貌幼弱，是多么痛苦。”有一天，她直挺挺地跪在了钟巨离面前。
钟巨离一直把她当小孩看，哪里知道，她小小年纪便会生出这种情愫。那天，她长跪不起，如果不教给她移魂术，便立时自尽。
这具瘦小的身体她已彻底厌弃。若干年以后，她必会像一个怪物一般被人嘲笑。而他，永远是她的梦，苦涩不堪的梦。
刀刃在肌肤上划过，鲜血淋漓。她满眼的决绝与凄楚，终于打动了钟巨离。
“她不要把魂魄移到别人身上，只要移到魂塚里就好。我可怜她一片痴心，便将修炼的册子和魂塚都给了她。她愿意放弃肉体，屈身于魂塚中，只为能日夜陪伴那人。”
曲燕飞脸色有些苍白。沉默半晌，低声问道：“移魂术的修成必定十分困难。蔚二小姐死时只有十五岁，四等灵爵而已，那么多灵力比她更高的人都没有修成的魂术，为什么被她修成了？”
钟巨离摇头：“移魂术之难修，在于要将魂魄移到另一个生人的身上。而像蔚蓝这样甘心呆在魂塚中，不求转世托生的，并非没有可能修成。况且，她还得了两件天大的助力。”
“什么助力？”
钟巨离尴尬：“一件是魂塚。如果没有这枚墨兰指环，蔚蓝永远也修不成移魂术。”
曲燕飞皱眉：“师父！你怎可如此糊涂！”
钟巨离望着房顶出了一会儿神：“我本来以为，她纵使聪明绝顶，也需要几十年的功夫才可修成移魂术。而几十年过去，心中的执念也该减淡了。可是我却忘记了当年在皇城中时，曾经打赌输给她一颗紫露丹。那紫露丹是为师花费几十年的时间，采集的一百株紫露所炼，总共只得两颗，可以增进几十年的修为。一颗给了你，一颗为蓝儿得去。传给她移魂术修炼之法时，我竟然没有记起这件事。这是赑屃岛主做过的最错的事。”
少女以死相胁，他只得传了修炼之法，来个缓兵之计，总以为几十年后她必然会放下心中的执念。当时为她手上的利刃和鲜血所震惊，哪里想得起几年前打赌输给她的紫露丹。
待到想起时，为时已晚。
这个世界上，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东西？是美貌？是生命？是爱情？还是长长久久的相伴？
“那么，魂魄可以在魂塚和身体间转移吗？”曲燕飞低声问道。
“可以。只要魂塚中有灵力，魂魄便能保持清醒，可以暂时进入生人体内。”
“暂时？”
“当然是暂时。生人体内阳气极盛，魂魄在里面呆久了，会慢慢化掉。”
曲燕飞沉默半晌：“师父，灵根有没有可能，跟着魂魄移入生人体内？”
钟巨离又摸摸胡须：“只有一种情况下可能。魂魄要借这个生人，释放出魂塚中的全部灵力。可是，没有哪个魂魄会这么傻。因为如此一来，灵力转移，灵根植入生人体内，魂魄便会在生人体内长眠不醒，时间一长自然化掉，那么修炼移魂术还有什么意义……”他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气：“你不会是说……”
曲燕飞脸色沉重地点点头：“不错。蔚二小姐的魂魄已经在另一个人体内了。我在承灵峰上身受重伤，一个本来没有灵力的女子，突然爆发出极大的灵力救了我。当时她的手指上，便戴着这枚指环……”
他的呼吸一窒。小完根本不是探子……
他抬起头，脸色煞白：“师父，我明天就回去。”


第六十一章　花锦的故事
更新时间201242　19：40：58　　字数：2860

　花锦接到曲燕飞的请柬时，已是大雪纷飞的十一月。
身为百川家族的宗主，又是当朝蔚相的外甥，这许多年来，花锦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无所顾忌的莽夫。对于需要笼络的人，他一向很愿意用心思。
曲燕飞就是花锦需要笼络的人，愿意用心思的人。
曲家是皇朝最大的商家，清屏宗主逝去，灵兽始终没有遴选新的主人，清屏家族还在唯曲家马首是瞻。
百川族人多以行医或贩卖药材为生，每年有大量银钱经由清屏家族的银号汇通。如果清屏银号不行这个方便，各处的百川医馆立时便捉襟见肘……
皇朝的税收绝大部分来自于清屏家族，而主管银政的蔚相与曲家一向交好。他这个外甥，不能太过分……
如果各地的清屏商家都抵制百川族人，不肯供给所需，那么将是一场非常头疼的事，他这个宗主，将会被看做是无能的象征……
无能？他深恨这个词！
花锦的眉毛拧到了一起，脸色阴沉。曲府与花府本来交情就淡薄，如今为了这个叫林小完的小妾，迟早会翻脸。他将请柬翻来覆去地看——来者不善，可自己真的不想和下帖子的人闹翻。
沉吟了一会儿，他亲自去库房挑选了几样价值连城的宝物，吩咐管家送去曲府，而他自己随后便到。
曲府一如既往的富丽堂皇。花锦在管家的引导下，慢慢踱入，一面观赏，一面在心中感叹：不愧是皇城首富啊，不知看不看得上方才送来的宝物？
没有想到，管家并没有将他引入前厅，而是一直带到书房门前，就悄然退下。
“这……”花锦站在台阶下，不解。难道曲燕飞打算就在书房中接待堂堂百川族宗主？这似乎有些不合礼数。
清屏家族的贵公子立在门前，神色莫辨。长身玉立，飘逸俊美，纵使寻常的素色衣袍也难掩其灼灼风华。
“花宗主请。”他面色平静地招呼了一声，返身进屋。
花锦微微皱眉，想了想，终于隐忍下去，姿势潇洒地掸掸衣袍下摆，将落雪拂下，跟着走入。
他料到会有一番言辞交锋。如何应对，已在胸中默想了无数次。
落座后，曲燕飞淡淡开口：“今天请花宗主来是为了什么，也许宗主已略知一二。”
花锦以茫然的表情注视着对方，微微笑道：“曲公子高看花某人了，我竟不知有何要事。”
“那么我就提醒花宗主，西郊别院。”
花锦镇定地浮去几片细茶：“曲公子的意思，我不明白。”心里却打好注意，回去就把那两人挪走，时间长了，等曲燕飞心思淡下来，再想办法弥补。
曲燕飞却了然的一笑：“看来花宗主还有诸多顾虑。不过，听了曲某的建议，宗主必然会改变刚才的想法。”
……
西郊别院。
庭院中一派银装素裹，卧房内，床幔已经撩起，只有纱帐低垂，隐隐可见一个长发女子睡在锦被中。
花影穿好外袍，回头望着那个纤弱的背影，满心怜爱。自从那一夜后，他仿佛又看到了希望。“蓝儿”终于肯穿着中衣，睡在他怀中，白天里也任他关切亲昵。只是，她依然很少笑，很多时候，只是看着窗外发呆。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他对自己说道。总有一天，这个女人，会爱上百川族最风流貌美的花影！
一袭挂着雪花的黑狐裘挡住了他的视线。抬头一看，大哥花锦就站在面前。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花锦微笑。
花影懒洋洋地将头发随意拢起：“大哥，今天怎么有空？”
花锦看看小完：“影儿，大哥有话对你讲。”
兄弟两向外走去。花影下意识地回头瞟了一眼，那个纤弱的背影一动不动，仿佛完全不知道身边发生的事。
来到暖阁中，花锦踢掉靴子，盘腿坐好，一口喝下温热的酒水后，手指长时间地摩挲着酒杯，却并不开口。
“大哥有何事？但说无妨。”花影隐隐觉得不对劲。
花锦长叹一声：“影儿，不如听大哥讲个故事吧。”
“十六年前，”花锦缓缓开口，脸色有些难看：“百川族宗主的医术，冠绝天下。”
花影有些意外：“不错，父亲身为百川族的二等灵爵，自然医术天下第一。”
“有一天深夜里，皇宫的方向，突然燃起了冲天巨焰，火红的光芒映红了半边夜空，大街上涌出无数金枪铁衣的卫兵，从睡梦中惊醒的人们，惊慌失措。
你那时候还小，外面虽然吵扰不休，你却睡得安安稳稳，酣眠不醒。虽然事实摆在面前，但人人都不相信宫中会有什么异变。毕竟先皇统治了明曜皇朝那么多年，武力强悍，怎么可能有人敢去挑战他？这不是以卵击石么！
但父亲不这么认为。他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就在那天夜里，他将我叫到面前，平静而坚定地告诉我，身为花家长子，有责任保全花氏家族的安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用最快的速度，得到九弦的青睐。
叛乱很快被平息。第二天一早，父亲便被接去宫中。临走时，他唤出蓝狐保护花府众人，同时将召唤灵兽的幻蓝石交于我保管。
几天后，宫中传出消息，先皇图竑驾崩，为他医治的百川族宗主亦暴毙身亡。由于百川族医者不尽心救治病患，即会遭受天谴，所以，所有的人都怀疑百川族宗主参与了逼宫逆谋，花家岌岌可危。
我这才明白父亲的用意。宗主死，灵兽将遴选新的主人，花府很快会失去九弦的庇护。只有成为九弦的主人，花府才能度过这场危机。以最快的速度，得到一只灵兽的青睐——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用了男人对女人的办法。”
花影大吃一惊：“大哥……可是九弦……并不是人……”
花锦冷冷一笑：“那又如何？重要的是，我成为了新的百川族宗主。灵兽继续效忠花家，意味着花家无过错。得到了灵兽的承认，谁也不能再质疑父亲在医治过程中有何过失。花家，总算躲过了这一劫。
可是，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预知宫变的发生，为什么会预知自己的暴亡。直到有一天，九弦无意中吐露，老宗主在世时，曾询问它有没有法子破解织月族宗主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