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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夜叉传-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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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助放下凶器低低叹了一声,扔掉酒碗直接捧着罐子猛灌一口酒。
“哟,可以嘛矮助,有点样子哈。”银时惊喜地睁大死鱼眼,也欢乐地一丢碗,拽起罐子仰头倒。
两个人似乎交上了劲。
咕咚咕咚。
咕咚咕咚。
脚下是几乎全倒的同门,头上是广阔的天穹。
那天夜里晋助做了个梦。
梦里衣衫褴褛的瘦小影子在广漠的荒地里喁喁独行,穿梭在灰烬未息的修罗地之间。
嘴唇干裂出血,手里紧紧抓着半满的水袋。
苍茫万里,只有这一个黑影行走在天地之间。
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
绿眼睛和红眼睛相对着眨眨眼,又同时呻/吟一声各自并排倒下去。
假发站在两个倒地的人中间,插着腰眉头紧皱。
“银时晋助,你们居然喝到宿醉!真是太没出息了!”
语气严厉,痛心疾首。
围在两人四周的同门,连带昨晚第一个倒下的小中分都纷纷点头。
“你们两个太弱啦,我们都没事呢……”
两个少年蜷曲身体,痛苦的用手捂脸。
——卧槽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一、


日子已经进入初夏,天气渐暖,帐外的风吹进来带着微微的暖意。
此时蠢马已经成为队长,一向晕船的二货偏偏安上了个船队队长的职务,也许土佐番长是故意的也说不定……早点干掉这个二货不让他祸害人间之类的动机,也不能说肯定没有。
晋助早就独树一帜,身为毛利首领手下第一也是唯一的一个徒弟,至今已为长、土两州同盟的战役贡献很多计谋。凭着逆天智商计谋,愣是在实力天差地别的战争中力挽狂澜,虽说不上赢得多精彩,但也至少在这个武士们都放下剑的年代里凸显出什么叫做百折不挠。
假发也脱离了炊事班,和身为后勤长官北囿老爹走得很近,听说两个人能从早上一直商讨到深夜,北囿老爹把毕生所学倾注在假发身上,希望假发独当一面,大有无涯子把毕生功力传给虚竹的势头。但是只有小中分知道,热火朝天的两个人只是在讨论JUMP而已。
小中分还是跟着池峒护卫,他的训练越发严格了,小中分常常会精神恍惚,跟着假发走在路上,然后……不知道跟着转弯。小中分不想让假发晋助银时知道,三个人就假装不知道,照常嘲笑小中分的大脑永远长不出来。
银时却还在车马班,但是永远只是刺猬头一个人边流血泪边工作。刺猬头也知道自己不是拿剑的料,于是也就只是小小抱怨几句,小小报复几次。银时放号成习惯,整个军营四处溜达,或者躺上营地边的高地晒太阳,要多闲有多闲。假发跑去打小报告,晋助嘴一撇不耐烦的说:要不就让他负责安全巡逻吧,省得还要没章法的乱晃!
军队向名古屋前进。
出乎意料的,竟然顺利的没有遇到任何大的阻拦。
首领的眉头舒展,池峒也跟着展颜,连带整个营都欢欣鼓舞。
“久不遇敌,是为疑。或许敌人已经集结援军以待时机。”晋助是难得保持冷静的一方,他的身后,是笑哈哈的蠢马和不住点头的假发。
毛利首领迟疑,一路如果兼顾隐蔽躲藏,无疑大大拖慢速度。
正迟疑间,帐外有斥候来报:“濑户内聚集的天人在来袭路上遇怪风,天人飞船遭到重大毁坏损!”
帐内众人精神一振。
“好!”首领大笑。
假发和蠢马也相望而笑。
只有晋助皱起眉头。
“怪风?”晋助缓缓问。
斥候抬头看看他:“是,是怪风。”
“怎么算是怪风?”晋助追问。
“就、就是……从濑户内海方向而来,来势迅速猛烈,天人的船队避闪不及被撕成断木,有些铁船则被卷进狂风之中,不知道被甩到何处。”
“有这种怪风?”晋助幽绿的眼睛咄咄逼人。
“是的。我队若不是人少且弃马伏地,紧抓地皮,恐怕也要被卷进去。”
晋助看了斥候一会,转过头去看首领。
“天助我军!天佑我江户!”首领握拳,神情激动。
翠绿的眼睛微微睁大,晋助轻轻开口:“师傅……”
“晋助!这是难得的机会!是上天给的机会!”毛利首领坐回位置握住扶手,“十余年……十余年……吾领军十余年!从未出现这样有利的局面!”
毛利看向绿眼睛的少年,低沉的声线有微弱的颤抖:“这是一个转折点,很重要的转折点。吾军必须抓住机会翻转局势,这是十余年来第一次,说不定也是唯一一次。”
“可是首领,如果这是天人的计谋……”
“晋助。”首领浓眉皱起打断他,鹰目里面暗色翻滚,“你可知当年吉田松阳为何离开战场。”
绿眼睛的少年僵住。连带身后的两人也诧异地望向高位上的人。
“因为没有希望。”
首领握住扶手的手背青筋暴起:“没有胜利的希望,所以没有继续下去的勇气,没有勇气,就没有向前跨的力气。”
首领叹了一口气:“晋助。战场上的希望,是比任何东西都要宝贵的东西。所以,一旦出现,一定要牢牢抓住。”
首领看向池峒,语气郑重:“传令。立刻拔营出发,全速赶往名古屋,乘天人守备薄弱,一举占领主城!”
“是!”池峒领命而去。
晋助翠色的眸子暗淡,他无声的张张嘴,说不出一个字。
假发看着晋助独自走掉,有点不放心。
蠢马挠挠头,拍拍假发的肩膀,给他一个二不兮兮又莫名安心的笑。
蠢马追上晋助,重重拍打某个首领高徒的背。
晋助猛烈咳嗽,背后发麻,不知道内脏破了多少。
“首领的话,嘛……也不是没道理。打仗嘛,靠的就是一鼓气,气散了,不用别人打就会溃不成军。”
“我知道。”顿了好一会,绿眼睛的少年才慢慢开口。
“嘛……你的推理也不是没道理,凡事都要考虑周全也对啦。”
“我知道。”又是好长一段空白,少年语气寡淡地回答。
蠢马耸耸肩,又哈哈笑着腆上去:“要不要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晋助转过头,面无表情。
“哈哈哈……不要吓我啊哈哈……”蠢马干笑。
晋助扭头想走。
蠢马一把捞过少年,勾肩搭背靠在他肩膀上:“跟你说跟你说,其实啊,你们老师是因为你们才离开战场的哟。”
眼刀飞去:“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我知道哦。”
“你怎么知道?”
“老爹说的。”
“北囿老爹?”
“我!我家的老爹!”
晋助瞥瞥肩膀上的傻脸,疑惑地问:“你的父亲?”
“对啊对啊,老爹还给你们拍过照呢,还有鲤鱼旗,我拿着跟你们玩过的。”蠢马眼里闪闪发亮。
脑子里模糊的影响慢慢清晰。
一个略高的身影扯着背后巨大的阴影,大鱼张开血盆大口,一口把他“吞”了进去……身影站在不远,叉着腰仰着头,哈哈大笑……
“原来是你。”
蠢马的脸上出现阴影,阴影越来越大。他疑惑睁眼,正好一个拳头亲上他脆弱的鼻梁。
他撒着热血的飞舞出去,鼻血在风中飘散,形状惨烈。
绿眼睛的小鬼吹吹有些发烫的拳头,翠绿色的眼睛清浅光亮。
“真是幸会。”
转身离开。
只剩某个悲惨的童年玩伴(?)躺在地上微微颤抖,估计他是死都想不通是为什么的了。
……
……
“老师,您为何总带着剑?”
“这是老师的伙伴,跟老师一起走过很多年。”
“可它看上去一点也不旧。”
松阳笑了,转过头看坐在他身边的小鬼。
“晋助不知道呢,有一段日子,它几乎要断掉。”
绿眼睛的小鬼抬起头,神色诧异:“老师……上过战场?”
松阳伸手去揉小鬼的头:“怎么了?”
“老师有没有受伤?会疼吗?没事吗?”
松阳温温的笑着:“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老师是怎么会离开的?”
“因为你们啊。”松阳微笑,连阳光也比不上这般耀眼,“为了与你们相遇。”
绿色的眼睛霎时流光溢彩,最昂贵的翡翠也不能类其一二。
他有些羞涩地低下头,放在膝盖上的手揪起衣角。
带着紧张和感动,小小的脑袋仰起头来,眼角闪动光泽:“老师,我……”
“我愚蠢的矮助哟……”
阴森森的低着头瘫着脸,放大、猥琐的银时的脸离刚睁开眼的晋助只有几厘米。
“一大早的,什么事?”把银时一脚踹倒,晋助好整以暇地穿戴完毕才悠悠问。
“哦,首领喊你过去。”银时从地上爬起来,更加慢吞吞地回答。
晋助恨不得掀桌:“这么重要的事你不快说!”
“有人打断银桑的话,接着一脚把银桑踹开来,还慢悠悠的穿外套哟……”
“弄死你啊!”
“有本事来拿啊。”银时耸拉着眼皮,“连怀疑都不懂的家伙还妄想弄死银桑?”
“啊?”
“啊个屁啊。那个,怪风什么的,一看就是陷阱吧。”银时撇开眼睛抠抠鼻子。
晋助“嘁”了一声:“我当然知道,可是首领他……”
“你不是本事挺大的,嘴炮技能MAX么?”
“嘴炮的是你。”晋助青筋微凸,“而且首领不可能会放弃这次机会的。”
“啧,也就是说我们所有人都要去陪他玩一次命吗?”银时不爽。
“……你怕吗?”晋助缓缓问。
“诶呀伦家好怕~”
“……”晋助揉揉眉心,决定无视眼前的神经病,套上鞋跑出去。
两位首领都在主帐内,下面跪满了队长级别的人。
“诸君。”
土佐首领的战前一步,语气中有掩不住的激动:“千载难逢的机会终于到来了!天人的阻击部队连连受挫,这无形之中似有神明护佑!”
晋助默默皱眉。
“诸君,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我需要你们,国家需要你们!”土佐首领义愤填膺,“夺回我们的土地,夺回我们的天空,夺回我们的食物和美好的生活!让那群下作的侵略者知道什么叫百折不挠!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作武士魂!”
底下一片沸腾。
头戴白色护额的武士们高举右臂,对天怒吼。
“百折不挠!武士!武士!”
土佐首领满意的点头,接着毛利首领站出来。
“离此地不到三十里便是名古屋,是天人的领地。但很快它将回归江户,因为——我们在这。”
厚重的声音不怒而威,带着成竹在胸的豪情,响彻整个大帐。
“夺回名古屋!”
“夺回名古屋!夺回名古屋!夺回名古屋!”
……
……
“两个小时准备,然后出击。”
回到银时他们的大通铺,晋助臭着一张脸。
假发点头跑去找北囿老爹。
银时死鱼眼直勾勾盯着晋助。
“你想干什么?”晋助不爽的抱胸而立。
“小孩子闹脾气什么的最难看了。”银时当着“闹别扭的小孩子”把手指捅进黑洞般的鼻孔里。
“……我没工夫跟你吵架。”晋助按下欢快跳动的青筋,勉强保持冷静。现在的兵力很重要,要弄死也得等这场仗过了再说。
“果然还是不行?”
“哼。”晋助对此冷笑一声不置一词。
银时自顾自往下说:“我也觉得,简直就是中二病犯。”
神明这种东西,从来都没有庇佑过谁。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快去准备东西吧。”
“啊啊。”银时挠挠乱糟糟的卷发,边走边回头问:“这次银桑是去哪个队?”
“偏锋,侧翼支援。”
“啧。”
“你该找个固定的队伍定下来了。”
“啰嗦。”
“你想永远混在车马班吗?”
“少来了,银桑我孑然一身要多自由有多自由,哪里需要银桑银桑就往哪里去,简直就跟超人一样!”
“得了,”晋助索性挑明了讲,“同门的工作由我来分配,你用不着操心他们的安全。”
“……”银时转头,红色的死鱼眼对上绿色的瞳孔。
“我就是不放心你了怎么地?”
“皿!”
……
……
角笛响,烽烟起。
刀剑舞,众鬼哭。
饱和的大地沉沉怒吼,赤色血水宛若恶鬼眼瞳,朝阴沉的天空投去狠厉视线。
黑云压城,雷公挥锤,天空猛然被撕裂,狂暴的雷电砸入大地,天也在焦躁。
人潮如洪水涌向城门,木梯架上城墙,破门木车也推到最前方。
天地声音再大,也无法淹没万人齐呼的呐喊。
远在后方的医疗班忙的焦头烂额,猛地听见一声巨响,大地颤动。
抓住抬着伤员的搬运士兵,阿圆抬头急问:“怎么回事?”
“城门破了!”士兵满脸血和泥土,却欣喜若狂。
城门上破损的木屑还在往下掉,已经没人在意了。
攘夷大军涌入城中,所到之处竟是天人逃窜。刀光剑影里面,白色护额的武士势如破竹。
一架架飞船张惶起飞,摇摆地如同深秋败叶,晃晃跌跌逃向天空。
“天人逃了!”
“追!”
“老子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居然……胜利了。
夺城成功,天人败退,竟然……竟然赢了!
晋助抹掉满脸血迹,绿色的眼睛带着不可思议瞪直了望向天空。
怎么……这么顺利……
是计,还是奇袭致胜?是败,还是计划撤退?
大军激动的扔掉了头上的护额,大男人们毫不顾忌的相互拥抱,把喜悦的眼泪鼻涕都涂到对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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