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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部分

小嫡妻-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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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还不太习惯,往后多穿穿,多走走。”张太后弯唇一笑,对韶灵的走路姿态,却不曾尖酸嘲讽,言语之中虽然没有过分的亲近,却也听不出多余的斥责。
多穿穿?!
张太后的言下之意,韶灵跟慕容烨一刻间都察觉了,她不曾回头看他,先是送宫装给她,继而是要她习惯穿宫装示人,那么下一步就是……
“哀家很喜欢身边热闹,往后哀家若是觉得无趣,派人去宫外请你来宫内坐坐,你愿意吗?”张太后开门见山,说的直接,并不避讳,语气也像是商量,不像是以太后之威欺压贫民百姓。
韶灵任由张太后探索的目光,深深望入自己的眼底,眼神并不闪避,良久之后,她才轻点螓首,算是默认。
这个妇人才到中年,便以“哀家”自称,虽然是后宫最为尊贵的女人,当今皇后也要对她俯首称臣,可惜这样的生活……又有多少欢愉?!韶灵这般想着,眼底的隐晦一闪而逝。
“这可是韶灵自己答应的,你身为一个大男人,就别管我们女人家的琐事了。”张太后的脸上有笑,目光透过韶灵的脸,落在慕容烨的身上。眼神,渐渐变得极为深沉,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水。
从仁寿宫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两人一起走出宫去,上了马车,慕容烨才伸手去扶着她,却发现自始至终,韶灵都手握着他送的那一支木簪,握的实在是紧,几乎要将其折断。
因为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他们都需要有信念在心中支撑。
“你想问什么,就尽管问。昨日老马带我去见她,知道了所有的来龙去脉——”慕容烨跟韶灵并肩坐着,察觉到马车徐徐开动,才低声说。
他的眉宇之间,有着淡淡的冷意,常常挂着笑容的眼底唇边,竟然没有一丝笑纹,俊美无俦的面孔,只剩下疏离跟漠然。
既然慕容烨坦诚已经不再生她的气,他便是因为这几日的事而苦恼烦心,韶灵并未好奇询问,只是伸出手来,轻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仿佛也恨不能到他的心里去,抚平他心中的愁苦。虽然,他从不说。
他的抱负,他的决定,他的抉择……难道都在别人的计划之中,难道他竟也沦落为一颗棋子?!
他在幽明城成长,学武也是老马安排,接触了江湖中人,他才有了建立云门的打算,才能将云门壮大,而当老马也成了受一道命令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奴仆,他就不得不开始怀疑一切的原因,有没有顺其自然这么简单。若是没有,若是那个女人在幕后指使着他要走的每一步路,虽然不曾抚养他,不曾陪伴他,不曾给过他身为母亲的半点关怀跟温馨,却一直操纵着他的整个人生!他怎么能容忍,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慕容烨是何其骄傲的男人,心底里的骄傲,保护他即便没有亲人,也能恣意妄为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一向都是他掌控所有事,但如今,他却被别人掌控了二十五年。
可惜,当这件事来临,他变成一个不存在的人,却拥有重的难以磨灭的身份和血统,他又该如何自持?!
他当然也会困扰,即便看上去无动于衷,任何事都跟张太后叫板,每一句话都带着冲撞的恶意……只因他也恨啊,也怨啊。
因为,他也曾被人丢弃,被人在权衡轻重的时候,当成是可以被牺牲被看轻的那一方。
“真后悔,带你来这种地方。”慕容烨轻笑出声,她伸手按着他的眉间,一阵细微的暖流,似乎从她的指尖流泻出来,钻到了他的骨肉里去,她温柔而敏感,当然能够察觉他心里的情绪。
慕容烨只跟她说过两次后悔。
一次,是他让她去阜城拿无忧丹,他觉得是自己的试探,让她结识了风兰息,她对风兰息的心动,也是他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第二次,他想见自己的亲人一面,但最终,张太后一定对她暗中挑剔,劝他放下对自己的执念。
“若没有七爷,我这辈子都穿不着这么美的宫装……”韶灵挽住他的臂膀,笑着对他眨眨眼,前路未知,他们都没理由颓废悲伤。抓住他的手掌,轻放在宫装上,一遍一遍摩挲着海棠红的丝绸,她的笑,仿佛还带着几分埋怨:“不好看吗?方才你的眼睛明明亮着。”
“你哪里会在意这些东西?”听出韶灵的话,是刻意安慰自己的,慕容烨哼了一声,毫不在意地反问。手心下触碰到了柔软轻薄的丝绸,他心神牵动,唯有再度好好地打量眼下的女子,下颚一点,说的笃定。“穿着是很明艳,但爷更喜欢你原本的样子。”
“七爷,只要一天之中有好的事发生,我们就该想着那件好事,其他的,暂且抛之脑后。”韶灵扬唇一笑,干脆利落。
“今天还能有什么好事?”慕容烨苦笑道。她的性子原本就豁达,他并不意外,这样的话出自韶灵之口。
“七爷早上不是在马车里帮我梳头了吗?这是头一回。”韶灵的脸上只有笑靥,没有半点怅然若失。
“谁说爷梳的头很糟糕来着?”慕容烨睨了她一眼,一脸的倨傲,话这么说,心里头却是餍足。
韶灵不想继续谈论他的身世,话锋一转,笑弯了眉眼。“以前我说那对天鹅在给对方梳头,七爷怎么回话的?”
想起在云门的那些点点滴滴,奇闻趣事,两人相视一笑,眼神多了温暖和眷顾,少了被宫内的气氛感染的迷惘和无奈。
“它们在求偶。”慕容烨笑着说,伸手摸了摸她的后颈,俊脸贴近她的面颊,眸光迷人,低低地问。“你让爷给你梳头,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啊。”
“我走了不少地方,后来才知晓,原来雌雄天鹅跟寻常的禽鸟并不一样,它们结成终生配偶。每年五月,雌天鹅孵卵,雄天鹅守卫在身旁,一刻也不离开。平时也是成双成对,如果一只死亡,另一只会为之守节,单独生活,而不会再去寻找另一只天鹅取代对方。鸳鸯都比不上它们,它们才是终生不渝,矢志不移。”韶灵直直望着他,虽然还是笑着说话,但眼神热切而认真。
“你相信这世上有这样的感情吗?”慕容烨的鼻尖几乎要跟她贴着,他沉静地问,仿佛眼底里,只装的下她一个人。
韶灵笑着摇了摇头,说了真话。“感情就像是美丽的瓷器,很容易破碎,这世上很多段感情,都会被锐器所伤,摔得支离破碎。大多数的感情,是并不持久的。”
慕容烨眼神一沉,轻轻叹了口气。“你终究还是没信心。”对他们的感情,没有信心,过去她就在担忧,如今到了京城,她的愁绪更重了。
他这个不明不白的身份,兴许才是阻碍他们的绊脚石。
“七爷,我很自私……若是不喜欢我的人,我也不愿去费心讨好他。我没办法让所有人都喜欢我,因此也没必要伪善地去喜欢所有人。但这次,我想尽力而为,即便很难改观,我也想试试看——七爷,她是怀胎十月将你生下的母亲,我在西关接生过,哪怕只是在旁观看着,我都能感知到女人生产的那种剧烈的痛苦,更别提产妇了。不管你们是否性情相左,她都是在那种剧痛中忍耐煎熬将孩子生下的人,即便没有抚养之情,你也别再总是激怒她了,她该多伤心……”浅浅的喟叹,从红唇边溢出,哪怕给身负重伤的病人下手,也没有接生来的费神耗力。每一次接生,她也要耗掉半条小命,在产妇的尖叫声中汗流浃背,屏息凝神。
慕容烨无言以对,对于那个千方百计说韶灵的不足和缺陷的女人,对于那个在暗中挑拨离间的女人,韶灵竟然如此真切地为她说话,甚至反而来劝慰他,少几分尖锐,多几分圆通。她并不擅长甜言蜜语,但却是最能说服他的人。韶灵的话,她讲的道理,他听得进去。顶顶重要的——她在意他,甚至愿意包容张太后的势利跟苛刻。
“灵儿。”他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薄唇贴上她的面颊,轻轻唤了声,却不再说下去。
他很疲倦。
韶灵从他的身上,感知到他的累,他的倦,他鲜少让人看到他的这一面,素来都是悠闲自得,游刃有余。但这一次,他周旋的人,是自己血缘至亲,兴许就更伤神。
“我们这算不算和好了?”韶灵任由他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看着他闭目养神,笑着问道。
“那天晚上就气消了,就你记挂到现在。”慕容烨不曾睁开眼,淡唇边却有了很浅的笑,因为笑容而化解了脸上的倦怠。
在茫茫人海认错他也无妨,真心地维护他的人,只有她。
“到了客栈,我会叫醒七爷的,你睡会儿。”韶灵在他耳畔说。
慕容烨微微点头,靠在她的肩头上,不发一语。
他们都需要静下心来,想想往后的对策,命运到底会安排什么样意想不到的境遇,来迎接他们?!
韶灵半阖着美目,面无表情,方才走在通往宫内的走道上,她的心中很快闪动过一人。
曾经的太子,如今的废太子——御祈泽。
在齐元国近二十年来,发生在御祈泽身上的事,颇受争议。他是宋皇后跟先帝唯一的子嗣,幼年被先帝看重,早早立了太子之位,成为东宫之主。但好景不长,玉妃娘娘的六皇子出生后,先帝将对玉妃娘娘的宠爱一道转嫁到这位皇子身上,而后,宋皇后病逝,不少人都怀疑是被玉妃娘娘暗中排挤,跟先帝吹了枕头风,终年冷落皇后,最终郁结心生。六皇子生性聪慧,先帝对太子的感情越来越淡,但当年任有不少臣子站在太子那边,为太子抱不平。
直到——先帝生了一场重病,而太子在外狩猎,不曾当即赶回皇宫,流连忘返,只顾自己享乐,被扣上不孝的罪名,而六皇子衣带不解整夜守在先帝床边,端汤送水。
原先就有隔阂,先帝罢去太子的名义,六皇子捷足先登,顺其自然。
先帝这一病,就是三年……后来,据说原先在御祈泽手下的东宫近卫不满东宫易主,公然违抗六皇子的命令,先帝一怒之下,笃定是御祈泽在暗中挑事,下了圣旨,圈禁了御祈泽。
看来是时候打听打听,御祈泽的下落了。
……。
 0140 滚滚被单
“昨天我跟小二问了京城最有名的几家酒家,有一家叫桃花源,后院种了三亩地的桃树,在桃树下支了桌椅,桃花开的时候是生意最红火的。”
一走下马车,韶灵不曾举步走入客栈,而是笑着跟身旁的慕容烨说。
她隐约可以察觉,他们能在客栈随心所欲的日子,一定不久了。张太后虽然还未开口,说不准早已暗中安排,在京城给慕容烨找了一处府邸,但见慕容烨心中有恨,才没有火上浇油。张太后又如何看得下去,他在客栈这般活的随性?!
既然如此,她当然更想跟他过几天快意的日子。
“跟那里一样。”慕容烨扯唇一笑,在马车小憩了片刻,如今精神大好,听了韶灵的话,他很有兴致。
“可惜这几天正是桃花开的大好的时节,就怕有银子都订不着位置。”韶灵蹙眉,轻声叹道。
“要是订不到,爷就把酒家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如何?”慕容烨压下俊脸,跟她对视着,笑的恶劣。
他当然不难做到。
而且足够匹配的上天翻地覆,鸡犬不宁这八个字。
“我逗七爷的。”韶灵的唇畔流露一抹娇俏笑意,调皮而乖张:“昨天我已经前去订好了,正打算给七爷赔罪。”
笑意自胸口涌上喉咙,慕容烨扬声大笑,搂住她的肩膀。“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爷既往不咎了。”
“那我们快去吧,免得被人抢了位子,白费了我的大笔定金。”韶灵的眉梢眼底,尽是明艳笑意。
“慢着。”慕容烨一把扣住她的皓腕,上下打量一番,眼底笑意更加幽深莫测。“你想这样子就去?”
韶灵不曾回过神来,她陷入微惘,眼底一刹那的迷惘,令那双墨色眼眸看来愈发无辜。
慕容烨情不自禁地笑了。“到时候我们看着菜,别桌的客人看着你——”
客栈门外的行人,已经将目光投向了她,韶灵低头一看,发觉自己正着宫装,格外显眼。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走入客栈,上楼换了衣裳,才跟随慕容烨去了酒家。
这处酒家,并非坐落在京城闹市的巷子,朱色酒楼前吊着一长串的红色灯笼,随风飘扬,桃花源三个大字,写的飘逸倾城。
两人止步于酒家后院,果不其然,满眼的桃花映入眼底,跟云门的桃林相比,毫不逊色,各有千秋。
四月初,每一棵桃树枝头的桃花粉嫩娇艳,偌大的桃花林,不过摆放着十来套桌椅,相邻的桌子最少相隔十几棵桃树,因此坐在这儿用餐的客人,最喜欢的就是无人打扰的幽静,若要谈些及其私密的话,也不怕隔墙有耳,一眼望过去,仿佛只有自己一张桌子摆放在桃林中央,这般的绝佳风景,当然是千金难求。
慕容烨坐在桌旁,环顾一周,这才卸下肩膀上的重负,淡淡说道。“等我们赶回去,桃林的桃花肯定凋谢了,往后,我们多来这儿。”
她看着他,轻笑一声。“你很想念那里,我们出来才几天?”
哪怕此处每桌隔得很远,韶灵跟慕容烨心有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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