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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小嫡妻-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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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买了你,还不能欺负欺负你?”
此话一出,她心中刚压下的火气,顿时如火山爆发,洪流决堤。他买了她,只是为了消遣取乐?!
“平日里捉鱼钓虾也就算了,你到底像不像女人,这么大力气?”看她如履薄冰的模样,男子打量着她,轻笑出声,刻薄地调侃。
韶灵看似瘦弱,但这几年她的力气却大了许多,骑马射箭学了两年多,她这双手,甚至拉的出男人的弓。她自嘲地笑,心里并不难过,只是掠过一阵悲凉。
她眉眼之处无可遁形的黯然,却不曾逃过他的眼。
“被你压得骨头都快碎了——”
七爷一手扶住胸口,一手指着她,当真像极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公子,对她轻声指责。
韶灵原本还有几分感伤,被他这么一逗,扑哧一声就笑出来。
彼此沉默许久,她才伸出手,为他抚平身上的紫色华服,俨然一个乖巧婢女。看他无意急着赶路,她也随性地躺下,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神色漠然。
“你方才说爷让你记起你娘了?”他彻底闭上了眼,平静地问,有些敷衍。
“主上耳朵这么灵?”她侧过脸去瞧他,眉眼弯弯,又故态复萌,唇上仿佛沾染了蜜糖。
他勾了勾唇角,却什么话都不曾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知晓他定是在静候她的回答,她轻轻眨了眨眼,用细若蚊呐的嗓音低低地说。
“主上跟我娘一样……”她顿了顿,却终究不曾告知他心中秘密,红唇挽起小小的弧度,哪怕两颊没有酒窝也令她看来无邪清纯,眸光一转,她顽劣性情毕露无遗:“美。”
原本安安稳稳闭着眼的无俦俊美男人,蓦地睁开了眼,额前黑发被风吹动,为他增添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妖娆,他的眼神深邃而狂狷,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
两人躺在枯黄的草地上,四目相对,远方两匹骏马悠然自得地低头喝水吃草,天际像是一匹刚洗净的蓝色缎布般清明,时光……像是静止在这一刻。
韶灵不会知晓,多年后的某一日,此时此刻此景,会成为她心中最无法拔除的痛。
回去之后,一切归于平静,她依旧不忘悉心照料七爷,却也谈不上寸步不离,更多的时间,他们各自忙于自己的事。
两个人似乎都淡忘了,单独在外的那一日一夜。
韶灵不再躲藏在桂花树下,她已经知晓,几乎每一天晚上,那些红衣男孩会在戌时来,子时才走,之后,七爷才会熄灯歇息。
日复一日,她将外面听到的流言深埋心底,其实哪怕七爷就是云门的主人又如何?对她而言,不见得就是最坏的事。
越危险的地方,往往越安全。
……。
 010 给他做小
一转眼,又到隆冬。
寒风瑟瑟,天气阴沉沉的,韶灵弯着腰,忙着收拾庭院中匾额中晒干的药材。
这半年来她频频前往历山采药,山林中藏匿不少珍贵草药。老御医黄业安家中开着一个百年医馆,两个儿子打理医馆,她抽空去采来的草药,他愿意帮她带去医馆,再将卖得的银两原封不动地交还给她。
坐在门口的老人年近古稀,眉毛胡子苍白如雪,眉目沉敛从容,正是黄业安。跟马伯过去有些渊源,两年前被请来当一个黄毛丫头的师傅。谁知这个丫头幼年读过几十本医书古籍,草药也能认出五六成,清楚她的天赋绝不逊色于他过往的男弟子,天道酬勤,此话不假。
他怀揣着热茶壶,缓缓开口:“韶灵,你这个丫头拼了命攒钱,莫不是小小年纪就掉到钱眼里去了?”
“爷爷,身无分文,寸步难行。我现在虽用不着,但往后自有用得着的地方……”韶灵回眸一笑。
从他们见面的第一日,他就明令禁止,这辈子从未带过女徒弟,她不能叫他师父,只能叫爷爷。黄业安想,不出三五年,她就能治病救人,依她这股子韧劲和恒心,说不定能有所成,不见得会让他颜面无光。他这辈子不信女子能学医,如今看看,倒是显得肤浅狭隘了。
“精明鬼。”黄业安笑了笑,不以为意地问了句:“这是为自己存嫁妆呢?”
她笑而不语,将切好的参片装入囊中,只听得门口的老人继续说:“我从未问过你,你跟这儿的主子是什么关系?你们又不是兄妹。”
“几年前,家中遭难,是七爷买了我。”韶灵没抬头,唇畔笑意变得很淡,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买了你?”闻言,黄业安不无错愕,急忙追问:“你这么辛苦,是想为自己赎身吗?”
赎身。
好陌生的字眼,却又一瞬间刺痛了她的心。
她跟街巷上卖身葬父的孩童有何两样?!只是,七爷从未让她立下任何字据契约,似乎从未担心她会反悔。
她缓缓转过脸去看他,脸上暗淡无光。
黄业安无奈地摇头,哪怕是他,也看得出来她不像个寻常的婢女,只是又没人说得清,到底她是何等的身份。他在人世六十多年,也清楚世间的险恶。他重重叹息:“你如今衣食无忧,还能学习技艺,你主子如此厚待你,哪怕往后你想还……还还得清吗?”
奴婢可以依照字据恢复自由,但她跟七爷只有口头之约,若有朝一日她想重获自由,他会不会用天价重金来刁难她?!
“你都快十四了吧。”
她俏眉微蹙,不解黄御医眼底的讳莫如深,他的眼神像是一块阴云,重重压着她的心口。
黄业安寥寥一笑,并不避讳。“大户人家的少爷,若有从小就服侍的婢女,也会娶做偏房,你主子会不会也……”
韶灵不等老人说完,急急打断了他的话,眉目之间一片冷然决断。“七爷不是这样的人。”
“你就从来没给主子做小的打算?”黄业安狐疑地问。“我看是你不愿意。”
她轻摇螓首,整理着桌上的药材,将它们分门别类。“做小?我从没这么想过,我服侍七爷,只求心安。”
“你这丫头,是不是太心高气傲了?一个人在世上,无依无靠的,早些成亲不是好事吗?”老人无奈至极,不明白为何摆在韶灵面前有一条捷径,她却非要绕远路。
她不是一个人。
她绝不会是一个人。
她一直相信,那个人还活着。
韶灵笑着将黄业安送出院外,转身回屋,将门轻轻掩上。不多久,寂静屋内亮起一盏孤灯,昏黄光亮在阴沉的天色之下,更显苍茫寂寥。
“七爷,下雨了。”
马伯撑着一把伞而来,他几乎找遍了整个庭院,却不曾想过,主子站在韶灵的屋旁,面色阴暗,喜怒难辨。
年轻男人垂着紫色衣袖,墨发如绸,俊脸背着光,无人看清他此刻的神情,细小雨滴渐渐稠密,打在他的身上,他依旧无动于衷。
马伯将伞撑过他的头顶,顺着七爷的目光望向那间屋子,他沉着脸将韶灵数落一通,毫不留情。“明明警告过她,她却还是偷摸出去,没个规矩,七爷,您不能再让她胡闹了!”
她总该知晓,自己是寄人篱下的身份,更别提这个地方是多少人都惧怕的云门!
男人无声转身,一手挥落马伯手中的黑伞,径自走入渐大的雨中,幽深眼底闪耀着如火如荼的火光。
头一回,他开始怀疑自己留下她的初衷。
她桀骜不驯的心,哪怕用绳索都无法绑缚,如今更是蠢蠢欲动。
她墙上每一道指甲划开的痕迹,她深夜以自己之身扎针试穴,她在山林中穿行永不止步不知疲倦地采药……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赎出自己,摆脱他的控制。
阴柔的眉宇之间,染上浓重不悦,他给了她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只可惜她并不知恩图报,相反,她以他为跳板,为自己全身而退积极铺路。
多重的心机!
雨水湿了他额前黑发,从他浑然天成的俊美轮廓无声滑下,男人缓缓勾起如削薄唇,怒气在眼底消退。
他止步于园中长廊,手掌覆上朱色圆柱,颀长身躯斜站着,低声沉笑。
早就预料到她不是省油的灯,但这一日,还是来得快了些。
这世上,还没有人敢利用他。
该说她天真无邪,还是……勇气可嘉?!
他沉默着望向那幽暗的雨帘之中,看似慵懒淡漠的那双墨眸之中,渐渐涌入几分冷魅的凉意,下一瞬,突地衍生出滔天巨浪的暴戾阴沉,手掌暗暗用力,圆柱之上俨然凹出一个大洞,朱漆映在他的指尖,像是染上一手鲜血般可怖。
他神色淡淡,优雅地收回了手,雨滴从那张足以魅惑众生的面孔上滴落,他幽然走到华宇屋檐下,半眯着眼,打量着金丝笼中的凤尾鹦鹉。
“你想飞出笼子去?”指节轻叩着黄金打造的鸟笼,他的嗓音低沉而缓慢,邪魅眼底炽燃诡谲花火,温柔至极地询问。“嗯?”
凤尾鹦鹉一看那张妖娆俊脸,顿时把头埋入脖颈羽毛中去,金丝笼被那根纤长食指轻轻一推,在风中荡着秋千,它尖声大叫,扑哧着金色翅膀,左闪右避:“哇哇,小韶要被拔毛了!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尖利声音划过夜空,随即而来的一场倾盆大雨,将所有的声响,全部覆灭。
翻阅着手中医书的韶灵,蓦地打了个喷嚏,这是有谁在背后骂她?她轻轻一笑,这才放下书,将那一页的书角折上。
窗外天色已晚,雷声在天际发来沉闷闷的轰响,这一年又即将过去,将来……近在咫尺之间。
她突然,好期待。
待她羽翼丰满,她好想要飞出这个地方,飞去久违的世间瞧一瞧——
这世上,许是无人再记得她了吧。
她趴在窗棂口,双臂挂在窗外,冰冷的冬雨,大颗大颗落到她的手心,就像是一颗颗沉重晶莹的宝石,打得她手疼。
她权当做了一回噩梦而已,梦,总有醒来的一日。
……。
 011 它在求偶
每一口空气中,依旧残留着冬日的萧瑟阴寒,阳光有气没力的,洒在整个湖面上,前两日才化了冰的湖水,幽然泛着一道道波光。
韶灵端着茶水站在不远处,男人正坐在桃林中,面对着偌大的湖泊。
清风徐徐,吹动他的墨色发丝,宽大的黑底金纹披风垂到脚边,脖颈一圈黑色顺滑的狐狸毛,将他的无双俊颜衬托的倨傲,高贵的像是误闯入人世间的谪仙。他懒洋洋探出手臂,紫袖翻动,朝着水中投食。
水上一对白鹅,体形优美,身体坚实丰润,羽毛一尘不染,宛若被白雪堆砌而成。
她双眼一亮,疾步匆匆走到男人身后,将茶碗往他桌上一放,眉梢尽是笑。“主上又买了一对白鹅?”
七爷淡淡瞥了她一眼,她上身是一件厚厚实实的白色夹袄,下身着黑色长裙,里里外外套了好几件,清瘦身影依旧不显臃肿。
看她面露欢喜,他冷哼一声,流露轻蔑:“是天鹅。”
韶灵心存疑惑,走前两步细细观望,它们的脖颈长而柔软,也比寻常的白鹅体型更庞大,时而庄重地在水上滑行,时而长颈前伸,徐徐煽动素白双翅,旁若无人地施展优雅体态,像是这世上的所有人,所有事,都跟它们无关。
她突地很想笑,眼前这对白鹅,姿态神情实在像极了七爷此人。果然是——物以类聚。
“笑什么?”猝然一束目光扫过她的侧脸,这是他托人从沼泽地捉来的天鹅,对于喜好的珍奇之物,他素来一掷千金。但凡有幸见过的,人人都说这天鹅美丽高贵,优雅从容,她见了却在暗地里偷笑?!
韶灵收敛了脸上笑容,朝着七爷躬身,正色道:“主上,等它们再长两个月……”
他就知道她在动这个心思!七爷俊眉一蹙,脸色阴沉难看,不给她任何余地。“不许拿它们炖汤。”
她抿唇一笑,专注凝视着湖上风景,哪怕在繁华的京城,甚至是在金碧辉煌的皇宫,她也不曾见过这种叫做天鹅的飞禽。
七爷居然豢养了如此宝贵的禽鸟,他……如此潇洒,如此任性妄为,像是个纨绔子弟,他真的是传闻中的那个人吗?!她唇畔的笑容渐渐被冲淡,陷入深思。
那对天鹅游着游着到了她的面前,分不清雌雄的天鹅以喙相碰,以头相靠,更是体贴地为对方梳理羽毛。
韶灵安静地凝视着,她曾见过鸳鸯,形影不离,双宿双飞,在相濡以沫的这对天鹅面前,却也不过如此。
“它们在给对方梳头,竟然这般贴心——”她看的入了神,轻轻呵出一口气,小脸上的光彩,水光般柔和动人。
世态炎凉的世道,有时候人心……还比不上禽兽。继母展绫罗进门的时候,她已经懂事了,只是被展绫罗热情的面孔所蒙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她都愿意跟季茵茵分享,即便在季茵茵那儿碰过好几个钉子,她也不曾放在心上。她本想,以后就好了,谁曾想,竟没有以后了!将近一年,她自问从未刁难过她们母女,她可以容忍自己失去生母的可怜,却不想眼看着爹此生无人照料,孑然一身——日复一日,她说服自己接纳那对母女,成为自己毫无血缘之亲的亲人。
但她高估了自己,她们母女——从未将她当成是亲人,不但见死不救,更是跟强盗一般掠夺属于她的东西!
“这是在求偶。”
他不以为然地开口,从雕花茶几上举起温热茶杯,捧在手心,她自顾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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