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升职记-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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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莞却说道，“我躺不住。”她伸手招呼武若湄过来，“你陪我坐坐。”
武锦年乖巧的坐了下来，好奇的看着姚莞。
姚莞缓缓的出了口气。
锦年这孩子，像初蘅，但是到底是生在皇宫，又是唯一的一个孩子，比起初蘅和安平，都要有几分小孩子气。
也正是如此，她和初蘅都决定，宁可皇权被削弱，也没有将国事大权，从五丞相手中手回来，反而是建立了一系列严苛的御史机制，盯紧丞相之间的活动。
“你想你父亲吗？”姚莞半天后还是说道。
武锦年扑闪着眼睛，摇了摇头，“我没见过他，他也没有管过我，我为什么要想他？”
姚莞笑了笑，毕竟是年纪大了，心肠也软了，开始多愁善感了。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能懂多少？
初蘅这辈子，只可能有锦年一个孩子，若是男儿，皇帝就是男儿，若是女子，也就是下一任的女皇。
因为她根本不可能有时间，也有那个胆子敢去豪赌，去生第二个。
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武锦年未来能够独掌大权。
对于女皇来说，还是要比男性皇帝难，就从父亲的角度而言，多少，都给了父亲一脉一个幻想，能够通过女儿去染指朝政。
是故，初蘅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抄家，赐死，哪怕是为天下诟病，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武锦年的出生，正好是在安平在位的缓冲时间，那时候好赖还有一个躲闪，安平也顶了这个黑锅。
姚莞笑了笑，摇了摇头，想把自己混乱的思路摇走。
“你母皇呢？”
“她还在云中没回来。”武锦年答道。
姚莞倒是从来都不担心初蘅。
武锦年双手交叠，像只小猫似的趴在床沿，“外祖母，讲个故事吧。”她说话还有点奶声奶气的。
“你想听什么故事？”姚莞问道。
武锦年好奇的说道，“外祖母，你和承天女皇，是怎么遇见的啊？”
她充分的继承了女人的八卦属性。
姚莞想了想，躺下来说道，“这可是说来话长了。”
“那要从高宗时候的春天说起了。”
三月春风料峭，长安的春天，都是伴着北方最后一份凌冽的寒意，悄无声息的来临。
那个时候，姚家获罪，姚莞也要跟着没入宫中，充为宫人。
正在被掌史领着往掖庭走着，突然八个宫人抬着銮驾从她们一行人身边路过。
掌史带头行礼，“皇后娘娘。”
她们也跟着稀里哗啦的跪了。
姚莞好奇的探头看了看，但是因为站的太靠后了，之后也放弃了，乖乖的跪在人群当中。
这时候銮驾里传出来一个有几分威严的女声，“起来吧，刘掌史过来说话。”
刘掌史连忙上前去。
她们好像是说了几句。
掌史便回来说道：“谁是姚丞相的女儿？”
姚莞愣了愣，站了起来。
“快过来。”掌史拉着姚莞走到了銮驾前。
里面端坐着一个华服贵妇，凤簪步摇，璎珞九凤，金红色的妆花翟衣威严自成，让人忽略了她实际的年纪。
“皇后娘娘长乐未央。”姚莞双手交叠，加额行礼。
“起来吧。”皇后从銮驾上下来，“陪本宫走走。”
姚莞不明白皇后这般的行为，但还是遵从了，她虚扶着皇后，和皇后沿着永巷的长街，往清凉殿走去。
“你父亲，你知道是为什么被流放吗？”皇后笑吟吟的说道。
姚莞挑眉看了皇后一眼，说道：“人们都说是因为立了废后诏？”
她觉得并不是，故用疑问回答。
皇后摇了摇头，蓝宝明月珰叮当，“是，也不是。”
“那你说说，你觉得不是，是为什么？”皇后顿了顿，又说道。
姚莞想了想，才答道，“姚家，长孙家，胡家，这些人家，都是乙姓门第，圣人重修世家谱，就是为了打破九品中正制度，而甲姓人家的五姓八家，王谢堂前，到底是百年的门第，轻易不能动手，是故，就拿乙姓的人家开刀。”
皇后不置可否的说道：“那么这是你的想法？”
“不然娘娘可以直接要了父亲的命不是？”姚莞笑嘻嘻的答道。
她觉得，荣华富贵这些事情，既然享受了，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
“你觉得，从大家的小姐，变成了宫女，什么感觉？”皇后问道。
“娘娘从太宗才人到甘露寺的姑子，再到圣人的皇后，想来也是这般的感觉。”姚莞说道，她是读书人，那时候年纪小，又是唯一的女儿，所以在家里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说话难免有些冲。
皇后不以为忤，“本宫觉得，这让本宫看透了，什么才叫做人心。”
她凤眸微眯，“是非成败，人心冷暖，一夕之间，本宫都看透了，什么宠爱，什么感情，在皇家的面前，什么都不是。”
姚莞等着皇后的下文。
“甘露寺的生活，告诉了本宫，人这一生，只有权力，才是能靠得住的。”皇后说话的声音有几分的凌厉，“不要因为别的事情来改变自己，更不需要改变自己去迎合别人，因为会改变自己的，最多，只是仰人鼻息的玩物。”
姚莞沉默了片刻。
“我觉得……宫女和我在家里的时候，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姚莞半天之后才说道，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
皇后也被逗得一笑。
“你这孩子，倒是有个性。”
武锦年插话说道，“外祖母，宫女和大家小姐的待遇，差很多吧？”
姚莞说道，“本质没什么区别。”
别人都知道她是谁的女儿，再加上人缘比较好，累的活都是别人做了，她基本上就看看书，写写字，也就完了。
武锦年说道：“这不符合外边说的啊。”
说话的时候还煞有其事。
姚莞先是一愣，之后轻轻的打了武锦年的白皙后颈一下，“从谁那听的？”
武锦年一本正经，“要知道，别人闲着都喜欢八卦皇家，这故事不就出来了？就是现在，还有人说母皇和南诏萧王后是一对儿的八卦，更别说您了。”
姚莞一本正经，“说实话，你母皇和萧王后，还真是青梅青梅，要是太史令不编排这个，他也没有别的可编排的了。”
“外祖母你转移话题。”武锦年抗议，“然后呢？”
“然后我就成了清凉殿的女官了，没有然后了，然后就和太史令写的差不多了。”姚莞说道，“你睡觉去。”
“外祖母你吊我胃口。”武锦年义正言辞。
“明天给你讲后面的故事。”姚莞好不容易才把武锦年给打发走。
她拥被躺下。
金钱、名利、权力，这些她都有了。
然，不该她有的虚名，作为皇帝的养母，她也有了。
而她愿意用这些，去换一个人的活，自此，两个人，哪怕是在山野之间，一叶扁舟行，东篱把酒，看黄昏夕阳。
因为在最后，她却是独自一人。
姚莞笑了笑。
但是如果有来世，她觉得，她和女皇的相遇，也会是在皇宫，也会在朝政，因为她们的相遇从皇权开始，两个人的一生，都伴着皇家的风云，权力的角逐。
没有这些，她不是她，女皇也不是女皇。
她们爱的对方，都是十余年权力斗争之后，沉淀下来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
我还是适合写百合……

☆、番外

西元1664年12月27日。
裴媛正在忙着熬夜写新年的女皇致辞，突然微信弹出来一条微信。
是礼部的驻英格兰的全权特命大使，她的表妹。
“怎么了？”她回复道。
“前方高能。”裴姝秒回，还发了一个笑脸。
裴媛把链接打开，是APPLE弹幕网的视频。
最新的一期深夜脱口秀，下面的tag是“前方高能”，“真的高能”，“顾女王越来越漂亮”，“字幕组难为你们了”，“请关小音量”，“百合恒久远”，“官方福利”，“官方发糖”。
搞什么？裴媛摇摇头，打开了视频。
才打开之后，就看见第一条檀木飞过，艾玛，女皇。
第二条【第一次观看，请关闭弹幕】
“欢迎收看本期的八卦节目，深夜脱口秀，电视机前，显示器前的，现场的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啊。”
“今天我们的主题是，百合恒久远，年年都有。八卦氏就来八一八那些年，女皇和女官的那些‘百合’情缘。
总所周知，周朝的女皇都和女官有不解之缘，正如汉武帝身边有一个韩嫣，太宗太子身边也有一个小……小的宦官，齐侯当日身侧蔡文姬红袖添香，到了本朝，那更是绯闻纷纷，而且这些，还是有史料可循的。”
“没有点和女官的绯闻，简直这女皇就不称职。”顾笳笑吟吟的说道，“
顾笳整理了整理资料，“我们来看看当年文人圈子的八卦。”
“当年国子监的祭酒曾经写了一首诗，天颜身侧花解语，”顾笳笑着推了推眼镜，“这个花解语，说的应该不是高宗皇帝吧。”
裴媛嗯了一下。
这时候突然一连串的檀木。
前方高能，请开大音量。
“第二处，这个出处是非常有力度的，因为这是皇家人自己写的……”
顾笳还没有说完，此时掌声轰动，口哨欢呼声此起彼落，顾笳目瞪口呆的看着本朝的女皇武念珩挥手致意，走上台来。
裴媛及时的把耳机拔了出来，才免受茶毒。
这时候一串弹幕，“谁说的请开大音量，给我站出来？”
“谁这么无耻？”
“女皇陛下。”顾笳和女皇握了握手，“您能到此，这是我们的荣耀。”
【弹幕节选：这是真人吗？
前面的，看气场，应该是真的
艾玛女皇真的来当嘉宾了？
首辅都来过，别说女皇了。
那能一样吗？铁打的皇家，流水的丞相
反正是八卦，今天有没有讽刺朝政和期中选举
顾女王期中选举那期节目吐槽的那么屌，女皇知道吗？
气场太强了，估计是真的】
顾笳拉着武念珩，“摄像，摄像，镜头转过来，先来一张合影。”
两个人微笑，闪光灯啪一下，摄像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顾笳跟武念珩说道，“我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早。”
“我只不过是听说，有人说我们武家的女皇，不和女官传出来点绯闻，就不称职？”武念珩也是笑吟吟的。
台下一片口哨掌声。
“这个，我……”顾笳尴尬的笑了笑，“这是实话不是？”
全场哄然大笑。
“那么我也继承武家的八卦传统，我来八一八我们家的那些事。”武念珩一手扶在椅子上，顾笳只好起来，让武念珩坐下。
“我们武家的女子，一向都是恃才放旷，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武念珩笑道，“就连说我们自己的名字，都是用第三人称。”
台下哄笑。
武念珩也学着顾笳的动作，整理了整理稿子，“咳咳，第二条是来自文宗帝武锦年殿下的手记，昔祖母在世，曾忆往昔，言与承天女皇初见时情形，情到深处，不禁泪下。”
她也笑了笑，把稿子放下，“姚丞相这么屌，武帝知道吗？”
旁边的小板块弹出来一行字
【估计武帝是卧槽脸】
弹幕飘过
【一会儿小黑板打脸。
坐等打脸。
剧透者杀无赦。】后面跟着一串的声讨前面两条弹幕。
因为弹幕实在是太凶猛了，把人脸都挡了，裴媛最后还是不得不把弹幕给屏蔽了。
“很不幸，武帝她知道，”武念珩一本正经，“在武帝晚年的回忆录中，写到当日初到洛阳时，闻他人之闲言，当时便思，若丞相非我母，此乃帝王家红颜知己佳话一桩，帝王家情薄，然女官皇帝佳话者，盖由齐侯事起。”
“不料安平帝北方起义之后，两军约见，节度使大礼，言安平乃我之生母，丞相亲言，未曾行负承天先皇之事，令人难免浮想联翩。”
小板块
【这才是真正的脑补帝】
观众们掌声笑声欢呼口哨声雷动。
底端弹幕来了一句，“这才是官方发糖。”
武念珩嘀咕了一句，看口型裴媛就猜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底端弹幕：经鉴定，这句话应该是fine或者bloody　hell。
经鉴定，不是汉语
经鉴定，是骂人的
前面的，看着好像是梵语
最上面的，这差的有点远啊
是法语的苍天啊，后来枢密院的网站上上传了，还给了全程的字幕
呼叫学唇语的小朋友
学唇语的怕半夜枢密院敲门送快递
@天水卫的局长，这里有一个说女皇爆粗口的】
裴媛有点黑线。
底端的弹幕就这样了，那这视频的弹幕也太凶残了吧。
但是这些也不值得裴姝给来句前方高能。
在礼部当官的，都是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的……事不关己，转头就走。
“嗯，”武念珩神色依旧很严肃，“不过要是从我们内部流传的起居注而言，好像说的比这个要露骨。”
台下一片掌声和起哄，“求透露，求安利……”
武念珩装模作样的戳了戳材料，“我听说在新年祭祖的时候——反正今年是建国一千周年，宫里的手札已经解禁了，我可以负责的说……”
她顿了顿，刻意的买了个关子，没说话。
这时候小黑板及时的打出来了这样一句。
“自带load系统……”
“根据第一手的情报，相传当日女皇听说自己养母与自己外祖母的那些事，说了这么一句，‘若非我母，乃风月佳话’。”武念珩到底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