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重楼-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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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独孤灭天有点莫名的讽刺感觉，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拿着上古神剑鱼肠去劈木柴。
从柴堆中抽出一根柴，竖直摆放在地上，独孤灭天提起了鱼肠剑，自然而然地摆出了平常应敌的姿态。
凝心静气，摒弃心里的一切杂念，独孤灭天在握到了鱼肠剑的瞬息间，已然是精神焕发，瞬间进入了真正的武者应该有的“静”界。
但，他将鱼肠剑对准了木柴，想要劈下去，却又有点迟疑，在他的眼中，也闪现出了一种很是奇怪的感觉，这块柴，不像柴啊……
一个山野农夫，只要有一点力气，有一点技巧，照着柴的纹路，笔直地一刀砍下去就可以了，凭着鱼肠的锋锐，就算一块一块把它切成碎片也是极其简单的事情。但……
在独孤灭天的眼里，自己握到了鱼肠剑的一瞬间，这根柴就已经不是简单的一根柴了，这更像是一个举世无双的剑客所使出的一招举世无双的剑法，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他去破解。
一根柴就是一根柴，怎么会变成了剑招？
独孤灭天毕竟是独孤灭天灭天，他重伤失去的是真元，并不是眼力，更不是智力。
在这段日子平淡的生活中，独孤灭天愈来愈觉得，生活本就与武道相通，某些自己在招式或者真元的运行下想不明白的事情，都可以在生活中得到启发，举一反三，现在，这块柴也是如此。
独孤灭天锋利如刀的双眸，掠过柴的每一个细微的部位，他的双眼就如最精密的扫描仪一般，将木块所有资料都扫描下来，储存下来，再传送给他那敏捷的大脑去处理。
那根柴的每一条纹路的交错，每一段木材的干湿程度与木料本身材质的不同，都会让长剑在劈下的时候，导致劈出来的痕迹有些许细微的改变，即使锋锐如鱼肠剑，也会受到这些事物的干扰，不能例外。
而这块木柴，纹路千转百结，材料的干湿程度等更是复杂不已，要一剑将它真正完完整整地分为两半，谈何容易。
独孤灭天此刻已忘了，自己只是在帮秋小寂劈柴而已，他的所有精神与力量，都已集中到手中的鱼肠与观测木柴当中，思索着，那完美的，可以将木柴一剑分为两半的一击。
鱼肠剑甫一握到手中，独孤灭天就有一种如鱼得水般的自如，从一个山野农夫脱胎成了一流的剑客，剑，早已成为他的生命里，他的灵魂当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就算有一天，独孤灭天忘了自己，忘记了萧子涵，也必定忘不了剑，剑，早已存在他的心中，已成为他的生命中不可磨灭的烙印。
独孤灭天不断地围绕着木柴走动着，脚步轻灵沉稳，如鹰般矫健却又很是沉稳，他在揣测着，每一击的每一种力道，每一个方位，以求击出心中最完美的一击。
良久……独孤灭天还是不能找到最完美的一击，他的眼神已经放出了耀眼的光芒，有意思，纵使玄妙多变如地灭剑法，他也觉得没有这么难以破解。
蓦地，苦苦思索着破解之法的独孤灭天脑子里，一丝灵光闪过，就在某一个微妙的方位，配合着鱼肠剑微妙的位置与自己调整好呼吸后，恰到其处的力道。他眼中兴奋的光芒一闪，现在，他已找到了最佳的位置与力道，循着心里的灵感，独孤灭天将鱼肠剑歪歪斜斜地，源着一个诡异的痕迹向木柴劈去。
这把鱼肠剑，看上去似乎是笔直地向着木柴的中间劈去，可在瞬息间，又好像变成了数十把长剑，同时从无数个方向向木柴进攻，兼顾好了木块每一个细微的部位对鱼肠剑的影响，鱼肠剑与木块的摩擦，达到了完美的毫无破绽。
独孤灭天练了十几年的剑法，从来没有看过，甚至没有想过，会有这么诡异的剑路，这么玄奥的剑招。
“哐当，”木柴应声倒地，分为真真正正完美无缺的两部分，无论体积，质量，甚至干湿程度两块木柴都是绝对的相同，即使你拿着秤杆来秤，亦或用最精密的仪器来计算体积，用最准确的仪器切割，都没办法做到这一点。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现在，独孤灭天怔怔地站在当地，不可置信地望着这完美无缺地分成了两半的木块，简直不敢相信，这妙手天成的一剑，是他自己劈出去的，这更像是冥冥中，有通晓一切的鬼神，借助他的手而施出的玄奥神招。
普天之下，古往今来，从来没有一个人，从来没有一把剑能做到这个效果。
一个崭新的境界，已然展现在了独孤灭天的眼前，这不是人境，也不是天境，或许，这应该叫道。
掌握万物相生相克，有始有终的那种道。
第九章 无上剑道
独孤灭天的眼前，突然出现了种种幻像，那花开花落，缘起缘灭，生老病死，所有鲜活的流动着的生命，都在他面前闪动着，阐述着那一种玄奥的“道”。
亘古至今，掌控万物的道。
微微的，“道”的那种空灵静谧，掌控万物，无所不能的境界，一览无遗地在独孤灭天灵识中闪现，但，他却没有看懂，那些“道”，到底是什么。
独孤灭天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接近了这个境界，却又不知怎么，就是差那么临门一脚，这临门一脚却又像是天壤之别，让自己永远都不能达到。
这种欲述而说不出口，欲达而不能的感受，简直快要把他给逼疯了。
独孤灭天的头上，已经是青筋尽露了，这个样子，就一如武林高手，在参详更高一层意境而不能达到时的走火入魔。
独孤灭天本已达到洞悉自己身体所有的人境，走火入魔这一个词，应已永远不会发生在独孤灭天身上。
可是这次，好像有点例外。
独孤灭天并不是在练功过程中，真元走岔了路径而走火入魔，而是在参详那如天道般的存在的剑道中，参不破而有不甘心，执念纠缠之下产生的魔障，俗称心魔，只要放下执念，独孤灭天自然能够从走火入魔中走出来。
但，这可是万载难逢的机缘，身为一个武者，没有一个人舍得从那天道般美好宏伟的无上剑道中走出来，独孤灭天也不能，他的整个心神，都在观摩着，惊叹着那天道般存在的幻境。
下一刻，独孤灭天就要因无法参破而气血逆流，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一个犹如天籁般柔美却又满是焦急的声音：“你怎么了？喂！”
“这个声音……”独孤灭天沉入了幻境的心神微微一动，是小寂，秋小寂。
独孤灭天一阵激灵，心神一个颤抖之下，眼前的幻象立刻消失，整个人立刻从那种虚幻的剑道中走了出来，独孤灭天想起刚才的险境，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悸不已。
只要小寂的声音再迟一步，那么，独孤灭天的全部意识，都会沉浸在那阐述无上剑道的幻境中，沉迷而失去了自我。
换一句话说，独孤灭天的意识全部都在幻境中，那么，在现实里，他就会成为一个不折不扣，连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的白痴，直到有一天他能够参破无上剑道醒来为止。
可是，无上剑道可遇而不可求，哪有那么容易让人参透。
武林顾老曾有传闻，昔日江湖第一神剑诸葛峰，在泰山绝顶舞剑时，见到初日高升，沉入了那种无上剑道的幻景，一代高手竟因无法参透幻境，痴迷疯狂下走火入魔，成为了一个成天呆呆傻傻只懂得流哈喇子的白痴。
诸葛峰在临死前，回光返照的那一刻，才挣扎着回复了一点神智，对着他的家人完完整整地述说起这件事，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把他参悟的一些心得写下来，就一命呜呼了。这也是江湖中的一大遗憾。
望着满脸关切的秋小寂，独孤灭天的一声“谢谢”还在喉咙里没吐出来，突然觉得，自己的丹田中，好像有了一些异动。
独孤灭天立刻把意识沉入丹田中，但见那死寂荒芜，有若沙漠的丹田空间中，一丝丝凝练的真元，正无中生有地一点点繁衍出来。
那绵绵相生的真元，微微颤抖的丹田，给独孤灭天一种有如春风拂过大地时，万物更新的感觉。
刚才，独孤灭天在参悟无上剑道的时候，从花开花落，缘起缘灭，生老病死中，领悟到了一丝莫名的，他也说不出来的感悟，而他体内的丹田，正是循着那种一元初始，万物无中生有的奥义，一丝丝的真元凭空产生。
他的经脉与丹田，也在这一种奥义下，慢慢地恢复了弹力与柔韧，他的全身机能，都在慢慢地复苏。
早已死寂的真元，再次在独孤灭天的经脉内汹涌澎湃地流动，独孤灭天的骨骼与经脉在真元的滋润下，发出了“噼里啪啦”一阵脆响，几次呼吸间，就已经恢复了最佳状态，破而后立，身体的强度，反而比以往更强上了数倍。
感受着体内的真元，在经脉中汩汩流动的感觉，那举手投足间都像可以毁灭天地的力量感，失而复得的力量，让独孤灭天整个人的心神都开始颤抖起来，他忍不住仰天一声狂啸。
狂啸声起，那君临天下的倨傲剑意，霸道地横亘在天地间，一道直刺九天的十丈剑气，从独孤灭天的全身气门涌出，直射苍穹，扶摇直上九天的剑气霸道地释放着独孤灭天那桀骜不驯的狂态，须臾，剑气化为了一道毁灭性的龙卷风，汹涌着向四周扩散。
剑气所化的龙卷风过处，天地失色，地动山摇，所有阻碍独孤灭天剑意的事物，都在“吱吱呀呀”的呻吟中爆成了飞灰。
“轰隆隆……”地动山摇，以独孤灭天，秋小寂为中心，方圆二十里的全部树木，山丘，河流，都在这股睥睨天下的狂傲剑意下夷为平地，一切胆敢于阻碍他的剑意的事物，都已不复存在。
秋小寂好像吓呆了般，直勾勾地盯着独孤灭天，眼前的这个人，还是平时那个温文尔雅，笑语连声，甚至给人一种柔弱感觉的少年人吗？
甚至，平时那把黯淡无光，弯弯曲曲的白色长剑，现在也是锋芒毕露，光芒万丈地漂浮在独孤灭天，铮鸣的龙吟声响彻天地，剑尖还不断微微的弯着，好像在向独孤灭天不停地点着头，龙吟声配合着独孤灭天的狂啸，好像在跟独孤灭天互相呼应似的。
而独孤灭天，现在傲气十足地凛然站在那里，嘴里不断发出恐怖之极的长啸，每一次啸声，都让大地隐隐然颤抖着，方圆十里爆起来的灰尘，随着剑气飘散所产生的无形飓风，扶摇直上九天，衬托得独孤灭天有如灭世的九天神魔一般。
秋小寂神情复杂地看着独孤灭天，这个自己从山崖下救回来的少年，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会有这等可怕的力量？
狂啸声一声比一声高昂，除了秋小寂所在的方位，方圆二十里，都成了毁灭性的剑气肆虐的炼狱，独孤灭天狂妄地释放着自己体内那快要涨开来的可怕真元，良久，狂啸声才缓缓停止。
独孤灭天微笑着望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身体每一个角落里炽热的可怕真元，在以往的几场鏖战之中，他已经在总结后感受到了一些心得，再加上这次在参悟无上剑道中，得到了一丝莫名的启发，他的境界，再次向前迈了一大步。
回想了一下金老大的描述与天绝剑法的秘籍中的记载，独孤灭天再次确定，已然能够随心所意地控制体外剑气的自己，最起码，也已达到人境中期了。
力量一复，他立刻想起了生死未知的萧子涵。他向易天星下战书的时候，才是二月，现在，已经过了四个月了，距离决战之期的八月十五，只剩下短短的两个半月。
想到此处，独孤灭天不由脸色一黯，有点事神伤地转过来，望着秋小寂，她，是他一生中唯一爱上的女人，现在，他就要离开她，独自一人走向那未知的鏖战。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那么一天，能再次与她谈笑无间，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
一向闪着独孤灭天的秋小寂，这次并没有转开她的眼神，她知道，从这个少年身上释放出了那种可怕的感觉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少年，不是池中之物，终究有那么一天，是要离开她，化为神龙翱翔在九天之上的。
那，才是他的世界，现在，好像已经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但秋小寂的心里，突然酸酸的，很不是滋味，就这么，要别离了么？又留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在这个荒野的山林中，苦苦等待着那个“王大哥”，一年才有几次的回归。
她一向独处，习惯了寂寞，但，在与独孤灭天相处的这么一段日子里，却觉得很是开心，很是平静，能与一个人这样淡淡地，安安静静地生活，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一种奢侈。
望着这个少年人那魂断神伤的眼神，秋小寂第一次鼓起了那微弱的勇气，檀口轻启：“要走了吗？吃完最后一顿晚饭，可好？”
第十章 飞翔
最后一顿晚饭，可好？
独孤灭天神色一黯，她，也知道自己要离开了么？最后一顿晚饭……
舒出了心中的一股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