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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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悯？悲凉？
可是他却没有！
此刻子莱的心就像平静的湖水，平静、幽远甚至是空灵。
吾太看着子莱，他心里升腾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个满身是血，如冰似石的子莱，是那样神秘。吾太真想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时而阴险，时而热诚，时而冷酷，时而恶毒，时而善良……
吾太还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如此矛盾而又将这一切俱溶于一身而浑然天成之人。子莱身上所透出的魅力就似这奔腾的火光。
吾太看着子莱，他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他心想：“殿下，我要是跟着你，只怕会不得好死吧？”……
此情此景令人感伤。
心魔幻起幽幽血，
欲火焚起层层月，
几缕青丝拂眼前，
幻梦过后天地绝。
吾太问子莱说：“殿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子莱幽幽地说：“走！我本就不该来这里。”……
子莱和吾太来看望石二的时候，他因为伤势过重已经昏迷。所幸的是有决参在，经过决参的医治，石二暂无性命之忧。
吾太叹了口气说：“看样子，没有二三个月他好不起来。殿下，我们就算要走也要等到石二好转之后吧？”
子莱苦笑着说：“我们留在这里，他更难好。不如我们早走，也好让他清静清静。”
清静？
现在谁能清静？
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地清静。
苍之眼19
吾太说：“殿下，你要真走了。//这紫云山就完了。就算官兵不打下这里，这里也会被其他叛军吞并。你应该为这里的兄弟们想条后路。”
子莱说：“后路？连我自己都没有后路。他们上山是为了活下去，而我又该怎么为他们想后路？一个是贼一个是官，这条路我们走不到一起。以后还是各安天命，好自为之吧！”说完，子莱往外走去。
看着子莱消瘦的背影，吾太的心里突然有了种复杂奇怪心心情。
吾太挡在了子莱面前，他跪下给子莱磕了个头说：“殿下，我们虽然是叛军，可是也是你的子民。要是他们还有一口饭吃，怎么会上紫云山？他们都是被官府逼的！看在他们如此拥戴你的份上，你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他们还有家有口，有妻有子。”
子莱平静地看着吾太说：“吾太！”
吾太慢慢地抬起了头。
“留下来，我不能！可我要是带他们走，你又知道不知道，连我都会不得好死！”……
子莱走了，吾太却跪在那里没有动。决参把吾太扶起来说：“兄弟，你放心，殿下会带他们走的。”
吾太说：“你怎么知道？”
决参说：“你要是跟着殿下久了，你就会知道。他不是不愿，只是时机未到，他也没想好。”
吾太说：“时机？此时不是时机那什么时候才是？”
决参往后看了石二一眼说：“殿下在等他，也在等他们！”……
说是要走，可是子莱却没有真的立刻就走。一连三天，子莱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只静静地坐在窗前发呆。本来随和、豁达的子莱突然变得沉默寡言。这就像子莱在乐极城时一样，每到夜晚，子莱时常会这样一个个坐在窗前发呆，特别是在月色很好的时候。
吾太不敢去打扰子莱，他派人守在子莱屋前，不让其他人去惊动他。
吾太和决参每天在山里巡视，派人修补山寨，还好这三天来一直都相安无事。经过这场大变，石家军没有了以前的声势，虽然有小部分人私逃，但是人心还算稳定，并没有人心惶惶。得知有人私逃，吾太很开明，他下令，如果谁想离开紫云山，不仅不会为难而且还会资助钱粮。如果是功臣，还会另加赏赐。可越是这样，反而却没有人再走了。
经过三天的昏迷，石二醒了，他找来了吾太说：“兄弟，以前我错怪了你，你不会怪我吧？”
吾太笑着说：“怪你作什么？我要是你，说不定会把我和殿下给宰了。你能留下我这条烂命，我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
石二开心地笑了说：“好兄弟！能和你认识一场，我也没算白活。兄弟们的尸体都安置好了么？山寨里的事都怎么样了？”
吾太把情况一一都告诉了石二。石二听了本应该很满意，可是他却哀怨地说：“兄弟，我知道你要走了。可紫云山离不了你。你比我有本事。乐极王的位子我不稀罕……”
苍之眼20
还没等石二把话说完，吾太就说：“有我没我其实还不都一样？以前是如此，现在也一样。/ 我在这里呆腻了。不瞒你说，我已经决定跟随殿下下山。”
石二一听就想要坐起来，吾太忙扶他躺好说：“你的伤还没好，乱动作什么？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你也知道我的为人。你不用强留我。我既然已经决定，你再劝也没有用。”
石一死了，人心已经大乱，现在吾太却要走。
石二大口喘着气说：“兄弟，你就真舍得扔下我们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们？”
吾太苦笑着说：“想是我们的缘份就是如此吧。你知道我迟早是会走的。”
石二知道，他现在再怎么劝吾太，吾太也不会再留下来。石二转口问：“殿下呢？”
吾太说：“在屋里。我这就去请他来。”
石二却说：“不用了。等殿下一下山，我们就是水火不容的敌人。既然这样，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吾太苦笑着说：“要是我们以后再见面，说不定也会是敌人。”
石二说：“你这话倒提醒了我。要是我现在没负伤，我就杀了你，省得以后你给我惹麻烦。”
吾太说：“兄弟，保重吧。希望我们日后相见依然能像今天如此。”他转过身却看到了子莱和决参。
子莱笑着走过来说：“石二，你不想见我，可我却想见你。”
石二笑了说：“殿下可真给我石二脸面。只不知殿下走了后，什么时候会带兵来攻打紫云山？”
子莱说：“要是我手里有兵，我现在就会攻打紫云山！”
石二说：“那我就只好奉陪到底。赢了，我即能保住性命又觉得光彩，就算是输了，能死在殿下手里，我也甘愿！”
子莱说：“石二，你就真的那么恨我明月国么？”
吾太听到子莱这样说，他隐隐猜到，子莱来找石二另有目的。他也想到了决参对自己说过的话。
石二说：“恨！当然恨！我石家六兄妹，有三个是被官府□□而死。杀人偿命，我总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子莱点了点头说：“有理！我要是你，我也会这么干。可我明月国这么大，有这么多的官员和军队，你又要杀到什么时候？”
石二说：“杀到我杀不动的时候。要不然，我就被你们杀了。”
子莱说：“想为石一报仇吗？”
石二说：“等我伤好了，我自然会去找洪色那个王八蛋！”
子莱要吾太搬了把椅子放在床边，他坐下说：“我想了三天，现在有些话想对你说。就算你听了觉得没理，觉得我是小人，你也不要打断我。等我把话说完，你再作决定。”
石二说：“殿下请讲。”
子莱说：“我是被流放的王子，无权无势。吾太对我说过，要我为山里面的兄弟们想条后路。可是跟着我这样的王子多半得不到好结果。再说，我们是水火不容的敌人。这可能吗？或许有可能！只要想，没有不可能！”
苍之眼21
子莱正色说：“如果我们要走同一条路，要么我造反，要么你投诚，否则绝无可能。而我就算死也不会造反！现在紫云山有此大变，已无当日的声势。如若再有变故，你石家军就会顷刻溃散。就算石一没有死，早在我来之前，你石家军也只不过是外强中干。你们之所以没被剿灭，只不过是因为官府昏庸，现在又遇大灾，民不聊生，流寇极多。山上的兄弟多半是为了活命才参加了石家军。一旦天有所变，这里的人心必会不稳。”
子莱指着屋外，他越说越激动，“你们一无稳定粮草供给，二无精良军械。此中山寨貌似险要，可一遇火攻顷刻就会化为乌有。山中弟兄虽然齐心，可是平时训练无序，战力远不及明月队。假以时日，云仙城整备军队一旦来攻，你们全都会死在紫云山。现在叛军虽多，可是人心不齐，各自为战而且还互相陷害、争斗。更有甚者，欲借机搜刮、欺压百姓为乐。此类叛军一出，必损众名。朝廷只要派一得力将领个个击破，你们所讲的功业只不过是痴人说梦。更重要的是，我明月国现在虽然连年受灾，多地叛乱，可大势仍在，并非是速亡之国。”
其实子莱根本不能对石二说这些。
他们是死敌！
就算子莱和石二之间有恩有情，可是这根本无法改变他们之间的宿命。
听到子莱这样说，吾太感觉即悲凉又无奈。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世事会如此。
造反为的是什么？
虽然吾太是叛军头领，可是他从来没把自己当叛军看过。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心境，吾太作为旁观者，他才会如此明白却又如此地不明白。
石二静静地听着，可是他的心里却在滴血。
子莱真诚地说：“你现在无非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坐等而亡。身为石家军的头领，你要为手下这几万兄弟想想。二是，随我成就大事。如何作，我也不瞒你。你先带着兄弟们留在山中，我带几人先进云仙城。待我在城中准备停当，自会出具公文，招安各路叛军。到时，你领人来投，自然成为我明月国将士之一。如果能成，我自会亲自与你带领兄弟们剿灭洪家军。像洪家军这等卑鄙、无耻之徒，必要诛杀干净。你切莫以为我是在借叛军之手而除叛军，就算不是我，其他明月国的将领更会这样作，而且会变本加厉。如若你的名望能压服众人，凡所招安的叛军全部由你统领。至于你的官职，我自将尽力而为。”
听到这里，石二刚想说话，可是子莱却阻止他说：“你先别急着说话，我的话还没说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更知道你想反驳我。我接下来要说的，你必须听！我不得不告诉你。一是，纵然真如我所说事事皆成，可是以我的身份，极有可能被告以私通叛匪、蓄意篡位的罪名。这就是我本不想上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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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莱叹了口气说：“到时你势必被我牵连，而不得好死。//二是，纵然我平安无事，作为叛军头领的你极有可能被人陷害而被朝廷诛杀，凡跟随你的弟兄也会被牵连。三是，你跟随我之后，我依旧要回都城。你却只能留在云仙城或被派往他处。之后，是生是死，是福是祸，只能靠你自己。石二，今天我对你以诚相待，是走是留，你自己决定。我绝对不会劝服于你。就如你所说，如若你留在紫云山，我们再相见，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你也不用念及往日情义而手下留情，我们就以死相拼好了。无论谁死都毫无怨言！”
吾太和决参听了子莱的话，他们都不由地笑了。子莱对石二之“诚”，诚得很彻底。像石二这样的人怎么会贪图明月国给的荣华富贵？子莱这样说哪里是在说服石二，简直就是逼他和官府拼命。可就像子莱说的，就算石二留在紫云山，他也撑不了多久。子莱说得石二往前往后都会没有好下场。吾太不禁拿石一和子莱比了起来，这石一的确比子莱差了太多。
石二看着子莱良久才说：“殿下，我石二感激你能对我说这些。有很多事我以前不曾想过，也想不到，今天你点醒了我。殿下不会造反，我又何尝能背叛我的大哥和兄弟们？的确，走也是死，不走也是死，我宁愿站在这紫云山上死。我石二并不是个贪恋权力之人，就算让我到明月国作将军，我也不稀罕。我也不会在意这所谓的乐极王的位子。要是吾太兄弟想坐这个位子，我毫不犹豫就让给他坐。殿下为我们兄弟想这么多，这么透，我不能让你枉费了心思。我虽然不愿走，可是山中的兄弟未必不愿意跟着殿下去。如果他们愿意跟随殿下，我绝不阻拦。哪怕是山中只剩下我一人，我也毫无怨言。”
吾太说：“石二，你何必这样死心眼？官府杀了你的兄弟，你又何尝没杀官兵？男子汉要有气魄。你要是真是够大气，到哪里不可以为了老百姓作事？难道就只能占山为王才能造福苍生么？你的性子我哪能不知道，你是一条路走到黑的人。可我还是要告诉你，你有本事就独占一方而不要占着这么个破山头过日子。你杀一百个狗官还不如去作个好官。”
石二却说：“我从来没读过书，连字都不认识几个。你和我说这些道理，我听不明白。我这人是个直肠子，会拐弯的事想不到，也作不来。这是我的命，我得认。能认识殿下和兄弟你和决参，这是我的福气。你们也不要再说了，我不会走。是死是活，我就留在这紫云山，听天由命。”
吾太还想劝石二，可子莱却挡住了他说：“人各有志。”他又对石二说：“兄弟既然你答应让我带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