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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炎武-第66部分

小说: 炎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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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安葬燕虎夫妇(下)

他忽然蹲下了身子,双膝跪在燕虎和燕雯的旁边,双眼在他们旁边的泥土上微微扫视一圈,心中已有了一个大概雏形后,只见炎武忽然伸出了双手,奋力插入已不是那么坚硬的泥土之中,然后用手捧着放到了一旁,接着又用力插入已经挖出的那个小坑之中,又将一抔黄土挖了出来,然后又插入,又捧出……

他就这样像一台不知道疼痛,也感受不到疼痛的机器人一样,机械地用自己的双手不停挖掘着这不算干硬的土壤,一下,一下,又一下……

有好几次,他都差点因为体力不支差点跌进自己挖出的这个小坑里,但是他依旧咬着牙坚持着,他心中有一种坚定的信念不停告诉他:“不能晕倒,安葬好燕虎叔他们之前不能死掉!”好在这里的黄土并不干硬,加上下过一场雨之后,显得更加松软,所以挖起来难度并不算太大,但就算是如此,炎武的双手也依旧被那些粗糙的沙石刮得裂开。

还有一次,他双手奋力插入泥中的时候,十个指头忽然无一例外的砸在一块坚硬的石头上,使他疼得一咧嘴,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他倒吸一口凉气之后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双手,鲜血从指甲上涔涔流出,瞬间布满了这双小手,鲜血落入泥坑之中,瞬间穿透了土壤,黄泥中掺着红血,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和凄惨感觉。他只是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双手后,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自骂道:“炎武你真他妈没用!这点破事也要哭,不准停下!”

他就这样,像一台不知疲倦不止疼痛的机器一样,机械的不停地重复着相同的事——挖坑!

时间在一点点地流逝着,然而炎武却体会不到这种悄然消逝的光阴中,发生的种种变故了。天空中的小雨,一点点消失了,林间所有缭绕的薄雾,也在那朦胧的日光穿透云层照射到尘世的时候,依稀消散了,天地似乎又向一种祥和安宁的状态迈动它无情的步伐了。

白驹过隙已经形容不了这样飞快的时光了,炎武的动作不快,但是一插一捧以一种特定的规律,不停重复着,既不拖延一分,也不提前一分。这已经是他现在所能承受的极限了,他的意识也完全沉浸在这样重复的动作之中了。人在失去意识的时候,一秒钟还是一小时,根本没有太大的差别不是吗?所以这匆匆的一天光景,对他来说不过是燕雯一个叹息那么长的时间而已。

一直持续到傍晚,炎武才将这个堪堪够将燕虎和燕雯放进去的坑挖好,坑中依稀散落着鲜血的踪迹,显得有些突兀,这是用汗水和鲜血的付出得来的劳动成果,炎武的双手剧烈地颤抖着,黄的泥土红的鲜血交错着布满他瘦小的手,甚至可以看到几分森白的骨头,显然是皮肉被泥沙磨破了。可是他却像没有知觉,感觉不到疼痛似地,置之不理。

他木然转过身来,之后这个时候他的脸上才会有一丝松动,那种痛苦的表情又出现在他的脸庞上,险些叫他鼻子发酸哭出泪来。他跪在地上的脚已经有些僵硬了,连站都站不好,踉跄晃动了几步之后,他才站稳了身子。旋即弯下腰,将燕虎放在自己的背上,走到了那个约莫一尺的坑前,轻轻将他放了下去,又颤巍巍地走过来,将燕雯背起,放在坑中,放在燕虎的右手边,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方才笑了一声,只是笑得那么苦涩,笑得那么悲怆。

他同样站在了深坑之中,弯下腰的时候两腿不停地颤抖着,他将燕虎和燕雯脸上的泥土和脏的东西轻轻掸去,撕下自己裤脚的一块比较干净的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们的脸庞,他的动作那么轻,那么细,仿佛生怕弄疼了他俩似地;帮他们把脸处理好以后他又帮他们整了整衣服,将衣服上成块的黄泥捏碎了,用手扫开,帮他们把衣服捋顺了;最后他将燕虎和燕雯冰冷的手放在了一起,紧紧地握着。

正像燕雯说的那样,死生相依!他们葬在一起,甚至连手掌也是紧紧握着对方的,这似乎是一种深深的誓言,相守一生,就算到来世也绝不更改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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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我为你妻(夫)!

来世,我亦作你妻(夫)!

就算是生死也无法分开我们,就算是这无情的上苍也无法分开我们,就算是这多舛的命运也不能使我们的手松开,因为我们,死生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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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武又开始了他机械的动作,他最后看了燕虎和燕雯一眼,没有言语,心中却响起了无比坚毅无比愤怒的声音:“燕虎叔,燕雯姨!你们就安心吧,总有一天,我会让李启铭血债血偿!我要用他的头颅,来祭奠你们!”他弯下腰,将刚才从地理挖出的土又一点一点的放入坑里,这小山一般的黄泥,直到深夜的时候炎武才将它们完全铺在坑里。

炎武不敢用脚踩上去,而是用手把松软的泥土压一压,使它们牢固一些,不至于被大雨冲刷开,他站起来的时候,天际之中已满是冬夜中璀璨的熠熠星辉,还有一勾冷月,高悬在夜幕之中,他只这样深深看了一眼,旋即就倒了下去。

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又沉沉睡去了!

这一切总算是完了,炎武紧绷的神经也如决堤的河坝一般,倦意像怒卷的波涛,翻涌淹没了他,他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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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已不知是何时的夕阳了,少年也已不知此时是何时。

夕阳天,红霞满天,风雨过后的天空犹如碧波万顷一般苍茫辽阔,漫天红霞如烧红的炭,就连云朵也缀上了娇羞的红艳。

无论何处的夕阳都那么使人哀伤思痛,因为夕阳再美,终究美不过一个经年,甚至连一个长夜那么短的时间都比拟不过,也许这就是夕阳令人深深着迷的地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黄昏已近了,却不知是哪天的黄昏。炎武再度醒来的时候,正是在这样一片苍茫的暮霭之中,暮色四合散射出的柔和光芒,依稀撒在他的身上,撒在他左胸膛突兀地多出一个拳头大小黑洞的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这种诡异却没有给人森冷的感觉,而是给人一种由心里衍生而出的疼惜,对于这个明眸皓齿的少年的那种深深地疼惜。

诡异中泛着心疼,柔和中杂着悲怆。

炎武醒来的时候,他躺在地上,只是把头抬起来四处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己,直到现在,他才注意到自己胸膛上兀自少了一大块肉,一种毛骨悚然的冰冷从尾椎骨直逼脑门。无论是谁,哪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胸前多了一个洞,只怕都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吧?带着这种言语无法表述的震惊,惶恐,炎武躺在地上动也不动,深深思虑着。

“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炎武心中不停地问着自己,他渐渐闭上眼帘,深深地思虑起这段时间来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在遭到这样的重创之后竟然还没有死去?……这种种不明缘由的疑惑都是他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他阖上了眼帘,夕阳柔和的光芒碎碎地撒在他叫女子嫉妒的睫毛之上,纤长而浓密,配上他无比明亮的双眸,依稀让人泛出几分心疼的嘴角……

他尽量使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之后,陷入了一种朦胧模糊的回忆之中。他从来到乌风镇的所有一切开始想起:初到乌风镇时三人无比欢喜,接着就碰到了魏宗贤,然后到了乌风酒楼;在那天晚上第一次碰到了木钦,之后的第二个晚上就结识了赵高和钱胖子,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只有魏宗贤没有死;要离开之前和木钦的互诉衷肠,从木钦的故事到离别,最后毅然踏上了回家的路。

这一段记忆炎武想起来的时候表情不停地变换着,一会儿是微笑,一会儿是皱眉,一会儿是气得连嘴唇都不住地发抖。夕阳之下竟有这样一个少年,如果有人看到了真不知是作何感想。

他又想到了李启铭,想到了没有死去的魏宗贤还有一个和魏宗贤极为相像的魏高,还有那八个冷峻的汉子。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想起向前看到过的那么多具尸体,一共十二具,除了他之外还少了一个人……

他突然明白了许多事情,所有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李启明!












第二十三章  生存还是死亡?(上)

这天的夕阳似乎拉得特别的长,就连夕阳的触角都延伸得极远,从远处不知名的山巅之后,带着一种雨后清新的淡淡香气,飘飘然吹到了炎武的身边。

炎武还是闭着眼睛,他总算把所有的事情都理清了,心中也有了一个复仇的目标了,他小小的胸腔之中,一颗不安的心开始一点点地跳动了起来。

李启明的模样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还算英挺的鼻梁,还算英俊的脸庞……他那枯瘦的身体的各种动作和神态,以及说话时候的那种不可一世的神态,都深深烙印在炎武的脑海之中。想到这里的时候,炎武的心忽然咯噔一声,像掉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窖一样,冷得刺骨。

他还想起了一件事,就是关于自己的实力问题,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究竟退步到了怎样的地步,连燕雯这样近百斤重的人他都背得那么吃力了,谈报仇似乎是一件远不可及的事情,简直比苍穹上的夕阳还远,至少夕阳还看得到光芒,而报仇这件事情,却似永无天日的阴暝一样,渺不可及。

炎武忽然叹了一口气,这种种事情衍生出的一个新的问题——生存还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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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在这个时候却显得无比复杂,这也是一个许多人都深深思虑过的问题。这个问题使无数人死去,也使无数人生存了下来,人们往往用世俗中各种微不足道的借口,来为自己犯下的罪过辩解宽宥,无论什么人,原谅自己总是比原谅别人来得容易不是吗?

这样一个困扰了无数人的问题,在这个时候浮现在一个九岁小孩的脑海之中,这不得不使人感慨,也不得不使人无奈。炎武忽然又想起了许多千奇百怪的事情,在燕家庄之中的所有事情,那些儿时的玩伴,一起捉弄裂地牛的景象,和燕青打斗时的画面,和几十个年龄相仿的孩子们在一个宽敞的练武场上训练的气氛,和燕小虎在无数个夏夜之时跳入那个冰凉清爽的湖泊之中打闹一番……

炎武想起的这些事情,都是在那个遥远的燕家庄的点点滴滴。死亡?死了就再也见不到燕小虎了,只有炎武真切地清楚自己心中对燕小虎的思念有多么深;死了就再也回不到那个风景秀丽,山清水明的燕家庄了;死了就再也见不到自己那个慈祥辛苦的父亲了……

想起父亲的时候炎武深深啐了一口唾沫,骂起自己道:“炎武你真他妈不孝,竟然到现在才想起远在他乡的父亲,你的良心是不是给狗吃了去?……”这一路来,倒影在炎武记忆中的似乎都是燕小虎,整个燕家庄,而父亲燕吾,则是他比较少记起的。

其实这也无怪于他,我们小的时候岂非总是会有一种近乎本能的习惯?就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儿时的玩伴,而对于父母的思念则会少上许多,只有当我们长大了以后,才懂得亲情的弥久珍贵是世间所有的感情都无法比拟得过的。

…………

他最后想起了燕虎和燕雯,记起自己看到燕虎身中致命两刀之后依旧奋力反扑的画面,在倒下的时候嘴中依旧念着‘我赢了,放他们走’之类的字眼,还有燕雯说出的那句‘你放他走,我是你的’这句话……这其间所有的记忆反串成一条长长的线,在炎武的脑海中不停重播着,一种对于自身的深恶痛绝的厌恶,瞬间从心头蔓延出来。

他从地上跳了起来,又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你难道忘了燕虎叔他们是怎么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你的吗?你竟然敢想死这样一个字眼!你他妈对得起他们吗?”几乎就在想起燕虎和燕雯那死相凄惨无比的画面时,死亡这个字眼就从他的脑海中毫不犹豫地剔除了,他告诉自己:“你这条命是别人给的,再完成别人嘱托的事之前不可以死去。”

他的眼光飞快掠到了不远处的包裹上,大步走了过去,将装着武技书的小包裹背上,方才看了一眼四周,叹了一口气,叹息声在这暮色四合中那么突兀,那么悠长。他想起两个无比沉重的字眼——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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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如何生存?这也是一个让炎武不得不深思的问题。

回到燕家庄之后用谎言来臆造关于燕虎和燕雯的死,然后得以苟且偷生?脑子中浮现出这样一个想法时炎武又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冷冷讽刺自己道:“炎武你真他妈孬!”

复仇?为燕虎夫妇复仇?但是怎么复仇?他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差到了极点,就算自己再拼命地修炼也无法回到以前那种状态了,那种乱世天才的状态。

他虽然不知道李启铭的实力程度,但是他也大概能够模糊地知道那是直逼战斗师的境界,还有李启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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