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絮零-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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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那边祝晓晓摇着手腕上的铃铛，大声道：“再不住手，我就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那白发老翁听了，向后跃开数丈，笑道：“小贼，我乖孙女不让老头子打了，今天先放过你。”
叶寒和方有儿听他说“乖孙女”都是一愣，祝晓晓跑到那老翁面前笑着叫道：“爷爷。”方有儿这才明白，原来这老翁便是祝晓晓的那个“赌鬼爷爷”。
叶寒也看出二人的关系，当下上前抱拳说道：“原来前辈是晓晓的爷爷，多有得罪，还请前辈莫怪。晚辈还当……还当……”
老翁见他不便说下去，便替他说道：“还当老头子是个老贼。”说着哈哈大笑，接道：“反正老头子也当你是个小贼，我们算是扯平了。”
方有儿也笑着上前打招呼，祝晓晓将三人互相介绍了一番，便扯着爷爷的白胡子，说道：“爷爷，你说，你这些天跑到哪去了？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我？”
老翁嘿嘿笑道：“老头子有正事要办，你这丫头一时又不会有什么事，我就晚点来喽。”
祝晓晓双手在腰间一插，“哼”了一声道：“你会有什么正事，一定又去赌。”
方有儿将三人让进屋内，吩咐了人拿出酒菜招呼，见这祖孙俩没大没小，甚是有趣。
可是，祝晓晓半响未提起救余秋的事，把方有儿可急坏了，又不好意思打断他们谈话。待到酒菜都已吃得差不多后，祝晓晓的爷爷问道：“乖孙女，你这么急叫爷爷来干什么啊？”
祝晓晓“哎呀”一声，说道：“我差点忘了。”
方有儿在一旁叹气，心道：“大小姐，你根本就是忘了。”
祝晓晓接道：“要你去救人啊。”指着方有儿道：“她的余叔叔被困在山谷里，我们都没办法从峰顶过去，只好麻烦你老人家了。”
祝爷爷端详着方有儿，隔了一会儿问道：“女娃娃，你的那手暗器功夫是谁教的？”
方有儿道：“爷爷问的是打石子的本事？那是我余叔叔教我用来打猎的方法。”
祝爷爷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问道：“你们要我去救的人就是你那余叔叔？”方、祝二人同时点了点头。
祝爷爷拍着脑袋，道：“这可怎么办？”
祝晓晓问道：“什么怎么办？”
祝爷爷道：“我欠人的赌帐还没还，没时间去救人啊。”
祝晓晓大声道：“喂，是救人要紧还是还你的赌帐要紧啊？”
祝爷爷道：“当然是……还老头子的赌帐要紧。”话音未落人便已向门外串出，未出去多远，便突然又飞回到他刚刚坐的椅子上，来回只是一瞬，方有儿和叶寒还未看清楚怎么回事，只听祝爷爷哀求道：“乖孙女，你就让我去吧。”祝晓晓将头一扭，并不说话。
原来祝晓晓早防他突然“逃走”这一招，预先用鱼钩勾住他的衣领，另一边用坚韧的丝线系在手上，因此他刚刚串出，便立刻又飞了回来。
祝爷爷突然眼睛一亮，说道：“乖孙女，你让我去，我保证两天之内一定会有人来帮你们去救人。”祝晓晓脸上略带怀疑之色，祝爷爷便趁着她此时分开注意，以最快的速度串了出去，方有儿和叶寒立刻追出，确已不见人影，只听空中回荡着一个声音道：“乖孙女，女娃娃，你们放心，老头子不骗你们。”却听不出声音是从什么方向传来。
方有儿急得连连跺脚，叶寒不住相劝。祝晓晓笑道：“放心吧，我这个赌鬼爷爷虽然爱开玩笑，不过他说不会骗我们，两天之内一定会有人来帮我们的。”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有儿，你还是快点准备准备吧，待会又要跳舞了。”方有儿听她如此说，也只好暂时作罢，但仍是眉头不展。

心系何处

翠烟楼的人现在多数都留在锦华客栈，只留了少数在翠烟楼招待客人，芸娘既不想得罪了仓元派的人，也不愿耽误了翠烟楼的生意，因此便让方有儿留下，这样翠烟楼的生意便不至于太冷清，幸好仓元派的那些人也并不做任要求。
“望处雨收云断，凭阑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萧疏，堪动宋玉悲凉。水风轻、蘋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遣情伤。故人何，烟水茫茫。
难忘。文期酒会，几孤风月，屡变星霜。海阔山遥，未知何处是潇湘！念双燕、难凭远信，指暮天、空识归航。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
琵琶轻弹，莺歌浅唱，舞似凌波步，态若花欲滴。方有儿在舞蹈的时候总能忘却烦恼，抛开愁绪，在身姿轻舞那一刻，人间只有最美的曲调和愉快的心情。
乐声持续婉转，舞动的曼妙妖娆却突然顿住，方有儿望着台下，一动不动。祝晓晓却已急得直跺脚，不住向方有儿使眼色，方有儿却恍如未见，仍是呆在原地。祝晓晓见周围的人都已开始不耐烦，变更是焦急。
“有儿姑娘，怎么不跳了？”
“是啊，怎么回事？”
祝晓晓也在下面，喊道：“有儿，有儿，跳啊。”
方有儿这才回过神来，继续跳了起来。一曲舞毕，方有儿走到后面，祝晓晓赶紧迎了上去，问道：“有儿，刚刚你是怎么回事？”
方有儿拉住祝晓晓，说道：“晓晓，我看到他在下面。”
祝晓晓满眼疑惑地问道：“谁在下面？”看到方有儿此时眼中闪烁着光芒，随即道：“卓大侠？”
方有儿使劲地点了点头。祝晓晓拍手笑道：“太好了！我们去找他。”
方有儿却又撅起了嘴，并不跟她走。祝晓晓回头，问道：“怎么了？”
方有儿轻声道：“他不该来这里的。”祝晓晓又是一阵莫名其妙，心道：“盼着要见他的是你，人家来了，你又说不该来。”
看着方有儿低头不语，当即明白了她的心思，说道：“到这里来的人未必都是我们想的那样，小叶不就是个例外，再说，你都可以在这里跳舞，他怎么就不能来这里了呢？你不要只需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了。”方有儿听了，也觉在理。
二人悄悄从后面探出头来，见卓奇正坐在最左边的那桌，一双星眸只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祝晓晓躲在墙边，却在不住偷笑，方有儿看着她，问道：“笑什么啊？”
祝晓晓故意笑而不答，方有儿掐着她的手腕，威胁道：“你说不说？”
祝晓晓讨饶道：“好了好了，我说。”方有儿松开手，敲了一下她的头。
祝晓晓笑道：“我在笑，你的担心根本没有必要。”方有儿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只见她伸手指向卓奇那边，悄声说道：“你看他身边的那个人。”
方有儿只见卓奇身边坐着一个白白净净的文静书生，并无稀奇，问祝晓晓道：“那人怎么了？”
祝晓晓道：“她是个女人。”方有儿又向那书生看去，果见她唇红齿白，美目流盼，喝起酒来虽有豪爽之态，却不掩女儿娇媚。方有儿只因开始一副心思都放在卓奇身上，并未在意他身边这人，所以并未察觉，况且若不是她此时细心观察，又怎能发现那人是女儿之身，祝晓晓则因平时总着男装，是以便更容易看出。
方有儿心知是自己想错了，不免喜露于色，嘴角微一上扬。少时，又因想起一事，眉头微蹙，心道：“那人定是杨姑娘了，她身着男装已那般美貌，若是换了女装定然更是娇美动人。有她陪着大鼻子哥哥，他们一定会很幸福。”祝晓晓见她一会儿浅笑，一会儿蹙眉，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突然拉起她的手，道：“跟我来。”
方有儿尚在沉思，被她一拉，不由自主地起身，问道：“去哪？”
祝晓晓道：“哪有人带着女人逛窑子的？去看看他们搞什么鬼喽。”
方有儿回身，看见卓奇和那“书生”跟着两个姐妹，正向二楼走去。
眼见卓奇四人走进了“无芳居”，方、祝二人并未走近，她们知道卓奇武功不凡，若是走近偷听必定会被发现。
卓奇进了无芳居并未待上许久，向那“书生”笑道：“杨贤弟，我有些醉了，先出去方便一下。”
那杨贤弟目中含嗔，嘴上却说道：“卓兄快去快回。”
旁边那姑娘娇笑道：“公子急什么，卓公子不会来，不是还有如艳嘛。”那杨贤弟面上十分尴尬，卓奇“噗嗤”一笑，说道：“我一定快去快回。”那杨贤弟横了他一眼，道：“还不快去。”卓奇眉毛一挑，拱手道：“遵命。”转身便出了无芳居。
那“杨贤弟”的确便是卓奇十六年前的恋人，杨若仙。他二人此番来翠烟楼亦是为追查微云山庄惨案而来。卓奇出去方便，自然也是借口。
翠烟楼的后院此时甚是寂静，因为今天留在翠烟楼的人本就不多。卓奇到了青藤居前面的空地，突然停住脚步，转头望向右侧的灌木，一双眼睛明亮透彻，正如这黑夜里的一潭清水。
灌木之中忽地串出一人，呵呵娇笑道：“阁下好听觉，竟能察觉我的所在。”竟是个女人。
卓奇冷笑道：“也许是姑娘高估了自己。”
那人收敛笑容，厉声道：“谁要是想趁我翠烟楼人少楼空的时候来这里撒野，那才是高估了自己。”这人竟赫然是翠烟楼的芸娘。
黑暗中卓奇本未看清来人是谁，听她如此说方知是翠烟楼的老板，说道：“原来是芸老板，幸会幸会。”芸娘道：“好说，不知阁下是谁？夜闯翠烟楼所为何事？”她本识得卓奇样貌，可是毕竟年时已久，加之此时天色漆黑，便未认出。
卓奇抱拳道：“来这里自然要‘夜闯’，哪里有白天来的道理？不过，在下这就告辞了。”话音刚落，人便跃身而起。
突地周围串出三十几人，将卓奇围住。芸娘娇声说道：“来者是客，怎么能说走就走呢？还是让我们好好招待招待公子吧。”说着一挥手，周围的人便一哄而上。
卓奇想到杨若仙尚在无芳居中，是以无心恋战，口中喊道：“芸老板无须多礼，在下受宠若惊，告辞了。”右手一扬，“唰唰唰”六枚星镖出手，这边的六人便应声而倒，卓奇便趁着空隙串出。芸娘率先追出，其余的人也跟着追去。
刚转过一条小径，卓奇便撞上一人，方欲出掌劈向来人，不料那人拉起卓奇的手，说道：“别担心，跟我来。”语气之中充满关切，卓奇也不知怎地，就这样任凭这人带着他走。
那人将他带进一间屋子，说道：“好啦，你放心，这里很安全。”卓奇抬头看那屋子的匾额上写着“永芳阁”三个字。带她来的人自然就是永芳阁的主人，方有儿。她与祝晓晓在无芳居外窥探，发现卓奇进去不久便又出来，二人想跟上去看个究竟，却又怕被卓奇发现，于是二人根据卓奇所走的方向推断他的去处，不料却还是找错了方向，怎知就在方有儿灰心，想回去的时候，却撞上了卓奇，她听到后面有追捕之声，便带了卓奇到永芳阁，祝晓晓帮二人断后。
“晓晓，把门打开吧。”方有儿吩咐祝晓晓，又怕卓奇误会，忙解释道：“我这里平时都是开着门的，如果关上他们会怀疑。”
卓奇看着方有儿，才意识到：“原来，她就是刚刚跳舞的那个小姑娘，那么，她也是翠烟楼的人了，不知她此番是什么目的，我且静观其变。”
方有儿见他望着自己，颇有些害羞，说道：“你，你先到里面躲一下，他们待会恐怕是要过来的。”卓奇道了句“多谢”，便跃到房梁之上。
方有儿和祝晓晓都到桌前坐下，一如往日。少时，果然有十几人追来，到了永芳阁门口，一人向屋内拱手，说道：“有儿姑娘，今晚又人闯入，还请两位姑娘小心。不如我派些兄弟保护二位姑娘？”他见永芳阁一切如常，便不问二人是否见到有人闯入，只说让她们小心。
方有儿语气平和，说道：“不用了，多谢曲大哥，我想就算有人闯入我也可以应付，何况还有晓晓在这，有人如果想伤我，怕是也很难。”
那曲大哥却也不相劝，他见过方有儿的暗器手法，也见过祝晓晓的功夫，所以说道：“那就请两位姑娘多小心，告辞了。”
方有儿道：“曲大哥慢走。”
那姓曲的等人离开后，祝晓晓便趴在方有儿的耳边，说道：“我出去把风，你们好好聊。”不等方有儿开口，便跑了出去。
卓奇一跃而下，说道：“多谢姑娘。方才听姑娘说，就算有人闯入也很难伤到姑娘，那么姑娘是会武功喽？”
方有儿道：“会点打石子的功夫。”
卓奇笑道：“想不到翠烟楼里真是藏龙卧虎，今天我看芸娘的身法，想来她的功夫应该也不弱。”方有儿并未听出他话中还有其它意思，只觉从小看着的那个画像中的大鼻子哥哥就在眼前，实是如梦似幻，一时竟忘了开口说话。
卓奇见她恍恍惚惚，不知所谓，于是说道：“感谢姑娘今日相救，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告辞了。”方有儿待要挽留，却早已看不见他的人影。
祝晓晓见卓奇离开，进来便问道：“怎么样？你跟他说救余叔叔的事了吗？”方有儿黯然摇了摇头。祝晓晓急道：“没说？怎么回事啊？爷爷说，两日之内会有人来帮我们救余叔叔，说不定这人就是卓大侠……”方有儿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