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妮达-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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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公公回道：“自得御妹传信，已过三日，京城各处未见丽姑娘影踪。”
“蔡擒龙许平他们可曾来了京城？”紫霞又问。
庄公公也摇了摇头，紫霞略略放心，看来丽妮达尚未下定决心色诱隆庆，想想也是，丽妮达何等贞烈，断不会出此下策。那她在不在京城？在，一定在！丽妮达乃死不罢休之人，当是会在京城。
紫霞兀自一笑，转首问秋潭道：“道长，令师祖当真能助我么？”
秋潭显是不快，愠怒道：“娘娘既救了师祖一命，他老人家又岂会食言？娘娘，尽可放心。”
紫霞点点头，驰马进城，庄公公赶忙跟上，呼喊道：“御妹娘娘，等等……待奴才护送您进宫啊……”
紫霞马不停蹄，说道：“不必了，过两日，我自会进宫见驾……”
紫霞头脑清晰，她不愿先见隆庆，若是如此，便得为隆庆效命，生擒丽妮达，这可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她要凭己之力，抢先一步，除掉丽妮达，确保万无一失。
九门紧闭，侦骑四出，风雪暗夜，陡生恐怖逼仄之感。
一溜马灯眼前闪过渐渐远去，躲在暗角的成光这才缓缓抬起头，轻吁口气……
成光等来京已有三日，除第一夜宿于小客栈，后两夜均流浪街头，京城虽大却无他们容身之处，原天道教堂址自不能再去，城中客栈皆有朝廷探子暗访，当也住不得。成光等弄来辆马车，将娜尔丹与碧霞青霞藏于其内，由许平当那车夫，夜泊街头，他与蔡擒龙夫妇则化装乞丐，以躲避夜巡官兵。
“丽姑娘会在哪儿呢？教主，这般东躲西藏总不是办法，……”蔡擒龙忧道。
“嗯……”成光当也一筹莫展。
波儿道：“擒龙，你也蛮聪明的，别尽为难成兄弟。”
成光虽是教主，但波儿与蔡擒龙均年长于他，难免有些护幼之情。
蔡擒龙听后，苦笑道：“我脑子哪有教主灵光？”接着又道：“真要我说，也就一条路，杀入宫中，取隆庆性命。如此，丽姑娘便不必冒险。”
“实在不行，就这么办！”波儿凛然道。
成光抬头望着他俩，心叹道：他们夫妻倒生死同心，我又何忍见擒龙他们家破人亡？再说，这般无谓送死不值得啊。
“明日，你们出城吧。”成光沉声道。
“什么？”波儿大奇，急问：“妹妹怎么办？”
成光低头想了多时，毅然道：“我一人陪她去死，够了……你们回岭南之地，重振天道教大旗……”
成光说的在理，波儿闷声不言，半晌，蔡擒龙道：“教主，你既要我等忍辱负重，图长远大计，你又为何去死？娜尔丹神女不已劝导你多次，该坚忍不拔，莫意气用事……”
成光怆然摇头，叹道：“道理我懂……可我看不破爱、恨、情、仇。”
蔡擒龙苦劝道：“看不破，也得忍，从古至今，但凡成大事者，皆懂个忍字……”
“我不懂如何忍……”成光惨然一笑，道：“我这废人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蔡擒龙想不出还能说什么，成光所答已然道明，他是个悲剧人物，悲剧根源在其内心极为自尊，又极为自卑，如此矛盾心理之人，的确难成大事。
波儿则未这般想，她只知成光太可怜，吃了那么苦，到头来，真爱之人移情别恋，一身武功全然废去，还遭紫霞多年蹂躏，除了死，成光什么苦没吃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成光能熬到今日，可见其坚强的很，于是，帮腔道：“擒龙，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有时还真忍不住。”
蔡擒龙道：“教主当忍不能忍之事……”
“教主就没个七情六欲？”波儿辩道。
见夫妻俩为自己斗嘴，成光忙道：“别争了，我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冲动，我会想办法，我想丽妹也会想办法……”
“说的对！”波儿喜道：“我温波其他女子一概不服，就服丽姑娘……她是神女，一定会有办法。”
丽妹会有什么办法？成光隐隐约约竟是有点猜到，言道：“丽妹定是想潜入宫中，先制服隆庆，命他来杀紫霞，随后……”
成光有点想当然，蔡擒龙急道：“如何进宫？如何制服隆庆？”
“妹妹是想学娟娟？舍身喂虎……”波儿小声惊呼。
波儿曾是妖媚尤物，当知女人最犀利的武器是什么，可她仍为此猜想吓了一跳。
成光点点头，又摇摇头，自欺欺人道：“丽妹不会那么傻？这招如何能骗过隆庆，狗皇帝不笨，连浪子也受他蒙蔽。”
波儿听不进成光之言，着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别急……”蔡擒龙搂住娇妻，安慰道：“如今隆庆仍在满城搜捕，表明丽姑娘尚未行此举动。”
波儿嗯了声，倒在蔡擒龙怀中，暗自甜蜜：擒龙没成光那般高大威武，也没浪子那般英俊潇洒，可他勇猛果敢却不鲁莽冲动，智谋超群却不自以为是，万事极有分寸，从不滥情纵欲。真想不到，梁顶天会给自己调教出这么个优秀夫君。
两人正深情相拥，成光望着层层飘落的鹅毛大雪，忽然问了句怪话：“你们看明日还会下雪吗？”
“怎么了？”“有主意了？”夫妇俩忙问
“这主意不知如今行不行……”
成光双眼又现往日光彩，他不是废人，十年丰富阅历，已将他塑造成一位帅才。
成光宿于冰天雪地，丽妮达却在温柔乡中，也就是神女胆大，此刻，她居然大模大样进了繁花楼。当然，丽妮达精心易容，变成个老秀才，青布棉袍，头巾飘飘。
其时，百无一用的书生最多，虽说她装扮得有点像秦则方，可没人注意她。
楼中那些花枝招展的侍应听闻其来眠花宿柳，没怎么正眼瞧她，报出几位高价名妓。
丽妮达佯作寒酸道：“如此高贵丽人，老朽消受不起……”
消受不起？侍应白他一眼，问道：“老先生可知此处是繁花楼？”
“老朽正是慕名而来……”
这老家伙胃口倒好。侍应不耐烦道：“先生究竟要哪位姑娘作陪？”
“老朽无一识得，姑娘做主吧，价廉物美即可……”丽妮达作猥秽状。
价廉物美？侍应们哄笑不止，半晌，有个良心不错的姑娘轻声道：“婢女领先生去百合姑娘房中吧……”
百合！丽妮达得计暗喜，据她了解，原先茶花香闺，被划成三间，居于其内的，是些颇受冷遇的残花败柳。百合姑娘住最里一间，那里应有条暗道直通皇宫。当然，最后一事是浪子告诉他的。今日，她便是来找暗道的，然此为丽妮达无奈下策，实属不智之举，密道众所周知，应早被封死，既便未封，定有卫兵把守。况且，此时非比寻常，百合房中极可能设有埋伏。
唉，当年浪子不让自己来见隆庆，今日是自己送上门去，丽妮达又是一阵凄楚难受。
“先生，到了……”侍应推开房中，将丽妮达请入，垂首退出，轻轻合拢房门。
丽妮达立马凝神静听，门外，果有个男子小声问道：“喜儿，谁进去了？”
“一个可怜的老色鬼……”喜儿答道。
那男子噢了一声，道：“喜儿，过来伺候大爷……”
随后，门外没了声音，室内，珠幔响动，一浓妆艳抹的女子缓缓走出，细哑道：“小女子百合，见过先生，先生，请坐……”
百合姑娘一张瓜子脸生得不难看，就是有点岁数。丽妮达不管，一把将其拉过，按在圆凳上。
“啊哟，老先生好大力气……”百合嘤咛一声，假装羞怯。
丽妮达本想显得好色些，可她不自觉使出一成气力，百合已然吃不消。这倒吓了丽妮达一跳，忙笑嘻嘻道：“别看老朽读书人，平日也喜打拳舞剑。”
百合未起疑，照例奉承道：“噢，先生原来文武双全啊……”
丽妮达再细看百合一番，见她气色不佳，显然弱不禁风，怎么看也不像朝廷暗探，至于，房内各处，丽妮达早察看定当，没有埋伏。接着，丽妮达与百合聊上几句，探知她去年搬来此处，终日冷清，少有恩客。
丽妮达又起身四下踱步，见室内陈设的确简陋，一把琴断了两弦还搁在条桌上……
此等闺房，隆庆定然不会光顾，可丽妮达不甘心，走入珠帘后察看，百合床后那堵墙，分明重新粉刷过。
如此说来，密道真是封了。丽妮达略显失望，转口问道：“繁花楼哪位姑娘最当红？”
“应是葵花公主……”百合淡淡回道。
“葵花公主？真的是公主吗？”丽妮达颇为好奇，公主怎流落风尘。
百合掩唇一笑，道：“老先生初涉欢场吧，这葵花公主乃花名而已，那个碧眼妖女如何会是公主……”
碧眼？娘亲眼睛也是发绿，丽妮达刹时起劲，问道：“这么说，她不是中原人？长得可是美貌？”
百合不乐意道：“先生对她这般有兴趣，为何不亲自去问她？”
吃什么醋！丽妮达头痛，扔出一锭金元宝……
“多谢先生打赏……”百合飞快接住，会意道：“先生想问葵花的事吧，她呀，前几月刚从西域来……如今也不知刮的什么风，西域妖女特别吃香，那些王公贵族趋之若骛，不过，葵花要价极高，还不卖身……”
“皇上来了，她也不卖身吗？”丽妮达有点说漏嘴，她在想隆庆来没来过，暗道既已通到繁花楼，只需改了出口即可，再说，隆庆似乎颇为中意西域女子。
皇上？来繁花楼？未等百合发问，丽妮达又问：“她在何处？”
“出门，左拐，走到底，最热闹的那间便是……”
丽妮达点点头，沉声道：“我俩上床！”
百合轻推丽妮达一把，打情骂俏道：“去呀，先生，怎不去啦？话说回来，也是的噢，就跳跳舞要收一千两银子，还是奴家这里实惠吧……”说着，百合来解丽妮达衣衫……
“我叫你睡觉！”丽妮达娇喝一声，百合立马睡着。丽妮达出手，大象也得睡。
三更已过，丽妮达起身点灯，脱衣卸妆，对着铜镜开始打扮，此番打扮，是为刻骨仇恨的敌人，狗皇帝隆庆。丽妮达不得不做两手准备，不能武力制服隆庆，那只能色诱。
望着镜中玉容，丽妮达又珠泪滚滚，她不明白自己来此人世为的什么？或许正如娘亲所说，毁了自己，毁了别人，最主要是毁了浪子，记得自己曾警告过他，自己是杀人如麻的女魔头，可浪子偏要将自己当成宝贝小妮达，结果没命了吧。
丽妮达凄惨一笑，甩头想将一切忘去，可她忘不了，娘亲，光哥，波儿姐，许平等人的影子，又浮现在她眼前，他们身在京城，有无凶险？我死后，他们会不会失去理智？答案应是肯定的。
丽妮达最不放心成光，浪子说的没错，成光有点傻，可傻傻的光哥还活着，聪明的浪子却死了。
“哈哈……”丽妮达放声大笑，紧接着，她发觉自己有点神智失常，忙默运玄功，摒弃杂念。
最后的复仇，她不能失败。
啊……谁……救命……
葵花公主连叫三声，都没听见自己声音，且手脚也不得动弹，朦胧半醒间，依稀可见，床前站着位玉人，轻纱蒙面，身如亭岳。
葵花惊恐万状，她如何进的房中？门外可有八名“高手”拱卫，自己贴身侍女“武艺”也不错，他们如今都睡着了吗？还是已经送了性命？眼前女子是人，是鬼，是神，还是我在做梦？
葵花又想骇叫，仍发不出声音……
“我不会伤害你，只要你如实作答。”
丽妮达说话了，葵花依旧没听见声音，方才断定遇上了神仙，是神仙在托梦与她，于是，极为虔诚点点头。
丽妮达轻拍两下，替其解了穴，开门见山道：“房中可有密道，通向皇宫？”
葵花匍匐在床，口中念念有词，想是在敬拜祈求。
丽妮达听不大懂番语，催道：“快说有无密道？”
“应该有的……”葵花期期艾艾回了句汉语。
“说清楚点！在哪儿？”
丽妮达美眸放光，如黑夜中闪电，惊得葵花结结巴巴道：“我……不知道……我听妈妈的……大老爷……那日，来了位排场很大的老爷……”
葵花汉语本不流利，加之惊恐羞涩，断断续续说了半天，丽妮达方才听明白，那大老爷便是隆庆，前来索取葵花童贞，而隆庆正是从后屋走出的。
丽妮达再看一眼葵花，见她正值妙龄，碧眼丹唇，容貌奇美，加之窈窕体态，满溢青春亮色，本一朵向阳葵花，怎奈沦为隆庆玩物。可丽妮达非但救她不了，或许还要步她后尘，丽妮达摇头轻叹，将所带金银全给了葵花，随后，身形一晃，转入后屋……
丽妮达经验老道，未几时，便找出机关所在，一使劲将整座墙转开，通往地下的台阶赫然显现。
未及丽妮达欣喜，三条黑影同时扑到，三把风雷刀，纵横交错，结成滚滚刀网，似要将她绞成肉泥……
好沉得气啊！丽妮达暗赞一声，方才制服前屋十二人，这三个居然伏定不动，就等自己进来后屋，打开密道，欣喜分神那一刻。
然而，机关算尽，终不得逞，因为他们面对的是神女。
丽妮达挥出九转柔剑，奋力一荡，偷袭之人如遭山岳飞撞，身形全然把持不住，飞倒在地，大口吐血不止……
眼见三人武功不高，丽妮达喜出望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