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天下-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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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雪门关守将，蒙战，参见无瑕公主殿下。”
蒙战将军在把无瑕公主，耿彪将军以及韩无名迎入他的中军大帐，请无瑕公主在上首帅位上坐好以后，他这才退后几步，面向无瑕公主，躬身拜倒在地。
蒙战将军并没有像传说中的那样威猛高大，身长数丈，膀阔腰圆的，而是一位两鬓微霜，面色沉肃的儒雅型将领。
将军一身红色的软甲，红色的披风，拜倒在无瑕公主的身前，就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虽然将军的打扮，像火焰一样鲜亮，但是韩无名一眼就看出，蒙战将军的心，却并没有燃烧着火焰。
韩无名看到，蒙战将军的眼神，是深邃而沧桑的，而将军那张神色肃穆凝重的，儒雅的脸庞上，更是已经开始爬有皱纹。
这是一个不合常理的现象。
因为以蒙战将军的绝世神功，他的容颜，是极不容易出现衰老痕迹的。
但是蒙战将军的额头以及两鬓，此刻都已经明显地刻下了岁月的痕迹。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十数年边关大漠的军旅生涯，已经耗尽了将军的心力。
韩无名知道，蒙战将军不仅在军队和朝廷里，享有极高的声望，同时蒙战将军也是当今朝局里，极少数一直都能保持着中立立场的大臣。
蒙战将军所效忠的，是朝廷和边关，并不是朝中的某一个人或某一个集团。
换言之，也就是不论谁掌权，只要他能代表当今朝廷，是当今最高的统治者，蒙战将军，就会效忠于他。
所以蒙战将军面颊上所镌刻的，岁月的痕迹，一定也和他这么多年来，苦苦周旋在朝中各大不同势力集团间，却始终能够保持中立，不偏不倚的状况，有着极大的关联。
也许蒙战将军在朝中各大势力集团的倾轧争斗中，所耗费的心力，比他这十几年来，在大漠风沙里艰苦卓绝的军旅生涯，还要巨大。
“雪门关守将，镇北大将军蒙战听旨。”
无瑕公主在蒙战将军向她行完拜见大礼后，突然从怀里，拿出一道圣旨，单臂高高举起。
“雪门关守将，蒙战听旨。”
蒙战将军刚刚站直身形，听到无瑕公主的这道宣旨声以后，迅即又拜倒了下去。
韩无名留心到蒙战将军在重新跪倒下去的过程中，速度虽然迅猛快捷，但是其动作却节奏分明流畅，就连每一个细小的环节，都清晰无比地展示在人的眼前。
可是所有这些动作和步骤，却在一眨眼的功夫里完成。
蒙战将军的这一跪拜，让人看上去动作清晰如慢影，而实际上速度却快如雨季天空里飞逝的流云。
那情形，给人一种异样的快速和清晰感，充满了快与慢之间的矛盾，动与静之间的神奇。
蒙战将军的这一跪拜，是将快速与清晰，缓慢与速度，不可思议地糅合在了一起。
这是何等神奇的武功！
这感觉就如同蝴蝶掌法中的阴掌，向敌方攻击时，所给与对手的感受一样。
但是蝴蝶在使用蝴蝶掌法时，还有一个运气行功，渐入佳境的过程。
而蒙战将军却能在跪拜，这样一个寻常的动作中，于下意识状态里，随随便便地就达到了那种神奇的效果和境界。
这蒙战将军的武功，只怕比传说中的，更为高深！
韩无名注视着蒙战将军的这一身法，脑海里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他在皇宫大内所见识到的，太后身边那名年长的太监。
那名太监，在太后随意挪动身形时，都始终能够在不影响太后行动的情况下，跟随太后移动，如影随行，并且始终都站在太后身边的阴影里，就像是太后的影子一样。
那名太监所展示出来的身法和步伐，给人的感觉，和蒙战将军的完全相反。
一个是动作清晰流畅，快速而神奇，另一个却是完全都看不到对方是如何演变身形，神奇而诡异。
无瑕公主所宣读的圣旨，内容很简要，大体上有三层含义一层是要蒙战将军，交出雪门关帅印，将雪门关帅印，交给随无瑕公主一同抵达雪门关的耿彪将军接管。
二层含义是，蒙战将军在五日内，必须率领他自己的一部分兵马，前往西北部的大雨关，会同当地的兵马，组织并发动对天马国的反攻。争取在三个月时间内，解决天马国问题，而后再侯旨挥师北上，回返雪门关。
三层含义是，无瑕公主此番联姻事宜，先由蒙战将军，以雪门关统帅的名义，向雄鹰国发出正式照会。但是在照会发出以后，就由耿彪将军和韩无名，全权负责具体的执行和护送任务。
无瑕公主宣读完圣旨以后，蒙战将军顿时就僵坐在地上。
他语气沉重地向无瑕公主争辩道
“公主，天马国之危，只是肌肤之痛，不关大局。但是雄鹰国对我国，却是虎视眈眈多年，其志不小，事关中原朝局的安危，朝廷里怎么能做出这样不明轻重缓急的决定呢？”
“蒙战将军，你想抗旨吗？”
无瑕公主见对方不仅没有上前来接旨，反而跪在那里争辩起来，她蓦然间加重了语气，目光威严地逼视着蒙战将军，喝斥道。
“臣不敢，臣雪门关守将，蒙战，接旨谢恩。”
蒙战将军听到无瑕公主的呵斥后，只好赶紧双手举起，接过了公主手中的那道圣旨。
将军接过圣旨以后，脸上的神情，隐忧重重，含悲带忿。

第八十七章　大风起兮

冬末雪门关内无瑕公主临时行宫的后花园里，残月如钩，星光如海。
无瑕公主仰面凝望着夜空中的星月，目光深邃，背影成谜。
“飞龙，你来了，我在这，已经等你多时了。”
韩无名刚刚走到无瑕公主的身后，就听到公主像武学高手一样感应到自己的临近，头也不回地向自己说道。
韩无名知道，无瑕公主能够及时发现自己的走近，靠的并不是武功，而是凭着她那颗一直都预感并等待着自己出现的，少女的心。
“公主，蒙战将军并没有上书给朝廷，提出给他三五个月的时间，率军平息天马国战乱，是吗？”
韩无名站在无瑕公主的身后，冷冷地质问道。
“是。”无瑕公主的回答，很爽快，也很明确。
“那么大殿上的那场辩论，都是做给太后看的了，是吗？”
韩无名继续逼问道。
“是。”无瑕公主的神色，平静而坦诚。
“那此番和亲雄鹰国，又是真是假？”韩无名继续追问道。
“既是真，也是假。”无瑕公主答道。
韩无名的目光中，顿显不解之色。
“飞龙，雄鹰国与天马国，意欲联手犯我中原是真，我的这趟和亲，也是真的。只是和亲的目的，有点不尽相同罢了。”
无瑕公主解说着，目光依旧望着漫天的星海，没有回头。
韩无名沉默着，等待公主进一步的解释。
“飞龙，你知道吗？太子哥哥，目前最为忌惮的人，是谁？”
无瑕公主在开始解说之前，突然间向韩无名反问道。
问罢她从夜空中收回目光，回过头来，凝望着韩无名的眼眸。
韩无名依然沉默。
因为他也的确是不知道，龙儿除了忌惮太后以外，还忌惮着朝中何人。
“是蒙战将军，以及他手中的这二十万边防大军。”
无瑕公主自顾自地回答道。
“蒙战将军？”韩无名心中一惊，有点不信。
“蒙战将军，不是向来就是朝中的中立派吗？他对皇太子，并无恶意呀？”韩无名反问道。
“蒙战将军对皇太子，是没有什么恶意，但也没有什么好意。他手中的这二十万边关雄狮，除了捍卫边关以外，就是在捍卫着当今的朝廷，当今的执政者，也就是太后集团。”无瑕公主解说道。
“所以你们就利用和亲事宜，派耿彪将军，接替蒙战将军的职务，并且将他打发到更远的大西北去同天马国正面作战，同时也掌握了雪门关一半以上的军事力量？”
韩无名开始自己分析着道。
“嗯。蒙战将军一旦和天马国陷入缠战，则不是短时间就可以完结的战争，天马国的国主，完颜无敌，也不是很好对付的人。这段时期，就算是蒙战将军，收到了朝廷的什么急诏，他也不会丢下战事不管，率军入京护驾的。”无瑕公主解释道。
“这么说，皇太子是打算，在支开蒙战将军的这段时间里，发起政变，一举结束太后当政的政权？”
韩无名渐渐有点明白过来。
“是。”
无瑕公主回答道，目光平静如水。
“但是雄鹰国这里，一旦战事突起，蒙战将军又已远在大西北，就凭耿彪将军和留守的部队，可以应付的了吗？”
韩无名很快就发现并找到了这其中的破绽，追问道。
“这就要靠我和你了。”无瑕公主回答道。
“靠我们？”韩无名锁起眉头。
“嗯，太子哥哥给我的指令是，此番和亲，要么就让我嫁给他们国王以后，把雄鹰国彻底软化争取过来，要么就结果了那雄鹰国国王的性命，以造成他们国内的混乱，迟滞他们进军中原的计划。飞龙，你说，你是想让我真的就这么嫁给雄鹰国国王，还是愿意，和我一起去刺杀掉，那个雄鹰国国王？”
无瑕公主说到这里的时候，明眸如星，目光如剑，紧紧地逼视着韩无名的眼睛，而后又一字一顿地补充了一句，向韩无名问道“飞龙，你，你愿为我而战吗？”
此时一阵凛冽的寒风，猛然间刮起，将无瑕公主的长发，吹得乌云破碎般散乱。

第八十八章　龙心似海

“太子，您刚才说什么？无瑕此行和亲，她很有可能会去刺杀雄鹰国国王？”
永安城内，皇太子府上的风雪小楼里，蝴蝶站在皇太子龙儿的身边，大惊失色地问道。
“是，因为我给无瑕有两道指令，一是嫁给那雄鹰国国王，彻底平息并拉拢雄鹰国。二是，如果她见到雄鹰国国王以后，实在是不愿意嫁给对方的话，就刺杀掉那雄鹰国国王，以造成雄鹰国的混乱，使其无力南下，为我们腾挪出时间。”
龙儿站在小楼的窗前，凝望着冬末夜色中冷寂的庭院，冷静如水地说道。
“但是以无瑕一介女流，又没有武功，她如何能够刺杀得了那个雄鹰国国王？”蝴蝶反问道。
“无瑕这丫头，你我都很清楚，别看她表面上端庄秀丽，柔弱温和，其实她骨子里，只是一个爱做梦的小女孩，且性如烈火。她如果不能刺杀掉那个雄鹰国国王的话，就只能嫁给对方，做雄鹰国的王妃。我知道要无瑕去接受这样的命运，比登天还难，甚至可以说就是逼无瑕去死。所以我也只好给了无瑕第二条出路，那就是刺杀掉雄鹰国国王。这样做的后果，虽然有点麻烦，但是也能在短时间内，稳定住北部边关的局势，为我们争取出时间。”
龙儿无奈地解说道。
“那无瑕她，可是已经答应下你的要求？”蝴蝶追问道。
“嗯，她和我毕竟是骨肉相连，为了我，她最后都答应下来了。”龙儿伤感地道。
“那太子您看无瑕最后是会接受做王妃的命运还是会去刺杀雄鹰国国王呢？”
蝴蝶的神色，已经开始有点紧张。
“以我对无瑕的了解，无瑕她极有可能会选择…”
“选择去刺杀雄鹰国国王？”蝴蝶迫不及待地抢过话头道。
“嗯。”龙儿的目光，深邃而痛苦。
“所以，所以你们就选择了无名哥哥，作为护送无瑕的飞龙护卫？”
蝴蝶的思路，渐渐清晰，蝴蝶的目光，也越来越明亮而锐利。
皇太子龙儿沉默着，目光幽深如海，伤感冷酷。
“无名哥哥，此番除了护送无瑕公主联姻以外，据说还肩负着其它的秘密使命。他会为了无瑕，去做那种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吗？而且他如果真的那样去做了，他又如何回来向太后这边交待呢？”
蝴蝶的心中，虽然很是震惊，但是她的思路，却并未混乱。
“无名这次任务执行完以后，如果还是太后当政的话，他也就不用回来，也回不来了。”
皇太子龙儿突然间深沉冷静地发言道。
“什么？太子的意思是，我们要提前举事吗？”蝴蝶恍然大悟道。
“嗯，不仅要提前举事，而且我已派人将无名，实际上是我们这边人的信息，隐晦地传递给了张德集团。无名他这次，除了彻底站到我们这边来以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龙儿继续向蝴蝶解说道。
“什么？太子你？你这样岂不是在置无名哥哥于死地吗？”
蝴蝶的声音里有点愤慨，显然是对龙儿的这一举措，心怀不满。
“蝴蝶，现在又何止是你的无名哥哥没有退路，置于生死之地，我们又何尝不是已经没有任何退路，置于生死一线之地？”
龙儿蓦然间扭过头来，目光炯炯地逼视着蝴蝶道。
“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你们上次会放过张德集团，为什么无瑕会同意与雄鹰国联姻，为什么你和无瑕都能够认可由无名哥哥去护送。因为无瑕一定是点了天字第一号的名，而你又引导着告诉过无瑕，天字第一号，实际上是我们这边的人，也是她可以完全信赖之人，对吗？”
蝴蝶清亮如霜的目光，也是争锋相对，寸步不让。
“是，无瑕正是因为我答应此行护送她的，是有天下第一杀手之称的，天字第一号。同时又让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