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宇宙-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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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生自灭，完毕！”
致远说：“请带她出来，我和她谈谈。”
丝丝不再抗拒，顺从地走出舱外。玛丽将翻译器交给致远，说：“现在，您可以直接和她交谈了。丝丝，请戴上这个，我们的指挥官要亲自和您谈谈。”
丝丝看看致远，接过了翻译器。
致远戴上耳机，开门见山地说：“我们来自你们所说的反宇宙，来此目的，是为了采取和你们的元首将要采取的同样的方式救自己……”
丝丝骇然惊退几步，忿怒地望着致远，尖叫：“魔鬼！你们要毁灭我们的宇宙，毁灭我的同胞，你们都是魔鬼！杀人犯！”
致远脸色一沉，反驳说：“我们都在为自己的生存而不择手段，仁慈只能导致自己毁灭。这种时候，仁慈、情理、道德等等全都是无稽之谈。我们如果不这样做，你们就会把我们打入炼狱万劫不复。这里没有恩怨和仇恨，一切都是为了生存，谁狠谁快谁就有生存的机会，而你们的动作太慢了，大概至今还在互相讨价还价争论不休。如果我们心慈手软放任自流，结果只有一个，正反宇宙还有第三宇宙大家全体毁灭，难道你希望这样的悲剧发生吗？”
“我不知道……”丝丝痛苦地捂住了脸。
致远继续说道：“现在的情形是，我们抢先一步进入了你们的宇宙，显而易见，你们也想进入我们的宇宙，但你们无法突破我们的防线。丝丝，正反宇宙早就停止膨胀开始收缩，在这两个宇宙的挤压下，第三宇宙正在快速收缩，危机已经迫在眉睫，如不尽快采取措施，全体毁灭的悲剧就会发生。我想，你不会是个宁愿大家毁灭，也不给别人生存机会的人吧？不，我看得出，你有一颗善良的心，不是这种人。”
丝丝蕙质兰心十分聪敏，马上听懂了他的企图，坚决地说：“你别痴心妄想，我不会帮助你们屠杀我的同胞，决不！”
致远并不灰心，他知道要说服丝丝帮助自己非常困难，决定换个方式继续争取。
“你们叫我们的宇宙为反宇宙，我们也叫你们的宇宙为反宇宙，我想请教一个不相干的问题，请问你们的宇宙有多大？”
丝丝惊讶地看看他，犹犹豫豫地说：“不十分清楚，普遍认为正反宇宙基本相等。”
“如果我们的计划成功了，反宇宙生命会不会完全灭绝？”
丝丝想了想，说：“宇宙广袤无际，应该不至于完全灭绝，但我相信，能活下来的也不会很多。”
致远说：“生命像宇宙一样深奥莫测，只要有一粒种子，就会生根开花，就会重新繁衍出很多后代。只要有10％的生命能够度过劫难，若干年后，你们的反宇宙就会重新恢复元气欣欣向荣，我们也就有了生存的机会，而固执己见的后果只有一个，大家灭亡。”
“易地而处，你会怎样做？”丝丝反诘道。
“我会选择一个大家都能生存的方式。”致远回答。“阿尼星距这里多远？”
“618万光年。”
“我们深入反宇宙约100万光年，万一发生了大爆炸，反宇宙将会回头反奔，你们的阿尼星球会不会因此而毁灭？”
丝丝的眼睛一亮，目光移向计算机。致远会意，将她带到计算机前。
经过紧张的模拟计算，丝丝的脸上，露出了动人的笑容。
“阿尼星不会毁灭，但伤亡很大，阿尼星也会改变轨迹，不过，同胞们的适应能力很强，应该能够适应新的环境。”
“这种事不可能没有伤亡。”致远伸出双掌，说：“毁其三五指，总比玉石俱焚双掌俱毁的好，不是吗？”
丝丝柳眉紧蹙，默然无语。
“希望你能帮助我们。”致远正式提出了请求。
丝丝仍然无语，致远抓耳挠腮，一筹莫展。如果面前是个雄性生物，他会毫不犹豫地强迫他开口，可是，眼前是位女郎，而且如此美丽动人，怎么下得了手？
“助则两利共生，否则共同灭亡，帮与不帮，请你给句话。”
丝丝站起身来，走向自己的救生舱。致远望着她的背影，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丝丝走到舱门前，忽然回首嫣然一笑，问道：“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致远喜出望外，忙说：“我们要在这一带找一些大质量的黑洞群……”
“我明白了。”丝丝举手加额。“你们能够进入我们的宇宙，说明你们已经具备了物质转换手段。也是说，你们要在黑洞群中进行物质转换，引发大爆炸，用大爆炸强迫宇宙退缩。”
“很抱歉，的确如此，这是唯一的自救方法，有一线希望，我们也不会采取这种手段。”
丝丝走到致远面前，说：“你们找错了地方，这一带空间，没有你们要找的黑洞群。启航吧，船长，我带你们去另一个空间，那里不仅有星系级黑洞群，还有不少巨大吸引体和星系团，如果引爆了这些吸引体和星系团，足以使整个宇宙产生动摇……”
先遣队收获颇丰，开始返航。
探测结束以后，丝丝始终郁郁寡欢，不肯多说一句话，对人爱理不理，心事重重。
她站在舷窗前，望着虚空阴冷的宇宙空间，蓝宝石般的眼睛里，露出茫然的神色，说不出的孤寂、忧伤，楚楚堪怜，望之令人心碎。
致远已经碰过不少钉子，见状仍然忍不住地走到她的身边，安慰说：“丝丝，不要想得太多，人生总有许多无奈，希望你能放宽心怀，跟我们……”
丝丝回过头来，冷冷地顶撞说：“请让我安静一会好不好？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跟你们走，请离我远一些！”
致远被噎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苦笑着走开了。
“又碰钉子了是吗？”玛丽“咯咯”地笑。“我真不明白，智慧生命的情感为什么如此复杂。”
“你不明白，我更不明白。”致远苦笑不已。
玛丽转换话题，提醒他说：“指令长，您该休息了。”
致远瞪大眼睛说：“又来了！这种时候，我怎么能休息？”
“这我不管！”玛丽不肯让步。“我必须执行程序指令，提醒您遵守作息时间……”
“回到家之前，请你别再提什么作息时间……”
“这不行，您的体能消耗很大，很疲劳……”
话音未落，警报系统陡然急促地响了起来。致远抬头一看，惊出一身冷汗，失声大叫：“流星群！”
玛丽摊开双掌，说：“看来，我又要违背指令了……”
流星群是宇航中的最大威胁之一，再坚固的飞船，在超光速飞行的状况下，即便撞上一个熟透了的桃子，也会造成船毁人亡的悲剧，何况那些流星，不是岩石便是金属物体，所以，流星群和黑洞、迷航，被列为对宇航最具威胁的物质和原因。
“各舰注意，前方发现流星群，立即减速！启动防护力场！”
致远一边减速，一边急促地下令，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两鬓冷汗滚滚。
玛丽很快计算出了有关数据，建议说：“指令长，流星群的面积很大，速度很高，请立即采取措施。”
“能绕过去吗。”
“不能。”
舰队的航速一减再减，但巨大的惯性仍然推动飞船以接近0。1倍光速冲向流星群，流星群也以近200公里的秒速迎面扑来，眨眼之间，相距不到10万公里。队员们个个屏住呼吸，迎接死神的到来。
“各舰注意，排成纵队跟在我身后，不得超越！”致远凛然下令。
五艘战舰中，“恐龙号”的舰身最大，致远要用自己的身躯，为同伴们阻挡死神的拳头。
五艘战舰排成一线闯进了流星群，大大小小的流星铺天盖地而来，绝大多数被防护力场阻隔，八方飞射难以近身，偶尔会有一二颗击穿防护力场，但却无法近身，离舰身愈近，反激力场愈强，即使不能反激出去，击中舰身也不会造成重大伤害。
、玛丽之死
航速已经降到了最低，像牛车一般慢慢向前漂移。不久，雷达显示，战舰即将飞出流星群，致远刚刚松了口气，忽听“啪”地一声，一颗核桃大的铁质陨石击穿船壳，射入导航仪内，导航仪立即瘫痪了。
空气急剧外泄的锐啸声刺得人耳膜生痛，舱内气压急剧下降，不到10 秒钟，温度便降到了零下37度，控制台和舱壁仪表顷刻间结了一层厚厚的霜。
致远猝不及防，被气流卷到空中飞向破孔。他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吓懵了，惊叫一声，张牙舞爪，似乎想抓住救命的稻草，又好像要用手掌去堵破孔，手忙脚乱。
“不可以！”
玛丽大叫一声，飞跃而起，一把抓住他的脚脖向后一甩，自己借力纵起向前扑，扑到破孔前急转身用肩胛堵破孔。
“噗”地一声，强大的压力将她紧紧地压在舱壁上动弹不得。
在气压和温度下降的同时，应急系统自动开启，破孔一堵住，温度和气压迅速回升，浓霜化为水珠“滴滴答答”往下落。
“玛丽！”他惊叫着扑到玛丽面前，伸手便拉。
“走开！”玛丽拨开他的手，急促地说：“我吃不消了，快去维修舱拿一块补漏板来……”
“什么补漏板？”致远惑然，他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故，一时搞不清什么是补漏板。
“就是和飞船外壳质地相同的金属板块，快呀……”
致远恍然大悟，飞快地取来了补漏板。
“站远些！”玛丽一把夺过金属板，贴在自己的右肩窝，右臂吃力地弯曲，右掌一寸一寸地接近金属板，终于按住了它。
她腾出左掌，闪电般从右肩头向下一划，指尖吐出炽烈的光弧，“嗤嗤”几声，右肩被齐茬茬地切割下来。左掌一翻，按住了残肢，掌心与残肢之间，迸射出蓝色的弧光。
金属板很快白热化，青烟袅袅，“吱吱”作响，残肢在高温下渐渐熔化，从金属板后挤压而出，舱内充满了刺鼻的气味。
俄顷，金属板紧紧地贴住了舱壁，慢慢冷却，破孔堵住了。
玛丽松开手，无力地倒在地板上。
致远一把抱住她，掏出手绢，手忙脚乱地捂住她的右肩创口，似乎要为她包扎伤口。在他眼中，那些密集的线路和金属残片，是经脉血肉骨骼，是活生生的人体的伤口，玛丽是活生生的人。
“玛丽，玛丽……”他捂住她的伤口，紧紧地抱住她，流着眼泪说：“疼吗？疼你就喊，你就哭吧……”
自始至终，丝丝冷冷地站在一边，脸上带着讥讪的冷笑，冷冷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可是渐渐地，冷笑和讥诮被凄凉孤寂忧虑哀凄所取代，美丽的大眼睛蒙上了泪光。
“混蛋！你在看热闹吗？”他回头怒吼。“快拿急救箱来！”
丝丝的眼睛里迸出了火苗，嘴唇一动，想说什么，但却什么也没说，取来急救箱放在了致远脚边。
他接受过所有的宇航训练，也接受过军事训练，唯独没有接受过战地救护，七手八脚乱缠乱裹，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玛丽静静地偎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摆布。
丝丝看不下去了，生气地说：“你这是裹伤还是裹尸？走开！”不由分说，一把夺过急救带，细心地为玛丽裹住了伤口，整整齐齐。
“玛丽，疼吗？”他抱着玛丽，泣不成声。
玛丽抬起焦黑的手掌，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第一次叫着他的名字，虚弱地说：“致远，不要伤心，我只是一部机器，保护你的安全，是我的责任。我的能量已经耗尽，体内元件也损毁严重，我舍不得离开你，可我就要死了……”
丝丝摇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走到控制台前，主动担负起了指令长的责任。舰队已经穿越了流星群，丝丝下达了加速指令。
“不，玛丽，你不能死……”他痛哭流涕，语无伦次。“你的伤一定能治好，我一定要治好你的伤，我们永远不分离……”
“别说傻话了，致远，只要你平安无事，我死也瞑目了。致远，我很冷、很累，抱我到卧舱去……”
“好，好，玛丽，你的确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就会恢复体力……”
他抱起玛丽，奔进自己的卧舱，将她放在床上，扯过被单盖在她的身上，捧着她的脸温柔地说：“这里很暖和，不要说话，闭上眼睛睡吧，我守着你……”
“不……”残存的能量即将耗尽，玛丽那双明亮的眼睛渐渐黯淡气若游丝：“不要守着我，舰队需要你，同伴们需要你，快去指挥舰队返航，基地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你们凯旋归来……”
他猛然醒悟到自己的职责，却又不忍心丢下玛丽。
“去吧，致远，去吧……哦，致远，我常常看到你们接吻，吻我一下好吗？”
“玛丽……”
他捧着她的脸，流着泪温柔地吻她的唇、她的额。
“啊！这感觉真好……”
美丽的眼睛闭上了，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睡去了，一个新生的生命消失了。
“玛丽！”他抱住她泪流满面。
“好啦，船长。”丝丝站在舱门口，冷诮地说：“想不到你的感情如此丰富、如此脆弱，可惜她只是一部机器，你表错了情……”
“住嘴！”他怒吼一声，粗鲁地推开她，奔进了驾驶舱。
队员们报告，各舰安然无恙，没有任何损伤。“恐龙号”的导航仪已经损毁，四艘战舰护卫着它，飞向时空点。
丝丝站在他的身后，数度张口欲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