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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易鼎-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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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义这时也觉有些饿了,略将桌上文书收拾一下,方对门外说着:“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妇人从外面进来,只见她手中有一托盘,上置一小盏香气四溢的粥,妇人轻移碎步来至他面前,将粥轻轻放下,又将汤勺摆好。
这才有些忧心的看向李存义,劝慰的说着:“夫君,公务再忙,也要顾及身体。”
李张氏乃是李存义续弦之妻,也是出身大族,年轻虽轻,却很是贤惠,倒让李存义甚爱之。
“夫人,我知道,这不是最近出了点事嘛……咦,这粥倒是味道很奇特。”端起小盏,轻轻吹一口,润粥缓缓入口,顿时,一股清香,入了舌尖,将他心中郁结之气,顿时驱散。
李存义很是享受的闭上眼,叹息一声,睁开眼,看向自己夫人:“这粥,怎和平常银耳粥不同?”
李张氏盈盈一笑,说着:“这是媳妇寻来的方子,说是去火很是有效,我见了,便要了过来,也做了这么一盏,想让夫君品尝一番,若真是可口,以后我让厨上也学着来做。”
“你们倒是有心了。”妻贤子孝,这倒让李存义心中渐渐平静下来。
这粥卖相很是好看,他食欲顿起,便一口吃了。
李张氏便站在一旁,见夫君将这粥一口口喝光,这才笑盈盈将碗盏收了去,欲出去,却被丈夫唤住。
“对了,你今日可曾见到承业?若是见到他,让他到我书房一趟,我有事找他。”
“是!”李张氏顺从应了。
见丈夫不打算歇息,做妻子的,也不好再说什么,随后,李张氏便退下了。
又过一会,李承业从外面走入。
“父亲,您找孩儿?”
“你过来坐,为父有事问你。”李存义一指对面那坐位,说着。
“诺!”李承业在父亲面前坐下,却只敢正襟危坐。
李存义也不去理会,只说着:“承业,为父问你,昨日大典,你有何感想?”
李承业沉默片刻,突然撩衣服跪倒在地:“父亲,孩儿不孝,是孩儿任性,在田纪事上,牵连了父亲。”
李存义叹息着,将长子从地上扶起,说着:“你怎么还不明白,这田纪以及周竹,都心向我李家,若我李家连这小小幼儿都无法庇佑,岂不是寒了他们的心?为父并不怪你搭救这田氏后人,为父也认为,这事是无法避免。”
“只是大帅命我改任太素县县令,迁离开明县,这还罢了,我们大可让人认为这是器重,但是昨日宴会排席之事,使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这是大帅对我李家起了疑心,这才是最致命之处。”
“毕竟此时,我们的寄人篱下,那些人投靠李家是没有错,但是却只是趋炎附势,一见到我们失了大帅欢心,就会立刻疏远我们。”
“你说说,你怎么样应对吧!”李存义盯住长子,认真问着。
李承业心里就是一凉,心中明白,就是父亲在对自己进行考核,自己虽是长子,还有着承业这个名字,下面却有两个继母所生幼弟。
这李家看起来,似乎合法继承权固若金汤,但若不善于经营,却随时可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低下来,略微沉吟,李承业回答的说着:“父亲,大凡之兴,不仅仅要恩泽和党羽,这些趋炎附势的人不可不有,少了他们就无法成事,但是却也不是关键,现在大帅威烈还可震服全镇,这就是秋霜寒打,大浪淘沙。”
“这时还跟随我们的人,就是可依重,可重用的忠臣贤臣,我们李家就要与之君臣同心,共图大业。”
李存义听着,“嗯”了一声,说着:“你这点说的还可以,但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我们李家的根本都没有了,再怎么样忠贤,又岂会依附?我们李家怎么样度过这个秋霜寒打呢?”
这问题很是严酷,李承业想了一想,就说着:“成事之初,唯在于望也,往昔谢玄明,十数年屡战屡起,流落各地,但是名望满于天下,就算漂泊之时,还有着大批人跟随,最后在五十岁时崛起,典定了谢家三世基业。”
“父亲大人有名士之称,儿子不才,若是能建声望,却不必一城一地之得失,到时只要手上有数百兵,就可观蜀地甚至天下,而崛起于缝隙之间。”
这话还是上次施维行说了,李承业回去反复思考,眼界大开。
听完之后,李存义半晌无语,叹息一声:“你呀,唉!果然如此!”
李承业低下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双大手,按在他的肩上,父亲的话,继续着。
“儿子,你的志向,为父又岂会不明白?万物初出,三难必至,睽者,天之难,要的是你的眼光。蹇者,地之难,要的是你的心胸。解者,人之难,要的是你的人为!”
“为父之所以问你这些话,不是责备你,而是要坚你之心,愈是艰难,愈要精诚,不经此难,不成龙虎。”
“吾儿,你可知我们的李家的根基?”
“父亲……”李承业猛抬起头,惊讶的看向父亲。
只听李存义语气沉重的说着:“现在也是和你交底的时候了。”
李承业闭住呼吸,等待着。
“汝曾祖李裕,迁移到了蜀地,当时天下还没有大乱,为郡丞之职,为官清正,死后择地入葬。”
“入葬七日后,就有着道士前来,和你祖父刘冀相谈,说我们李家机缘凑巧,天机暗合,已经入葬龙脉,日后必有大贵。”
“只是龙脉还需天机驱动,必有三代潜龙,只是龙气珍贵,不可浪费,如果提前掌了兵权,杀戮之事多有耗费,不利腾飞,因此你祖父刘冀开始,就专心文事,治政一方,利益百姓,积累阴德。”
“而我继之。”
“三代潜龙,你曾祖李裕主持龙运,是一代也,你祖父刘冀转为文职,治政一方,也是一代也,而我是第三代,我李家之望就在你身上。”
“正因为勃发,所以有难,此难历过,往今以后,无事不吉,但是你的选择,也决定着我李家的命运,所以我一直严于要求你,你可知晓?”
听闻了这些消息,李存业终于大悟,原来李家还有这秘闻。
而父亲是英才,却一直表现的中规中矩,在他需要支援时,每每提供援助,自己有野心,曾经也看不起父亲小心谨慎之举动,可现在看来,到底是自己太过稚嫩了,父亲是甘于当潜府啊!
若非父亲小心做事,以王遵之那性情,又岂会容忍李家在开明县立根如此之久?
李承业的惊讶和感动,落入李存义眼中,这位中年人,再次拍拍儿子肩膀:“承业,我曾经说过,你是我李家麒麟儿,现在,这话依旧奏效,李家未来,就看你了。不要让为父失望。”
“父亲,承业知道了。”李承业眼圈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李存义又说着:“现在局势已定,怕是无挽回余地了,这几日,就准备迁县事宜。白天为父已接到通知,王彦已经前来了,我们必须在几日内完成事情。”
顿了一顿,又说着:“你二个幼弟才四五岁,这事他们参与不了,我已经准备把他们送到江南,我已经购买了庄园,又有着张家照应,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以后的事,哎,天机苍莽,各凭天命吧!”A
【第四十一章 终定(下)】
开明县,西城临锦胡同。
一所普通民宅内,身着素色衣裳,一个年轻男子,正端坐于树下。
目光落在眼前幼童身上,许久未曾移动。
幼童年约六七岁模样,虽面颊消瘦许多,已不见原本圆润模样,却依稀可辨出清秀五官,小脸上,此时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他正被眼前一只十分肥胖可爱小狗吸引住目光,大病初愈之后,还是头一次这般尽兴玩耍。
“竹哥哥,你看,它在哭呢。”稚嫩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周竹望过去,却见润儿正蹲在那里,小心翼翼抚摸着那小狗皮毛,问话时,头抬起,眼睛里满是泪花。
“润儿,怎么了?”见此,周竹忙走过去,同样蹲下身来,轻声询问着。
田宗润低低的说着:“竹哥哥,你说,它是不是也在想爸爸妈妈?”
周竹顺他目光看向那只小狗,只见肥呼呼的小身体,已蜷缩成一团,大大的双眸里,含着泪水,拍拍那毛茸茸兽头,小狗顿时发出呜咽声。
“润儿,若想哭,便哭出来吧。”一旁沉默的孩子,让周竹心下不忍,于是劝的说。
“爹爹说过,男儿不应哭。”润儿咬下唇,低低的说着。
“你是在替小狗哭嘛,不算违背父亲教诲。”拍拍润儿的头,周竹有些沙哑的劝的说着。
“恩!”重重点头,孩子低下头去,大滴眼泪,掉落,砸在地上。
小狗继续呜咽着。
这还是田宗润在父母丧命后,头一次哭,之前,即便是那场大病前后,都只是沉默不语,现在情绪却是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周竹随即怜惜的将其揽在怀中,心中暗叹,这争夺天下,生死之事如此平常,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也如此子一样哭泣。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有人扣门。
“润儿,去洗下脸,我去开门,看来者是谁。”拍拍田宗润后背,松开手,周竹站起身来。
田宗润仍在抽泣,却很是懂事的跑去里面了。
周竹这时已走到大门前,却没有马上开门,而是低声问:“来者何人?”
“是我!”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周竹这才松一口气,将门打开。
一身便服的李承业,果然立于门外。
“周先生!”李承业向他一拱手,身后只带一名仆人。
周竹忙向里让着:“主公,请里面说话。”
李承业点头,迈步进入。
待二人进门后,周竹很快将大门关上。
见他如此警惕,知是前事所造成的阴影,李承业也不点破,只环顾四周,问着:“周先生,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否?”
“主公安置之所,自是处处周到。”周竹回答的说着。
李承业点头,又问着:“润儿可还好?”
被问到孩子,周竹脸上越发浮现感激之色:“自从病愈后,情况已是一天较一天好了,又有公子送来的小狗为伴,情绪已然发泄出来。”
“那便好。”李承业听到这话,很是欣慰。
这时候,外面街上忽然传来一阵敲锣声,随即有人喊话,听那意思,似有人在召集百姓,去倾听什么。
周竹这段时日,听从李承业叮嘱,半步未出此宅,对外面局势并不清楚,但心中却隐隐有不祥之感。
如今,听到外面乱音,更是心下一沉。
转头欲问李承业,却见身旁李承业正望向外面,眉头皱起。
“主公,是不是有大事发生了?”周竹心下不安,遂问的说着。
李承业叹息一声,看着眼前这年轻人,说:“坐下,我慢慢与你说。”
周竹点头,心下却知,自己那不祥预感,怕是应验了。
李承业命那仆人到门口处守着,他则和周竹来到一树荫下,对坐下来。
树荫下,有一矮石桌。
桌上面摆有一壶凉茶,已晾上许久,正是爽口之时,旁边有一几只小盏,很是干净。
李承业反客为主,为周竹与自己各倒上一杯。
“润儿之事,怕是被王遵之知晓了。”喝了口茶,李承业沉默片刻后,忽然开口说着。
周竹手里正拿着杯子子顿时掉落在桌上,凉茶撒了一桌,连忙问着:“主公,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承业对他也不隐瞒,将之前发生之事情,一五一十讲了。
听完这些,周竹顿时沉默下来。
这时候,一只小狗忽然窜过来。
许是熟悉李承业气息,小狗一下窜到其脚下,摇起尾巴来。
李承业低头,伸出手,在它头上揉了两下。
小狗顿时享受的眯起眼睛来,追过来的孩子,则好奇的看看周竹,又看看李承业,终是认出了眼前这恩人,忙上前见礼。
“润儿,身体好些了吗?”李承业看着面前孩童,温言问着。
“回公子的话,润儿已好多了。”田宗润甚是乖巧的回答的说着。
“润儿,到这边来。”周竹朝他招了招手,田宗润听话的走过去,将其抱起来,周竹说着:“你身体刚好,莫要玩的太久。”
“恩,润儿知道了。”点点头,田宗润应着。
抱着润儿,周竹又沉默许久,这才说:“这么说,李公将迁移到太素县?放弃开明县这多年经营之地?这事情已无可挽回了吗?”
李承业点头,心情也很是沉重。
他叹的说着:“正是,不止是我父被命近日将迁移到太素县,大帅亦已给我下达命令,任命我为正九品营正之职,同归属太素县……”
这事,已完全打乱周竹之前设想。
周竹当初原本属意,是汲水县内,可现在,却只能随赶赴太素县了,一番工夫,皆付之流水。
周竹听了这话,只觉得一股气郁结于胸,无法疏解,几欲使他咳嗽,咬着牙片刻,却见周竹放开润儿,自己撩衣服跪倒在地。
“周先生,你这是做什么?”李承业忙站起身,欲去扶他。
却被周竹拒绝了。
周竹跪在地上,说着:“主公,这次事端,均由周竹而起,我初出时,自觉得精于诸经兵书,小看了天下人,才使惹上祸端,若非周竹带润儿来投奔主公,也不会给主公给李家带来如此祸端,这事情,周竹实是罪不可恕,周竹不敢求主公原谅,只望能在公子身前,效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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