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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部分

猎天-第3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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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一阵黯然,半晌,深吸口气,周继君缓缓穿好衣衫,看着那张已错过了百多年,再不容错过的容颜,没来由的,心中一阵紧张,强压下不安,开口道。
“你说过,让我永远记住你”
“嗯。现在答应我第二件,也是最后一件事。”
依依撇过头,目光划过幽冷寡落的亭台楼阁,良久,开口道。
“那第二件事便是忘了我,往后再不要来找我了。”
话音落下,仿佛一柄铁锤,重重的敲击在周继君心头,刚刚愈合的心脉又是一阵摇晃,胸口淤血处剧痛无比,疼的他几无法动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周继君怔怔地看着长舒口气的白依依,颤抖着手臂向她伸去,却被侧身避开。
铺天盖地的寒意和失落涌上心头,周继君张了张嘴,嘶哑的声音从喉咙口挤出。
“为什么。”
一脸云淡风清,先前那丝红潮还能见着些许端倪,可眸子已冷漠如冰,白依依没有说话,甚至没有露出半点迟疑之色,径直向府门走去。
“若你真这么想,又为何要双修助我疗伤。”
不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依依脚步微微顿,沉吟着,尔后缓缓开口道。
“因为你是我徒弟,徒弟受伤,做师父的哪有置之不理的道理。不过现如今,你我师徒缘分已尽,往后便是陌路人了。”
一句陌路上,世间绝情之事,莫过如斯。
心中焦急,戾气生出,躁火攻心,周继君面上浮起病态的红色,一口鲜血喷出,溅落满地。再望去时,香消花散,伊人已然远去,只剩下冻得周继君心底发寒空旷府邸。
“果然,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周继君摇了摇头,仰天苦笑。
那些英豪帝王左拥右抱,享尽世间绝色美人或许真有,可如此狗血的故事大多只会出现在说书人的桥段中。红颜美人再如何也是活生生的人,又怎会愿意和别的女子分享同一个男人。如依依,如碧华,抑或算上客家娘,皆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非但貌美,且性情卓然,自己想和当年的月罗刹一般醉卧花丛,将她们一起收入自己的金屋中,却只是大梦一场。
曾几何时,自己或许真这么想过,一步步爬上高位,野心也亦步亦趋的跟着变大。可眼下,大梦破碎,深藏梦中的女子就这样冷漠无情的弃自己而去,说到底,还是因为红尘扰扰,情事纷纷,迷乱眸眼,让自己没能守住当初的承诺。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眉宇间戾气大作,周继君低吼一声,猛地挥舞右手重重轰向地面。穹天境界的道力毫无阻碍的流转而出,奔涌开来,冰水筑成的亭台楼阁纷纷碎裂坍塌,化作齑粉消散一空。
“恭喜道主大伤痊愈。”
体内传来三道蛇人的恭贺声,周继君微微一怔,出神地望向地上刺眼的鲜血,面色复杂变幻着。
“道主,莫非你还没想通。”
阴森森的声音传入耳中,却是诡道蛇人低声笑着,向他说道。
“双修之术虽能修复道主的经络和血肉,却无法完全治愈圣人留下的伤口。那伤化作淤血,凝于道主心脉处,妄动则危,不动亦伤,若等上十天半月却又会生出无穷变数。她临走前所言,是在激怒道主,肝主火,一怒则动火气,火气攻心方能冲散淤血。”
听得诡道蛇人娓娓道来,周继君深吸口气,神色时阴时阳,亦喜亦忧。喜的是依依或许真没像她所表现出的那么决绝,若她真对自己再无半丝感情,绝不会如此处心积虑。忧的则是依依临走前的那番话,师徒缘分已尽,往后便是陌路人,说的如此绝然,不留半点余地,直到现在仍回响在周继君耳边,让他失魂落魄。
“道主何必去想那些无关紧要之事,男女之情,那些山盟海誓哪是说断就能断的。她说要断绝道主和她的师徒缘分,却是再好不过,公子行君子之道,留下那不逾越礼法的真君子之道,只有了断了师徒之谊,往后行事起来,才能再无任何约束桎梏可言。”
诡道蛇人这番话好似醍醐灌顶般,听得周继君豁然开朗,浓浓的阴霾从心头散去,面上浮起一丝喜色,转瞬又是一黯。
不再做师徒,将最后那一丝顾忌也丢下,这世间再没什么能阻止我去追寻你了。只不过当年的承诺,还有碧华又该怎办
眸光阴晴不定,许久,周继君长叹口气,站起身来。
罢了,不想这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先寻着你再说吧。既能在北俱芦洲遇上,那你定在不远处了,不在群妖大山,就在人间诸侯国中。
等了你百多年,这一回算是我们最接近的一次了,若还是错过,不知我又要后悔上多少年。
“岁月就像一把杀猪倒,瓜娃子呀,你再不去,恐怕村正大人真要走了”
屠户杨甲很是得意自己那句“吟诗作对”,向着男童唠唠叨叨个不停,起初男童尚惊讶,可听了他爹爹重复唠叨了无数遍,只觉双耳生茧,冷哼一声,拨浪鼓般摇着头道。
“爹爹,我要等神仙出来。”
“我说瓜娃子,神仙在神通广大也不能教你识字念书呀,你再等下去,爹爹可要和你急了。”
杨甲微微不悦的看向男童,就见瓜娃子僵硬着小脸,在冷风中直勾勾地昂着脖子,丝毫不让地看着他。
寒风凛冽,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贫瘠的土地,父子俩在这穷山沟里天寒地冻的呆惯了,倒也不觉有什么大不了,此时大眼瞪小眼,谁都一步不让地对峙着。
“呦,大冬天的杨屠子你让瓜娃子在雪里冻着做什么。”
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杨甲心头打了个哆嗦,转眼望去,脸色顿时一变。就见三个穿着破损铠甲的男子冷笑着从雪地里走来,上下打量着瓜娃子,满脸阴森。
“李军夜,王军爷,孙军爷,三位大人起的可真早。”
杨甲打了个哈哈,皮笑肉不笑的朝向三人连连拱手,尔后猛地一拍瓜娃子的头,低声道。
“还不快回屋收拾一番,村正大人就要走了。”
见着那三人,瓜娃子也是面露紧张,二话不说就要向屋里跑去。
“瓜娃子别走啊。嘿嘿,杨屠子,你还真是不待见我们。今日贪了个早,就是想出来打打牙祭,顺便看望一番瓜娃子。”
李军爷咧着嘴,露出他那双被旱烟熏黄了的大门牙,仿佛饿狼遇到肉食般死死盯着全身颤抖的瓜娃子。
瓜娃子心中打了个冷战,面露惧色,连忙转身躲到他爹爹身后,探出小脑袋,惨白着脸怯生生地看着孙军爷。
那三人瓜娃子都不陌生,小时候村里许多玩伴就是被他们带走,可瓜娃子等了许多年,再没见到小伙伴们回来过。平时听爹爹和村里父老乡亲闲聊家常,那些没了儿女的村民都会感慨万千地看着瓜娃子,直叹杨家父子有福,言语间透着浓浓的哀伤和羡慕。瓜娃子也曾问过他爹爹,会不会有那么一天,自己也被他们带走,然后就再也见不到爹爹了。瓜娃子清楚的记得,爹爹用那张粗大温暖的手揉着自己的脑袋,憨笑着说,瓜娃子你放心,有爹爹在谁也不会将你带走。
曾经的承诺记忆犹新,可看到那三个许久不出现的坏人又来到自家门口,瓜娃子仍止不了心中的慌乱。
为什么爹爹的手抖得这么厉害。


第七卷 古来征战几人回 第六百八十二章 落花流水何处逢(五)
(第三更)
————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寒风飕飕,穿过一个连着一个的补丁,不断地往衣服里钻,杨甲将瓜娃子紧紧挡在身后,故作镇定道。声音摇曳在风中,微微颤抖。
“姓杨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状,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王军爷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杨甲,冷冷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哼,村正爷都和我们说了,你想把瓜娃子过继给他镇上的远房亲戚。我说老杨啊,你怎么这么死心眼,与其做这等赔钱的买卖,还不如把瓜娃子送到军中,换来钱粮娶一房俏媳妇。如果运气好,指不定瓜娃子还会立下军功,日后当了将军,你这个做爹的也跟着享享清福。”
话音落下,躲在杨甲身后的男童脸色大变,弱小的身体颤抖着,死命地抓着他爹爹的手臂,良久几乎哭丧着问道。
“爹爹,你真要把瓜娃子送人吗。”
浑浊老迈的眸子通红一片,即便年轻时候受过多少欺辱,历经多少坎坷,可杨甲从没有像此时这般委屈无助过。一行泪水顺着面颊滑落,杨甲深吸口气,扭过头,模糊不清的眸子里,自己唯一拥有的孩儿正难以置信的盯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样没用,为什么瓜娃子偏偏要生在自己家里。
强扭过头,移开目光,杨甲偷偷抹了把眼泪,强挤出一丝笑容,朝向那三人连连拱手道。
“三位军爷,咱们就把话敞开了说吧,我杨甲自问每年孝敬都没有少过,过年过节也送肉食到三位家中。三位若是肯放过瓜娃子,无论出什么条件,杨甲就是卖了这条老命也会办到。”
“哦?那是你说的。”
孙军爷嘿嘿一笑,目光搜罗着,渐渐落到草圈中蜷缩在一起的待宰猪羊身上,眸中满是贪婪。
“你为了瓜娃子,自然什么都舍得,那好便用五头猪另加十只羊来换吧。”
闻言,杨甲陡然一愣,转眼后,绝望之情充斥心底,扭过头望向草圈中的猪羊,杨甲眼皮打着颤,满脸苦涩和焦急。
“三位军爷,这些都是给瓜娃子念书用的别!”
还未说完,正当杨甲转过脸来时,只见那三人已如狼似虎般扑了上来,孙军爷一把抓住泪流满面的瓜娃子,死命的向后拖,而其余两人则一左一右扑向草圈,垂涎欲滴的盯着浑噩无知的猪羊。
“为什么,为什么”
老泪纵流,杨甲抬起胳膊向朝着自己伸着手的瓜娃子探去,可手臂方到半途却又落下,杨甲只觉得全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脊背颤抖着,不停的喃喃自语。
“为什么哈哈哈,因为你杨甲就是一介草民,哼,连草民都算不上,你只是那贱民。我等虽不是什么大官,可好歹也是官军,就这命简单。”
孙军爷哈哈大笑,将拼命挣扎的瓜娃子甩上肩膀,不屑地打量着杨甲道。
瓜娃子哭声震天,草圈里的猪羊也被吓住,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摇头摆尾哄叫连连,周围的村民自然被惊动,纷纷走出房舍,小心翼翼的巴望过来,见着是孙军爷他们一伙,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目光落向即将沦落和自家孩儿一般下场的瓜娃子,忍不住暗叹了口气。村里早有人说过,便是杨甲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永远保住瓜娃子,那些官军都是吃人的狼,吃进去就不会吐出半根骨头,且贪婪无比,你给它一碗羹,它连那肉都会惦记上。
杨屠子啊,杨屠子,莫怪我,在你们眼中我是高高在上的大官,可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一个行将朽木的老人。村正?呵呵,其实比你们也好不了哪去。
拄着拐杖,已到耄耋之龄的老人躲在茅屋后面,抹着眼泪,轻叹一声心中暗道。
就在这时,老村正脸色陡变,再顾不上隐匿身形,踉跄着冲了出来,高举拐杖大喊声道。
“杨屠子,住手!”
目光所至,在场村民无不勃然色变,就见杨甲抓住他那柄杀猪刀,仿佛疯了般大吼一声,举起锈迹斑斑的刀猛地向孙军爷的后背砍去。
杨甲长年宰杀猪羊,虽人过中年,可力气仍旧极大,而孙军爷等人虽美其名曰是军官,可一直窝在小村里做这种卑鄙无齿的勾当,久离战场,身上自然不如从前。血光闪过,孙军爷满脸的难以置信,想要回过头再看一眼那个被自己欺压了十来年不敢吭一声的屠子,可他的身体却已分成两半,再无法回头。
“***世道,你既不让我活了,我也不让你们活。”
不理会老村正的吼叫声,也不去看哭得撕心裂肺的瓜娃子,杨甲抹去面上腥热的血水,通红着双眼,手持杀猪刀,一步步地向剩下的那两个军爷走去。
你们既不给我活路,我无路可走,只好拿你们来开路。
李军爷、王军爷呆立当场,早看傻了眼,谁会想到被他们欺压到几乎麻木不仁的村民会有暴起反抗的一天,更不曾想到反抗的代价竟是自己的生命。一刀一个,杨甲似是杀红了眼,只用两刀就干净利落的了结了那两个军爷。怒火攻心,第一次杀人的杨甲仍有些浑浑噩噩,可在他看来,这杀人和杀猪似乎没什么两样,反而还要更容易些。
仗义多是屠狗辈,那些整日和血腥相伴的人平时看起来老老实实,和寻常人没什么两样,可在他们心底深处却埋藏着杀戮和热血,若将他们逼急了,不屈反抗的念头生出就再无法收回。
平静的村庄里第一次发生如此难以收拾的大事,村民妇孺们都跑了出来,怔怔地看着站在血泊中,手臂不住颤抖着中年男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两三百人的村子里,只有瓜娃子一个小孩,嚎啕大哭着,年老的村正幽幽一叹,看了眼瓜娃子,拄着拐杖,僵硬着脸走到杨甲身旁,犹豫着开口道。
“杨屠子,你算是闯了滔天大祸,你杀了三位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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