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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十四渡-第17部分

小说: 十四渡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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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三五年,师父自会授你剑术。”
“为什么一定要再等三五年?”
“师父看不见你那一颗宽仁的心,又怎么肯轻易授你剑术,师父要隐瞒你,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发现自己一直在被欺骗,站出来问个明白也的确没有错,可是你不该企图以此相要挟,逼师父承认他是五典学宫的旧主,然后教你用剑。看到你的得势不饶和咄咄逼人,师父只会更加失望。”他的话很有道理,所以我将头默默低下去。师兄把眼神投向无边的黑暗,长长的舒一口气,似乎是在回想一件极不愿提及的往事,他语速平稳的说:“我本大汉朝名门之后,可叹十三年前遭人陷害,满门尽诛,不得已才逃亡至西北。师父大概也是在那个时候来到这里,初次相见时,他身边只有九岁的义女和他的一位挚友,此人即我们断臂的大师兄江河清。师父是个低调的人,不仅学贯古今而且剑术精奇,但是他从不向人提及自己的身世,只是告诉我说自己一生坎坷,被故乡和家人抛弃,才远赴沙漠。我和师父都是落难书生又恰巧同乡,自然一见如故。不多久后他在这西北边陲建立五典学宫,我倾服于他的才学,便拜入他门下,成为师父的第三名弟子。五典学宫虽以五典立世,然而与其五典并立的还有它的剑术,师父苦心经营,不多年五典学宫便名满天下,从他门下走出去的用剑高手数不胜数,且个个宅心仁厚,师父也一度被世人称为天下第一快剑。但他要求每一个拜入学宫的弟子都必须读尽天下典籍,悉知人间世故,将五典烂熟于心之后,才可以学习剑术。直到七年前,我远游途中救起一位十二岁的少年,我见到他时他已经想不起自己的父母和故乡,这孩子虽失去记忆却口齿伶俐,且很有抱负,与今天的你颇为相似。然而后来的日子里,他的升起和陨落,彻底打碎了师父企图以五典救世的理想。这个孩子天资聪颖却性情暴躁,师父见他乖巧可爱,便惜其材质,不仅教他识字,授他礼仪,还替他起名曹守仁,并在自己最心爱的青石扳指上刻下一个仁字送给他。这枚扳指做工精良,小师妹要了那么多次师父都没舍得给,却在见面之初便送给守仁,足见师父对他有多欣赏。两年内守仁熟读天下典籍,精通各家要术,按照学宫规制,他如愿开始学习剑术。守仁的确是用剑的天才,他的剑法与日精进,几乎已入化境,性情也日渐温善平和,美中不足的是他很少和同门师兄弟交谈,除师父的义女,即我们的小师妹江采薇之外,也就只有我和师父能从他口中套出几句话。尽管如此,师父也还是满心欢喜,直到有一天,守仁突然说自己已经想起自己的父母还有仇人,便向师父提出回国复仇。然而行拜师大典时师父已经说过,一入学宫便不能惦记旧恨,于是师父很是恼火,一遍又一遍的训斥他胸无大志。偏巧守仁也是个很固执的孩子,他一连多天不吃不喝,我和师兄多次劝说也都无果,师父也因此勃然大怒。大家一直相持了半个月,直到我们在后院发现小师妹的尸体。她衣衫凌乱,坦露着身体斜躺在后院墙角,这件事令全宫上下一致震怒,后来,大师兄在师妹的尸体旁发现了那枚青石扳指,扳指正面,刻有一个仁字!”
师兄说道这里,顿了顿语气,我赶忙问后来怎么样,师兄摇摇头叹息着说:“一代奇才又如何,犯下这样深重的罪孽,五典学宫又怎能容他?”
我很不解的说:“可是一枚扳指太容易造假,还不足以证明曹守仁便是杀人凶手。”师兄轻轻摇头,神情冰冷,他缓缓的说:“可是,那的确是师父的那枚扳指,师父随身戴了那么多年,又怎么会认不出来?”我不再言语,他的话是真是假姑且不说,草蛇曾送我一枚扳指,正面也刻有一个仁字,如果有两块扳指,便足以说明,草蛇当时的确是被冤枉的。我接着问:“那枚扳指现在在哪儿?”
师兄想了想说:“守仁本来是不承认的,直到他看见那枚扳指。师父将它逐出宫门之前,满足了他最后一个心愿,将那枚扳指交给他处置。”原来如此,我心里暗想,或许我手里的这就是当初那一枚。我接着问:“那五典学宫最后为什么会被烧毁?”师兄神情悲恸起来,他闭上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是三师弟,他由于被学宫出逐心情沮丧,在风旗镇醉酒杀人,后来遁入大漠,风旗镇一镇老少将这一切归罪于五典学宫。当时江师兄也恰好从长安赶来,为了替师父恕过,他当众斩断自己的左臂,可惜还是难平众怒。于是五典学宫在一个漫天大雪的夜里起火,我将师父安顿在街边的客栈,赶回学宫抢救书典。回到客栈时,却才发现整个风旗镇已经血流成河,尸骨如山。后来我和师父在河岸定居,师父似乎也渐渐明白,读书可以使一个人变的睿智,却未必能涤清他的灵魂,所以好多年都不收弟子,直到遇见你。”我静静的听他说完,头脑竟有一丝丝的眩晕,没想到我所崇拜的草蛇,竟也有一段如此不光彩的的往事,更没想到师父一个人背负了这么多。难怪当初草蛇会说自己罪孽深重,大概是才回到大漠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后悔!
我问师兄:“那师父为什么又收我为弟子?”
师兄说:“因为你太像一个人!”
“谁?草蛇吗?”
“对,是他,三师弟曹守仁,师父想用另一种方式来教化你,但是他似乎又失败了。”
我摇摇头说:“不,他没有失败。”师兄惊愕的看着我,继而微笑起来。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破晓,师兄说让我一个人先回去,因为师父不知道他今晚出来见我,所以如果我要回去和师父认错,他就得过几天再回来,免得师父生疑。我点头答应,一个人朝着小院走去。
那一路,我感觉自己身轻如燕,拨开层层迷雾找出真相的那一种满足,这应该才是真正的释然!我也终于明白,师父用一年的时间设下的这个哑谜,只不过是想给我一颗宽仁的心。
转眼已是小院之外,柴门半掩,门侧的青石上四个朱红大字依然鲜艳夺目,小院里依然干净冷清,推开师父房门时,他正松松垮垮的斜躺在床上,印象中师父向来身体刚健,从来都没有如此懒散过。我轻轻的喊了一声:“师父,我回来了,我现在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了。”师父并不起身,只是背对着我冷冷的说:“如果你师兄昨夜不去见你,你还会回来吗?”
我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形容枯蒿的垂暮老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颤颤巍巍的坐起来,我抬起头默默的看着他,然后盯着他一双深邃的眼睛坦诚的说——“不会!”他脸上冰冷坚硬的表情一点点消退下去,语气也正常起来:“至少你还够诚实。”
“不止够诚实”,我直盯着他的双眼,然后补充出了后半句,“还够宽仁,你总会看的见!”
他从床上下来,走到我的面前,轻轻的点点头,脸上终于慢慢的浮现出一抹舒心的笑容,灿烂如融化初春薄雪的暖阳,他无限慈祥的说:“师父信你。”我突然感觉鼻子酸酸的,却不想再在他面前流泪,我将头低下去,顺势跪倒强忍着眼泪说:“谢谢师父。”他枯柴一般的手抚过我蓬乱的头发,我抬头时,他布满肉梁的脸上,爬满了乱糟糟的眼泪!
师父问我:“你还要学剑吗?”我说“是。”师父笑着点点头说跟我来吧!我跟着师父转到屋后,这才发现,这座庭院还有个小小的后院,一条细细的溪流从院中穿过,溪水污浊肮脏。师父问我:“如果要你把这水变得干净,你会怎么做?”我走到水边,只是茫然摇头。师父弯下腰去抓起一大把淤泥,然后转过来对我说:“这水里搅满了黄沙,我每抓一次,都可以抓出来一堆泥沙,是这样吗?”“是,当然是”,我不容置疑的向他点头。“可是,假如我昼夜不息的抓下去,这水会变清吗?”
“当然不会”,我脱口而出。
师父淡淡的说:“这水流即是人间”,于是我终于明白了:水中的泥沙正如世上的恶人,凭一把剑去杀人,便如同是将手伸水里来抓取泥沙一样,虽然抓出来的的确是泥沙,但水流却不但不会因此变清,反会越搅越混。我把我想法告诉他,师父终于开心的笑了。我曾见他笑过很多次,狂放的,欣喜的,自嘲的,失落的,唯有这一次,才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是最自然的,最美的。
师父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张细纱,轻轻在水流中横插进去,转眼间,细纱之后的水较于先前竟变的清澈起来。“知道这是什么吗?”师父笑着问我。
“是细纱!”我认真的回答。师父笑着摇头,然后正色说:“这不是细纱,而是法,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为师希望你的剑,不是伸进水里的手,而是横在这浊流里的纱。孩子你听着,即使身怀绝技,也千万不要随意杀人,枉杀者绝非英雄,男儿之道,当是报国,一把杀人成瘾的剑,只会让这乱世变的更加混乱!倘若是一心救世,便只有以法治民”,师父神情很庄重,然而又渐渐平和。我笑着告诉他我明白了,然后开心的笑出来。
师父平和的说:“现在,是你正式离开这里的时候了”,我只是用力的摇头,静静的看着他那张的慈祥的脸。师父看穿了我的心思,他笑着说:“不要担心,教你学剑,有一个人比我更合适。”“谁?”我慌忙问。“你的大师兄,江河清”,师父见我不语,又淡淡的补充道:“人总是要老的,即便是天下第一快剑”,我轻轻点头。我们各自沉默了一阵子之后,师父对我说:“明天日出时分,为师替你行加冠之礼,你说你没有名字,今夜,你就给自己取个名字吧!”
我再三思量,为自己取名白思夜,夜,即是夜月国。天亮时师父已经热好了水,沐浴之后,师父问我,你有了名字了吗?“白思夜”,我笑着告诉他。我问他:“会很复杂吗?”师父笑笑说:“不会。”师父让我面东而跪,然后在灯前点燃了三支香,口中默念:“告诸:三山五岳众仙,五湖四海诸先贤,今吾爱徒白思夜,年及弱冠,身高七尺,秉性正直,于今辰时加冠,从此身系宗族荣耀,心怀国计民生,望天地日月同鉴。”说完这些他又转过身来对我说:“冠带加身,始为真人,今冠礼已成,为师替你取字光正。”我默默告诉自己,从这一刻开始,白煞终于有了人的身份,他叫白思夜,字光正,光明正大的光,光明正大的正。
吃完早饭的时候师兄还没有回来,我收拾了饭菜,走进师父的房间。在我离开之前,我想确认一件事,那就是,落在小师妹身侧的那枚扳指,到底是不是草蛇手中的这一个。于是我走上前,“师父,我想给你看样东西”,师父回头看我,我将草蛇的那枚扳指递到他的面前,他先是一愣,继而又缓缓的摇头!他蹒跚的后退了两步,将目光移向窗外,长叹了一口气,苍老的脸颊上泛起一丝苦笑。然而他却始终没有说什么,只是朝我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自己困了,让我回屋去休息。
天黑前师父来到我的房间,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告诉我说:“这是师父身上仅有的一件信物了,应该留给我最后一个弟子”,我接过来,那玉佩的正面浮刻着草蛇左手上的那种图案,背面刻有两行字迹——‘乱世黑风,书生热血君王旗;沧海浊流,英雄白骨江河堤’!师父说这个图案,是他自创的一种标志,中间的一个圆斑代表人心,边上的五个小点分别代表仁义礼智信。听他说完,他送我玉牌的用心已再明显不过,我对他说:“弟子一定不会让师父失望。”
天亮了,我终于要走了,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难舍。这次师父终于肯出门送我,却也只是止步于门外,他说自己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晚上睡觉还能听见关节咯蹦蹦的响。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交给我,托我带给长安城里的大师兄。我刚收好他的锦盒,他又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镏金镶边的乌木细盒,递到我手里,意味深长的说:“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刀椁,希望你每一次出刀,都足够清醒。”我笑了笑问他:“是指在我成为刀客之后吗?”他也笑着摇摇头说:“不,从现在开始”,我凝望他一双满是期待的眼,郑重向他点头。微风里,师父白发飘摇,我突然很想知道他的年龄,于是我问:“师父,您今年多大岁数了?”师父摇头一笑说:“傻孩子,有这样问长辈的年龄的吗?”我也才意识到自己说话有失礼节,不由脸红起来。师父大度的一笑说:“那你觉得呢?”我知道这又是一个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这两年里,每一次遇见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他会选择一直都不回答,这一次自然不会例外。于是我摇摇头说我猜不出来,师父却只是摆摆手说:“赶紧走吧!趁着天色还早。”我跪在地上最后一次跪拜我的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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