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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十四渡-第35部分

小说: 十四渡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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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来了,落雪的夜晚,三更时分!白皑皑的大雪里,他平稳靠近的身影如同飘忽的幽灵,我们六个人并肩而立,南敬戎突然轻声笑了起来,“你终于肯露面了,我们兄弟几个已经等了好几天了”。他依然不慌不忙,浅笑着点点头说:“让各位费心了,为了让各位能一劳永逸,今夜,剑下一见高低!生死无悔”。
南敬戎的笑声渐渐从低声冷笑变成了放声大笑,他极不屑的说:“你也配?”然后是快如闪电的出刀,冲刺,突袭,一气呵成。然而刀剑只是碰撞了一声,南敬戎便已经松松散散的滚落回来,像个在雪地里滚出来的很大的雪球,剩下的人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对付我们的班头南敬戎,他居然连第二招都不用出!尽管如此,藉少公依然一声断喝,挺刀跃起,我赶忙起身将他拉回来,然后回身一声喝住同样杀气腾腾的樊冬与何伊明,压低了声音叮咛藉少公,“你们几个快去叫人,我来应付他!再耽搁南敬戎怕是保不住了”,他们四个几乎同时一愣,藉少公又转身对樊冬和何伊明说:“你们快去叫人,这里有我和白大哥就够了”,说着一把将何伊明推出去好远,他们仨又是一愣,这才立马转身跑进县衙大牢!
站在我们对面的人依然抱着剑静静的立在原地。我感觉背上的刀又渐渐开始颤抖,然而这时藉少公已经提剑杀了过去,只听两人一阵对砍,大雪里我隐约看见,这个人站在原地根本就没有动过,而藉少公尽管每一剑都直取其要害,却始终都没能近他的身。正在思量间,只听嗖的一声尖响,是一把剑刺破空气飞出去的声音!我心想:‘糟了,藉少公的剑掉了!’他们两个人也一下子安静下来,借着雪光我隐隐看见,他那把寒光闪闪的三刃长剑正静静的指在藉少公的咽喉,我的心不由咯噔一响,上前一步,将双手抱成拳,极洪亮的说:“剑下留情,他才不到十七岁,还是个孩子!”那人明显在听见我话的瞬间猛吸了一口气,举起来的剑也缓缓放下去,没想到藉少公竟在这时空手扑了上去,又只听咚的一声闷响,藉少公被踹出去足有两丈远!那人将剑送进剑鞘,平静的对我说:“今晚我不想再杀人了,把那个孩子交给我,我留你一条性命”。
我轻轻摇了摇头,“可惜我是捕役!”
“怎么?”你还要和我动手!
“当然!”我不知道自己在那一个瞬间哪里来的勇气,渐渐镇定了起来。
这时何伊明他们已经带了所有的狱卒打着火把从后面冲出来!那人轻声一笑:“看来只有改日再领教你的高招了”,说罢转身疾驰,我一个箭步跟上去,紧随其后。然而他的脚力实在太好,虽然我已用尽全力,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却还是渐渐的越拉越大,身后那群狱卒也早已被我们抛出去好远,我顺手抽出刀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力气继续追赶,然而这时候他突然止住了脚步,我却由于速度太快一直到离他很近的时候才停下,他转身过来平静的说:“就在这里吧!”
我笑笑说:“我正有此意”。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背上顿时冷汗如雨,一转眼即结成了冰。
他还是显得很从容,“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捕役,今天破例,给你留下名字的机会!”
“长安捕役白思夜,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告诉你也无妨,临淮剑客,儿长卿”。
我不再多问,将刀紧紧攥在手心,一步一步朝他靠近,草蛇的那句话突然在耳边响起——握剑在手,生死悬于一线,而攻守之势仍能了然于心,方是用剑之至高境界!想罢这些之后,我平静的对他说:“今夜交手,生死各安天命,儿大哥,得罪了!”
他却笑笑说:“你有把握能杀死我?”
“没有,但我绝不能就这么放你走”。
“是吗?这又是何必?”他又是一阵从容的微笑。
“谁叫我恰好是捕役,而你又恰好是逃犯”。
他哈哈一阵大笑,“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然后是漫长的死寂。黑暗中我们辨不清彼此的脸,更看不见对方的剑,我只能凭听觉判断他剑锋的位置,然后在他收剑的同时,专刺他防守最薄弱的点,然而他毕竟是个老道的剑客,我每一次出刀他都能准确接住,并且及时向我最不容易防守的地方进攻!你来我往间,我开始渐渐找到了感觉,刀也越用越顺,而他的剑也依然不见疏漏。我们各自将剑舞得闪电一般,这时他的剑却忽然慢了,只是慢了一点点!我隐约听见他的呼吸很急,很短,越来越急,越来越短。终于,在他疏于防范的瞬间,我的刀刺中了他的下腹!我们两人同时吃惊的轻呼了一声,然而他却咬了咬牙猛然将已经触及我锁骨的剑收了回去!然后只是轻笑了一声,淡淡的说:“好刀法”,整个人便斜斜的滑倒在地上,那一瞬间我握着刀的手不自主的松开了,因为我怕刀一旦拔出来,他的血会在天亮之前流干。
他正在慢慢的试图爬起来,看着在大雪里挣扎的他,我突然发现我竟然产生了那么一丝愧疚感,假如不是他刀下留情我和藉少公现在已经死了。这份不杀之恩,远比备受世人推崇的救命之恩来的更实在!
我正在思量的时候,他终于颤颤巍巍站起来了,然而脚下一滑又一次重重的跌进了雪地里,那一声闷响如同划过我心田的炸雷,我终于不忍心再看下去,走过去想帮他一把,扶他起来,他却一把推开了我说:“别扶我,我不要紧的,躺会也好”,说完的时候他的呼吸比先前更急了。
“你为什么不杀我?”我认真的问,他却只是笑了笑说:“好久没有遇见你这么好的对手,我又怎么舍得让你这么快死掉?”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也谢谢你剑下留情不杀我那个小兄弟。”
他艰难的笑了笑说:“他很重义气!所以我不杀他”。
尽管如此,我却只能平静的说:“可你也知道,我不可能放你走!”
“我知道!”他还是淡淡的笑:“兄弟,有这样一身本事,为什么还要为虎作伥,欺善纵恶?”
我平静的说:“我穿的是朝廷发的差服,执的是朝廷定的王法,百姓安危系于一身,又怎么会欺善纵恶?”
“王法?可惜今时的王法只是那些贫苦百姓的王法。”
“所以你要杀人?”
“对!我的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
“恶人?如果你能杀的完,那国法又要来何用?”
他很冷的一声短笑:“你见过哪里国法真正能杀的了恶人?”
他的话让我无言以对,只好缓缓的说:“如果你不杀那个捕役,我一定放你走!”
“昨天那个捕役是我一时失手杀的,今夜杀的这个却只是为了自保,以他的身手,假如我不杀死他,等你们一拥而上,死的就是我!”
“怎么?你确定他已经死了?”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活不过三天!”
“你确定?”
他笑着说:“我了解我的剑”。
于是我只好说:“捕役房里都是些好汉,你杀他们时,有没有想过他们的妻儿老小?”
他依然冷笑:“这怨不得我!只怨他们甘为朝廷爪牙!是英雄就不该进这一行,胡大麻子为害乡里这么多年,你们除掉他了吗?”我被他问的一时间又无话可说,只好沉默下来。我想起曾在风旗镇时,师父带我去看的那条人工凿出来的水渠,我一直以为师父是对的,然而今夜,眼前这个人似乎已经用他手里的一把长剑,否定了我曾坚信的一切!
“我想问你句话!”他平静的说。
“问吧!”
“你为什么要做捕役?”
“公道!”我脱口而出。
他轻轻的笑:“所以你要杀我?”
“杀人偿命!”我冷冷的对他说!
“我死了,城外的百姓怎么办?”
“有朝廷在,不劳你费神!落在我手里,你的死已成定局!”
“杀了我就公道了?”他平静的问我。
我想了想,在黑暗里轻轻摇了摇头,随即又冷冷的说:“你必须死,哪怕不是因为公道”。
他平静的笑:“我了解!”随后又极认真的说:“这世上能秉持公道的,只有一个字”!我问他什么字?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却忽然开始咳嗽,然后是大口大口的喘气,我以为他马上可以停下来的,可是他却越咳越猛,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他已经气短的说不出话来!这时我突然有点不忍,再次走到他身边准备要扶他起来,他却第二次将我推开,勉强笑了笑说:“离我远点”。
我不解的问:“为什么?”他却已经咳得说不出话来。
我回过身来问他:“你身上有旧病?”说着又朝他走过去,他却猛然强忍着止住了咳嗽,语速很急促的说:“别过来,你活腻了?”然后又是一阵很急促的猛咳!天色快要放亮的时候,他终于可以停下来,换之一声又一声的细微的呻吟。
天亮之前,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你明知王法给不了你公道!又何必再苦苦坚持?’然而我并不没有接他的话,只是默默的站在一边。过了好久,他终于彻底安静下去,连那一丝轻微的呻吟也听不见了。我记得我的刀刺得并不深,下雪的夜里也不算冷,他应该不会这么快死掉,我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天色大亮的时候,发现他真的已经死了,我的刀在他的肚皮划开了长长的一道口子,弯弯曲曲的肠子撒了一地,这个时候已经冻成了血淋淋的坚冰,然而此时我还是坚信我的那一刀不足以致他于死地。
我觉得他的死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在跌倒的时候压倒了伤口,而且我也没有把刀拔出来,加之肌肤在寒冷里渐渐失去了知觉,于是刀就在他身体的重压下慢慢切开了肚皮。另一种就是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逃脱,自行了结了生命!我宁愿相信他的死是自行了断了的。
可以回去交差了,我上前拨正他的身体,准备拔出我的刀时,却发现离他肘部很近的雪地上,留有一个还差一笔才能写完的字——侠!
我回头看了一眼他已经僵硬了的尸体,长长的吁出来一口气,这一桩大案终于了结了,邱书墨和南敬戎的杀身之仇我也替他们报了,然而却在那一刻忽然有点看不起自己:白思夜,你的行径与一般的无良小人何异?
我开始思考它留下的字!一个侠义的侠字!这就是他所说的唯一能秉持公道的字吗?我在原地站了很久,才俯下身轻轻擦去了他在地上留下的那个字,把他背起来一步一步走向了县衙。
结果我早已猜到,整个长安城都震惊了,一个新来的叫白思夜的捕役,雪夜追击四十里,将血债累累的杀人恶魔斩杀于城南郊区!
然而也果然如他所说,南敬戎快要死了,我回去的时候他正躺在他那张凌乱不堪的床上,他见我进来,开心的朝我笑了笑,举起了他的大拇指,我走过去坐在他的床边,握着他的手说:“好好养伤!”他先是笑了笑,这才平静的对我说:“老六还小,我万一挺不过去,你可一定要看着他,这孩子脾气暴,千万别让他做出傻事来!”我笑着说:“放心吧!你能挺过去!我还有好多东西要向你学呢!”他又笑了:“帮我叫老六来,他在伙房煎药!”于是我赶紧冲到伙房,藉少公正趴在地上扇火,已经被烟熏得涕泪横流了,我上前说:“南大哥叫你!”他惊喜的跳了起来,“他醒了?”来不及等我回答,他已经跑回了班房,我跟进去的时候,南敬戎正拉着他的手,“以后什么事听你白大哥的,不要和梁大人翻脸,不要和朝廷对着干,你是个捕役,不仅要奉公,更要守法”。藉少公认真的点着头,他又摆摆手说:“好了,我歇会!”藉少公便拉着我轻步退出了房间,他开心的向我笑笑,小声说:“我在这里看着,不让别人进去打扰他,你帮我把药煎出来好不好?”我点了点头,一个人去了伙房。我有一种预感,南敬戎这一睡,或许就再也醒不来了。
我的预感很准,南敬戎那一晚再也没能醒来,他下葬那一天,藉少公一声声喊着‘南大哥’,哭的像个找不到归路的孩子,前来送葬的居民无不潸然泪下,我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却不知道怎去安慰他,索性让他哭吧!
藉少公在班房里一连睡了很多天,不吃不喝,谁劝都没用,樊冬进去劝过两次,结果每一次都把自己惹得哭着出来,何伊明也只是静静的坐在他床边,陪着藉少公不吃不喝,这期间梁大人一次都没有来过,他们说南敬戎刚受伤的时候他来过一次,废物长废物短的骂了半天就离开了,听了他们的话我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藉少公终于肯吃饭了,我让樊冬特地从外面带了整整一桌的饭菜回来,还在四海酒家买了两坛子酒!藉少公安静的吃了点东西,然后下地洗了脸,站在门口对我说:“白大哥,出去走走吧!”我爽快的答应下来。
我们并肩走出县衙,街上的行人远远看见我便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走近时便满脸堆笑着客客气气的上前和我打招呼,当我走过去时他们还不忘回过头来再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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