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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部分

肃肃花絮晚-第107部分

小说: 肃肃花絮晚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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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q却仍旧只是哭。裴子曜见状便笑:“她哪里是稀罕糕点,分明是自以为护主不周,自责难过呢!说来你身边有蒹葭和疲q两个得力的,你怎舍了蒹葭那牙尖嘴利的不用,把疲q这素不擅长说理争论带来这是非之地了?可不是叫她为难么?”
疲q眼圈儿红得更厉害了,唯唯诺诺不知该怎么开口。云卿也未曾多想,只笑笑说:“她虽不擅长,我却擅长得很呢,况且她忠心体贴,我带着不知多安心,不比从前带蒹葭差什么。”
裴子曜细细品味话里意思,脸上笑意不减,眼神却仿佛清冷许多。他这一默然,云卿突然想起二人之间、两族之间诸多纷扰繁杂,再一想,裴子曜这话问的,她这话答的,难不成能说明些什么?
于是也略存三分谨慎看向裴子曜,却见裴子曜静默不语盯着蒹葭手中银芋团,罢了忽问:“既暂且无事,为稳妥起见,不如给你号个脉如何?”
云卿当即愣住,然而又一想,慕垂凉费了那么大工夫付出那么大代价才换来裴子曜为她医治,若再因她大意致使手腕之伤终不能愈,岂非辜负了他?便点头应下,坦然道:“多谢。”
不知怎的,云卿总觉裴子曜手指搭上她手腕的瞬间,眼底突然凝出沉重的紧张,仿佛他早就盼着能号这一脉似的。疲q仿佛也察觉,紧张地看向她,主仆二人相视一眼,皆是好奇。然而裴子曜却越发慎重了,只号脉、思索、再号脉,来来回回消耗了整整一刻钟。末了,裴子曜终于收了手,低头细细思索什么,云卿正自好奇,却见他仓促将手收到桌子下面,扯开一线微笑说:“近日里可还有其他不适?”
云卿仔细回想一番,摇头说:“并无。连手腕子也觉越来越好了,较之从前至少疼得轻一些了。说来还是要多谢你。”
裴子曜略一顿,半晌,重重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虽将字句咬得极清晰,神色却越渐恍惚,三个字竟连说了好几遍。
云卿不解,不免追问说:“可是有其他什么问题?你直说便是。”
裴子曜却抬头定定看着她,云卿只觉那目光原本深沉凝重,分明藏着事儿,接着却清冷起来,似乎略带怨恨,再接着目光竟渐渐炽热起来,似乎越来越多地混杂年少时的深深眷恋。云卿不知究竟是他心思复杂还是今日自己多想,正糊涂着,却听裴子曜温存浅笑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当更细心地照顾自己一些。”
“啊?”
裴子曜更加耐心、更加温柔地笑说:“莫看你姑姑失了孩子,其实她的命倒比你的好很多。”
裴子曜这话说得不明不白,但却立刻让云卿想起云湄当日惨状,以及当日行凶的蒋祁可能与裴子曜是串通一气的蛛丝马迹。于是当即就心气儿不顺,立刻缩回手收了笑冷冷看着他。裴子曜了然,却似不大在意地笑了,说:“你还认定是我害云湄?你找到证据了?”
云卿已托了长庚去查,如今自不能在裴子曜面前自乱阵脚,于是稳了稳心神,转而问说:“说来我更好奇另一件事,我姑姑滑胎当日蒋宽人不在家,整个蒋家都知道他是被你请去谈生意。说真的我非常好奇你跟蒋宽能有什么生意可谈?”
“原来你好奇这个?”裴子曜竟笑了,神色坦然道,“蒋裴生意上的事,你一慕家内宅之妇实在与此无关,原不该知道太多的。”
“我的确非蒋非裴,但蒋宽的事怎能是与我无关?”
裴子曜见她认真起来,略一点头,轻轻笑了,顺从开口道:“简单来说,蒋宽欲在蒋家既有的名贵茶中融入薄荷、蒲公英、茵陈、金银花、冬凌草等花草,做成以茶香为主药香为辅的花草茶。但是薄荷、蒲公英等素来入药,物华周边药商素来都将上等货供给我们裴家。如今蒋宽想买,药商顾及与我裴家的道义不便答允,那就只能由我裴蒋二家来谈了。现如今裴家生意是我在打理,蒋家这单买卖又是蒋宽牵头的,因此自然是我们二人来谈此事。”
云卿静静听罢,低头只是不言,裴子曜便十分轻巧地笑了,淡淡问说:“怎的,还是不信?”
云卿一叹,坦然看向他说:“你若说因我如今是慕家人不便告知,我倒是能懂。但你如今心平气和曼斯条理一五一十答疑解惑,坦白说我反倒就不能懂了。”

048 劝诫
云卿不再客气,裴子曜却更加客气,听闻此言温柔笑了,起身望着空荡荡的游廊尽头恍惚有些怅然地说:“因有时候我远远儿看着你,觉得你真是很可怜……”
云卿当即蹙眉,裴子曜转身看她如此神色,却并不意外,只是略一点头温润浅笑说:“冒犯了。若此处无事,且容我先行告辞。”
云卿随之起身,正忍不住要发问,却听裴子曜转身之际顿住脚步,咬着字句清清楚楚说:“与其费心蒋、慕家事,倒不如多费些心思好好照顾自己。”
见他目光最终是落在她手腕上,云卿方松了口气,点头致谢,目送他离开。
“没想到裴大爷对您还是这样好,”疲q看着裴子曜背影小声笑说,“竟这样体贴,简直跟从前一个样儿。”
云卿却觉费解,往日里他恶时觉得不像他,如今他又好回来了,反倒觉得更不真切。说来裴子曜心底芥蒂与怨恨她如何能不知?又谈何与从前一样呢?
低头看着手腕,想起方才裴子曜号脉时谨慎凝重模样,心说怕不是果真可怜她这手腕子罢?
却说裴子曜出门上了马车,分明心思重,人却只是浅笑不言。裴牧晓得近日里裴家事务繁忙,也不打扰他,只是照例将一竹筒山泉水递给他。裴子曜顺手接了,拿在手里颠前倒后地看,却并不喝。
“我们安插在慕家的人如今在做什么?”
裴牧回话说:“规规矩矩做丫鬟罢了,除了给咱们传传信儿,余下十分安分。”
裴子曜点点头,摩挲着竹筒说:“安分就好,要的就是安分。只是连咱们的人都还安分着,那是哪家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了呢……还是说我号错了脉?不,应该不会……裴牧,调转马车,去城北吕神医处,我要确定一件事……”
裴牧自然领命,马车直奔城北。到了吕神医所居之处,只见三间不大的茅草房,长短粗细不一的木桩围成一道低矮的篱笆墙,院子里满是笸箩,里头盛着各种草药,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正笨手笨脚地翻弄着。
并不见吕神医。然而裴子曜却并不走,只是在篱笆外头久久站着,过一会儿,翻弄草药的小丫头好奇地走过来询问,裴子曜因问说吕神医何在,小丫头以为是看病的,便甜甜笑了,说吕神医进山采药去了,让他们进去稍候一会儿。顺着小丫头目光裴子曜便可见茅草房中已有几人在等候,看衣衫打扮皆是穷苦人模样。
小丫头看他犹疑,便解释说:“照爷爷去之前交代的,如今最多再一刻钟就回来了。若是急病,近处还有一位大夫,我给公子指路。若是不急,就请公子进去稍等,里头人多可照应一些,又有热水喝,会比在外头站着要好很多。”
裴子曜拍拍粗糙的篱笆木桩,浅笑致谢说:“多谢。不过在下并非治病,只是来拜访吕神医,既然吕神医不在,在下改日再来便是。告辞。”
小丫头便行了个礼说:“公子不必客气。”
裴子曜坐回马车里,心里难免感慨。吕神医名望之大连他世代行医的裴家都要敬重三分,竟不料他如今还过着如此贫苦的生活。以古稀之龄亲自进山采药已经难得,家里只留一个小丫头,却又是调教得如此知礼数知分寸的,来的都是穷苦人家恐怕难付多少诊金,但这里却照料地体贴周全。看来吕神医果然与传言别无二致,是个真正德高望重仁心仁术的医者。
“爷,要等吗?”
“不等了,”裴子曜打开竹筒打饮一口,阖上眼说,“已经能够确定。”
以吕神医的医德,倘若他察觉到云卿被人下药,决计不可能不说出来,而倘若他说出来,云卿则不可能不知道,从而由着他裴子曜在蒋家试探性地号脉。再者,连他也是几次连番号脉都不能确定,吕神医医术理当尚不如他,怎可能比他更早就真真切切地号出来了?
如此说来,只要裴二爷不回来,只要他不说,云卿被人下药一事就永不会被察觉。
呵……如何能说不可怜……
“头一回喝这玩意儿是几岁来着?”
裴子曜忽问,裴牧便看着他手上竹筒笑说:“回爷,是十一岁。”
“是了,”裴子曜攥着竹筒慵懒靠着,恍惚说道,“初见她那一年,一起在东山香岩寺后的山涧中灌了第一筒清泉水。后来时日长久,跟着她把嘴都养刁了。又怎知她早就不喝,我却已旧习难改。”
裴牧见他并没有放下竹筒的意思,反而若有所思摩挲着竹筒,笑意一分不减,便顺着话茬儿说:“记得往日里云姑娘也爱喝这个。”
“如今不喝了,”裴子曜再饮一口,说,“肯定是不再喝了。只喝自己的水,这原是个好习惯,她教会了我,自己却给改了。总有一天她会明白,与我在一起的一切才是对的,改掉,才是错的!”
云卿莫名一阵心悸,蹙眉抬头,却见是云湄醒来了,当即欣喜随手放下茶杯,关切地问:“姑姑可好些了么?”
蒋宽不在房里,如今都是自己人,云湄便不端着,颤巍巍抓住云卿手带着哭腔说:“你何苦要逼他!”
看来当日用计诱逼蒋宽之事云湄已经知道,既然如此,云卿便索性不瞒,坦然说:“姑姑当明白,不是我要逼他,是他一直在逼我。难不成姑姑你遭了这样的罪还要我坐视不管吗?你肚子里的孩子原是要叫我一声姐姐的,如今平白没了我能不恨他?蒋宽人虽天真,但早就已经不幼稚,这两天恐怕早已想明白当日我为何咄咄相逼。他恨归恨,却不占理,索性依我之言将你扶正,总归他也乐见于此,算是皆大欢喜。”
云湄让她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默默流泪半晌,仍是难过不已,终是哭着说:“你别再跟他过不去了好不好?你明知他一心要对我好的,是我没用什么都帮不到他,反倒连累得他兄弟不和,母子不睦,让他受尽族中人嘲笑,害他耽搁手上生意,我这么没用他还是死心塌地对我好,云卿,云卿,你们就不能好好儿的别让我夹在中间为难吗?”
一番话说得云卿鼻酸眼涩,更说得白芷巧绿疲q都泪眼汪汪,个个儿觉得云湄可怜。而幔帐后头,刚刚上楼的蒋宽也听得心底翻江倒海,他一心恨自己竟不能保护云湄母子,不想云湄不仅丝毫不怨恨他,反倒还替他说话,让蒋宽怎能不动容!
蒋宽听云湄仍嘤嘤哭着越发心疼得紧了,正忍不住要出去,却听云卿坚决道:“不,姑姑,这次我不会再心软!他一个大男人,所谓的爱怎能只是甜言蜜语?若仍无动作,只是一味说说而已,我纵是明抢,也要把你带回岚园保护周全!”
蒋宽心一沉,脸色当即不好。
却不知云卿早已察觉他来,一番话更是说给他听。只见云卿捧着刚刚喝过的茶起身在云湄帐前踱步,若有所思说:“听说蒋宽近日里又在琢磨花草茶了,姑姑你可知道吗?”
云湄点头说:“知道,他自在佛堂撞见我给蒋太太念佛经,便不再去茶庄了。日日厮守在家不顾生意,蒋老爷和族中长辈、茶庄掌柜们都颇有微词,所以我才劝他继续做他的茶。你如此问,可是他的茶出什么问题了?”
原来如此,竟是云湄劝他好好做茶的,那么要劝他继续做茶恐怕就容易多了。
云卿便摇头说:“如今的茶如何,我是不知道的。只是这花草茶,不瞒姑姑说,早在去年冬天我就已经喝过他为此研制的‘碧波流岚’了,个中利弊我也早就跟阿凉说清楚,想必阿凉也有转述给他。甚至当着他的面我也曾提点过他该怎么做,但是仿佛他对我芥蒂至深怨恨至深,并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姑姑,我就直说了吧,若他如今做的茶还与去年的别无二致,你不如劝他别做了,那种茶真拿到茶庄里卖只会砸了茶叶蒋家的招牌,让他蒋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名号更加坐实了而已!如今早些收手,免得到时候得罪了裴家得罪了蒋家还赔得一干二净,落得里外不是人,尽剩穷折腾,对谁都不好!”
云湄似收到惊吓,不一会儿又急哭了,难过地说:“卿儿你、你怎能这么说他……”
蒋宽忍无可忍,从幔帐后出来紧盯着云卿道:“不,阿湄,让她说!”
云卿略一挑眉,低头看着手上茶杯,心说又要和蒋宽再起冲突,自己这可不也是穷折腾么?实在不如听从裴子曜之劝,放开他蒋家事,好好过自己日子。
可是云湄生怕他们起冲突,挣扎着要起来,云卿与蒋宽皆眼明手快齐齐拥到床边儿,可是云卿毕竟手腕有伤不敢大意了怕云湄瞧见,因此让蒋宽抢了先,蒋宽按住她肩头安慰说:“我明白,我们不吵。你好好躺着别担心。”
云卿瞥一眼蒋宽,放下茶杯拍拍手云淡风轻说:“姑姑放心,如今你是他正室妻子,我自然要略有顾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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