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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部分

嫡女策-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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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荷强忍着抬头的欲望,用尽量平淡的声音应道:“是的,一会儿就回去了。”本来只想说一句是的的,但是又感到太冷淡了,加了后边一句,说完就小心翼翼去看董夫人的面色。

隔着十步的距离,董老爷看到了那十年她们母女所受的苦与痛,作为丈夫、父亲,他都是失败的,而他没有祈求原谅的退路。她们的平静,她们的从容,都好似在嘲笑他,笑他的笨,笑他的愚蠢,又不是这样。

他嗫喏着,鼓足勇气问道:“你过得好不好?”

“我很好,”她轻轻抬眸,在触到他哀伤的目光时,不受控制得说道:“真的很好。”她可以对任何人心狠,但是她做不到对自己亲生父亲狠心,那个人,犯过天大的错,也没有狠心到要了她的命,所以,她也做不到太过决绝。他冤枉她们的时候,她可以很镇静的面对他,但他回头了,她却不知该用什么身份与他说话。

“我,嗯,明天姑爷来吗?”他是无话找话,怕半刻的停顿,他毕生最爱的两个女子就会很快消失。

心底漫上了深深的悲哀、凄凉,风荷缓缓屈膝,笑道:“会来的,太妃娘娘说了,让三少爷、五少爷、六少爷、七少爷夫妻都一齐来。”董家已经不是普普通通的杭家四少夫人的娘家的,而是庄郡王府世子妃的娘家了。

他可以确定,她在杭家过得很好,至少她已是世子妃了,至少她在杭家是受器重的。当时他的错,好歹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他很欣慰。

每一刻的停留都是对董夫人最大的考验,千百次她想回头看看他变成了什么样子,真相大白后,她再未见过他,只是隐约听闻丫鬟的议论,知道他老了,几乎一夜白头。可是,压抑了多少年的岁月、痛楚,让她都挪不动脚步,让她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就在董老爷以为她会转身的那一刻,她淡淡说道:“我头有点痛,先进屋了。”然后便匆匆而去,衣袂翩飞。

风荷侧身,看着母亲衣裙上清雅的兰花,再一次思绪万千。或许她恨他,怪他,不想见他,却改变不了两人在一起时的习惯、爱好。爱而不能,这是多大的无助啊。

她眼角的余光感受到他整个人在一点点黯淡下去,他眼中最后一点点光渐渐消失,冬日阴冷笼罩在上空,扑面的寒气刮得她心口隐隐得疼。

“那个,天气冷,你快进屋吧,身子要紧。”他不敢多留亲生女儿一刻,怕她生气。关心的话语说起来多么别扭,但出口后又觉得是那样自然,似乎演练过无数遍一样。

风荷点头,笑道:“好。”

看着她们母女相继离去,他觉得他大半生的牵挂也就这样离开了他,带走的是他孤寂的心。十年,整整十年,他每次狠心逼自己留在边关,心里想的最多的还是她们母女,每次回来,他又没有勇气去看一眼,多问一句。可是,他对她们的心,又是那么亲近,为何现在,是越来越远了,远得他记不起陈年往事。

风荷站在门口,看着屋子里熟悉的背影,潸然泪下,伏案痛苦的女子,是她解不了的心结。

那些年,她偶尔也哭,都是偷偷的、默默的流泪,把眼泪都咽回肚子里。而今天,她这样发泄,究竟深埋了多少荒凉啊,不能重来的岁月,不能挽回的过往。年华老去,往事成烟,萦绕在心头的纠葛,从未真正离去。

爱过的恨过的,无论你藏得多深,都只是往自己心上再划上一刀,让她记得更深。

她慢慢退出去,垂下新换上的玫瑰红的毡帘,示意丫鬟不要惊动她。她明白的,她不想叫自己看到有些东西。她重新扬起笑脸,领着丫鬟回她住了十来年的曲苑。昨日之事不可留,今宵有酒今宵醉。



第一百二十四章 波澜四起(上)

屋子里别致的香味,即使那个主人不在,还是萦绕在帐幔里、迎枕上、茶香袅袅中。

上首端坐的男子是她们共同的夫君,今日名存实亡的良人,他俊眉飞扬,星目沉稳,顾自喝着黑陶盏里的茶,目光从头至尾没有往她们身上看过一眼。月白色的冬衣穿在他身上,温润英武,他从前甚少穿淡色衣服,不是黑的就是深青色的,从几时起,他的身上也有了世家子弟才有的雍容自在。

当听到世子妃娘娘已经出去,让她们给世子爷请安的时候,她们的心都轻轻触动了,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她们的夫君了。过去的恩爱好比一场春梦,一朝梦醒了无痕迹,她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那些暧昧甜蜜的往事,真怀疑的确发生在眼前这个冷漠的男子与她们之间嘛,还是不过是她们的幻想。

事到如今,形势逐渐稳定,杭天曜认为,自己有必要处理一下他的后院了,该放的放,该罚的罚,免得她们日日在风荷眼前晃,恶心人。此刻回想起自己与她们偶尔有过的亲密接触时,他只觉浑身一阵鸡皮疙瘩,他不由暗赞自己定力好,没有当场拂袖而去,还能忍受着所谓的美人恩。

四名女子蹲身请安,他不叫起,她们不敢起。眼见男子没有一点反应,彷佛压根没有看见她们的人,没有听见她们的声音,只得鼓起勇气又说了一遍:“婢妾给世子爷请安。”

杭天曜终于从茶盏中抬起头来,语气不好不坏:“起吧。”

“有些日子不见你们了,素日都做些什么?”杭天曜居然感兴趣得问着。先前的淡漠消散,换上虽嫌平淡好歹关心的语调,让下面四人惊愕得抬头看向他。

端姨娘不过是转眼间的怔愣,就打头屈膝回道:“婢妾闲时做点针线活。”
  
她这一提醒,纯姨娘也跟着随便回了一句。她心里有底,对世子爷早就没有半分奢望了,只念着有合适的机会,世子妃能安顿她的终身。

昨宵红俏帐里许今生,今日相见成路人。雪姨娘的人开始转冷,比她的名字还冷,她头也不抬,微微福身:“看看书打发时间。”
  
轮到柔姨娘时,她不像前面几人平静地回答了,而是满面是娇笑,略上前了小半步,从怀中取出一方娟帕,帕子里包着什么东西,鼓鼓的。她等这一日等了多久,每日都做好了准备,只为了能够有机会再博得世子爷的眷恋,想不到机会就这样来了。看来世子爷对世子妃的感情也不如外边传闻的那么好,还不是世子妃一走,他就忍不住了。

“爷,这是婢妾亲手缝制的腰带,按着婢妾的记忆,想来应该能合身吧。“她说话间不经意带了一丝委屈,又有一分欣喜,一双媚眼几番对杭天曜送着秋波。

“本世子贴身的衣物都由你们娘娘打理,不用你费心了。”他看都不看一眼,出口的字像一把刀深深扎向柔姨娘。她因为自信他曾经最宠爱自己,现在多时不见,再看到她美貌如花的样子,还有她一片炽热的心意,就必然会软化了。孰不知,事情完全不在她意料之中。

片刻的诧异之后,柔姨娘依然不肯放弃,或许这就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她不得不再努力一次。
  
她尴尬得握了握手,换上她最完美无瑕的笑,娇柔软糯的声音:“爷,娘娘事务繁多,不如让婢妾为娘娘分担一些吧。爷从前不是夸婢妾的女红做的好嘛,还说戴了出去大家都赞好。”

杭天曜抬起头来,一双厉目刺向她,瞬间,又换上了笑容,慵懒地说道:“你说得有理。既如此,柔姨娘针线好,从今天起去绣房当差吧。不对,你已经不是柔姨娘了,你叫什么,嗯,绣房的管事会赐你一个新名儿的。带下去。”

这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屋里站着的几人都吓懵了。柔姨娘,不过是做了一条腰带,不过是说了两句针线好,世子爷他?竟然直接把她打发去了绣房,这是什么意思?重新贬斥为丫鬟?

虽然妾室的生死都不过是主子一句话,但杭家毕竟是大户人家,对妾室,自有一套章程。这样无缘无故贬了人,还是从未发生过的,比起当日的媚姨娘,还有所不及呢,媚姨娘到底还有一个前程可奔,如柔姨娘这样的,不是彻底完了吗?世子爷的妾室,一日间成了绣娘,必定是犯了大错的,以王府下人攀高踩低的性子,柔姨娘不是去送死吗?

但是,从头至尾,柔姨娘也没说过什么特别越矩的话啊。世子爷这样做,是要一个个处置了她们嘛,唇亡齿寒,由不得几人心里升起了无边的寒意。
  
世子爷的妾室,一旦世子爷当了王爷,或许还能得个侧妃的名分呢。别看侧妃仍然是个妾室,但比起来,到底好听多了,手中也能有点权利,还能自己带孩子,你看方侧妃,不是如此。

柔姨娘脸色白得如纸,她不知自己错在哪里,也忘了求饶,只是呆呆地看着杭天曜,不相信这个曾与她翻云覆雨的男子,会对她如此狠心。

屋外早就备下了人,杭天耀就等着谁撞到枪口上来,好修理了,想不到柔姨娘倒是头一个,省了他的功夫为她谋出路。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推推搡搡得将柔姨娘拽了出去,柔姨娘也想反抗求饶,可惜已经晚了。她的嘴被捂上了,两手被反剪,直接拖出了院子。

茜纱阁那里,早有人收拾了几件她的贴身衣物,一包碎银子,一并送去了绣房,柔姨娘想回房带点值钱东西的打算都落了空。

剩下三人,战战兢兢望着柔姨娘挣扎时带起的尘烟,只觉心口闷得像被一块大石压住了,恨不得立时逃出这个屋子,躲得远远的。上面那个男人,根本不是她们的夫君了,他的眼中,她们只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雪姨娘留下,你们两个退下吧。”他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连姿势还是一模一样。

雪姨娘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咽喉,她不敢再有任何奢望了,不敢再以为她能挽回一星半点的情意,她只是冷的发抖。

杭天曜依然不看她,把玩着黑陶盏,陶器碎裂的声音蓦地响起,震动了雪姨娘的耳膜,她猛地抬头看。她心知自己做过的事,心知她的一切可能都已在别人掌控中了,心知那个男人对她只有厌恶。但是,每一回想起初遇那日的阳光、山林,她还是不受控制得为他而跳动,为他而着迷。设下的陷阱,陷得不是他,而是她自己,这难道就是报应?

杭天曜悠然得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心溅上的茶水,不去理会一地的碎片,轻笑道:“你的所作所为,你们娘娘都了如指掌,我相信,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不过,你们娘娘要饶你一命,我自然不会背了她的意思,不但你,连你家人,都会好好的,不会出任何事,你明白了?”

他的声音比过去多了一分她看不懂的散漫,遥远似晨钟,却清晰地传入她耳里。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震惊得盯着他,想看出一点点端倪。他们放了她,还救了她家人?这样出乎意料的事实,让她又惊又喜,继而是深深的悲。
  
她无奈选择入府,依然救不了亲人;她不但耍弄心计,依然保不住自己。而那个女子,她永远都是那么高高在上,她一句话,就有人当作最紧要的事。这一刻,那种无奈、苦涩的感觉压过了一切,连亲人的生死都抵不过。

“当然,你们娘娘怜惜你,赐你生路,不代表我就不介意了。你主子那里,该如何做,你应该清楚,完成这一切,你就能走了。“几个姨娘里,他一直最防备的就是雪姨娘了,什么英雄救美,一见钟情,他半个字都不信,那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谎言,来企图控制他的。

雪姨娘一点都不吃惊了,这样的条件她已经想到,她也会照做的。

她缓缓转过身,艰难地挪动脚步,走到门前,扶着门框,咬牙回身,字字句句问道:“我只想问一句,爷明知是计将计就计呢,还是爷对我、、、

她的话都没有说完,因为她看到男子怪异得笑了,就用那种不可思议的笑容看着她,她终于落荒而逃。

安庆院肃穆得似冬日的太阳,不见温暖,簌簌的冷风透过空隙渗进屋子里。

茂村家的小心翼翼看着王妃的脸色,自从太妃那边回来之后,王妃就是铁青着脸,看到自己也是冷冷的,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她不敢问,生怕王妃把气撤在她头上。最近王妃的事情不顺,连带她也消沉不少。

“那日我们说话,就是商议你儿子婚事那时,有没有旁人听了去?“她还真不信,世上会有那么巧合的事,她刚想开这个口,她就抢在前头了。但是她手下的人,都是可信的,何况她一向谨慎小心,不会当着太多人的面说这些。

茂村家的愣了愣,暗道不好,看来是前日的主意被人识破了,王妃没讨得什么好。她细细回想着,当时只有她在王妃跟前,还有就是姚黄和紫萱在里屋收拾被诿,余下再无一人了。她忙回道:“娘娘,说话时无人在跟前,只有姚黄和紫萱在里间。”

“嗯,对。姚黄是我身边一等一的,应该不会背叛我才对啊,何况她老子娘的卖身契都在我手里呢。紫萱,紫萱应该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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