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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鉴玄录-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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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素衣一听,有些来气道:“难道大人仅仅凭者额头一缕白发就断定我是妖女?”

    王县令大笑道:“如何不能,难道这天底下有这等异象的人很多么?在这曲江县又很多么?”

    “你!”

    这白素衣素来不善与人争辩,莫仲卿自是知道的,见状向前一步、出声维护道:“大人,草民姓莫,江陵人士。而这位是太素坊卓坊主的弟子绝不是什么妖女。大人若是不信可差人前往太素坊一问便知。”

    这堂外百姓一听之下纷纷探头朝前望去,欲要将这个“妖女”瞧个仔细,

    原来这聚集在堂外的百姓正是在得知官府已抓到与昨夜失踪灾民相关的白发女子后,纷纷前来瞧瞧这女子长得如何,是否真是传说中铜头铁臂的妖怪。

    然而一望之下不免略略失望,可现在却道出此人与那名动四方的太素坊有关,一个个又竖长了耳朵要将事情听得更为真切些。

    宋师爷神色一怔,他自然也知那鹊名在外的太素坊,心下一顿计较,旋而又小声在王县令耳边嘀咕一番,就见王县令颇为不耐烦地道:“好!本官就以理服人,来呀,传证人王传福!”

    不过一会儿,只见一人两眼凹陷精神萎顿,被衙役搀扶进了公堂。一见白素衣后身子立马一抖,双腿直打摆子,仿佛已是吓得不轻。

    莫仲卿眉头一皱就听王县令已道:“王传福,你莫怕,将昨夜之事原原本本再说一遍,本官好治这妖女的罪!”

    那王传福慢慢往后挪了挪,在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下吞了吞口水,才勉强道:“回大人,小人是昨夜在县城箭楼值夜的班卒,而箭楼下方就是灾民临时搭建的住所。前半夜风平浪静和往常一样,可当打更张福走过三次后,突然听到一声惊呼,小人不知出了何事忙向下张望,可就在此时一阵江风扑面,临时住所的火盆一下子全都灭了个干净!小人刚想有所动作,哪曾想黑夜之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转瞬间惊叫之声此起彼伏,可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却又销声匿迹了!”

    说到此处,只见王传福身子明显又是一抖,偷偷瞅了一眼白素衣又道:“小人是窝囊!一片漆黑中并不敢麻着胆子下去瞧看,只想着过会儿找几个人一起过去壮壮胆,可谁曾想,忽然一女子竟飘在箭楼木栏外的黑夜之中。”

    说道此处,那王传福的瞳孔再次放大,仿佛又看到了那匪夷所思的场景:“大人,你要知道小人每天爬上爬下对箭楼的高度熟稔无比,一个女子不借助外力居然浮在半空,这简直匪夷所思,更可怕的是她竟然对我一笑…然后,然后小人竟昏了过去。”

    莫仲卿听到这里也是一头雾水,王县令却不管不顾道:“你再仔细瞧瞧昨夜是不是面前妖女!”

    王传福闻言颤颤巍巍起身,临到白素衣跟前却是一个趔趄,所幸莫仲卿从旁一扶这才没跌倒,王传福感激地笑了笑,转而鼓起勇气上下打量了一番,支吾道:“回大人,小人不能确定,但能肯定的那是天仙般的美人儿与眼前这位姑娘倒有五六分相似,而这姑娘额间那缕白发应是最好的证明。”

    王县令满意地点了点头,面向莫仲卿一指白素衣,故意扯着嗓子好让堂外百姓听个真切:“女子年老满鬓白发倒是不少见,而年轻女子貌美额间有白发的只怕天下少有!可偏偏还就本官这一亩三分头寻到一位,你说奇不奇,怪不怪、还有何话要说!”

    莫仲卿当然无话可说,因为明眼人一瞧便知这案子疑点重重,白素衣纵有嫌疑也顶多是个留案待查,而瞧这王县令的架势分明是要草菅人命,拿人顶罪火速结案罢了!

    莫仲卿如此想来不禁心下一凛、再三思索下,上前一揖到底,道:“大人,不知在下可否问这位王传福几个问题。”

    王县令挥了挥手,不耐烦道:“快问!”

    莫仲卿转过身,仔细打量王传福一阵后,温言道:“这位大哥,你说昨夜一阵江风扑面?为何能断定是江风?”

    王传福道:“常年生活在江边的人,自然知道江风中带着一股独特的湿涩,所以不难判断。”

    莫仲卿点了点头,又道:“此县城离江边有多远?”

    王传福如实回答道:“三里路多些,晴天时能从箭楼遥遥看到江堤。”

    莫仲卿怪异道:“那平时站在箭楼上可能会有如此猛烈的江风?”

    王传福思索一阵,答道:“这要看季节和风向,一般皆是夏季或者冬季时才会,哦对了,昨夜江风中还混有一股青苔味。”

    莫仲卿点了点头、道:“最后一个问题,昨夜那女子冲你一笑所以才看清额间白发的、是吗?”

    王传福一愕,吞吞吐吐道:“是、是啊?怎么?”

    莫仲卿颔了颔首欣慰一笑,转而朝着王县令,朗声道:“大人,我知道那女子是谁了,请大人宽限几日我必当查出灾民去向,还我朋友清白也给大人一个满意的回复!”

    久不坐堂的王县令早已不耐,听他忽然这般一说先是愣了愣,转而一脸不屑,欲待开口速速结案却被宋师爷再次相拦,并附耳道:“大人,这案子疑点重重如此草率定夺怕有后患,何不妨给这年轻人一些时日,若是能找到灾民去向那岂不是大功一件?说不定能将功补过得个治理有道的美誉?”

    王县令心下一乐,看着莫少英也是面善了几分:“好,本官就依宋师爷之言,限你三日之内破案,若是届时没有消息,哼哼,那就别怪本官了,本官也难做啊!”

    莫仲卿自然知道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笑脸作揖后,倒也对那一旁默不作声的宋师爷产生了几分好感,心道若不是他几次三番相拦,事情怕是要更加糟糕些。

    而现在他要做的是与心上人暂别,这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心里或多或少总是不愿的,可莫仲卿知道不能再做耽搁,他也只是迅速地望了白素衣一眼,便转身对着叮当道:“你在这里乖乖陪着素衣姐姐好吗?”

    叮当点头,一拍胸脯重重应声。
………………………………

第四十五章 衙狱惊闻起

    昼珠夜转又复天明。相比天明,莫仲卿心里却并不明朗。过了今天、明日便是约定的日子,而自己此刻却仍是毫无头绪,一筹莫展。

    当初在衙堂之上夸下海口,不过是情急之下胡乱搪塞,别说他不知那夜女子到底是何身份,就算知道也无从去找,所以更别提那些灾民的去向了。

    而这两日中,他去过事发地,可那临时搭建的竹棚布屋中除了随处散乱的包裹衣物,生活用具外已别无它物。他也去过那栋箭楼,亲眼遥看江堤,发觉虽有江风拂面却不会带着湿涩味更不会有青苔味。所以他又去了那江堤,然而十里江堤上唯有江流激荡不休,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无知与愚妄。

    面对这种境况,莫仲卿唯有不惜代价进行卜算,满以为能有所斩获,哪曾想卜算出来的卦象非但没有给他任何启示,反而却让他的思绪更加混乱。

    这就好比风水术士的罗盘忽然失了准头,木匠的量尺忽被人抹去了常用的印迹般莫名难受。

    难道是什么外在力量干预着自己?又或者正应了祁先生那句,已将自己陷入因果之中,所以并不是卦象不准,而算卦的人心已乱?不过不管怎样,他都不会坐以待毙、既然自身能力不足以成事,那便应该外求,所以,他终于决定覥着脸去求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当日堂前的宋师爷。他发现王县令对这个师爷似乎言听计从,亦且这师爷在公堂上的表现总算公正,故此莫仲卿将希望寄托在这个人身上,由他出面求情,令那王县再多多宽宥几日。

    经过多方打听下莫仲卿正在向师爷的居所前进。据说这个宋师爷全名叫做宋玉清,是个寒门秀才。年轻时考过举子却名落孙山,随后娶了妻室安然度日,哪知媳妇娶进门后的三年便死于非命。

    而这宋玉清念旧廿年来一直未曾再娶,孤家寡人孑然至今。他平日也过得很是节省,而在衙门当师爷所得来的奉银,也多半用来买些吃食去喂捡来的流浪猫狗,所以当莫仲卿推开篱笆木栏时,入耳的却是一片狗吠猫叫。

    莫仲卿进到院中便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一口用板石盖着的枯井旁围着一群花狗,而对面一张吃饭的桌子上却是坐满了各色花猫,它们彼此泾渭分明,也都不惧怕莫仲卿甚至有点漠不关心。

    内屋门是关着的,莫仲卿不死心地敲了敲,其结果当然无人回应,转身再看了看这一群猫狗,心下不由忖道,这宋师爷养的猫狗古怪,人也怪,晌午不做饭,到底去了哪里,他可是打听好宋师爷今日不当差的,不过既然来了就便再等等。

    可这一等便是一炷香,等来的不是宋师爷,而是路过的大娘,莫仲卿唯有叫住大娘打听消息。

    这大娘见莫仲卿一表人才面善知礼,便笑道:“你这后生来得不巧,宋师爷今日一早又去衙狱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莫仲卿闻言微微一愣,道了声谢立马就走,可是甫出院门东头街角忽然窜出一条黑狗,不仅夹着尾巴拦住他的去路,还对他龇牙咧嘴,疯狂吠叫!

    未走远的大娘见状随手拿起墙边的扫帚,边赶边道:“后生娃儿小心些,这是条疯狗!”这般说着,三下五除二便将疯狗赶走,莫仲卿自然不怕疯狗咬人,然而出于礼貌再次道声谢后心急火燎地朝衙狱走去。

    黄昏、当昏黄的夕阳将最后一点余辉洒尽时,阴霾顷刻吞噬了周遭一切。曲江县的官街闾巷内纷纷亮起了温暖的明光来消除人们对黑夜的恐惧,而有这么一条青砖石路上仅有两盏火盆凝视着全街。

    火盆照亮处乃是衙狱剥了漆的朱色大门,而通街之上除了此处再无他家灯火,毕竟谁也不愿自己的家宅整日与大牢做邻居。

    莫仲卿隐于墙边一角耐心地等着,他知道白素衣和叮当也在狱中,可此刻却不是来见她们的,他要找的宋师爷也需找个机会单独碰面才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仲卿眼看着火盆里的光线逐渐微弱,却依然不曾见到宋师爷的身影。他本想再等等,可转而神色一变,猛然到宋师爷未曾出来就算了,可这衙狱按理说应是日夜明火的重地,狱卒又怎会任由大门的火盆熄灭?

    莫仲卿眉头微皱,一种莫名的不安促使着他起身疾步奔了过去。临近大门便赫然瞧见本应紧闭的门扇却虚掩实开,冷风从门缝中不断地溜出,吹得莫仲卿一阵阵地发冷。他不曾见过这种地方,但想来不论是哪里的牢狱绝不会如此安静。所以事情很不寻常,他必须进去瞧瞧。

    环顾四周,冷月下,黑瓦白墙、兽檐斗角,伸手不见五指的周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

    莫仲卿心下一沉,摸索一阵便在墙壁上找到火把,用火折子点燃后,院内顿时清晰亮堂了些。只是一圈巡视下来并未发现血腥气的来源,转而只好向着院内深处寻去。

    走在狭长幽冷的甬道上,穿堂风呼啸而过将火把戏弄得明灭不定,而莫仲卿的影子便在这摇曳不停的光火中显得异常纷乱狰狞,这让他产生了一种甬道中不止自己一人的错觉。

    突然,这阴影中陡然出现了另一道长影,莫仲卿顿住脚步屏住呼吸,右手瞧瞧摸上剑柄跟着霍然转身,长剑遥指处却瞧见身后乃是一只黑猫,而它也在莫仲卿突然的动作下,嘶叫一声急急逃了开去,莫仲卿暗暗松了口气,他实在觉着自己紧张极了。

    踏着冰冷的青砖走到甬道的尽头便瞧见一扇铁框木门立在阴暗的角落里,而原先的血腥之气到了此处便益发浓郁了许多。

    莫仲卿不知那门内是什么地方,但门后一定发生了极为不寻常的事情,所以二话不说运足真气用力一脚,当下破门而入。

    果不其然,人还未入内,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已扑面而来,血腥气中混杂着一些别的气味,这种混杂的气味令莫仲卿的呼吸顿时一窒,强忍着不适猫身入内,将火把向前一探,赫然发现不大的前厅内却是一副地狱般的场景。

    墙上鲜血涂画,地上尸体纷陈,班卒死状个个狰狞可怖,那对惨白的眼珠透露着太多不甘与惊恐。莫仲卿见着这等场景,头皮一阵发麻,他不是没想过这些是白素衣与叮当做的,但同样很难相信一个女子和一个半大的小姑娘能做出这种事情。

    “如果不是她们做的,那她们人呢?”

    莫仲卿怀揣着这份忐忑与不安,转过前厅进入拐角发现狱卒的尸体并没有大厅多,足见大厅那边定然发生一场激烈的恶战。

    然后他就找到了前几日捉拿他们的杨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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