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闺-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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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留步,您还不能走。”江意澜声音淡淡的,却威势十足,不容人抗拒。
江意黛摸不准她到底什么意思,气急败坏的喝道,“妹妹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想走便走,你还拦我不成?”二话不说,抬脚就走。
江意澜递个眼色,立时便有两个丫头挡在江意黛跟前。
江意黛怒目相视,厉声喝问,“月笼,快闪开,你个奴婢竟敢挡我?”
月笼半边身子挡在江意黛前头,却并未碰到江意黛分毫,冷冷的回了句,“大姑娘,奴婢们只听二姑娘的吩咐,二姑娘说不让您走,奴婢们就要拦住您,大姑娘,您还是请回屋坐着吧。”
江意黛气的杏目圆瞪,转过头狠狠的瞪着江意澜,“二妹妹,你便是这么让人看待咱们的姐妹情么?便是这样对待你的姐姐么?好歹的我也长你一岁,你却这般为难于我,究竟是何用意?”
她一边说着一边泪光闪闪,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
江意澜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只这副柔弱的模样若被外人看到,便会被人误会她欺负了江意黛,美人儿果然是不能招惹的,随便掉个泪都能引起无数同情。
只可惜此时此刻,她却不想做怜香惜玉之人,遂漠然看了她一眼,慢慢的道,“姐姐,今儿个是你来找我,而不是我去找你的,究竟谁为难谁,咱们心知肚明。”
“二姑娘,您这话就不对了,咱们大姑娘来给你道喜,却落得您这般对待,难道还要咱们大姑娘忍气吞声的求您么?”搀着江意黛的丫头憋得满脸通红,傲慢的看了看挡在她们主仆前头的两个丫头,语带不敬的喝问。
江意澜抬头看了看她,这丫头是江意黛的贴身侍婢,叫做紫莺,据说是个心气儿极高又极有主意的,在江意黛屋里独当一面。
“掌嘴。”江意澜说的很轻,有人甚至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话,包括江意黛和紫莺。
就在一屋子人还在怀疑的时候,月笼的手已高高抬起毫不留情的扇在紫莺脸上,动作极快的连着扇了四五个耳光,江意澜又轻轻的说了声,“好了。”那响亮的耳光声才戛然而止。
紫莺两边脸上登时便浮起几个手掌印,片刻的功夫便红肿起来。
江意黛气的双目微红,指着月笼的鼻子厉声喝问,“你……你,你竟敢打我的人?你……个贱婢,你好大的胆子。”
月笼面色阴冷,将头微微的抬起来,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主子让奴婢做什么,奴婢便只有做的份,大姑娘如果觉得奴婢做错了,大姑娘可以打回来。”
江意黛噎的说不出话,一只手紧紧攥着,尖细的指甲已狠狠插进手心里,她真想扬起巴掌扇在月笼脸上,可此时她心里除了生气还有惊惧,江意澜突如其来的强悍令她心头微震,令她一时慌了心神。
紫莺心里可不这么想,她本是个心气儿极高的人,又在这么多人跟前挨了打,心里的怒火一下子高了好几丈,猛的松了搀着江意黛的手,将巴掌高高抬起,想狠狠的朝月笼脸上扇过去。
月笼却冷冷的瞪了她一眼,毫不畏惧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看在紫莺眼里,自是认为是在嚣张的向她示威,心下更加火大,抡起的胳膊更加了几分力道。
“你若敢打了她,我定不让你从我屋里走着出去。”江意澜的声音很低很轻,但却含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紫莺高高抬起的手生生定在半空中,心底微颤,脸上火辣辣的生疼提醒她江意澜会说到做到,她蓦地捂住脸低声哭起来,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喊冤声与让主子为她做主的声音。
江意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咬着牙回头瞪着江意澜,恨声道,“江意澜,你到底想要怎样?”
江意澜缓缓一笑,抬起手弹了弹袖口,云淡风轻的道,“妹妹不想怎么样,若姐姐能收回方才说过的话,妹妹也能当做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江意黛青白相交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恨意,她实不知那个只会躲在屋里沉默不语的小女孩在一瞬间就变了模样,变得令她无从招架。她真不该为了个奴婢来招惹她,可这口气她亦咽不下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也不问便打她的人,这如同打了她自己的脸,这口气她怎么能咽下去?
她挺了挺身子,冷笑一声,“哼,我倒是要问问你,为什么让月笼打紫莺?是不是你也想让她过来打我呢?”
江意澜微微欠身,“妹妹不敢,不是姐姐教我的么?主子们说话哪里有奴婢们说话的份?一个奴婢竟敢打断主子的话还反过来质问主子,不是找打是什么?姐姐教导下人向来严格,我想姐姐定也不许发生这样的事。”
“好一个伶牙俐齿,江意澜,我真是小瞧你了。”江意黛牙齿咬得咯咯响,却又无可奈何,她实在不敢开口要求去见太夫人,她方才说的某些话若传到太夫人那里,她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又气又急,急火攻心时,美目流盼,生出个主意来,忽然抬起脚走了几步,面上神情娇弱,眼里还落下几滴泪来,哑着嗓子低低唤了声,“妹妹……”
就在她身子刚刚靠近江意澜的时候忽然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她整个人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紫莺哇的一声扑上来,抱住江意黛大声哭喊,“快来人啊,大姑娘被人打倒了,我的大姑娘啊,您这是怎么了?大姑娘啊……大姑娘……”
屋里的几个丫鬟都被吓了一跳,有几个慌得走上来扶江意黛,守在门口的月笼却动也没动,她眼瞧着江意黛走到半路脚下步子一斜故意摔倒在地上的,还看到她摔倒在地上时嘴角歪了歪。
江意澜遂看的不太清楚,但也觉得江意黛这一摔摔得蹊跷,抬眸看向月笼,见她递过来一个示意江意黛故意的眼神,豁然明白,江意黛想借用假摔离开这里。
紫莺的哭声一阵高过一阵,唯恐旁人听不到,江意澜直接吩咐人将她的嘴堵了,“哼,把大姑娘气成这样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的哭喊,扔到柴房里去,等大姑娘醒了再处置。
又故意的提高音量喊道,“快找个人去找太医来瞧瞧,就说咱们江家的大姑娘忽然晕倒了,请太医们过来瞧瞧,大姑娘过年就要进宫了,有什么病总要瞧个明白的。”
躺在地上装死的江意黛气的直翻白眼,若真请太医请来,一时半会的查不出她什么病,万一给扣个疑难杂症的帽子,那她想要进宫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可她又不能立马就醒过来,无缘无故的晕倒再无缘无故的醒过来,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她心里急得更很,再被一群丫头七手八脚的抬着拽着,一番摆弄下来,她差点真的晕过去,冰寒的大冬天,她硬是急出一身汗来。
第六十二章。表心迹
江意黛僵直着身子,一身华丽的衣衫已被丫鬟们扯的皱成一团,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两眼紧闭,双唇紧抿,瞧着倒有几分狰狞。
江意澜在心底冷笑,别以为来个装死就一了百了了,不管是谁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一定代价的,她扫了一眼围在江意黛身边七手八脚忙乱的丫头们,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江意黛,扬声道,“瞧我这记性,真是忘了,快找个人去霍府请霍世医,霍世医针术最好,几针扎下去就醒过来了,我上次就是这么给扎好的,疼是疼了点,却是很管用的。”
她话音一落,果然看到江意黛嘴角抽了抽,紧闭的眼皮微微动弹,双唇也被紧紧咬住了。
“大姑娘这是怎么了?”肖妈妈不知什么时候从外头进来,看到屋里乱作一团大吃一惊,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床前。
江意澜心思一动,面上露出几分焦灼,一副慌乱无主的模样,“肖妈妈,您快瞧瞧姐姐这是这么了?”
肖妈妈伸手推开围在床边的丫头,瞧了瞧江意黛的神色,“大姑娘是因为什么晕倒的?”
“是因为大姑娘身边的紫莺说了什么话,大姑娘才气的晕倒了。”说话的是青枝,语气急切又带着几分忿忿不平,似是对紫莺气主子的行为很着恼,听在肖妈妈耳朵里,自是不疑有他。
江意澜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这丫头倒是个机灵的,瞧着平时不怎么说话,关键时刻却是个中用的,她忙举步上前,急声道,“肖妈妈,先别说那丫头的事,您快先瞧瞧姐姐,看能不能先让姐姐醒过来。”
肖妈妈应声是,伸手在江意黛人中上狠狠的掐了几下,直把江意黛疼的撕心裂肺,却又敢吭一声,她越是不醒,肖妈妈手上的力道越重,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她尖声哎呦了一下,缓慢的睁开眼,一睁眼便是双眸含泪,好似有满腹的委屈向人诉说。
江意澜心底偷偷乐了下,赶在她说话之前率先开口,拍着胸口道,“姐姐,您可醒了,吓死我了。您不要生气,那丫头已经关到柴房里去了,您可千万别为了丫头气出毛病,姐姐若觉得不得用,直接赶出去便是,莫要气坏了身子。”
江意黛气的咬牙切齿,却不敢反驳半个字,肖妈妈是太夫人派来的,自是太夫人跟前得力的人,若被肖妈妈知道了今天的事,太夫人那里自是瞒不过去了,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略一沉吟,她认为牺牲个丫头倒也是值得的,遂顺着江意澜的话道,“妹妹说的是,是姐姐心急了,都怪我素日太纵了她们,等我回去,定然不能饶了她。”
“紫莺姐姐平日里也不是这般的,还望大姑娘给她个改过的机会。”说这话的仍是青枝,面上带着几分惶恐不安,又带着几分期许,一副不谙世事的单纯模样。
江意黛却恨得牙痒痒,若肖妈妈不知道是哪个丫头倒还罢了,这下知道是谁了,若她再不处置紫莺,自己又要在太夫人跟前落个纵容下人的罪责,一样讨不了好,她强压着心头怒火,趁着肖妈妈在场,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妹妹,姐姐今日真是叨扰了,姐姐便先走了。”
江意澜忙伸手扶她,“姐姐小心,身子还不好,暂时在我这里歇着吧,太医马上就到了。”
一听说太医快到了,江意黛更加着慌,忙道,“我没事儿的,这不都好好的,待会儿太医来了,只去我那院子里就好了,不能再打扰妹妹了。”说着起身从床上下来,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江意澜其实也并不想把这事闹到暖香院里,太夫人正忙的焦头烂额,她们再去找麻烦,只会自讨苦吃,江意黛也算吃了些苦头,至少跟前的贴身丫头以后是不能呆在院子里了,这样就够了。
她面含难色的一边挽留一边送客,“姐姐还是坐坐吧,歇会子再走。”说着指了两个小丫头,“你们两个,快扶着大姑娘,好生送回去。”
江意黛哪里还能听得下去,搀着一个小丫头的手臂便仓皇离开。
肖妈妈还摇摇头叹了叹气,“岂能纵容了奴婢们。”
江意澜转过身微微低头,嘴角挂上一丝浅笑。
肖妈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便走了,朱颜扶着井桐进来,井桐额头上已缠了一层纱布。
江意澜叹了口气,低声道,“你不愿去便罢,何苦糟践自己,倘若真出了事,你岂不白送了性命?”
井桐面色惨白,双膝跪在地上,“姑娘,奴婢今生今世都跟着姑娘,生死都由姑娘说了算,求姑娘让奴婢留在您身边。”语气坚定的不容人质疑。
江意澜知她说的是真心话,却不知这真心话是被她目前的处境所逼迫还是发自她真心的话,“井桐,你真要跟我嫁到武骆侯府去么?你可要清楚,我这一嫁,可能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井桐面上带着一丝决然,“姑娘不必忧心,不管姑娘面临怎样的处境,奴婢都会竭尽全力保护好姑娘。定不让人欺负了姑娘。”
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所谓日久见人心,是很有道理的,江意澜遂笑了笑,“井桐,不管什么时候,你不想跟着我了,都可以直接跟我说。”
井桐在地上磕了个头,“多谢姑娘。”
江意澜挑起眉毛,视线在屋里环绕一圈,扬声道,“你们谁愿意留下的,都尽管提出来,我不会害你们的。”不跟自己一心的带着也没用,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成为绊脚石,所以趁早踢开的好。
几个丫头你看我我看你的,看了一会子,全都跪在地上,齐声道,“奴婢愿伺候姑娘。”
江意澜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这些人里虽然话都说的一样,终是有几个违心的。
屋里只剩下朱颜时,江意澜吩咐她,“私下里问问谁不愿跟着的,都提前打了招呼。”
朱颜点点头,“姑娘不必挂心,陪嫁的人,太夫人跟大夫人都会为您重新选的,定不会选那些个不顺心的。”
江意澜低头不语,她们瞧着顺心的她却不一定能用上,到了武骆侯府究竟是怎样的情形还很难说,顿了片刻,她又问起青枝的事。
朱颜自是知无不言,“青枝的老子娘在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