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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部分

锦医卫-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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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江知府越发头晕脑胀了”如果说高丽参和扶桑菊还算药材,东海活水做药引已非常稀奇,至于还要取什么吕宋猴子,这就完全闻所未闻了。

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镇江知府也只得依计而行,他拍着心口安慰自己:秦某人说得如此胸有成竹,也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但愿这位锦衣卫副千户确有真才实学……

秦林带着陆远志等人来到码头,远远看见蜈蚣船还停在岸边。

船上的水兵也看见秦林了”这一番不比以往,全船官兵都跪在甲板上,葛哨官高举手本,声音洪亮的报着履历:“标下长江水师百户衔巡江哨官葛润,隆庆二年寻常劳绩加记递补把总,率乙字快船官校,参见秦将军!”

秦林暗笑这人芝麻绿豆大的官儿,难为他记得清清楚楚,便跳下马,把缰绳交给牛大力牵着,从栈桥走上船去。

陆胖子在后面捂着嘴呵呵笑:“何以前倨而后恭?秦哥银票的威力果集强大!”

葛哨官半跪着,按下属礼节行了庭参:“标平就等着送将军回程,全船官校也争着出点力,秦将军戮力王事,公忠体国,咱们心里面真正景仰万分,佩服得紧……”,”,这些个水师官兵倒也有意思,拿了钱没走,还等着送秦林回程呢!

虽然来的时候就已经累得够呛,但他们回去的时候仍然十分卖力,把船桨摇得飞快。

于是”江面和两岸的船夫、渔人,就再一次看到江防水师的蜈蚣船像龙舟竞渡一样从江面上如飞驶过。

“这些水兵大爷平时懒得很,为了端午划龙舟赌胜负,倒是卖力得很呐!”老渔夫点头赞叹着,决定回去和儿子说一声,要是扬州几支民船队不努力,明年端午节的头名,看来要被江防营夺走啦!

秦林乘蜈蚣船,很快就回了对岸瓜洲渡”他派韩飞廉去通知陈王谟等人到三湾来”说要现场为众人解开漕银失踪之谜。

什么?陆胖子、牛大力吃惊的张开了嘴巴,完全不懂秦林为什么这么快就找到了谜底。

 181章 河底的秘密

京杭大运河扬州三湾段,漕银失踪之地……)

平江伯漕运总兵官陈王谟来了,右副都御史总督漕运兼提督军务巡抚凤阳等处李肱来了,钦差副使黄公公和东厂司房霍重楼也来了,还有扬州知府、江都县令等官,一时间旌节济济、冠盖如云。 

漕帮总甲田七爷也被带来了,和秦林初次见到时的风光大不相同,他现在头发散乱,脸上带着乌青”衣服被撕破了,明显受过拷打。

一见秦林,田七爷就跪下哭诉:“秦将军替在下辩诬啊,在下实在冤枉”五十万白银,漕帮怎么赔得起哟……”,秦林眉头皱了起来。

陈王谟毕竟有愧,避开了秦林探询的目光,而他身边的那位白师爷始终面无表情,即使面对秦林锋利如刀的目光,也毫不在意。

田七爷明明就是冤枉的,像陈王谟这样为了一己私利故意刑讯逼供栽赃陷害,是秦林最厌恶的行为”所以他走到田七爷身边,亲手将他扶了起来:“本官知道漕银不是你偷走的,稍等本官便替你洗清冤屈。”

田七爷感激涕零,又朝秦林磕了个头才站起来。

白师爷在陈王谟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这位平江伯就不乐意了”朝着秦林一甩袖子:“秦将军,你不来参见,反把李都堂和本官老远的叫来,念在你是锦衣刘都督委的办案官儿,本官倒也不计较这点礼节”但你要是一味阻挠本官向漕帮追比赃款,徇私袒护田某人,便莫怪本官翻脸无情”要上奏参革于你!”,“何必,何必呢?都是为朝廷出力,不分彼此嘛。”黄公公赶紧软语相劝。

随着案件迟迟未能破获,陈王谟的态度几乎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他来说首要的任务就是追回漕银,其他的全都可以放在一边,前面对秦林态度极好,只因指望他能破案找回漕银,现在态度完全改变,则是对追赃失去了信心”转而想硬逼着漕帮赔补亏空。

“秦世兄!”张懋修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热情的朝秦林挥着手,把大哥和妹妹甩在身后,急匆匆的走着。

“秦兄好久不见啊”这次又要出手破解疑案么?”张懋修边走边说,喜笑颜开的道:“小弟又可以大饱眼福,这些曲折离奇的案件,等我回金陵和王世贞王老先生说说”替你编成戏文来传唱才好玩哩。”,陈王谟见了这一幕,心头吃惊,脸色微变作为武勋贵族,他并不怎么畏惧张居正的权势,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丢失了漕银,料想京师中已有无数的御史言官上本弹劾,听说因为涉及到一条鞭法以银子抵充实物税的做法,张居正非常不满,要是再得罪他的亲信”那可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啦!

堂堂平江伯、漕运总兵官竟心头忐忑起来”后悔刚才不该得罪秦林,甚至寻思从什么方面弥补一下才好。

张敬修和张紫萱兄妹也走过来了,三人像众星捧月一样把秦林围在中间”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

“一别多日”耳闻秦世兄在金陵好生风光,愚兄弟都羡慕得紧呢!”张敬修话不多”说到这份上已是非常亲近的表示。

张紫萱则笑盈盈的望着秦林,距离之近”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的女儿幽香:“秦兄,银两消失之谜,小妹冥思苦想不得其解,今天秦兄定要一展身手,叫小妹大开眼界呀!”

秦林微笑,自然而然的道:“别的不敢保证,白莲教所用的手段,绝对是你们闻所未闻的。”

陈王谟、李肱等人惊讶非常,秦林说话并没有丝毫谄媚讨好之意,看样子他并非张居正心腹下属的地位,而是与相府的公子小姐平等论交呢!甚至,张家三位对他还颇有几分敬慕之意!

说不定这秦副千户还真有点门道人人都这么想着。

见人们到齐,秦林拍了拍手掌:“牛大力,把装漕银那艘大船下游的河底捞一捞!”

我倒!众官眼珠子哗啦啦掉了一地,粉碎。

自从漕银失踪,人们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白莲教用什么不为人知的方法,把银子弄到河底去了,所以用什么滚钩铁爪、细竹爪篱打捞了不知多少遍,可以说河底都被翻遍了,责任最大的陈王谟甚至出重金到沿海请了水鬼来(摸)过河底,都一无所获。

现在秦林又要捞河底,岂不是愚蠢至极?

白师爷撇撇嘴”用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对陈王谟说:“东翁恕学生愚昧”这河底已捞了无数次,秦将军这次又能捞出什么来?以学生愚见,还是回去审问漕帮总甲田某人,及早追比账银,也好给朝廷一个交代。”

“是啊,白夫子说的有道理”,”漕运总督李肱也点头赞同,他的责任比陈王谟小,但要是能逼着漕帮退银子,这场天大的祸事就算过去了,官场上平安无事就好嘛。

田七爷哭丧着一张脸,漕帮虽然有钱,可五十万两银子已是大明朝国库大半年的结余数目,怕不把漕帮所有商人的家底掏空,或者摊派给所有漕工?再说了,银子好赔”罪谁来认?抄家杀头啊!

秦林仍是那么笃定,朝众人笑笑:,“稍安勿躁,一会儿就有结果。”,牛大力划,着小艇来到大漕船下游一点儿的位置,把铁爪绑在长长的竹竿上”伸进河里,挖啊挖,用力挖,挖出了,呃,一坨淤泥?!

噗的一下,白师爷笑喷了”朝陈王谟拱拱手:“学生愚见,东翁现在可以回扬州城了。”

“好臭,好臭!”张懋修用手在鼻子底下连扇直扇。

张紫萱睁着迷人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故作不解的问道:“三哥,你扇什么呢?”

张懋修挤眉弄眼做出恶心的样子,指了指白师爷:“刚才有人噗啊噗的放屁呀!岂不臭得厉害?”

张紫萱掩着小嘴,咯咯直笑。

白师爷登时闹了个面红耳赤,陈王谟也不说要走了,别的人本来想笑话秦林,赶紧把马上要出口的话,又给吞回了肚子里。

牛大力取了淤泥回到岸上”秦林让陆胖子端出准备好的铁锅、锅铲、蝶炭等物”就在地面挖了一孔灶,把淤泥放在锅里,点火熬煮。

白师爷的神色变了几变,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终究没说。

别的人敬畏张家权势,漕运总督李肱却是万历新政的反对者,并不介意张家公子小姐的态度,呵呵冷笑道:“难道秦长官还要从污泥中炒出银子来?非是本官自夸,也曾博览群书”从没看见有化银为泥之法!除非白莲教真能遣神驱鬼”否则泥中断不至于炼出银子。”

李肱所说的确有道理,只可惜无人敢冒着得罪张居正的风险来附和他,一番话说完众人鸦雀无声”叫他好生没趣。

淤泥中水分很多,铁锅底下点起大火,陆胖子添柴、牛大力扇风,时值隆冬,熬得锅里水气蒸腾”渐渐熬干成了一锅干沙泥。

秦林抄起锅铲就上去炒了起来,翻动一阵,热得满脸通红汗珠子直冒,他干脆把飞鱼服敞开了,看看张子萱盯着锅里出神,这家伙没脸没皮的唱了起来:“一呀炒,炒得河沙啧啧香”二呀吵,炒得妹子看出了神,三呀炒,原来是个嘴谗妹”盯着哥的桂huā栗……”

张紫萱粉面发红,小嘴一撅,把秦林狠狠瞪了两眼,不去看他。

张懋修朝秦林做了个鄙视你的手势,正想帮妹子骂秦林几句,忽然就惊讶的揉了揉眼睛,大声叫起来:“天哪,没看错吧?河沙里面炒出银子来啦!”

众位官员再也顾不得朝廷命官的威仪,在好奇心驱使下一窝蜂的朝前涌”伸长了脖子去看秦林那口锅。

只见失去水分变得灰白的干沙泥之中,一些银闪闪亮晶晶的金属颗粒滚来滚去,起初还只有散碎的几颗,秦林越炒就越多,不一会儿,融化的金属颗粒就结成了手指头那么大的块儿。

难道这就是丢失的漕银?

秦林熄了火,用火钳把那金属块儿夹起来。

陈王谟喜不自胜,冲上去就想抢过来看”秦林却把火钳一转,没让他拿到。

“你!”陈王谟急得眼睛都红了。

“伯爷不怕烫手?”,秦林话里有话的戏谑着,把金属块儿浸到旁边的雪堆里,刺啦一声水雾冒起来”这才递给陈王谟。

顾不得许多,陈王谟把那白亮亮的东西送到口中咬了一下,然后他的笑容就凝固了,愕然“隍恐”莫名其妙。

“这不是银子”,”秦林轻而易举的从呆怔的陈王谟手中取回了金属块,“实际上这只是锡而已,和银子比起来就太便宜啦。”

张紫萱也不计较秦林口huāhuā了,秀眉微蹙,眸子亮闪闪的:“秦兄,这样说来是白莲教用锡替换了银子,然后在此间把锡扔在河底?”,“回答正确加十分!”秦林打了个响指。

四名把总开箱检查银锭并不会一锭一锭去咬,甚至连(摸)都不被允许,只是开箱粗略看看,而装运漕银的密舱光线又非常的昏暗,锡和银都有着银白色光泽”便能鱼目混珠了。

可锡锭的大小是和银锭一样的,否则很容易在开箱查看时被识破,那么它是怎么通过泻洞或者舷窗离开密舱的呢?又为什么化在了河底淤泥之中?

 182章 锡疫

“明白了!哈哈哈哈……陆远志忽然大笑起来,不假思索的道:“锡只要略为烧热便会熔化,施把总在舱中烧火,把锡熔化之后,通过泻洞倒进河里的!”

哦”原来如此!众人纷纷点头,作恍然大悟状。/  /

秦林则是暗自哂笑,胖子所说当然也有点道理,纯银的熔点是九百六十多摄氏度,而锡的熔点仅仅是二百三十多度家里炒菜把油烧到七八成热就有这个温度”所以刚才能用锅把锡从干沙泥中“炒”出来。

相对于熔点高的银,锡只需略为加热便能熔化,确实很容易从泻洞排出去”可胖子的结论有一处关键却说不通啊!

张紫萱是众人之中反应最快的,立刻提出了质疑:“这似乎有些说不通啊,确实锡只要略为加热就会熔化,便能从泻洞中排出,但密舱之中并无烟火的痕迹,咱们且不论哪儿来的木材煤炭,只说他们在仅有两只小通风窗的密舱中烧火,不怕把自己熏死?”

胖子费劲儿的抓着头发,忽然想到之前通过明察暗访了解到的情况,像连珠炮似的解释道:“原来如此!起夜的听到官兵听到密舱中有人咳嗽”便是被烟火熏的!加热锡锭的燃料”其实是崔司仓暗中运到舱里面的烈酒,而老军看到鱼跃龙门,因为熔化的锡倒进河底,鱼才惊得跳出了水面!”

陆胖子只觉分析丝丝入扣,得意的笑起来:“哈哈哈,原来我这么聪明啊……秦哥,这次我没说错吧?”

咳咳,秦林笑着摸了摸胖子的头”“孩子,能把错误的推断说得和事实一样,你亮了!仔细想想,要多大个酒葫芦装的酒,才能燃烧把整整五十万两锡锭熔化,这些熔化的锡,一入河中就又结成了坨,怎么会打捞不到,而化于淤泥之中?”

胖子把脖子一缩”嘿嘿干笑两声,知道自己推理的方向错了。

“锡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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