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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部分

锦医卫-第697部分

小说: 锦医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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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鲸的脸sè越来越好看,就等着万历下定决心。

严清从排名倒数第二的刑部尚书,被陛下手诏提拔到六部第一的吏部尚书位置上,受到的宠信还在申时行这些阁臣之上——如果不是非翰林不入内阁的旧例,搞不好严清就是当朝首辅了!

文臣之中要说谁最简在帝心,除了严清再没第二个人,现在严老尚书却被秦林气得大病,万历想不生气都不行啊。

看来,是该打压一下秦林了……万历这么想着。

“传朕的旨意,”万历思忖着,这道旨意既要让秦林知道厉害,又不能影响大局,最好还能安抚安抚受挫的旧党清流。

张鲸喜不自胜,一溜烟的跑到御案旁边,亲自动手磨墨铺纸。

突然外头一阵喧闹,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太监兴奋的呼叫,近处则有急促的脚步声,似乎不少人要去看什么稀奇。

万历的思绪被打断了,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

正等着拟旨发落秦林呢,搞什么鬼?张鲸满脸郁闷,不得不搁下笔,亲自走出门外,出门左拐到甬道上,就见几个小宦官满脸喜sè的往东边跑。

“哎哎,猴崽子跑什么跑?”张鲸叫住他们。

小宦官赶紧跪下禀道:“回老祖宗,银子,好多银子解到内承运库来了,白花花的好看得很,小的们过去瞅瞅沾点喜庆。”

张鲸先是一惊,接着就暗道不好,赶紧追问道:“内承运库金花银,每年分四季入缴,今天还不到时候,是哪省的缴来了?”

小宦官回答:“不是哪省,是东厂秦督主押的车,小的们也不大清楚。”

啊?张鲸心头咯噔一下,脸sè顿时黑了下来。

“老祖宗、老祖宗?”小宦官们心头忐忑,照说内承运库有银子,从上到下都有个盼头,张司礼那份也很不少,实在不明白他为啥闷闷不乐。

“都,都去吧,”张鲸虚弱无力的挥了挥手。

小宦官们又磕个头。欢天喜地的跑了,太监见银子如苍蝇见血,就没一个不喜欢的,历年来内帑紧张,连嫔妃的赏赐都稍嫌微薄,太监岁末得的犒赏也不怎么丰厚,想必今年陛下总得意思意思,大伙儿雨露均沾了吧?

张鲸心情郁闷的往回走,那位陛下的xing情,他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狠狠捏了捏拳头,这会儿只好先把那道整治秦林的圣旨先弄出来,抢着发出去,大约还有三分机会吧……

可惜得很,秦林连三分机会都没给张司礼留着,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张诚叫道:“张司礼,少待一步。”

张鲸苦笑起来,这种时候总少不了老搭档兼老对头的张诚啊。

张诚进了御书房,毫不迟疑的向万历报喜:“陛下,秦林、秦林他押着五十万税银,刚刚送进了内承运库。”

万历先是一怔,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接着就板起了面孔,为人主者喜怒不可形于sè,只是语声中到底掩饰不住欢喜:“秦爱卿办事,竟有这样快?”

张鲸郁闷了,开始万历叫的是秦爱卿,自己告了刁状,陛下变成直呼秦林二字,现在又变回了秦爱卿。

张诚恭恭敬敬的道:“启奏圣上,秦林少年得志,锐意进取,所以办事格外勤勉,不似那熬年资迁转的,因循守旧得过且过。”

张诚也不是善茬儿,前头捧秦林,后面什么因循守旧,那就是背后给刘守有下刀子。

二张眼神一碰,空中又是一串火花。

万历点点头:“唔,秦爱卿如此勤勉,朕也该勉励他一番,才是君臣相得呢!他在哪里,朕亲自过去。”

“岂有君见臣之理,罪过,罪过,”张诚连声劝阻着,不过最后还是说出来,秦林在内承运库那边办交接。

万历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哪儿是去勉励秦林,明明是上紧着那五十万银子。

张诚肚子里偷笑,秦林真是算无遗策,就说了陛下知道消息,一定会赶紧过去。

内承运库就在紫禁城东北面的墙外头,属于皇城的范围内,秦林指挥着陆远志、牛大力等人交卸银两。

开chun之后土默特部大军西进,两位法王座下乌斯藏各部群起呼应,名义上统治整个西域的叶尔羌本来就是要和大明做生意的,哈密、准噶尔部、东察合台汗国后裔诸部都知情识趣,做生意大家有好处,打仗只等着倒霉,谁还犟着谁傻逼!

眼看丝绸之路就要重新开通。

不过要等作为商税的银子收上来,只怕到明年都不一定能真正见到成效,毕竟商路从开通到繁盛还有个过程,贸易不会立刻就兴盛起来,另外关山万里、文牍往来、衙署设置、沿途转运,税银到京师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这些银子是秦林自掏腰包垫付的——以前五峰海商和漕帮的分红就不消说了,近来朱应桢拼命拉拢,京师权贵都想在这空前的大生意里头分一杯羹,单单是交到秦林手里的股本金都有小两百万,垫付五十万只当毛毛雨。

明制每斤十六两,五十万两也是三万多斤,秦林故意不用金子、会票,全拿大车运来,每车运一千斤,光大车就是三十多辆!

金花银大元宝每只五十两,整整一万只大元宝,装在一百口银箱里头,每只箱子的盖儿都揭开了请内承运库的库大使点验,白花花的一大片,把人们的眼睛都给晃花了。

无论是库大使还是小太监,全都心花怒放,大河有水小河满,陛下的腰包鼓起来了,大家伙儿在里头掏摸掏摸,也有油水可沾嘛!

当然,被银子晃花眼睛的可不止是太监。

 961章 阳明门徒

万历天子朱翊钧仍然板着脸,摆出喜怒不形于sè的帝王心术,可微翘的嘴角和眼睛里闪烁的贪婪到底掩饰不住,有心人很容易猜到他的心情究竟是如何愉悦。/

倒不是朱翊钧特别贪财,和前代蒙元、后世满清的皇帝相比,大明朝的天子们实在是“清廉”得过分,名义上每年一百万金花银入内帑,但其中大部分要用作边军将士和武功勋贵的犒赏,留给皇帝zi you支用的份额其实非常微薄。

万历六年朱翊钧大婚之后开销渐渐增多,他软磨硬泡使尽手段,当时的首辅帝师张居正终于答应增加二十万金花银,由朱翊钧亲自掌握,用于皇室的各项开支。

张居正时代,万历受到这位首辅帝师的严格约束,动不越规、行不逾矩,多了zi you支配的二十万金花银,已感觉手头颇为丰裕。

等到张居正魂归西天,江陵党尽遭罢斥,李太后青灯古佛,冯保黯然南逐,再没有谁能管得住当今天子,于是朱翊钧二十岁前受到的压抑通通爆发出来,不仅权yu空前炽烈,花销也越来越大,那点可怜巴巴的内帑就越来越不够用了。

大权在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想弄点银子还不容易?万历兴致勃勃的开干了。

首先他想到加派金花银,但这个计划遭到了户部的强烈反对,很多御史言官不怀好意的看着皇帝,希望能骗一顿廷杖,得到和海瑞、余懋学、赵用贤、吴中行等前辈相同的待遇。

万历只好偃旗息鼓,接着把手伸向云南历年所积的矿银,这一次户部没闹了,换了云南道监察御史、云南巡抚和布政使司,他们摆出为民请命的架势,表示杀头掉脑袋在所不惜……好吧,万历妥协之后偶尔也会怀疑,那笔账面上的银子,是不是早就进了那些为民请命之士的腰包。

最后。走投无路的万历使出了最后一招,他派太监充任矿监税使,派驻到各地去替他收税,事实证明这依然是个昏招,太监们兴高采烈的把银子搬回自己家,随便剩下一点应付皇帝,文官清流们则火力全开,痛斥陛下此举是与民争利——其实士大夫口中的民就是他们自己。因为矿山和商业的利益,一向是属于他们的。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万历吃到苦头,渐渐明白大明朝这个建立了两百年的官僚体系,究竟有多么难对付了。

明白归明白,生活还得继续,皇长子、皇次子先后降生,潞王外封,里里外外花钱的地方只有更多的。开销ri益增大,万历六年增加的那二十万金花银根本不够支用,富有四海的朱翊钧。却常常感觉自己穷得叮当响。

当然,几十万两银子怎么说都是个非常庞大的数字,万历如果能稍稍缩减开销,内帑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再穷也不能穷了皇帝,万历亲掌权柄再无制约,胃口越来越大,他能委屈自个儿吗?

所以得知秦林运银子送进内承运库时,万历的心情简直就是想瞌睡遇到了枕头!

他借口慰勉公忠体国之臣,大步流星的走到了紫禁城东北角外的内承运库。看着满地白花花的银子,脸上虽不动声sè,其实早已心花怒放。

秦林待库大使点收之后,这位东厂督主竟卷起袖子亲自帮着搬运,累了个满头大汗。当万历终于从银子上收回目光,看到秦林的时候,他正在远处搬运银两,背朝着皇帝,嘿哟嘿哟的喊着号子。

陆远志、牛大力、霍重楼和秦林一块用两根木杠子抬银箱。胖子就提醒他:“陛下来啦,秦哥,咱们去接驾吧?”

“别分心,继续抬,”秦林头也不回,嘴里嘿嘿一笑,既然已经叫万历亲自跑到这边来了,再让他多跑几步也没什么。

这个时候上下尊卑有别,秦林突然变得事必躬亲,东厂督主还跟着抬银子, 旁边看的太监、管库,十个有九个知道他是故作姿态。

“做作,真恶心!”张鲸愤愤的啐了口。

可万历不这么看,或者装作不知道,笑盈盈的走过去,摆摆手止住要呼唤秦林的张诚,一直走到秦林身后不远处,才轻声呼道:“秦爱卿诚朴勤勉,朕已悉知也!”

一百二十万内帑金花银,除开赏赐武勋贵戚和边军将士,万历真正能任意花用的不过三十多万,秦林一次就把今年的五十万两送了进来,让他荷包里的银子翻了一番还不止,这份功劳在朱翊钧心中,那真是极重极重。

秦林先是一怔,接着慢慢放下银箱,不敢置信的回过头来,惊喜的叫道:“陛下——”

“爱卿真朕之股肱!”万历一把扶住要跪下行礼的秦林。

秦林并不罢休,满脸惶恐的用力要跪下去,万历则使劲儿扯住,两位一番挣扎推让,实打实的文王渭水遇子牙、高祖宛城逢张良,圣君贤臣两相得。

在五十万银子的面前,就严清这件事而言,万历刻薄寡恩的本xing又暴露无遗:严老尚书固然很不错,但没必要为了他,就和五十万银子过不去吧?比起那个不可能病愈的老头子,还是送财童子般的秦林更有用啊!

万历身后,张诚笑容可掬,秦林在东厂大权独揽,对他在内廷争权夺利也颇有助力,再不是被张鲸死死压制了。

张鲸张司礼的脸sè之臭啊,一番心血又化为乌有,刚才在陛下耳边说那么多,只怕早变成耳边风了吧?

他恨恨的看着秦林,眯着的三角眼寒光闪烁。

秦林将张鲸脸上的恨意看得清清楚楚,正好万历问起东厂,他就长揖对答:“陛下,臣奉旨提督东厂,还多亏了张司礼给臣留下两员干将,臣才能放手施为。”

“哦,是邢尚智吗?”万历笑道。

秦林摇摇头:“是曹少钦和雨化田,实为虎贲之士。”

气死咱家了!张鲸一时冲动,差点就把秦林重用徐爵和陈应凤的事情说了出来。

说呀,有种你就说,秦林不怀好意的jiān笑着,貌似有个成语叫做指鹿为马,讲的也是权阉在皇帝面前胡说八道,张司礼您要不要试试?

张鲸最终嘴唇嗫嚅几下,还是闭口不言,没有证据,说了也是白说,反而引起陛下猜疑,那就反为不美。

万历却没听出秦林话里的味儿,侧过头笑道:“大张伴伴,朕却不知你已和秦爱卿冰释前嫌,还派麾下干将相助啊。”

“是、是,”张鲸口中答应着,几乎咬碎了大牙,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没有真凭实据,在陛下面前也不敢说出来,真叫人气炸了肺!

气炸了肺的不止张鲸,还有严清。

躺在病床上的严老尚书满心等着陛下替他主持公道,他告病的奏章当然不会说是被秦林气病的,那样的话他一世英名简直就扔到粪坑里去了,但他让儿子私下托了张鲸,给都察院那边的御史言官也打了招呼,相信以自己的圣眷,陛下绝不会轻饶秦林。

结果他等到的消息,是秦林亲自押送五十万内帑银进了内承运库,陛下亲口嘉勉他公忠体国、诚朴勤勉。

严清一口老血喷出来三尺高,第二天就遥拜丹阙,带着全家老小回乡去了,而且据李建方判断,老严肝阳上亢又连遭摧折,已是肝火攻心,能不能活着回到云南老家都很成问题。总之,从此京师朝局再无这号人物。

严清虽因病致仕,京师旧党清流的目光立刻集中到了都察院,在这里他们有着最强大的火力,面对秦林执掌东厂权势大张的局面,江东之、羊可立、李植为首的众多骂将已跃跃yu试,他们的目光都盯住了左都御史赵锦,等待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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