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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5部分

锦医卫-第715部分

小说: 锦医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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歹仁等孟养武士见状就有些不忿。嚷嚷说咱们血战归来,又带了父老乡亲逃难,走到施甸被人误会,走到保山又被当成贼,没得这样欺负人的。

“不是这般说,”民壮头领陪着笑:“李通判号令严谨,又和咱们同甘共苦,所以不敢有丝毫懈怠。至于得罪诸位处,见谅则个,见谅则个。”

孟养武士一肚子闷气没出发,还待再和这民壮吵几句,思忘忧在白象背上摆摆手:“这位大哥说的有道理,便是要像保山这样严加戒备才对哩。如果处处都和施甸一样,只怕莽应里打到昆明都不止,咱们又撤到哪里去?”

孟养武士们立马偃旗息鼓,这话倒是不错,久在军伍之中,当然明白料敌从严、防守必密的道理。

孟养思家和莽应里仇深似海,保山守得越严密越好,最好叫莽应里吃个大亏!

大约过了三炷香的时间,有人从远处飞马而来。到了十几步外滚鞍下马,通传说李大人有令,请思小姐和麾下到城中歇马。

民壮们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朝着思忘忧抱拳行礼,连声说得罪了。

等思忘忧率众过去,民壮们又重新握紧了武器,警惕的注视着黑沉沉的远方,也许他们并没有经历过战火的考验,但谁说他们不是合格的战士?

思忘忧一行越往府城走。就越来越惊讶。既有兵丁在官道上漏夜巡更,两边山坡时不时有猎户出身的民壮张弓搭箭。紧要处还设置了望楼,刁斗声声相传,处处闻警相报,显得戒备森严。

当然,猎户组成的暗哨,绝没有九边军中夜不收那么专业,巡夜的兵丁也远不如朝廷经制大军精锐彪悍,他们的盔甲和武器都不曾齐备,旗帜、号衣也杂乱无章,看得出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也许不久之前,他们还是农夫、猎人、渔夫,征召成军的时间还短得很。

但是,每名兵壮的态度都非常严肃认真,保持着绝对的警惕心,即使夜幕早已降临,也没有人打瞌睡,暗哨们更是忍受着云南山间的蚊虫叮咬,不曾有半句怨言。

如果戚继光、李如松这样的名帅大将在这里,自然能指出他们许多不专业,甚至错误的地方,比如暗哨不应该暴露在山脊上,巡夜的兵丁最好三人一组、每组之间拉开距离……可在思忘忧和她的孟养兵眼中,保山的士兵已经做到了最好,尤其是刚刚从戒备松懈的施甸赶到这里,两地形成了分外鲜明的对比。

思忘忧心中好奇,不断向保山兵探问那位李通判是何方神圣,保山兵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有人说这位通判大人官清如水爱民如子,有人说他亲力亲为身先士卒,还有人说他医术高明,公务之余常替百姓诊疗,颇受保山士民拥戴。

正没个头绪,已走到了保山城下,这座城池并不高大,也就比施甸的更具规模一些,但城头上下打得灯球火把,照耀如同白昼,城楼子兵勇站得齐齐整整,城垛上滚木擂石灰瓶抓钩样样齐备,又有许多民夫在城上城下忙忙碌碌,挖深护城河,加固城墙,整治守城器械……

思忘忧骑在白象背上,睁圆了眼睛四下打量,不禁叹道:“为官一任,守牧一方,看来通判李大人真真是个好官了,这样官儿屈在永昌做个通判,朝廷忒也识人不明,怎地荐给东厂秦将军,要是能提拔他来做云南巡抚,莽应里也不至像今天这样猖獗吧!”

“哈哈哈,当不得思小姐盛赞,令尊大人为国血战捐躯,下官仰慕之至啊!”加固城防的民夫队伍里站出一人,冲着思忘忧拱手,又笑道:“再说,且不论秦将军能不能提拔下官,就算能提拔,似乎也不必小姐举荐,只怕本官和他还要熟些哩。”

这人年纪四十多岁,清瘦面孔颇为白净,三绺黑须掩口,看上去颇有风度,此刻却穿着旧青布便衣,袖子挽到手肘,裤子卷到膝盖头,满手都是灰土,刚才还和民夫一块干活呢!

思忘忧颇为吃惊,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官儿,奇道:“你就是李通判?你认得秦将军?”

那官儿笑盈盈的道:“是啊,我就是永昌府通判李建中。如果你说的秦将军是现今东厂督主的话,就正好是本官的贤婿了。”

原来这位是秦林的正牌老丈人,李时珍的长子李建中,以举人身份出仕,先做四川蓬溪知县,这又升做云南永昌府通判,正六品文官。

不管蓬溪还是永昌,在明朝都属于相对偏远的地区。李建中以举人身份出仕,也只能在这些地方兜兜转转,好几年都没空回家,至今和秦林缘铿一面。

本来以秦林的身份地位,要照应一下老丈人实在不难,青黛有时候也挺想念父亲的。但李建中为官清正,宁愿扎扎实实的守牧边地造福百姓,也不肯依靠裙带关系升上高位。

思忘忧听说是秦林的老丈人,立刻欢喜无限,从白象背上轻盈跳落,走过去行礼:“李老伯万福,侄女给您见礼!嘻嘻,青黛姐姐长得可真像您。”

可不是嘛,李建中的形貌。如果背上插柄长剑,手中再拿一柄拂尘,便和庙里的吕洞宾一模一样了,颇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是个中年老帅哥,所以才有青黛那么漂亮的女儿嘛。

李建中双手虚扶,当年离开家乡出去做官时,青黛比现在的思忘忧还要小一两岁,在思忘忧身上依稀可见女儿的身影。再念及她是忠良之后。态度便格外的和蔼:“思小姐请起,本官不过是做点分内之事。而令尊为国捐躯,小姐又前赴后继,父女两代为中华守土,这才叫人万般钦佩。”

军情紧急,容不得客套寒暄,思忘忧逊谢两句,连忙说了芒市、施甸的情况,又告知李建中,施甸万般危急。

“李大人既是本府通判,何不令施甸那边加强戒备?”思忘忧不解的眨巴眨巴眼睛。

小女孩毕竟是个边陲土司,哪里知道大明官场的情况?李建中唯有苦笑,他是通判,但永昌还有知府,那施甸知县自恃有知府撑腰,何曾将他的命令放在眼中?

就是此时此刻,保山这边也全靠他勉力撑持,否则局面也不见得比施甸好多少!

李建中毕竟深受儒家教育,以士大夫自居,这些叫天朝丢脸的丧气话,就不好和心向中华的思忘忧说了,一时沉默无语。

“老爷,这位是?”一名容貌端正、荆钗布裙的夫人,率领许多苍头、仆人、民妇,带着各色食物送到城防上来,见思忘忧娇俏可喜,便向李建中问道。

“她是孟养思家仅剩的女儿,一门忠烈,好生可敬!”李建中说道,问话的是他夫人赵氏。

赵氏以前听丈夫说过孟养发生的事情,此刻见思忘忧粉妆玉砌般的一个女娃娃,登时怜爱之心大起,也顾不得许多了,将她揽入怀中:“可怜见的,和咱们离开家乡时的青黛差不多大,就没了爷娘,还要沙场上和缅兵打仗,老天爷就恁地狠心……”

思忘忧许久没有享受过父母挚爱了,被赵夫人搂在怀里也不挣扎,眼圈已微微发红。

李建中起初想喝止夫人,须知思家世袭孟养宣慰使,现在朝廷没有册封罢了,一旦册封思忘忧就是正三品宣慰使,可不是个寻常的小女孩。

但见思忘忧并没有推拒,李建中心中了然,顿时一声长叹,知道思忘忧长途跋涉已经非常劳苦了,便让夫人带她回府好生歇息,他则会同府县官吏,安置思忘忧带来的孟养兵和难民百姓。

闹腾到后半夜,忽然有数骑从官道上疾驰而来,人人狼狈不堪,或血衣斑驳,或神情惊惧,他们带来了意料之中的坏消息:缅兵已破施甸,纵兵烧杀劫掠,一座城池已变作修罗地狱!

可恶!李建中狠狠一拳砸在城墙上,愤恨之情溢于言表……

与此同时,府衙之中却在彻夜歌舞,知府高明谦高大人召集心腹僚属、本地士绅和几位师爷,守在二堂里头饮酒作乐,又有本地几名乐籍歌姬跳舞助兴,越发其乐融融。

后半夜了,再怎么高兴也有些精神不济,一名幕僚把衣服裹紧了些,哂笑道:“那李通判十足的痰迷心窍,咱们永昌府是什么地方?自打沐王平云南,再没有经过刀兵,他竟胡说八道,弄得上峰下令,害咱们彻夜值守,又是何苦来哉!”

“不是这们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咱们守土有责嘛!”高明谦笑着打个哈哈,却并不阻止幕僚们攻讦李建中。

本来就是嘛,一府之中以知府为尊,通判不过是副职,就该谨守本分,老老实实尽到副职的责任,可这个李建中,办事一板一眼不懂变通,闲下来又替百姓看病,弄得比他这个知府的声望还大,真真岂有此理!

之所以到现在不睡觉,也是李建中倒腾出来的,他往昆明发报告说缅军势大,要加强戒备,也许巡抚饶仁侃被缠得心烦,就下令让他自己整肃城防、编练民壮,阖府官员值夜守备不得有误。

本来这也是个屁话,饶仁侃拿李建中当猴耍的,上头不拨钱粮下来,李建中拿什么整修城防,又让民夫壮丁喝西北风呢?

没想到李建中实在太得民望,为官清正且不说,公务之余又悬壶济世,救了不知多少人命,其中很有些富户,竟应他请求捐钱捐粮、支应丁壮,居然被他把各项事情像模像样的搞了起来。

这下轮到高大人和幕僚们叫苦连天了,李建中瞎胡闹,他们也得奉陪,可一个个哪里有心到城防上去?亏得钱谷老夫子想出个名堂,说是在府衙坐镇提调,这才脱了身,任凭李建中上城头忙碌,大家伙可以在府衙里头自在坐地,看看歌舞,饮酒作乐了。

从高明谦到幕僚,对李建中都抱着一股子怨气,也就别怪他们越来越不客气,有个喝了几杯小酒,微有醉意的幕宾也顾不得人多了,大声道:“李通判越俎代庖,实在过分!咱们永昌府,背后就是大理、昆明,朝廷天兵驻守,缅兵就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到这里来!”

话音刚落,忽然李建中脚步匆匆的从外头走进来,衣服裤子还沾着泥巴,把正骂他骂得高兴的幕宾吓了一跳。

“李通判可用过晚饭了?不如……”高明谦笑着举起酒壶,又招呼丫环仆妇摆饭。

“不必了,”李建中的声音沉痛无比:“施甸已陷,缅军兵锋直指保山。”

哐、当,高明谦张口结舌,手中的酒壶掉在了地上。

 987章 收复失地

京师,西南边陲的战况还没有传来,倒是三名擅起边衅的罪臣,被锦衣卫万里迢迢逮捕回京,关进了北镇抚司诏狱。// 

幽深的诏狱之中,前云南按察使李材、金腾副使陈严之、游击将军刘天俸困坐囚牢,一个个蓬头垢面。

李材是个干瘦的半老头子,斜躺在地上,一副天不鸟地不收的模样,间或锦衣校尉走过牢房前的通道,他也恍若不知,眼皮子都不夹人家一下,牛逼哄哄到了极点。

锦衣官校也不和他计较,人家有牛的资本,李材的老爹是嘉靖朝的提督操江、凤阳巡抚、南京兵部尚书李遂,死后赠太子太保,谥襄敏,这等出身,自然与众不同。

陈严之年纪轻些,气色也还过得去,他同样是大绅宦世家出身,正儿八经上过鹿鸣宴的,再有十分的罪过,那也只有三分的责罚。

刘天俸就不同了,眼窝子深陷下去,头发披散下来,嘴角干裂,眼睛里布满血丝,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真叫铁石心肠的人见了都要生出几分同情。

没办法,和正牌文官们不一样,人家腰把子硬绷,刘天俸不仅只是个武官,还是个小小的游击将军,人家巡抚都御史、巡按御史随便伸根手指头压下来,就能把他碾得粉身碎骨。

被锦衣校尉从云南万里迢迢的抓到京师,还关进了北镇抚司诏狱,刘天俸吓得三魂丢了两,气魄只剩一,本来魁梧雄壮的身躯瑟缩在墙角里,就像个刚刚被十条大汉轮爆了的小受。

陈严之耐不住寂寞,开口和李材攀谈:“李先生,您看这次咱们下场如何?擅开边衅四字,那可有点看头啊……哈哈哈,却是可笑得很,咱们为了大明朝的西南边陲,措置机宜出生入死。到头来落得这么个下场,足为后人所鉴了。”

李材撇撇嘴,云淡风轻的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咱们行得正坐得直,哪管那许多,就算革职为民,老夫就寻个书院去做山长,每日里启发后进。顺便骂骂朝廷昏聩、昏君当道,倒也有趣得紧。”

陈严之闻言苦笑,这老儿倒是不怕事。

刘天俸就欲哭无泪了,文官骂骂昏君没什么,海瑞不是越骂名气越大吗?可他这个小武臣牵涉到里头,就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倒霉到家啦!

“李大人,沐恩、沐恩小的算求您啦”刘天俸几乎要哭出来。冲着李材磕了两个头:“就上表给陛下认个错,先把事情搁下来行不行?路上来就听锦衣官差说,这次万岁震怒。就、就为了……”

刘天俸到这里就不敢往下说了,原因很简单,万历皇帝之所以雷霆震怒,派人万里迢迢到云南把这三个倒霉蛋逮捕回京,下诏狱问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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